五个人按照沈剑的安排，前后照应互相掩护着走了十多分钟，一路上街道两边都是寂静一片，不知道是如过去的那个巷子一样没有人，还是因为听到了外面的枪声有人也不敢出声。

很快，一行人接近标营街口处了，必须要过了这条大街到对面去才能接着往西面走。

走在前面的谭效虎突然好像听到了不知来自什么方向的杂声，赶紧停了下来，侧耳听了听，又好像没有声音了，就接着利用着街边上的电线杆、店铺门、一些人家堆在门口的杂物一点点地接近着街口。

这里已经靠近大街了，路灯早就因为鬼子的飞机轰炸不在晚上亮起了，但是因为地势空旷了起来，雨也停了，时间也差不多到了四点过来，人的视觉看物基本上能够辨别出个大概轮廓了。

谭效虎终于到了街口处，他可以在这么街道看到右面大街的一部分，没有什么异常，可外边大街的左面上似乎有点声音，但是并不响，他等了几分钟，觉得并没有什么异常，就探出半个头去看。

大街上距离谭效虎站的街口七八米处，有几堆已经坍塌了的什么建筑，街道地面上有几个黑色的物体，其中有一个还在动着，声音就是从那里发出的。谭效虎眼盯着那几个物体看去，感觉像倒卧的人体，心里一下子紧张了起来，赶紧缩回头紧靠着墙站住，但是又等了两分钟，那声音反而逐渐没有了，他又探出头去看，果然那先前动着的物体没有再动了。

谭效虎回头看看七八米处的沈剑和文婉姐妹的藏身的位置，知道他们五个人必须从这里过去，于是，一咬牙握紧了步枪，探身往外往左右看去，的确是没有什么动静了，就俯身跑着接近那几个倒伏的物体，走了几步，就已经肯定是人了，看着他们没有动静就快步跑到了近前。

是几个国军士兵，身边没有武器，都已经没有呼吸了，探手摸去除了刚才还有点动静的那个人身上还有些温热外，其余几个都冰冷的，应该是死去有一会儿了，估计就是刚才他们在救护所那条街巷的时候听到的枪声所致。想来也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情况，但是却不知道为什么只有这么几个国军士兵。

谭效虎没有再多去想了，抬头看了看大街两头没有其他情况后，赶紧跑到了对面街道口上的电线杆，然后对着刚才跑过来的街道口使劲地拍了三下枪托，因为这里的街道宽，现在和沈剑相隔就不止七八米了。

沈剑在谭效虎跑出街道口的时候就带着文婉姐妹跟上去了，在谭效虎跑到街道中间去看那倒伏的几个人时已经到了他刚才站立的地方，接着看到谭效虎跑过去了，又听到了他给出的安全暗号，于是回头也给了谢华彬暗号后，就带着文婉姐妹直接跑过去到了谭效虎身边，让谭效虎继续前去探路，回身看到谢华彬跑了过来，就带着文婉姐妹跟着谭效虎往街道里面跑去。

几分钟后，五个人到了这条小巷的深处，谭效虎刚转进北面的另外一条巷子，沈剑听到刚才他们跑过来的那条大街上传来了枪声和在深夜里许多人跑步的声音，心里一惊，回头示意文婉姐妹加快了步子，当谢华彬也扑进了右面的那条巷子的时候，接着一阵机器的轰鸣声响过 —— 那是鬼子的坦克进城来了！

沈剑心里暗叫不好，必须赶在鬼子的大部队前面冲过下一条大街才能有更宽的回旋余地。看刚才跑过来的大街上有国军的部队在对鬼子进行阻击，那么那些大街巷口就应该还有国军的阻击部队的，鬼子的推进应该不会很快的，但是鬼子的坦克开过来情况就会不同了。

于是，沈剑看到前面谭效虎正好伏在一个比较宽些的隐蔽物后，就回头给谢华彬打了暗号，带着文婉姐妹快步跑上前去，来到谭效虎的身边，等到谢华彬也到了身边，就对他们说：“效虎，阿彬，我们必须加快速度，一定要在天亮到户部街附近，而且还不能往太繁华的地方去！效虎，你好好想想有什么更快捷的道路，接下来不用太谨慎了，鬼子刚进来，还没有力量展开！不过，过大街的时候必须非常小心，那里是鬼子进攻占领的重点。阿彬和效虎一起在前面吧，我们的身后面不用多担心了，我会警惕着的，你们注意相互掩护着前进。”

谭效虎和谢华彬一起答了声：“明白。”

沈剑看着文婉和兰馨说道：“你们没有什么问题吧？刚才我对他们俩说的你们都明白吗？咱们必须尽快走到前面去！”

兰馨说道：“沈大哥，你刚才也看到了，我和姐姐并没有落下啊！我们能行的！你就让他们开始吧。”

