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局中有局
作者:侠盗剑手   |  字数:11624  |  更新时间:2012-12-15 15:35:25  |  分类:

武侠小说

扬州,某户普通人家的院落中。

和熙的阳光懒懒的照在庭院里,为这深秋的悲凉增添了几分难得的温暖。

一位眼神深邃的年青人悠闲地坐在院子里,惬意地品尝着杯里的茶,身旁放着一台小几,几上除了有茶壶和茶杯之外,还有一件在常人看来再普通不过的配饰。但这件配饰在江湖上则可以说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因为这正是六扇门神捕的专属令牌。

这令牌整体颜色偏暗,看来像是黄铜做的,实则由玄铁掺杂黄金所铸,正面刻着三道大门,共分六扇,而正中的一道门上又刻有五道横杠,整个令牌的雕纹虽不复杂,却异常精细,堪称完美。这个令牌就是在六扇门中身份的象征,像这样刻有五道杠的令牌只有被称为“神捕”的人才能拥有,其余的捕头和捕快令牌上的横杠数目则为一到四道不等。

这位年青神捕品了一会儿茶,坐在椅子上正在闭目养神,忽从后门进来一个人,来到他身前恭敬秉道:“大人,镇江的那批皇杠已被倭国忍者劫去了。”

年青人听了这消息,并无半点惊讶神色,甚至连眼都没有睁开,只是淡淡说道:“哦,等了那么久,鱼儿终于都上钩了吗,查清楚他们的落脚点没有?”

“俱已查明,大人,我们是否此刻动身?”

“金龙堂那边有消息吗?”

“这两日金龙堂暗中调动高手,预计今晚或明晨就会出发。”

“清楚有哪些高手会去么?”

“‘金银铜铁石’五大高手,除堂主金霸龙闭关外,其余四位护法只留下银睛守护本部,铜豫、铁坤、石臻这三个护法会前往镇江,另外还有七八个坛主随行。”

“我们若是跟在金龙堂后面动身,不免引起他们怀疑,就定在今日申时起行吧。”

“大人……还有两件事要禀报……”

“什么事吞吞吐吐的,说吧。”

“我们在镇江发现了徐逸飞的踪迹。”

“哦?这倒是个意外收获,他当时在干什么?”年青人似乎提起了兴趣,睁开眼来呷了一口茶。

“在……逛青楼……”

“咳……什么?你们确定没看错?”年青人一口茶水差点没喷出来。

“兄弟们看得真切,应该不会有错。”

“呵呵……徐逸飞啊徐逸飞,我该说你终于露出本性了么……另一件事是什么?”

“呼延桓前辈在本次行动中……不幸遇害了。”

“什么?给我说清楚点!”年青人听了这个消息情绪变化比刚才还要大。

“呼延前辈在贼人劫取皇杠的过程中,不幸让对方杀害了。”

“怎么会这样……”年青人似乎完全不能接受这个事实,呆了好半天,方对那名手下说道:“好了,你先去安排今天下午出发的事宜吧。”

“是,大人,属下马上去安排。”说罢转身往后门出去了。

空旷的庭院中,只剩下这个年青神捕的自语:“呼延前辈……若我姜某此生不能将倭寇赶出华夏,死后还有何面目与您相见啊……”

夜将尽,镇江衙门花厅外。

一人自花厅内破门摔出,还好徐逸飞一双夜眼看得明白,认出是刚在刘府会过面的南宫豪,及时上前将他接住,安然落地。江啸天和赵君明反应也不慢,忙抢上前来挡在二人身前,防范花厅内的对手趁势追击。

徐逸飞得空查看了一下南宫豪的伤势,只见他一道刀痕自左肩直砍到右侧腰间,幸喜这一刀砍得不深,应该是南宫豪在对方出招时及时退开一些,因此不至于丧命。虽然如此,这伤势也算不轻,徐逸飞忙点了他伤口周遭的几个穴位,减缓血流的速度。

“哈哈哈……我雾隐才藏今日真是有幸,竟能会到这许多中原高手!”一道语气略带轻蔑的声音从花厅内传出,让人感到一股一切尽在他掌握中的气势。

“既然已通名报姓,为何又没有胆量出来一见,莫不是你们这些倭人都喜欢躲在黑暗中行事么?”江啸天略有愠怒,有心以言语逼对方现身。

“哈哈,就依这位兄台的意思,出来见见又何妨。”雾隐才藏明知江啸天意图,仍甘愿现身,可见他对自身实力极为自信。

江啸天等看到共有三人从花厅内缓缓走出,走在最前的是雾隐才藏,右手一柄东洋武士刀满是血迹;跟在后面的两位身穿忍者道袍,只大略看出身材较为娇小,冰冷的眼神中透着一股娇艳,应为女子无疑。

