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荒野剑决
作者:侠盗剑手   |  字数:11931  |  更新时间:2012-12-02 20:44:38  |  分类:

武侠小说

昏黑的大厅,给人一种压抑的感觉。尽管四面的墙壁上镶了九颗硕大浑圆的夜明珠,依然不能驱散那仿佛无尽的黑暗。

大厅上首,一张黄金打造的靠椅上,正坐着一位面戴修罗面具的精壮男子(下称修罗人)。此人一身紧身黑衣,配上他面上所戴的修罗面具,仿佛整个人已与黑暗融为了一体。而此刻,修罗人身前的地面上,正跪着一个魁梧大汉,赫然便是刚刚在杨柳山庄铩羽而归的金龙堂堂主——金霸龙。

金霸龙此刻浑身颤抖,额头低垂,满脸惶恐之色,似乎不敢向面前的修罗人看上一眼。

“你所说的都是实话?”修罗人语气颇为严厉,并带着一股凌驾于万物之上的威严。

金霸龙颤抖得更加厉害,不住磕头道:“属下就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瞒骗教主,请教主明鉴啊。”

修罗人冷笑数声,道:“谅你也没有这个胆子。”顿了一顿,又道:“你上来。”

金霸龙不敢违抗,只好硬着头皮走到修罗人跟前。修罗人道:“跪下。”金霸龙依言下跪,正感纳闷,忽觉头上被一只手掌按住。这下登时吓得面无人色,全身抖得像筛糠一般,心道:教主定是怪我办事不力,要亲自责罚我了,这下可是凶多吉少。他素知这位教主向来心狠手辣,对于那些办事不力或违犯教规的教众处罚起来尤其狠辣。想到以前教主惩罚帮众时那惨不忍睹的情景,心下立时凉了一大截。

金霸龙正感如坐针毡之际,忽感头顶百会穴处涌入一股澎湃无伦的内力,顿时面如死灰,暗道:“罢了,教主今日竟要废去我一身武功,真是千年道行一朝丧……一时之间胡思乱想,心中沮丧难言。

过了一会儿,金霸龙忽觉体内一股真气汹涌激荡,不住冲击全身各处筋脉穴道。刚刚在杨柳山庄与江啸天对战时所受的内伤竟在这片刻之间不可思议般的痊愈过来,就连陈永康所施洗髓经所导致的平和心境也被这一股真气驱散。其实多亏有陈永康留在其体内的洗髓经佛力,否则他刚才岂止吓得发抖,怕是早就屁滚尿流,磕头讨饶了。

金霸龙只感那道真气在体内运转越来越快,全无止歇之象,几达不吐不快之境。不仅如此,他更发现自己原有的金钟罩内劲正在与那道真气相互融合,转化成一股前所未有的超强金钟气劲,竟隐隐有突破到金钟罩第十二关的趋势。

整整一个时辰过去,金霸龙体内那股新的气劲才完全融合完成,尽数收纳到丹田之内。此刻的金霸龙只感如沐春风,神清气爽,舒畅无比,浑身上下像有用不完的力气一般,只想立马去找江啸天再战三百回合,报那一指之辱。

“金护法为本教出生入死,立功无数,如今又为本教身受重伤,实乃本教最为忠诚勇敢之士。本座赏罚分明,凭刚才度给你的那道真气,多则半年,少则三月,你的金钟罩便能突破到十二关之境。”修罗人早已收回手掌,端坐在黄金椅上,仿佛从来不曾动过。

金霸龙不料竟能得教主如此看重,心中实感欢喜,行五体投地大礼道:“教主武功盖世,天下无敌。属下金霸龙谢教主赐功之恩,今后定当为教主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心道:教主武功当真深不可测,举手投足间便有如此神妙威力。这份修为,就是当年的四绝高手怕也不过如此。

“哈哈哈哈……说的好,起来吧。”修罗人听到下属恭维,似乎颇为得意。

“是。”金霸龙依言站起,说道:“教主,属下内伤已愈,正好趁那江啸天此刻受伤之机,将他一举杀掉,好为本教大业除一阻碍。”他此刻功力大进,不但忘了刚刚在杨柳山庄吃过的苦头,就连陈永康、慕容方以及参加寿宴的群雄也都不放在眼里了。

“对付江啸天一事,本座自有计较,金护法不必操心。”

“是,教主。”金霸龙碰了个钉子,心中隐隐有些失落。

“你也不用灰心,本座另有要务让你去办。”

“但凡教主吩咐,属下无有不遵。”金霸龙一听另有要务,立刻又开始表现自己。

“你先不要把话说满。本座问你,你是不是有个义子叫石臻?”