于是，沈剑对谭效虎和谢华彬挥了挥手，两个人就提起手里的步枪交替着一前一后快步跑到前面去了。

沈剑还是让文婉和兰馨在自己身后靠街道内侧走，紧跟在谭效虎和谢华彬的身后五六米处。

半个小时后，五个人有惊无险地又过了第二条大街。

此时天开始有些麻麻亮了，城外的炮声开始了轰鸣，沈剑他们知道应该是鬼子开始对城外的国军阵地炮火轰炸，不久以后就该地面进攻了。这个时候，城市里的枪声也一下子由零星的响起变得激烈了起来，他们正在棉鞋营附近，准备通过太平巷然后快速冲过太平南路。

突然，他们前面准备冲过去的太平南路南面的方向传来响起了激烈的枪炮声，估计是有国军部队设置了街垒，正在阻击从光华门进城后往西面进攻的鬼子，沈剑决定利用这个机会快速冲过太平南路。

于是，五个人加快步伐，几乎是以百米速度跑到了太平巷口。

谭效虎和谢华彬一左一右扑到了在街口处，两个人往外向两边观察太平南路的情况，南面不断传来手榴弹和迫击炮弹爆炸的震响和如炒豆一样的枪声，北面是平静的，他们处的位置距离南面的交战地点大约有一百米，暂时还平静着，于是回头冲着沈剑做出了一个安全的手势后，两个人快步冲了过去。

沈剑昨天白天几乎没有吃饭，而且本来就是因为劳累过度和被炮弹给震昏过去的，虽然输了三瓶葡萄糖，但那是液体，一趟小解和两个多小时的奔跑中出的汗就已经差不多消耗完了，而这连续紧张的两多小时高强度奔跑，他的体力已经有些透支了。此时文婉和兰馨倒是气息悠长地紧跟在他身边，沈剑心里为姐俩的状况暗暗惊讶，又为自己的身体有些担心，但是，他知道现在是关键时刻，暗中咬了咬牙，把皮带紧了一下，让文婉和兰馨快跑过去，自己却脚步有些踉跄跟在了后面一点。

文婉一直心里惦记着沈剑的身体，先前要给他馒头吃，他却说不想吃，又因为情况紧急，后来就根本就无暇顾及了。一路上，文婉看沈剑也没什么问题，就没有说话，只是紧紧地拉着妹妹的手，紧跟在沈剑身后低伏高起地快跑着。可是，此时一直是跑在姐俩身前半步的沈剑却掉到后面去了，文婉有些不放心地回头看了一眼，立刻发现了沈剑的脚步踉跄着呢，心里大急，急忙放开妹妹的手，转身回去扶住沈剑。兰馨也在姐姐放手的时候顺着她的动作回头看到了沈剑的状况，也转身回去扶住了沈剑的另一只手臂，沈剑得姐俩的相扶，稳住了摇晃的身体，跟着跑过了街道。

谭效虎和谢华彬已经接着往巷子里面跑去了，几个起伏间，几个人又往前跑了一段路了，谭效虎突然回头看到沈剑是被文婉和兰馨搀扶着在跑，心里一惊，赶紧停下来，谭效虎留下观察情况，谢华彬反身去接应沈剑他们。

谢华彬接过文婉和兰馨搀扶着沈剑来到谭效虎身边，谭效虎着急地说：“营长，你怎么啦？”

沈剑说：“没什么，可能是因为昨天没吃什么东西，有点低血糖吧，头有些昏。嗯，天也快亮了，咱们也不能再继续这么跑了。效虎，去找个地方咱们先藏一下，鬼子进城后，首先对付的就是咱们这样的军人，得躲过了今天白天才行！”

谭效虎答应了一声，快步跑到前面去了。

文婉拿出放在自己背包里的馒头，掰了一小块递给沈剑，谢华彬把身上的水壶递给沈剑，沈剑吃了那小块馒头喝了两口水后，休息了几分钟，让四个人又成谢华彬断后的队形往谭效虎跑去的方向跟进。

才走了几步，看到谭效虎跑回来了，沈剑以为前面有什么情况，赶紧让谢华彬停下来准备战斗，自己带着文婉姐妹靠着一户人家外面的门框旁观察谭效虎身后的情况。

可是看到谭效虎身后并没有什么情况，几个人才有些放松了下来。

谭效虎高兴地跑到沈剑身边说：“营长，我还一直担心走错路了呢，从光华门这么过来我还真没走过！刚才看到前面有个杂货铺，我才坚信我没带错路！这一带我挺熟悉的，刚才我去那杂货铺看了，现在里面没人，估计老板都已经带着东西跑了，咱们到那里面去躲躲吧。”

沈剑说：“好吧。效虎前面带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