“刘府中的那批皇杠,就是你们劫去的吧?”赵君明逼问道。

“这个嘛……不错,的确是我们劫走的,说起来,几位还帮了我们一些忙呢。”雾隐才藏道。

“那东海长离岛的离合弯刀也是你们盗去的了?”赵君明继续追问。

“嗯……也不能这么说,我只是把收藏宝刀的地点从岛上的密室转移到了岛主家的大堂而已,他们自己找不到,反倒赖上我们来。你们回去之后可以告诉那个姓东方的小子,让他在自家大堂的第一重匾额后面找找,若是没有,再来找我们吧。对了,如果我没猜错,你应该就是丐帮的赵君明吧。”雾隐才藏淡淡说道。

“哼,你倒认得你爷爷!”

“那这两位应该就是江啸天江兄和徐逸飞徐兄了?”雾隐才藏不再理会赵君明,转向江啸天二人问道。

“你们的消息倒很灵通,虽不知你们劫去皇杠作何用处,但此事本身已触犯大明律法,我们身为大明子民,有责任向你们讨要回来。”江啸天义正词严道。

“呵呵,真是可笑。据我所知,你们本来是要来杀那个姓刘的狗官的吧,谋杀朝廷命官,难道就不算犯法?如今你却反跟我说什么大明律法,岂不是自打嘴巴么?”

“你休要在此狡辩,这狗官贪赃枉法,所犯之罪足以判处极刑,朝廷不办他,我等稍有血性的人也会办他。再说此乃我大明的国事,几时容得你们外邦人妄加评论?还有这皇杠乃当今圣上拨出,必于国家有大用,你们强取我朝财物,有损我朝国体,我等岂容你们如此胡作非为。”

“哼哼……不论如何,这批银子我们都是抢了,你们想要留下我们,只怕也没那么容易。”雾隐才藏见说江啸天不倒,心中倒有些不耐烦了。

“想走……没那么容易……你到底把菲燕带到哪里去了?”南宫豪挣扎着起来说道。

“你可以放心,我只是仰慕凌菲燕小姐的芳名,请他到鄙人府上抚琴一曲而已,并无别的意思。”雾隐才藏微笑道。

“你们这些倭人向来好色……谁不知道?说什么没有别的意思……鬼才相信。我警告你,若菲燕在你处受了半点委屈……我南宫豪就是上天入地也必取你性命!”

“嘿嘿……随你信不信吧,就算我对凌小姐图谋不轨,凭现在的你又能怎么样?哼,我现在也没时间陪你们耗下去了,咱们后会有期吧,撒哟娜拉!”

“你这混蛋给我把话说清楚!”南宫豪眼见对方要走,竟不顾伤势往前冲去。

“没走的那么容易!”江啸天三人也一起冲上。

“江啸天,我们早晚会有交手的一天的,但绝不是在今天,哈哈哈……”雾隐才藏三人身前猛然冒出大量浓烟,三人瞬间隐没在烟雾中,笑声也在烟雾中逐渐消失。

“岂有此理,又是这种把戏!”江啸天等四人鼓起内劲逼开烟雾,却发现对方早已遁去了。

混乱中,江啸天与徐逸飞瞥见一个黑衣人从花厅后一闪而过,往后门方向奔去。徐逸飞也不管三七二十一,起手一个飞蝗石打将出去,正中那人左肩。那黑衣人中了暗器也不敢停留,慌忙越过后墙跑了。