“教主英明,属下确有一名义子名叫石臻。”心下暗暗纳罕:教主怎么突然问起臻儿来?

“他的金钟罩练到哪一关了?”

“石臻天资聪颖,如今不过十九岁,已练到第十关了。”

“本作要你想尽一切办法,在今年之内,将他的金钟罩提升到十一关。”

“属下遵命,只是不知教主为何对一名小辈如此厚待?”

“你将这件事办好之后,本座自会告知与你。这里没有你的事了,你先回去吧。”

“是,属下祝教主千秋万载,独尊天下。”

金霸龙知道这位教主喜怒无常,不敢再说下去,于是慢慢站起身来,倒走着退了出去,顺手掩上了房门。

修罗人待金霸龙走远,缓缓站了起来,口里喃喃说道:“狂侠传人……江啸天……嘿嘿……好……实在太好了……我等了那么多年,终于等到了这个报仇的机会!”说道最后一句话时,眼里猛然爆发出一股夺人的精光。那精光刹那间划破了大厅的黑暗。但只是一刹那,大厅又恢复了一开始那样仿佛无边无际,无穷无尽的黑暗……

正午,苏州云来客栈大厅座无虚席。如今正是用饭时候,云来客栈又是苏州数一数二的大客栈,每日往来客商不计其数,因此一到这时辰便忙个不亦乐乎。此刻江啸天、陈永康、赵君明、慕容皓、慕容柳五人也正坐在其中一桌。

饭菜陆续上来,五人早已饿得肚皮打鼓,于是边吃边等。赵君明道:“这家客栈上几个菜都要半天功夫,真不像话。”江啸天道:“现在正好是用饭的时辰,客人太多,那也怨不得人家。”赵君明心里怒气未消,兀自骂骂咧咧。忽听得隔壁一张桌子那个十八九岁的少年拍桌叫道:“你地而家算系咩态度啊?点几个菜等咁耐都仲未上,仲话系咩五星级酒店,今时今日咁嘅服务态度系唔得嘅。”小二在一旁赔笑道:“客官请息怒,我们不是有意怠慢,今儿客人实在太多。”那少年道:“我而家都系客人,又唔见你地上菜?系咪惊本少爷冇钱比啊?话你知,本少爷咩都唔多,就系钱多。”说完啪的一声,将一张一百块的人民币拍在桌上(当然除了他以外没人知道那是人民币)。那少年一看拿错,忙将那张一百块揣回怀里,换了一枚十两重的银子放在桌上。小儿见他出手阔绰,一边不住口地好言赔笑,一边催促厨房赶快上菜。

五人见这少年说的是广东方言,举止怪异,出手又豪气,不由对他细细打量。只见这人虽说不上十分英俊,但勉强还算看得过去。身量虽不十分高大,但也不算矮小。体格虽不十分强壮,却也不算瘦弱。总之横看竖看,这人都与平常人没什么分别。要真说有什么分别,那就是他桌上放了一把通体白色的带鞘长剑。

五人看了一会,没看他有什么别的举动,便又开始聊了起来。慕容皓道:“啸天,离庄已有十多天了,你的伤可全好了吗?”江啸天道:“虽未痊愈,但已好了九成多,如今运气吐纳已不感到窒碍了。”慕容皓道:“那就好。家父说我们此次出来,有两件当务之急。第一件是集齐四张秘图,并破解其中的秘密,所谓‘四图并,天道定’。至于第二件事,就是寻找当今武林中武功卓绝的后起之秀,并将他们团结起来,组成一个忠勇尚武,为国为民,维护正义的正道团队。我以为,这第一件事,要集齐四图并不难,难就难在要破解图中的秘密。这虽说考较的是我们的智慧,但向那四位创建四大山庄的前辈何等英雄,却也未能揭开秘图之谜,因此想要破解秘图之谜多半仍是要看天意。而第二件事,虽说难度也不小,但相比之下,还是比第一件事要来得容易。因此我认为,即使第一件事我们不能完成,只要第二件事能够成功,那么在浩劫来临时,我们也不至于完全限于被动。而且就算没有出现像家父所说的那浩劫,能够将这些年轻翘楚团结起来维护正道,那也是有百利而无一害的。”

陈永康道:“皓哥的意思是,找图之事可以先放在一边,当务之急是先找出近年来崛起的青年高手。”慕容皓道:“正是如此,只是我甚少涉足江湖,对这些情况不太了解。啸天,你给大家说说近年来所出高手的情况吧。”江啸天忙道:“其实我也是初出江湖,所知有限。君明身在丐帮,久历江湖,想来知道的定然不少,还是让他说吧。”

