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其实有点害怕这种东西，说不清是怕鬼还是害怕未知。

那瓶牛眼泪让我不是很放心，我不知道滴入眼眶会不会有副作用。

我邮箱里还有些美工活，我决定把它们做完后再说。

罐子呆在角落里发出阵阵冷气，我做的美工都是临时活儿，没签过什么像样的合同，毕竟签过合同的小公司，很快就倒闭了。

等我完成了今天的工作时，天色渐暗。

草草吃过晚饭，我到楼下倒垃圾。

在下楼前，我看到了放在茶几上的牛眼泪。

“唔，该来的总是要来的。”

我心道。

拿起它，我站在厕所的镜子前，没有多的犹豫，将它滴入眼睛。

对着镜子，我眨了眨眼睛，没有任何异样感。也没有期待中的那样，一抬头看见镜子后面多了一个“人”。

那老道士不会是骗我吧，50块钱呢。

我叹了口气，拎着垃圾袋下楼，今天似乎格外安静。

下楼的时候，我看见对面老头紧缩房门，小寡妇家的灯熄着，估计不在家。

垃圾桶里散发出一股难闻的臭味，堆满了垃圾。

“什么东西，这么臭啊。”我捏住鼻子。

以前没觉得，早上那老头的说辞让我觉得我们这块儿阴森森的。

这栋楼出去一点就是马路，再往偏的走是个联排的烂尾楼，平时觉得没什么，今天再看过去有股阴冷的感觉。

如果是在那排烂尾楼里，应该能够轻易监视我所在的这栋楼吧。

不知为何我脑子里冒出了这种奇怪的想法。

眯着眼睛望过去，烂尾楼的最高处似乎有道黑影一晃而过。

我诧异地揉揉眼睛，那道一闪而过的黑影仿佛没有出现过。

是牛眼泪的作用让我看得更仔细，还是我的错觉？

我一时间不能确定。

楼道里静悄悄的，堆满了上任房主们的杂物。

从我现在的视角来看，它上面似乎覆盖着一层绿色的烟雾，像层薄薄的纱。

这是……臭了？

我挠挠头，不是很懂，也许待会儿可以问问穷道士。

楼道里的灯老化严重，光线非常暗。

原本是闭着眼睛都能走的地方，今天愣是给我看出了不同，我小心翼翼地避开杂物。

看着绿纱产生了些波动，似乎有意无意地避开我。

老道士口中“更恐怖的事”几个字环绕在我心头，让我心脏突突直跳。

路过年轻寡妇的门口，里面的灯还是黑的，但是有某种不寻常的动静，我呆在门口安静地听了会儿，像是有人摸黑在厨房做饭，隐约传来剁肉的声音。

以及十分诡异的声响，似乎是小孩子在喊妈妈。

我忽然想起，隔壁那老头说过，这个年轻的寡妇打过胎，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看来这极有可能是牛眼泪起的作用，毕竟在我的认识里，这栋老破小楼里绝对没有小孩子。

我站在原地不敢轻举妄动，认真思考。

如果这个小孩子是鬼，那它应该早就胎死腹中了，为什么会喊妈妈？

假设........有“人”教它说话？

如果是按照这个猜想，那么我需要注意的未必就是这个小孩。

而是，教它说话的“人“在哪里？

这么想着，我抬起头，顺着楼梯的上方望上去。

一双暴起突出，布满红血丝的眼睛忽然闯进我的视线，那眼珠子离我十分接近，对方的头发几乎都要垂坠到我的脸上。

我心里咯噔一下。

人脸从上一层楼探下来，估计它本身在我所在的楼层，很可能就在我房门口等着我。

“是谁？”我试探性地问道。

人脸突兀地不见。

我那个能使鬼怪能力失效的被动技能，连老道士都不知道，有这个保命的东西在，给了我不少安慰。

只是眼下的情景过于诡异，我难免感到惴惴不安。

最好的办法是去找穷道士收拾他，但是穷道士在五楼，我无论如何也要到三楼。

我在过道的杂物堆里翻找，这些东西有些年头了，也没有人动过它，摸得我是一手灰。最终我在一堆蛇皮袋子下面找到一根带着毛刺的木棍，我用布袋在木棍的尾端缠了几圈，确保它不扎手。

耳边传来孩童的笑声，分辨不清具体的方向，好像从四面八方传来。

越来越近。

我掂量一下手中的木棍，心里有了些底气。

小心翼翼地上楼，我的眼睛时刻注视着上方。

在楼梯的转角处，我看见了拖在地上的发尾，这头发可真有够长的。头发一点点朝前拖，然后消失在我的视线里。

是头发长到拖地，还是这个“人”的姿势有问题？

我摸着扶手上楼，生锈的扶手有种潮湿黏糊的感觉，我告诫自己不要胡思乱想。

转到拐角处，我一抬头就看到了那双突兀的眼珠子，它猩红的眼睛怨毒地盯着我，嘴巴一张一合的好像在说话。

她就呆在老头的门口，是个女人。

但她不是站着看我的，她的脑袋在地上，头皮贴着地板，整张脸180度倒过来望向我。

我眯起眼睛，这才在昏暗的灯光下看清她的身体。女鬼的背贴紧地面，四肢的关节反向扭转，在地面爬行，跟蜘蛛一样。

我拿着棍子一下呆住了，在我过去短暂的生命当中，还从未经历过这样的冲击。

女鬼嘴里喃喃有词，因为她的脸是倒着的，导致我很难分辨出她在说什么。

环绕音响似的孩童笑声最终在我身后戛然而止，这下我腹背受敌，情况变的非常糟糕。

在这样倒霉的情况下我也不忘在内心吐槽：我从未料到，我们这栋楼也能像今日这般如此热闹。

女鬼发出一声刺耳的怪叫，突然就跳起来向我所在的位置俯冲。

她像一只多足虫，扭曲的四肢各走各的，从墙的侧面攀爬而下。

我根本来不及有别的想法，本能地抬起手，像打羽毛球扣球那样砸下去。我感受到了棍棍到肉的打击感，伴随着杂物倾塌的一声巨响。

女鬼半张脸被我砸烂了，整个鬼摔进杂物堆里。

空气凝固住了。

她和我身后的小鬼双双愣住，没有想到我能碰到它们。

女鬼发出尖锐的怪叫，重新扑过来，身后的小鬼也同时有动静，我无法兼顾坚固两边。危机关头，我急中生智，在女鬼扑脸的瞬间蹲下，木棍横在胸前做个防护。

楼道里响起两声凄凉的惨叫。

我扭头望过去，两个失去了能力的大小二鬼在地上摔得七荤八素，刚刚两个鬼一个扑我脸，一个扑我后脑勺，撞在了一起。

“……”

我擦了擦额头的冷汗。

更恐怖？我到底在期待什么。

挺好。

我提起木棍，一鬼敲了一闷棍。

小小的住宅里竟然有此二位卧龙凤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