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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爷爷变老师
作者:王颖   |  字数:5315  |  更新时间:2019-05-20 15:00:22  |  分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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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陆一鸣五点钟就起床,然后打电话给倪秋雨,约倪秋雨在秦家附近的公园见面。

“一鸣哥,这么早,有什么重要事情吗?”

陆一鸣认真地看着倪秋雨,重重地点了点头:“秋雨,记得我跟你说过在监狱教我吹奏篪的老师吧?”

倪秋雨点了点头:“记得,你说过好多次。”

“你说巧不巧,他居然是浩浩的爷爷!”

“什么?你是说那个蒋老师是浩浩的爷爷?秦大哥的父亲?”倪秋雨惊讶地看着陆一鸣,一副不敢不相信的样子。

“秦先生因为从小和蒋老师有隔阂,所以,他随母姓,姓秦而不是姓蒋。”陆一鸣进一步解释道。

“哦……难怪我之前问秦大哥,说怎么不让浩浩的爷爷教浩浩乐器,他表情怪怪的。然后我又问浩浩他爷爷去哪里了?浩浩只说他爸爸说爷爷去了很远的地方。如果照你这样说来,就能对上号了。”

“那现在怎么办?”倪秋雨接着说。

陆一鸣眉头紧蹙:“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就目前的情况,秦先生肯定还不能接受蒋老师。但是,蒋老师现在连住的地方都没有,虽然我可以帮他租个房子,可是,你想啊,要是蒋老师亲自教浩浩学乐器该有多好?”

倪秋雨突然豁然开朗,兴奋地说:“是啊,一鸣哥,就让蒋老师以家庭教师的身份先住进来,让他先和浩浩建立感情。这样一来,以后的事就容易多了,你说是不是?”

陆一鸣点点头:“但是,秦先生什么时候回来?你私自换家庭教师,也得让他知道啊!”

倪秋雨思考了一下,说:“一鸣哥,你以后中午有空没?”

“有啊,暑假就要开学了,给孩子们上课以后要改在周六日,所以白天我除了去地铁站唱歌,就没别的事了。”陆一鸣说。

“嗯,那以后你来接送浩浩上下学吧,我正好就要开学了,不然秦大哥还得找别人。我给他打个电话,告诉他,我开学后,由你来接送浩浩,怎么样?顺便问问他什么时候回来。”

倪秋雨简单算了一下时差,然后拨通了秦建斌的电话,当她把自己的意图说出来后,秦建斌很爽快地答应了。当倪秋雨问及他什么时候回来时,他说还得过一阵子,具体日期没有说定。他还叮嘱倪秋雨要好好照看浩浩,有事随时给他打电话。

倪秋雨挂断电话后,对陆一鸣说:“看样子,秦大哥要再过一阵子才能回来,我们不如来个先斩后奏,你说怎么样?”

陆一鸣沉思了一会儿,说:“对了,你还记得刚开始我不肯来秦先生家给浩浩讲课,然后他约我谈话吗?他和我谈的时候,我把我在监狱的情况都跟他说了,我好像还说了蒋老师的大致情况。如果是这样,会不会秦大哥早就知道我的老师就是蒋雁南?你想想看,一个音乐家因为杀人坐牢的,能有几个?”

倪秋雨赞同地点点头:“一鸣哥,你说得对,说不定秦大哥早就知道了你的身份。不管怎么样,先让蒋老师住过来,我会跟宋姐说蒋老师是新请的家庭教师,和浩浩暂时也只能这么说。浩浩还那么小,这件事情的真相,将来还是秦大哥亲自告诉他为好,你说呢?”

陆一鸣也赞同倪秋雨的观点,两个人一拍即合。他们约好,今天早上八点后陆一鸣就带蒋雁南回家。

陆一鸣回到住处,看到蒋雁南已经着急地在房间里团团转。他用酒店的手机给陆一鸣打电话,可是陆一鸣没听见。

“一鸣,你干什么去了?”蒋雁南看到陆一鸣焦急地问道。

“蒋老师,您别着急,我刚才去见了倪秋雨。”一边说着,陆一鸣一边把蒋雁南拉到床上坐下。

陆一鸣看了看时间,已经早上七点,他拨打了前台的电话,让他们把早饭送到房间。

“倪姑娘怎么说的?”蒋雁南像个走失的孩子一样,一刻都安定不下来。

“蒋老师,您千万不要着急。退一万步讲,您儿子就算真的不管你,我也会管你的。再说了,我觉得您儿子一定会管您的,说不定他和我一样记得你出狱的日期,到时候即使他不在也会派人去接你的。可您这不是提前出狱了吗?所以他不知道也是人之常情,对不对?”