赵君明笑道:“呵呵,你们还真是问对人了。不错,江湖上的事我虽不敢说了如指掌,但大半还是知道的。要说这年轻高手嘛,几年来确实出了不少。少林、武当、峨眉、昆仑等等这些名门大派的师兄师姐,武功高强的着实不少,而且大多为人随和,那也不必说了。真正麻烦的是身在草野,居无定所的那么几位豪杰。这些人往往神龙见首不见尾,要想找到他们,可是比大海捞针还难。何况即使找到了,他们也未必会答应帮助我们。所以说,不论是解谜还是找人,这两件事都难办得很啊。”说罢扒了口饭。

慕容皓道:“能不能找到,我们尽力而为也就是了。君明,你给大伙说说那几位豪杰的情况吧。”

赵君明道:“好,要说这几位豪杰,第一就要数那‘千变杀手’南宫豪了。这人剑法着实高强,据说他杀人从来都是一剑一个,从来不用出第二剑。听说他还有一门绝学‘千变缩骨功’,可任意变化成任何人的体态摸样。因此那些被他定下的目标往往防不胜防,没准你身边最亲近的人会突然给你那么一剑,那可真是死了也不知道怎么死的。这南宫豪凭着这两大绝技,据说杀人时从来没有失过手,因此被武林同道们封了个‘千变杀手’的外号,稳坐黑道第一杀手的位子。不过他也不是什么人都杀,听说他有个‘三不杀’的规矩,叫‘好人不杀,穷人不杀,女人不杀’。”

江啸天拍桌道:“好个‘好人不杀,穷人不杀,女人不杀’,这南宫豪倒也是条汉子,不是那些单纯为了钱而卖命的寻常杀手啊。”慕容皓也道:“嗯,这人虽是杀手,但看来心肠不坏,有机会倒可找他谈谈。若能劝他弃暗投明,那也是一件好事。”慕容柳不屑道:“哼,杀手就是杀手,那还分什么好坏的?”陈永康道:“慕容小姐此言差矣,这世上又有几个人天生就愿做杀手的?想来这人应该也是为势所迫,不得已而为之罢了。”慕容柳听得满不是味儿,转过头去,闷闷不乐。慕容皓素知自己这妹子的脾气,当下也不理他,向赵君明道:“君明,你继续说。”

赵君明吃完一碗饭,打了个嗝,这才继续说道:“这第二个嘛,那就要说到‘剑痴’独孤稳了。这位剑痴人如其号,当真爱剑如痴。他喜好收集天下名剑,为求一剑,往往不惜一掷千金,是以得了‘剑痴’这个外号。这人不但爱剑,剑法更是武林一绝。听说他精研天下剑法,苦思数年,创了一套自诩能破尽天下剑法的‘求败剑法’。这剑法名为‘求败’,当真是名不虚传。他出道至今不过两三年,已凭此剑法挑了不知多少剑术名家。因此有人说他剑法已是当今第一。据说他每败一人,必定将那人佩剑夺去,并让对方立下重誓,从此不能再使剑,否则让他知晓,使一次,断一指。”四人不料那剑痴竟如此凶狠,对方落败便要其不能再使剑,这对一个剑客来说无疑等于废了武功,不由得暗暗乍舌。

西首边忽有一人道:“使一次,断一指,哼哼,剑痴虽然算不上什么英雄,但也不会做这等凶残之事。”说罢向那广东少年的白色长剑瞄了一眼。

江啸天等见这说话之人相貌堂堂,丰神俊朗,仪表不凡,都知他绝非常人。江啸天当即站起,向那人拱手道:“请问这位兄台高姓大名,可是识得那位剑痴?兄台若能将这位豪杰的行踪告诉在下,我等五人永感大德。”那人向他打量一眼,道:“我识得剑痴又怎的,你们找他有什么事吗?”江啸天道:“我等找他确有大事,烦请兄台能够将他此刻行踪见告。”那人哼了一声道:“要我告诉你们,那也不是不能,只是……”江啸天见他愿意吐露,忙道:“兄台有什么难处,只要我等力所能及,一定替兄台办好。”那人道:“其实也没什么,只要这女娃儿陪本大爷共宿一宵,我便告诉你们。”说着向慕容柳一指。慕容柳刚开始见这人英伟不凡,原本对他有几分好感,待见他忽然出言轻薄,不觉大怒。此刻又见他双眼暧昧的盯着自己身子,哪里还忍得住。刷的一声拔出宝剑,左手捏个剑诀,右手一扬,使出祖传的“飞柳剑法”向那人刺去。