南宫豪本就有伤在身,失血甚多,如今又强催内劲,终于支撑不住,颓然跪倒在地,只有右手勉强驻剑撑在地上,不至于完全昏过去。

江啸天见状忙从衣袖内取出一瓶金疮药,扯开南宫豪伤口处的衣服为他敷上,又暗运内力为他推宫过血。折腾了一阵,才见南宫豪脸上恢复些血色,精神也慢慢回复过来了。

“江少侠,我已好多了,不必再为我耗费功力了。”南宫豪开口道。

江啸天见他确实回复生气,遂依言收劲,将他慢慢扶起来。

“这是义父留给我的金疮药,疗效颇佳,南宫兄带回去连敷五日,必能使伤口平复如初。”江啸天取过那瓶金疮药递于南宫豪。

“我南宫豪恩怨分明,各位今日救助之恩,来日必当报答,只是我现在有要事在身,恕不能久留了。”南宫豪接过金疮药,向三人作揖道。

“些许小事,不必挂怀,南宫兄既有急事,就请自便吧,来日有缘再会。”江啸天三人也回了一礼。

“告辞。”南宫豪别过三人,自往别处寻找凌菲燕不题。

单说三人目送南宫豪离开,才进这花厅来查看一番。一进大门,就见那狗官肥大的身子躺在地上,头颅独自滚在了一边,已然身首异处了。

“始终还是来晚了一步啊。”徐逸飞叹道。

“这狗官死了也好,免得再留在世上害人。”赵君明道。

“这里诸事已了,现在只有回城南会合大家,再商量下一步行动了。”江啸天道。

三人当日回到城南霹雳堂分部时已近清晨。慕容皓等人守了一夜,好容易盼到三人回来,连忙问了昨晚情况。三人简要说了昨晚的事,众人商议了一下,慕容皓建议趁现在消息还没传开,应该马上出城回霹雳堂总部,找雷复堂主一起计议。众人听了都觉有理,连忙备马出城,趁着城门刚开,纵马出南门回霹雳堂总堂去了。

众人一直奔到霹雳堂大门前下马,有守门弟子接着,径往正厅处来。昨晚已有分堂弟子向雷复禀告众人大闹赏心楼之事,雷复料定必然要出大事,也是彻夜未眠,就坐在正厅等着大众回来。一行人进了大厅,雷复连忙接着,一齐叙礼坐下,当有门下弟子摆上茶点。

雷复候众人吃了些点心,安顿下来,忙细问昨夜之事。大众将如何去赏心楼暗访消息,东方旭如何遇见那狗官行凶,又如何放火解救凌菲燕之事说了一遍。江啸天等又将后来夜探刘府所遇情况细说一番,一直说到如何在衙门遇见雾隐才藏等人。

“若真如那雾隐才藏所说,只是把离合宝刀藏在我大堂匾额之后,岂不是明欺我长离岛无人么?这口气我东方旭无论如何也咽不下!”东方旭听完江啸天转述雾隐才藏的话,少有的怒气填膺,愤愤不已。

“这些东瀛忍者目中无人,东方兄这笔账自然早晚要找他清算,但当务之急是要查清这批皇杠的下落,想办法将它夺回来,使其免遭外人利用。”江啸天道。

“啸天说的不错,但对方对于此事显然早有预谋,而且这些忍者行事向来异常隐秘,要查出他们的踪迹可以说极其不易。依我看,不如从其他线索入手。”慕容皓道。

“皓哥的意思是?”赵君明问道。

“逸飞,杀死守护皇杠那四名守卫所用的暗器,你可看出来是何门派使用的?”

“如果我没看错,应是蜀中唐门的独门暗器‘毒蜂针’,但是从手法来看,却又不太像是唐门专有的暗器手法。”徐逸飞答道。

“不管手法如何,暗器总是他唐门的没错。说起来前日金霸龙来我家父寿宴闹事的时候,他的一个手下也曾用过唐门的‘毒雾弹’,当时我不曾在意,现在想想,这应该不是什么巧合,说不定唐门也跟金龙堂和倭人有什么秘密关系。”

“没错,就是那个跟我交过手的穿灰衣服的小子用的,要不是他,当时怎会让那金霸龙如此轻易逃脱。”赵君明说起石臻,一直心怀不忿,总想哪天见到他的时候再与他一分高下。

“贤侄既然怀疑唐门跟金龙堂或东瀛人有瓜葛,不知想要如何应付呢?”雷复问道。

“小侄欲请在座的几个兄弟即刻动身陪小侄往西川去探访一遭,也不要多,只要两人足矣。”慕容皓道。

“小弟一直以来都未曾做些什么,此去西川就由小弟陪哥哥一起吧。”陈永康自动请缨。

“如此甚好,这一路上有兄弟在,当可万无一失。只不知还有哪位兄弟愿去?”