陆一鸣的话果然起到了安抚作用,蒋雁南长长地舒了一口气,默默地点点头。

陆一鸣接着说:“但是,为了防止万一,我和倪秋雨商量了一下,我们先不要告诉他您回来了,让您以浩浩家庭老师的身份先住到家里去。您可以教浩浩学乐器,他的音乐天分真的好,您就一样一样地教他,先培养你们爷孙的感情,到时候秦大哥回来了,一看浩浩离不开您了,一切不就顺其自然了吗?”

蒋雁南听完,重重地点点头:“这个办法好,这个办法好!”说完,蒋雁南立刻站起来,“一鸣,那我们走吧?”

陆一鸣笑了笑,看着蒋雁南火急火燎的样子无奈地摇摇头,“看把您急的,咱们先吃完早饭,然后我去手机店给您买个手机。平时我在外面忙,您有什么事随时给我打电话,也方便些。”

蒋雁南想了一下,默默地坐了下来。

此刻的蒋雁南思家心切,和陆一鸣在监狱里认识的他简直判若两人。在监狱里陆一鸣第一次见到蒋雁南,感觉他酷酷的,一句话都不说,年龄那么大,还把头发扎成小辫,即使穿着囚衣,浑身上下都充满着艺术气息。

蒋雁南听到陆一鸣的话,心里踏实多了,一边喝粥一边对陆一鸣说:“一鸣,我教我孙子学乐器,遇到你没接触到的乐器,例如笙、箫什么的,你也过来学学吧,你看你的音乐天赋也挺高的。”

“嗯,嗯。”陆一鸣赶紧点头。

倪秋雨回到家后,把浩浩叫到身边,面带微笑地说:“浩浩,一鸣叔叔的吉他和篪演奏得好不好?”

浩浩虽然不明白倪秋雨为什么会问他这个问题,但他还是干脆地说:“好,当然好!一鸣叔叔很厉害的!”

倪秋雨循循善诱地说:“一鸣叔叔很厉害是吧?那你说一鸣叔叔的老师厉不厉害?”

浩浩眨巴了一下大眼睛,眼球骨碌转了一圈:“就是在监狱教一鸣叔叔的那个人吗?”

浩浩的这句话吓了倪秋雨一跳,她突然后悔带浩浩去参加电视台的直播,浩浩的年龄虽小,但是什么事都能记住。”

倪秋雨倒吸一口凉气:“浩浩,人这一辈子,谁都会不小心犯错的,就像浩浩,也会不小心撒个小谎,捉弄个同学什么的,是不是?一鸣叔叔和那个爷爷都是不小心犯了错,但是他们已经认识到自己的错误,并且及时改正了,那我们是不是要原谅他们呢?”

浩浩认真地点点头:“倪老师,那个爷爷凶不凶?”

倪秋雨笑着回答道:“不会哦,爷爷很慈祥的,等倪老师开学去上课,就让一鸣叔叔接送浩浩上下学,让一鸣叔叔的老师教你乐器,怎么样?”

“嗯。”浩浩满意地回答道。

陆一鸣和蒋雁南买完手机已经八点了,陆一鸣担心蒋雁南累,所以打了个车直接到了秦建斌家小区门口。

下了车,陆一鸣扶着蒋雁南刚要往小区里走,蒋雁南却停下了脚步:“一鸣,附近有没有超市,我想给我孙子买个玩具。”

陆一鸣刚想说浩浩什么玩具都有,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老人对孙子的一片心意,他怎么可以阻拦?

“有,我陪你去,就在附近,不远。”

陆一鸣扶着蒋雁南,其实蒋雁南并不很老,六十来岁,身姿还很矫健,尤其是他的艺术气息更让他显得精神矍铄。但是刚出狱的人对马路有一种极度的陌生感,这个感觉陆一鸣之前体会过,更何况是六十多岁的蒋雁南。

他们问了导购员顺利找到卖儿童玩具的地方,陆一鸣记得浩浩说过,秦建斌答应他,如果他年终考试考得好,会给他买方块世界人物拼图。他还跟陆一鸣讲过上面有绿怪人、休莫斯、司努卡,还有炙魂白骨等人物。

陆一鸣把浩浩说的转述给导购员,导购员拿出来一套拼图递给他们。

“这个多少钱?”陆一鸣问。

“三千九百九十八”导购小姐回答道。

“哦,好的,开票吧。”陆一鸣其实已经被这个对他来说天价的玩具吓了一跳,但是为了让蒋雁南完成心愿,他刻意表现得很平静。

幸好给倪阿蒙的钱还没打出去,不然剩下的钱真不够买这套玩具的,陆一鸣在心里默默地想着。

“买个便宜的吧。”蒋雁南拉了一下陆一鸣的胳膊,他知道陆一鸣才从监狱出来不久,估计也没有多少钱。

“没事,蒋老师,这点儿钱我还能应付。”陆一鸣微笑着接过票据,转头对服务员说,“帮我们包起来,我去交钱。”

买完玩具,二人来到了秦建斌家。陆一鸣敲门的时候,蒋雁南的心“突突”地跳,就好像他是第一次来到这个他已经生活了大半辈子的家。

倪秋雨打开门,迎接他们进来。

刚一进屋,蒋雁南就四处张望起来。

“蒋老师,您是在找浩浩吧?我去叫他,他在写作业。”倪秋雨看到蒋雁南的表情,猜到了他的想法。

浩浩已经听到了陆一鸣的声音,放下笔,兴奋地跑出卧室:“一鸣叔叔,你来了?”