那人看剑刺来,微微一笑,不慌不忙的向旁一闪,慕容柳这一剑差着一寸便无法刺到。慕容柳不料对方竟如此轻易避开自己练了十几年的剑招,愣了一下,猛地里使个“削”字诀,向那人颈项割去。那人低头一闪,这一剑又避了开去。霎时间慕容柳连出七八招进手招数,一剑快过一剑,一招狠过一招。那人飞快的左闪右避,始终不曾离开座位,虽然看起来摸样颇为狼狈,但往往在千钧一发之际将来剑避了开去。

慕容柳见这人作者都能避开自己的剑招,不禁又气又恼,猛地一脚踢翻那人长凳。那人骤失平衡,虽慌不乱,一仰身使个“铁板桥”,登时重新站稳,不仅把慕容柳攻来的一剑闪过,还趁机在她白皙的俏脸上摸了一把,嘻嘻笑道:“肤白如雪,滑不留手,果然是上等货色,不错不错。”慕容柳被他如此调戏,羞怒交加,一把剑拼了命般向那人砍去。那人却不和她硬拼,只不住游走躲避,时不时地还在慕容柳小手、前胸、后臀等处摸上一把,嘴里还不住地说些不干不净的话。这一来只把慕容柳气的七窍生烟,但偏偏又奈何他不得。此时酒店大堂只剩下江啸天六人和那说广东话的小子,余人见有人动刀子打架,早走的干干净净。一时间,两人在这大堂一追一逐,闹得不可开交。那人不住口的说些不三不四的话,一会儿说“飞柳剑法浪得虚名”,一会儿又说“好白好滑,老子越看越喜欢,今晚要定你啦”。慕容柳听得又羞又气,挥剑狠命刺出,却哪里能刺中分毫?

一旁的慕容皓见妹子被那无赖欺负,纵是修养极好也不觉大怒,蓦地拔剑冲上,口中喝道:“妹子退下,我来对付这厮。”此刻慕容柳一剑劈下,那无赖闪身避开,笑道:“乖乖不得了,小媳妇要谋杀亲夫啊。”右手又向慕容柳左胸抓去。慕容柳眼见没法避过,吓得花容失色,心中一急,登时昏了过去。慕容皓刚好赶到,忙抢上将妹子抱住,伸手掐她人中。那无赖不料有此变故,呆了一呆,忽听身旁一声大吼:“看招!”便觉手腕一紧,已给人拿住。他扭头看去,原来是那个广东少年,当即哈哈一笑,手腕上肌肉一缩,便要从对方手中脱出。那广东少年反应奇快,施展开“小擒拿手”,手指一抓一扣,又将那无赖手腕拿住。那无赖喝一声:“好!”左手并指向对方胸前点去。广东少年见这一招来势奇快,右掌忙扫了过去。那知那无赖指到中途,忽然化为掌势。电光火石间只听砰地一声,两人已交了一掌。广东少年为掌力所震,左手已拿不住对方手腕。两人各自退了开去,心中都不禁暗暗佩服对方武功了得。那无赖向那广东少年道:“我看的不错,你果然是个君子,这番终于为了救这姑娘出手了。而且出手前还不忘扬声示警,不屑做那偷袭之事,得手后也不再进击,当真光明磊落,哈哈,不错不错。”

广东少年骂道:“姓独孤的,枉我一直当你是英雄好汉,没想到你为了要跟我比剑,如今竟来欺负一个姑娘。你从漠北一路跟我跟到这儿,等的不就是此刻么,还等什么?划下道儿来吧!”那无赖道:“要不是你一直对我不理不睬,我也不至于出此下策。哼,我虽然不是什么英雄好汉,却也敢作敢当。”说罢走到慕容柳跟前,正色道:“慕容姑娘,刚才真正对不住了。我这人平生最喜欢跟人比剑,可是那小子说什么也不肯。我不肯放弃,从漠北一直跟着他到这儿,他对我只是不理。刚才我听见你们在谈论武林中的人物,于是便想到了一个计策。我知道他这人最是正人君子,一向看不惯不平之事。我借故跟你动手,再加上……(说到这里脸上一红),他必定看不过眼,这不,他果然答应跟我比剑啦。慕容姑娘,我知道这样对你实在混账,可我一想到能跟人比剑,那就什么都不管了。你如实在气愤难平,可在我跟那小子比过剑后任意处置我,你要我做牛做马,甚至一剑杀了我,我也不会皱一下眉头。”慕容柳此刻已然醒转,想到刚才被此人如此侮辱,将来还怎生有脸见人?她从小万千宠爱集一身,何曾受过这般欺辱?此刻心中气苦,只想一剑了断余生,又想要将这人刺几个窟窿,以泄心头之恨。但此刻听他道歉,语气诚恳,确是真情实意,心中又自不忍。一时心中不知是何滋味,蓦地大声哭了起来。慕容皓连忙细语安慰。