“既然暗器是我认出来的,我当然也要去走一遭。”徐逸飞道。

“逸飞,你就是不说,我原来也是要劳烦你的。”慕容皓道。

“实不瞒各位说,我这次愿跟慕容去西川,还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为了避开一个人。”徐逸飞道。

“哦?什么人这么大能耐,竟连逸飞你也要退避三舍?”独孤稳问道。

“除了那位‘铁血神捕’,还能有谁?”徐逸飞叹气说道。

“就是六扇门的那个姜仕瑾么?难怪,你是朝廷重犯,自然要回避一下他。”慕容皓道。

“传闻此人乃三国时姜维姜伯约后人,承袭赵子龙的青罡剑和涯角枪,习得一手‘龙魂七杀’和‘七探蛇盘枪’,曾在抗倭前线杀敌无数,后来不知何故才做了六扇门的一名神捕。不知徐兄与他曾交过手否?”雷厉问道。

“确实会过几次面,也曾交过手来,但几次下来都是不分输赢,他奈何不得我,我也压不过他。不过此人倒是个豪杰,他知道我所做的事触犯律法,以他的立场必要将我捉拿归案。但他也深知朝廷腐败,贪官横行,心中实在不愿意真要拿我,因此我们每次相遇,他都要亲自与我打上一场,然后有意无意地将我放走。好在我俩本事确实无甚差别,因此倒也瞒得过朝廷的人。只是此法不宜过多使用,否则难免会叫人看破,为此我与他虽然惺惺相惜,但以后还是少见为妙。”徐逸飞道。

“原来如此,只可惜了这样一个人物,身在公门,许多事都是身不由己的。”江啸天叹道。

“如此逸飞与我同去,也可避开这个姜仕瑾。我想正好流云山庄也在西川,此去亦当拜访一下。”慕容皓道。

“哦,我还道哥哥真是要去探听什么唐门,原来是想去流云山庄看欣姐才是真的。”慕容柳斜眼道。

“胡……胡说什么?你哥哥我岂是这样的人?流云山庄与我杨柳山庄同为四大山庄之一,难道不应该去拜访么,还有正好也与诸葛庄主商量下秘图的事。”慕容皓面色微红,与妹妹分辨起来。

“哈哈哈……有趣,慕容姑娘,你刚才说的欣姐与你哥哥是什么关系,竟让慕容兄害羞起来?”江啸天笑问。

“流云山庄与我家是世交,庄主诸葛泉前辈膝下只有一女,名唤诸葛欣,与我哥哥打小已有婚约。哥哥小时候也曾在流云山庄住过几年,与欣姐一起读书玩耍,可说是青梅竹马,可惜后来却很少见面了。”

“这又是什么缘故?”东方旭问道。

“哥哥说大丈夫处世,一定要做出一番事业来,才好成家立室。因此哥哥回到家里,终日埋首钻研学术,等着有一天能够有所成就,才去迎娶欣姐。”

“没想到慕容兄倒也有些志向哦,我原以为你是个宅男呢。”徐逸飞戏道。

“我看不独慕容兄想见人家,只怕诸葛小姐也想见见慕容兄,只是此时莫要成了望夫石才好。”东方旭道。

“慕容兄与诸葛小姐那么久不见,这次是该见见面了,要不然以后成亲时只怕都不认得了。”江啸天笑道。

众人听了也都大笑,只把个慕容皓羞得满面通红,尴尬不已。

“好啊,你们都要取笑我,那这个西川咱们也不用去了,就等着敌人自己送上门吧。”慕容皓赌气道。

“兄弟不要说这气话,咱们都是开个玩笑,不必当真。这西川是非去不可的,而且还必须要由你去才妥当,一来你对那地方熟悉,二来也要靠你的智谋随机应变,三来有你向诸葛前辈说明情况,才好让他信服。所以还请兄弟你多多上心。”江啸天道。

“正是,此去西川关系重大,还望贤侄务必小心在意。”雷复也出言安慰。

“这个小侄自然晓得,各位敬请放心。我三人走后,这里的事也请诸位多多在意了。”慕容皓道。

“不需贤侄嘱托,这里一切都有老夫和各位少侠担待,你等可放心前去。”雷复道。

“甚好,我想由此去西川路途遥远,不宜耽搁,就定于今日未时动身吧,可有劳二位兄弟了。”慕容皓向徐、陈二人道。

“理当如此,慕容兄不必客气。”二人齐道。

当下三人各回客房收拾一番,等到用完午饭,雷复已将马车准备妥当。众人一起送出门外,单有徐逸飞将江啸天拉到一旁,附耳嘱托了几句言语,江啸天点头会意。众人又依依作别,目送慕容皓、徐逸飞、陈永康三人上了马车,望西绝尘而去。