那人见慕容柳哭得甚是委屈,登时不知所措。广东少年道:“慕容姑娘,这人心肠向来是挺好的。他对你无礼,完全是因我而起,我心里实在过意不去,你要责罚就责罚我吧。”慕容柳恍如不闻,哭了好一阵才渐渐止住,站起来向那人道:“你如此对我,我本来定要……定要杀了你(不知为何她刚才竟想说‘定要嫁了给你’),哼,念你知错能改,态度尚算诚恳,这一次便饶了你。若你以后还敢无礼,看我怎么收拾你。”说完别过脸去。他嘴上说的硬气,其实心里竟隐隐盼着有下一次。想到这里,偷偷地看了他一眼,见他正看着自己,脸上刷的一下红了,又别过了脸去。

那人见自己闯下如此大祸,对方竟然不予追究,心中又惊又喜。想要跟慕容柳说些道歉安慰的话,却又不知如何开口,一时傻傻地站在那里,神情尴尬。

慕容皓扶了妹子坐下,又安慰了几句,这才向那人走了过来,冷冷道:“阁下如此欺辱我妹子,我原要向你讨个公道,但我妹子既说原谅了你,那我也不便再动手。虽然如此,但这事也不能这么算完。”那人知道自己理亏,心想你有什么吩咐,我尽力为你办到就是,便道:“请慕容兄指教。”慕容皓道:“如我所料不错,阁下应该就是‘剑痴’独孤稳吧?”那人大吃一惊,喃喃道:“你……你怎么知道的?”原来慕容皓心思敏捷,将前后之事一加推算,立时猜到这人就是此行要找的高手之一的独孤稳,只是并无十成把握,固而才出口相问,此刻看来,自己所料果然不差。

慕容皓确认对方就是剑痴,当下拱手笑道:“我们此次寻找独孤兄确有要事,但独孤兄此刻似乎要跟人比剑,我们不愿扫独孤兄雅兴,等独孤兄了却此事,咱们再谈不迟。”他看那广东少年刚才与独孤稳拼了几招,势均力敌,想来也是大有来头的人物,于是便想借这两人比剑之机,好好看看两人本领,再找个有利机会结纳。

独孤稳听他比剑一事,立马来了精神,说道:“如此甚好。”转向广东少年道:“老弟,我们就在这里斗么?”广东少年道:“此处拼斗不便,我们到城外找个无人之处比划。”独孤稳一口答应,当下七人出了酒楼,上马向城外奔去。酒楼大厅被独孤稳和慕容柳两人这么一折腾,大多数物件已毁烂不堪。广东少年刚开始拿出的那锭银子此刻还放在那桌上,他临走时又拿出一块金子交予客栈掌柜,加一起权当维修费了。

七人打马从北面出城,纵马驰了盏茶时分,到了一个四野无人,杂草丛生的平原所在。七人翻身下马,独孤稳和广东少年各自取出佩剑备战,江啸天等五人拉着马匹站在远处观战。广东少年刷的一声拔剑出鞘,众人只见那剑剑身与剑鞘一般通体雪白,被阳光一照之下发出慑目寒芒,让人莫可逼视。在场都是识货之人,一见之下都知这是一把难得一见的神兵利器,不由的齐齐叫了声好。广东少年道:“小弟这把剑叫做‘天行’,很是锋利。不知独孤兄用的是什么宝剑?如果是普通铁剑,那我就换一把剑使。我跟你比剑法,总不能在兵刃上占你便宜。”独孤稳哈哈笑道:“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这把天行宝剑,确实只有老弟这种君子才配得上。”说着也把自己佩剑拔了出来,却原来是把黑黝黝的木剑。广东少年一见之下,眉头暗皱,正要说话,却听独孤稳道:“老弟别小看我这把木剑,这剑是我不远万里,从海外用千年黑金刚木做成的。此剑远比一般铁剑坚韧,且吹毛断发,轻而易举,老弟请看。”说罢拔下一根头发,放在那木剑刃上,轻轻一吹,那头发果然断了。

广东少年不料那木剑黑黑的毫不起眼,竟然如此锋利,一时怔怔的说不出话来。远处的江啸天等五人也没料到这木剑竟具如此神锋,都呆了一呆。赵君明性格粗犷,见惯世面,第一个脱口赞道:“乖乖不得了,姓赵的一天之内竟能见识到这样两把绝世神兵,真是走了狗屎运了。九斗先生要是知道世上有这么两把宝剑,定然要记录在他那聚宝录中了。”慕容皓道:“自古宝剑配英雄,那独孤稳人称‘剑痴’,天下闻名,可称当世豪杰。那广东少年虽然此刻未知底细,但我看他气度不凡,行事端正,料来也定是位英雄人物。”慕容柳自出客栈以来,眼光一刻也未曾离开过独孤稳,此刻听的兄长出言赞誉于他,不由芳心暗喜,脸上现出一抹红晕。慕容皓心细如尘,对慕容柳的神态早看得一清二楚,知道这个妹子已对独孤稳有意。他怕众人再对两人议论下去,自己这个妹子恐要失态,于是岔开话题道:“对了,君明,你刚才说的九斗先生是何人?聚宝录又是什么?”

未等赵君明开口,江啸天先说道:“九斗先生之名我也曾听义父说过。他老人家说,这九斗先生实有经天纬地之才,鬼神莫测之机,是千百年来不世出的大才。但可惜本朝吏治腐败,九斗先生少年时屡试不中,深感朝纲不振,已达无可救药之地步。又感自己一身才干,却生不逢时,英雄无用武之地,实乃苍天无眼。于是从此决意凡俗,寄情于山水田园,致力于著书立说。此人本是当世第一奇人,于世上之事几乎无所不知,无所不晓,且尤其喜爱这世上的珍奇超凡之物,认为这些宝物与自己颇有相似之处,身负惊世之才却往往不得其主,有些更被世俗之人糟蹋蹂躏,可悲复可叹。于是他穷十年心血,创出一部绝世奇书聚宝录。传闻此书道尽古今天下各领域之至宝,论述精辟,语法独到,记录详尽,实是传世之绝品啊。”慕容皓听罢叹道:“可叹如此大才竟不能一展胸中抱负,只能于著作中稍释胸臆,可见造化弄人,惜哉,痛哉。”江啸天笑道:“呵呵,如此大才隐没山林的确可惜,却也无可奈何。传闻他自诩才高九斗,六步成诗,比那三国曹子建还要多上一斗,少上一步,于是便自号为九斗先生。时日一久,人们便只记得他的名号,与他本名却无人知晓了。”慕容皓刚要说话,却听赵君明喊道:“快看!要开始了。”

远处草地,独孤稳笑道:“老弟,我这把剑还能用吧?”广东少年道:“独孤兄此剑绝不下于我的‘天行’,果然是绝世好剑。既然我俩条件都已相同,独孤兄这便请进招吧。”说着行了一礼,举剑摆了个架势。

独孤稳还了一礼,喝道:“看招!”当胸一剑平平刺来。广东少年见这一剑无半分花巧,速度也不算快,却隐含风雷之声,知道厉害。当下急使个“封”字诀,挺剑将对方来剑封住。独孤稳不等这剑刺到,已收了回来,接着使出连环快剑,招招抢攻。广东少年一时间似乎抵挡不住,连连后退,左支右绌。拆了七八剑后,忽然看准一个空隙,一剑向对方手腕削去。独孤稳心头一惊,木剑回挡,堪堪截住来剑,纵身向后退了一步,赞道:“好剑法!能在数招间将我逼退的人,你是第一个,我刚才确是小看你了。老弟这一剑可有名目?”广东少年逊道:“独孤兄谬赞了。小弟刚才这招是‘零丁剑法’第一式‘辛苦遭逢起一经’。这一招先是示敌以弱,等对方心存轻视,攻势稍缓之时,便可从破绽中入手,往往能收攻其不备之效。小弟这招向来屡试不爽,独孤兄是第一个能在小弟这招下全身而退之人,身手实在是小弟生平仅见。”独孤稳给他一捧,甚是高兴,笑道:“哪里哪里,能得老弟此等君子一赞,愚兄幸何如之。老弟能从前代文丞相的诗文中悟出此剑法,那才是当真了得。”说完挺剑又攻了上去。广东少年这次不等来剑攻到,闪电般连出数剑,“干戈寥落四周星”,转眼攻到独孤稳身前,竟是后发先至。独孤稳不敢大意,手腕一翻,木剑以攻对攻,一时间乒乒乓乓之声响个不停。