不道三人这一去,又引出几个不世英杰,日后助戚继光大败倭寇于蔡丕岭,且容后文再表。

单讲霹雳堂在这镇江广派耳目,日夜明察暗访。赵君明也吩咐了丐帮镇江分舵的弟子小心留意,但一连十天,竟连这些扶桑人的半点消息都探听不到。只知道百姓闻得那刘知府遇刺身亡,虽然有些害怕,却难掩欢欣鼓舞之情,竟自发来到街上,载歌载舞,进行各种庆祝活动。案发三日后,方听得传闻朝廷已派出六扇门的神捕来彻查镇江知府遇刺一案。

这期间江啸天等也曾亲自往大街小巷中访查了几回,甚至连镇江方圆三十里的郊外都查看了一番,却也是毫无所获,竟好像这些扶桑人凭空消失了一般。倒是独孤稳和慕容柳两个在这几日相处下感情增进了不少。东方旭亦飞鸽传书将离合弯刀藏在大堂牌匾之后一事并现况传回长离岛。赵君明也趁闲暇时努力练功,将前日那老前辈所赐那口酒的余劲转化为自身内力,进境不说一日千里,也算是大有所获。

这一日,众人正聚在霹雳堂大厅商议这几天的事,忽然从门外进来一位弟子禀道:“禀告堂主,门外有一位自称是六扇门姜仕瑾的,带了几个下属,要来求见堂主。”

雷复与诸人相视一眼,见众人点头,便道:“好,请他进来。”

片刻,五名身穿便服的男子随迎宾弟子进到大厅,为首的年青人就是“铁血神捕”姜仕瑾。

厅上众人俱起身相迎,雷复行礼道:“不知各位大人到访,有失远迎,且请上坐,吃杯热茶。”

姜仕瑾等五人回礼道:“如此叨扰了。”

当下雷复坐在主位,雷厉站在身后陪侍,姜仕瑾等五人坐在客位上首,江啸天等人下首相陪。不一刻,门下弟子端上茶来,雷复开言道:“各位大人远道而来,未知有何贵干?”

“我素知雷堂主是个爽快人,我也就开门见山了。这几日我收到线报,说有一位朝廷重犯,名叫徐逸飞的曾出入府上,不知确否?”姜仕瑾道。

“既然大人动问,老夫也不必相瞒,前几日确有一位姓徐的朋友造访过敝府,已于日前离开,并不知是朝廷重犯,万望大人明察。”雷复答道。

“哦?没想到还是让他先走一步。”姜仕瑾闻得徐逸飞已不在此间,心中不免有些失落。

“对了,还未请教座上几位的名号?”姜仕瑾回头向江啸天等人施礼。

江啸天等人一一回礼,说了姓名。姜仕瑾晓得众位都是大有来头的人物,心中暗暗盘算了一番,问道:“各位近日在镇江城中,想必早已听说了前几日的皇杠被劫一事。此案关系重大,六扇门特意委派在下在一月之内破获此案,追回皇杠。在下也是今日才刚到镇江,特来拜访,想听听各位对此案有何看法?”

“素闻六扇门神通广大,耳目众多,想必对于此案已有眉目,否则此刻也不会如此悠闲地在此喝茶,如今又何须询问我等外人的看法。”东方旭言下之意是指姜仕瑾早已知晓皇杠被劫那晚江啸天等人曾在刘府出现一事,叫他不必拐弯抹角,直接道明来意就是。

“嗯……江兄弟和赵兄弟可不算是外人,万望指点一些看法。”姜仕瑾此言也是承认了他已知道案发当晚江啸天三人曾在现场出现的情况,只是没有明着说出来而已。

江啸天与赵君明相视一眼,道:“既然大人这样说了,在下就斗胆一言,皇杠被劫一事应是东瀛忍者所为,而且在下推测,此事并不像表面看来这么简单,背后肯定还有更重大的阴谋。”

“嗯……赵兄弟的意思也是一样吗。”