江啸天等人正自凝神观战,蓦听赵君明指着那广东少年大叫一声:“啊呀!我想起来了,他是侠盗剑手!”他这一喝便如半空打了个响雷,江啸天等人都吓了一跳。独孤稳两人此刻已进入忘我境界,心中除了想着如何破解敌招之外已别无他物,故而竟对这一声大喝毫无反应,手上丝毫不曾放松。

慕容皓定了定神,问道:“这侠盗剑手又是什么来头?”赵君明道:“说起这侠盗剑手,嘿嘿,那可真是江湖上一等一的英雄豪杰。他出道至今虽是短短一年多时间,但已不知做了多少劫富济贫,锄强扶弱的义举。听说他剑法轻功俱是一绝,所劫者都是一些为富不仁的贪官恶霸,富商巨贾。江湖上的朋友敬他盗亦有道,是条好汉,因此送了个‘侠盗剑手’的外号给他。我们丐帮有几个兄弟曾见过他,每次说起他时都说‘如果江湖中有人称得上真正的正人君子,那一定非侠盗剑手莫属’。我听这些兄弟们如此盛赞,心中早已暗生敬佩之心。不意今日机缘巧合,竟在此地遇上,如今看来,这侠盗剑手果然名不虚传。”江啸天等人亦有同感,听了暗暗点头。慕容皓赞道:“武林中竟有这么一号英雄人物,当真振奋人心。我等所谋大事若能得此人参与,当能助益不小。只是不知这侠盗剑手姓甚名谁?”赵君明道:“听我那几位兄弟说,这侠盗剑手姓徐,名逸飞,是广东人氏。”江啸天道:“难怪听他说的广东方言那么纯正。嗯,遥襟甫畅,逸兴遄飞,真是好名字。”

此刻徐逸飞与独孤稳已拆了五十来招,仍是平分秋色,未见高下。徐逸飞一招“干戈寥落四周星”虽然剑势凌厉,但独孤稳剑法上的造诣也实在不同凡响。不论对方宝剑从哪方攻来,他总能在关键时刻引用各家各派的剑法将来剑化解。只见他时而用少林“达摩剑法”中的“只履西归”,时而又用到武当“太极剑”的“转身摆莲”,下一招却又用上了青城派“松风剑法”的一招“风中落絮”。如此这般各种名门剑法层出不穷,硬是把徐逸飞的剑势逼到了身周一尺之外。只是徐逸飞出剑实在太快,一剑才收,一剑又到,独孤稳虽然守得严密,一时间却也缓不出手进招还击。正所谓攻得狠,守得稳,一时半刻之间谁也奈何不了谁。

徐逸飞眼见久攻不下,剑锋陡然一转,长剑斜斜向独孤稳右肩削下来。独孤稳见状忙举剑上撩。哪知徐逸飞此剑乃是虚招,剑到中途,剑锋又转,剑尖直向独孤稳右边太阳穴刺去。独孤稳此刻收剑已然不及,不由大惊失色。总算他身手敏捷,千钧一发间侧头一闪,堪堪闪过这临头一剑,只是让这剑削掉了一缕头发。

独孤稳躲开这剑后急忙施展轻功,倒退出五六丈远后方才站定,笑道:“老弟剑法果然非同凡响,我闯荡江湖数年,今日还是第一次与人比剑时被对方逼得如此狼狈。哈哈,好!好!不枉我追你千里也要跟你比剑,老弟果然是个好对手。哈哈……”

场外江陈等五人听得独孤稳这番话,无不泛起一股敬意,心中叹道:这剑痴被人称为剑法天下第一,此刻与人比剑落于下风,却无丝毫羞愤之色,反而称赞对手。此等胸襟天下有几人能做到?即使他剑法未必是天下第一,单此胸襟也可称得上天下第一了。

场上徐逸飞也笑道:“呵呵,独孤兄休要夸我,你一直藏着那‘求败剑法’不肯使用,莫不是小看了小弟么?小弟若不出奇招相逼,怎能令独孤兄显出真本事。”

“愚兄绝非小看老弟,只是我那‘求败剑法’一出,非见血不能回鞘。我与老弟只是比剑,并非决斗,没必要非得见血收场吧。更何况……嘿嘿,若愚兄猜得不错,老弟也藏着一套高深剑法没有用吧?而且应该是左手剑!”

徐逸飞闻言明显一愣,随即笑道:“哈哈哈哈……独孤兄目光如炬,小弟着实钦佩。只是不知独孤兄是如何看出来的?”

“嘿嘿,其实要看出来一点不难。老弟使的这套‘零丁剑法’确是一等一的剑法,但你每次在剑招使到极尽处时都有毫厘之失。若非如此,刚才那一剑即便要不了愚兄的小命,只怕也要血溅当场了。若我猜测不错,老弟右臂的筋骨怕是曾受重创吧?”

听独孤稳一语道破己身之弱点,徐逸飞脸上不知为何竟流露出一阵凄婉之色。但仅仅一瞬,他已笑道:“哈哈,独孤兄所说半点不错,小弟右臂筋骨确曾遭受重创,后来虽经一位神医治好,但运用起来总是不如从前了。不过,这也不能说明小弟会使左手剑吧?”

“呵呵,愚兄有此推断自然有所根据。方才相斗时我已观察出老弟左手不自觉地透出一股浓烈但不凌厉的剑意。试问若不是精通左手剑,又怎会有此剑意呢?”

“好!仅仅一次相斗,独孤兄便洞察出小弟虚实。‘剑痴’之名,独孤兄当之无愧!”

“惭愧惭愧,愚兄这个‘剑痴’今日便险些败在老弟剑下了。”

此刻在远处观战的五人听得着实心惊不已。独孤稳仅仅与对方比剑不过一个时辰,就已推断出对方虚实,且毫厘不差,这份惊人的观察能力,实非常人所能相比。若不是在战斗中分心去观察对手,只怕刚才未必会被徐逸飞逼得如此狼狈。

而徐逸飞的表现也是不同寻常。普通人若是得知对手知晓自己的弱点,不是恼羞成怒,杀人灭口,便是冷汗直冒,跪地求饶。但徐逸飞却似若无其事,浑不在乎,丝毫没放在心上一般。由此可见徐逸飞若不是心胸豁达便是艺高人胆大,甚至有可能二者兼有。

“独孤兄既号‘剑痴’,此刻又知道小弟隐着一套剑法未出,想必急欲一窥此剑法究竟吧。正好独孤兄也未尽全力,今日便让我俩各展绝技,痛快一战如何?”

“好,正合我意!”

独孤稳话音刚落,忽然在原地凭空消失,几乎是在瞬间,便已出现在徐逸飞身前不过三尺之地,其速之快,令人咋舌。

徐逸飞既称“侠盗剑手”,其轻功造诣绝对只在独孤稳之上。当下虽惊不乱,脚尖一点,如惊鸿般贴着草尖倒退出三丈远,同时剑交左手,严阵以待。

独孤稳一次扑空,身法未见停滞,繁殖陡然快上一倍,刹那间出现在徐逸飞身后空门,手中黑木剑化作一道匹练,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刺向对方后脑。徐逸飞乍遇险招,转身相迎已然不及,危急中头也不回,左手剑凭感觉拼尽全力向后挥去。电光石火间只听“叮”的一声脆响,两人手中剑尖相击,同时反震开去。

还未等远处五人喝彩,场上二人又已展开轻功斗在一起,一时间场上剑光闪耀,剑意冲霄,原本翠绿的草地被激荡而出的剑气冲击的满目疮痍,一塌糊涂。场外五人不禁暗叹此二人修为高深。

相斗片刻,场外五人已渐渐看出场中形势。论轻功,有“侠盗剑手”之称的徐逸飞原本比独孤稳要高上一筹。但独孤稳的轻功身法非常特别,短程爆发力异常惊人,相斗至今竟丝毫不落下风。论剑法,就目前的情况来看似乎是有“剑痴”之称的独孤稳胜上一些。因为从开战至今,独孤稳使的全是进手招数,且招招狠辣,专向对方破绽攻去,似乎“求败剑法”没有守招,只有攻招。而徐逸飞的左手剑看来刚刚与“求败剑法”相反,开战至今面对对手凌厉的攻势只是一味防守,没有向对方攻出一剑。因此就现在的形势来看似乎是正在进攻的独孤稳稍占上风,而徐逸飞则是被迫采取守势,无法作出反击。

但强如江啸天、陈永康这二人早已看出,徐逸飞虽然暂时处于守势,但并无狼狈、慌乱之像,反而异常沉稳、冷静。剑招走势也不见丝毫凌乱,一招一式皆合法度。独孤稳攻势虽如猛虎下山,徐逸飞却守得滴水不漏,固若金汤。江陈二人知道,徐逸飞看起来似乎落于下风,实则是在等待一个一击必胜的时机,只要他能够在对手攻势最猛烈的这段时间稳守不失,当那个时机一旦出现,他就能在最快时间发出那决胜的一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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