“不错。”赵君明道。

“江兄与在座各位都是我中原的英雄豪杰,想必也有报国之心。实不相瞒,在下已查出这些忍者如今的落脚地点,本来是要采取行动,将他等一网打尽。可惜我手下没有武功绝顶的高手,若勉强而为,只怕两败俱伤,得不偿失。因此今日来此,斗胆相邀诸位能助我姜某人一臂之力,未知各位意下如何?”姜仕瑾道。

“这些扶桑人胆敢在镇江犯案,视我霹雳堂如无物,老夫原也是要与他过不去的。既然大人开口,我霹雳堂自然鼎力相助。”雷复道。

“此等倭寇草菅人命,无法无天,我江啸天自然不能放过除掉他们的机会。”江啸天道。

“我丐帮虽绝少与官府交往,但既然啸天哥都答应了,那我也听你吩咐便了。”赵君明道。

“东瀛忍者犯我长离岛在先,只要能杀他几个倭寇,我东方旭任凭姜大人差遣。”东方旭道。

“听说东瀛的剑法自成一派,与中原大不相同,我这个剑痴自然是要见识见识的。”独孤稳道。

“好!如今得各位答应相助,驱除倭寇之日不远矣!”姜仕瑾道。

慕容柳见姜仕瑾竟不来理她,虽知自己武功一般,却也不免大大不快,正要发作。幸好一旁的独孤稳眼明手快,一手将她手背按住,示意她不可造次,慕容柳这才渐渐平复下来。

“姜大人,可否说明我们何日行动,作何任务,也好让我等做些准备。”江啸天忙为二人转移视线。

“我已打听到近日会有金龙堂派出的使者到镇江来与这些倭寇商谈机密,少则三五天,多则六七天便到。我欲待此两队人马聚在一起之时方才出手,可收一网打尽之效。容在下再探听准确,到时自会亲自来相告各位行动事宜。”姜仕瑾道。

“也好,老夫与众位少侠这几日必随时准备妥当,听候大人差遣。”雷复道。

“不敢,今日姜某此来,得各位相助,十分感激。既如此,在下也不能耽搁时间,如今就要再去探听一番,请各位敬候佳音。”姜仕瑾起身一躬道。

众人俱起身回礼,道:“大人远来,容我等相送。”

“不必,大家都是江湖儿女,何必守这些繁文缛节。”姜仕瑾辞道。

“既如此,大人请便。”雷复道。

姜仕瑾正要领着随来的下属转身出门,忽听江啸天道:“大人且慢,敢问大人明天可有空?”姜仕瑾答道:“明日午时有空,江兄有何指教?”江啸天道:“不敢,就请大人明日午时到城西阅江亭一叙,有要事相商。”姜仕瑾道:“好,在下必准时赴约,请。”江啸天道:“大人请。”

姜仕瑾与江啸天约定好,随即领着下属离开,出门上马,扬鞭回城。路上,一位下属问道:“大人,我们下一步如何行动?”

姜仕瑾嘴角露出一丝不为人察觉的微笑,回答道:“洪威镖局。”

霹雳堂大厅,众人待姜仕瑾走后,雷复向江啸天问道:“江少侠,你说要与这姜仕瑾商量的要事,到底是何事?”

“雷堂主,恕我不敬,此事此刻尚不能公开说明,但过几天便有分晓,到时各位自然明白。”江啸天道。

“哼!不说就不说,装什么高深。”慕容柳早就没有好气,此刻当然趁机撒气。

江啸天知她脾性,当下只是一笑,道:“说起来,雷堂主观姜仕瑾此人如何?”

“此人目不斜视,待人平和,虽然心机极深,但行为端正,应该可信。”雷复道。

江啸天听后默然不语,心中淡淡道:但愿如此……

七日后,霹雳堂花厅,亥时。

雷复、雷厉、江啸天、赵君明、独孤稳、东方旭、慕容柳、姜仕瑾并十名下属,齐聚一堂。除雷复和慕容柳外,各人都已装束好夜行衣物。厅中圆桌上摊开一幅镇江城东的地形图。

“各位,根据在下探听到的情报,今晚子时,东瀛人和金龙堂的使者就会在镇江城东六十里外的此处密林会面,到时候那批被劫的皇杠应该会被运到这里。我们本次行动的目的,除了把这些害群之马一网成擒,还要趁机把这批皇杠夺回来,各位都能够明白吧?”姜仕瑾道。

“明白。”众人答道。

“好,下面我来说说行动的安排。首先我们骑马来到三十里外的这个地点。”姜仕瑾在地图上指着。“来到这里我们就要步行前进,因为再往前就会有一百六十名下忍在林中放哨,我们不能够惊动他们。但是想要避开他们也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所以我准备了这个。”姜仕瑾从袖中抽出一个三寸长的竹筒。“这是我们六扇门独有的离魂香,味道很薄,但只要吸入一点就会浑身僵硬,动弹不得,脑中也会一片空白,对中招的人来说就像是时间停止了一样。今晚刚好刮的是西风,我和我的下属都各自带了五管这样的香,份量足够让这些下忍呆到明天晚上了。而我们会事先服用解药,所以不会受到影响。”

“既然这些香这么厉害,那我们一股脑的都撒进去,那些什么忍者啊金龙堂啊不都任我们摆布了吗?”赵君明道。

“赵兄弟有所不知,这香厉害是厉害,但一碰到高手可就不管用了,所以这次任务也只能用来对付这些下忍,要想收拾接下来的三十名中忍,可就无能为力了。”姜仕瑾道。

“原来是这样,那这接下来的中忍,我们要怎么对付?”赵君明道。

“这些中忍,我们无需对付。”姜仕瑾笑道。

“这又是为什么?你还是别卖关子了,痛痛快快的都说出来吧。”赵君明性情直爽,听不惯姜仕瑾这种吊人胃口的说话方式。

姜仕瑾一笑道:“好,这些中忍我们之所以无需对付,是因为他们的侦察范围只有中心会面地点的方圆一里的地方,而以我、少堂主、江兄、赵兄、独孤兄和东方兄的目力和耳力,要看到和听到一里内某个地方的情况,应该不是太难。所以我们没必要打草惊蛇,让那几个主脑人物有所警觉。”姜仕瑾道。

“但是我们的任务不是拘捕那些主脑和夺回皇杠吗,既然这样我们早晚也会发生冲突的,难道说……”东方旭像是想到了些什么。

“东方兄看来也想到了,我探听回来的情报虽然是说那批皇杠会运到那里,但凡事总是存在变数的,如果那批皇杠不在现场或者有什么特殊情况,我们就要给自己留条退路或者改变行动。这虽然是我最不愿意见到的情况,但我必须这样事前准备好。”姜仕瑾道。

“如果没有这些意料之外的情况,那我们接下来如何行动?”江啸天问道。

“确认了那些首脑人物和皇杠都在现场之后,就要有劳少堂主出手了。”姜仕瑾道。

“大人要我如何做,请吩咐吧。”雷厉道。

“闻说贵堂有一门威力极为厉害的暗器叫‘霹雳弹’,炸开铁板都是轻而易举。到时就请少堂主看我眼色行事,将此暗器投到他等会面处,但此举旨在制造混乱,扰乱视听,最好让那几个主脑受些损伤,但要小心不要毁坏皇杠。”姜仕瑾道。

“大人放心,在下若有失手损毁皇杠,大人唯我霹雳堂是问便了。”雷厉应道。

“嗯,待少堂主得手之后,我等就趁机一冲而前,尽力缠住那几个首脑人物,并趁此时发射这支穿云箭。”姜仕瑾取出一支短箭。“此箭升上半空会爆出烟火,届时我们于周围埋伏好的一万步兵和三千骑兵便会立即形成合围之势。到时候里应外合,我们的任务就极有可能成功了。何况为防他们从水路逃走,江边还有东方兄的座船和我秘密调配的二十艘战船作为后盾,如此形势,可说是万无一失了。怎样,大家都清楚此次行动的细节了吧?”姜仕瑾道。

“都清楚了。”众人答道。

“好,卢靖,你过来。”姜仕瑾示意身旁一位下属上前来。

“大人有何吩咐?”卢靖上前一躬。

姜仕瑾将那支穿云箭递到他手上,道:“这支穿云箭由你保管,记住没有我的命令,万万不可施放,明白吗?”

“大人放心,属下定然不会令大人失望。”卢靖恭敬接过道。

“好,时刻也不早了,我们马上出发。雷堂主、慕容姑娘,就请两位在此敬候佳音。”

“是!”众人齐声应道。

子时初刻,城东三十里处。

姜仕瑾等一十六人策马来到此处,再往前二三里就是密林范围了。众人按照计划在此处下马步行,不一刻来到密林外围,姜仕瑾示意十名下属施放离魂香。那十人随即分散开来,各自找对位置,拔出竹筒上的封盖,经风一吹,那筒内的香果然都往密林里散去了。

姜仕瑾算好时间,料到那一百六十名下忍都已中了此香,遂打起手势,示意可以入林。众人会意,各自施展轻功,一跃而入,一路上果然并无阻碍,只见那些下忍或攀树,或伏地,都是一动不动。众人往前深入二十多里,隐约望见前方有一丝火光亮着。众人知道越来越接近对方,都不禁放轻脚步,来到距火光大约一里处,便不敢再继续深入了。

一十六人各自找好掩护,除了姜仕瑾的十名下属外,江啸天等各自运起功力,观察火光亮起之处的情况——

火光起处,共有三十多人分三边站定,一方是服部半藏和雾隐才藏,身后是五名忍者,只是都披着长袍,戴着纱帽,看不清身材长相。另外这批人身后还放置着数十个铁皮箱,看来应该是被劫的皇杠无误。

另一批人为首的是曾在杨柳山庄交过手的石臻,身后站着十来个人,其中一个相貌奇丑的汉子也是在杨柳山庄见过面的,此人名叫铁坤,在金龙堂中任铁护法。此外还有一个壮汉虽然并未见过,但从他一身青铜色的皮肤来看,应该也是个硬功高手,此人叫铜豫,任铜护法,当初并未随金霸龙到杨柳山庄闹事。这批人身后也有数十个大木箱子,不知道装着些什么。

除这两批人之外,还出现了一支情报中没有提到的人马,这批人一共八个,相貌奇形怪状,七分像兽,三分像人。这八人乃是二十八宿中月字部和水字部的心月狐、张月鹿、毕月乌、危月燕、箕水豹、轸水蚓、参水猿、壁水獝。

“姓石的,你到底什么意思?这跟我们说好的不一样!我们辛辛苦苦抢回来的银子,你就拿这么点破铜烂铁来敷衍我们!你带来的这些只有之前说好的一半的份量!”雾隐才藏明显对石臻有些不满,语气有些激动。

“哼,我们金龙堂从来只看利益,之前你们说可以攻下福建,结果呢?若不是有我们金龙堂暗中帮忙,你们早就让姓戚的剿灭了,现在还能站在这跟我说话吗?如今形势不同了,我们的交易当然也要改变,能够给你们以前一半的份量,已经算我们金龙堂仁至义尽了。何况除了我们,你们还有谁可以信得过的?”石臻口气有些傲慢。

“好,既然这样,这里的银子你也只能拿去一半!”雾隐才藏虽然妥协,但仍难忍怒气。

“可以,如果下次你们还有需要,可以再来找我们金龙堂,不过价钱方面嘛……就要重新商量商量了。”石臻道。

雾隐才藏见他有轻视之意,正要发作,却被旁边的服部半藏伸手挡下。服部半藏道:“石様(日语),关于这次交易的情况,我会在贵堂主出关之后如实向他说明。今天我们要商量的还有一件事,就是如何刺杀戚继光和俞大猷这两个阻碍我们前进脚步的绊脚石。上次就是有他们两个,我们才会在兴化打败仗。”

“这两个人可不好对付,戚继光拳术高强,在江湖上颇有声望,俞大猷也是剑法名家。何况连你们忍者也暗杀不了的人物,我们金龙堂自认也没有能力做到。”石臻道。

“所以我今天特意请来了你们中原有名的杀手组织‘二十八宿’,看看你们有没有什么好办法。”服部半藏道。

“嘿嘿,我们‘二十八宿’今天既然敢到场,办法自然是有的,只是这个价钱嘛……”心月狐一边打扮着自己的头发一边道。

“你还好意思跟我们说价钱?之前你们收了我们那么多钱,最后不还是我们自己把这些银子抢回来的?”雾隐才藏道。

“哎哟,话可不是这么说,我们为了你们的事不也损失了火字部的四位弟兄吗?”危月燕道。

“过去的事就不要提了,今后只要我们衷诚合作,对我们大家都有好处……”服部半藏道。

一里外的树上,江啸天等人都在聚精会神地观察现场情况的时候,卢靖慢慢地拿出姜仕瑾交给他的那支穿云箭,右手缓缓地放在施放按钮上……

忽然,本来还在观察着前方情况的姜仕瑾一手按在了卢靖的右手上,无奈地说出一句他自己实在不愿意相信的话:“小卢,真的是你,背叛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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