蒋雁南看到浩浩激动得眼泪就要流出来了。陆一鸣担心蒋雁南太失态,连忙向浩浩介绍道:“浩浩,这位爷爷就是我的老师,以后就由他来教你乐器。我告诉你哦,这个爷爷老厉害了,你们家的乐器他都会哦!”

陆一鸣的话确实提醒了蒋雁南,他连忙扭头抹了一把眼泪,然后又转头笑着对浩浩说:“一鸣叔叔总是跟我夸奖你哦,说你是音乐小天才!待会儿咱们就上课,好不好?”

“好!”

这时候倪秋雨端着水走过来,问浩浩:“你今天的数学作业还有多少?”

“还有两道题!”浩浩拔高声音道。

“那好,我让爷爷熟悉下环境,你把两道题做完就让爷爷给你上课,好不好?”

“好!”浩浩干脆地回答完,转身跑去房间做题了。

“蒋老师,我把您房间打扫干净了,您有什么需要尽管跟我说。”倪秋雨对蒋雁南说。

“你们陪我上去看看吧?”蒋雁南小声地说。

陆一鸣和倪秋雨默默地点点头,扶着蒋雁南上了二楼。

蒋雁南看到二楼满屋的乐器,突然愣了一下,他并没有走上前去抚摸其中任何一个乐器。驻足片刻后,走进了一间卧室。

陆一鸣和倪秋雨站在门外,门是打开的,蒋雁南从床头上拿起一个相框,相片上亲密地依偎在一起的两个人是他和他的妻子。

十年前的他们五十岁,二人脸上还挂着灿烂的笑容。他缓缓拿起相框,凝视了照片很久,往事一幕一幕地呈现在眼前,他的双眼逐渐模糊起来。

蒋雁南站起身,打开衣橱,从衣橱的小箱子里拿出一个铁盒子,铁盒子是他多年的积蓄,去监狱前他把存折的密码托人告诉过儿子。

存折已经变得发黄了,蒋雁南颤抖着双手拿它出来,翻开存折,简单地算了一下里面的存款。存折里的钱一分都没动过,还是他走之前的八十万。

蒋雁南“呵呵”地笑了几声,他觉得这些钱对他来说毫无意义,儿子恨他,痛恨到不愿意花他一分钱。他朝门口招了招手,陆一鸣和倪秋雨走了进去。

看到蒋雁南正在摆弄存折,倪秋雨连忙说:“我去楼下看看浩浩作业写完了没有?”

倪秋雨出去后,蒋雁南示意陆一鸣坐到他对面的椅子上。他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说:“十年前,八十万块钱能买一个大房子,可是它们却像废纸一样躺了十年。一鸣,你帮我把这些钱转存一下,以后留给浩浩用吧。还有,你用多少,想干什么,就从这里取吧,我儿子不缺钱,但我想你需要我帮助。”

“不,不,蒋老师,我现在每个月七七八八的也能挣不少钱,足够养活自己的,这钱你还是用来养老吧。”陆一鸣接过蒋雁南的存折,答应他帮他转存,但却拒绝接受他的钱。

过了一会儿,倪秋雨把浩浩领上楼来。蒋雁南的脸上立刻绽开笑容。

陆一鸣突然想起给浩浩买的玩具:“蒋老师,您不是还给浩浩买了玩具吗?我扔在沙发上,差点儿忘了。”说完,陆一鸣连忙转身下楼去拿玩具。

陆一鸣把外包装卸下来,然后把玩具递给蒋雁南。

蒋雁南接过来玩具,慈祥地看着浩浩,用手招呼浩浩到他跟前:“这是爷爷送给浩浩的见面礼,喜不喜欢?”

浩浩看到拼图两眼立刻闪出亮光,他毫不犹豫地走上前去,从蒋雁南手里接过玩具,高兴地说:“谢谢爷爷!”

蒋雁南看着虎头虎脑的孙子,顿时眉开眼笑起来:“浩浩先把玩具放到一边,爷爷教浩浩乐器好不好?”

浩浩高兴地点点头,转身把玩具放到了一边。

为了增加蒋雁南在浩浩心里的好感,陆一鸣提议道:“蒋老师,您先把这些乐器给浩浩演示一下,让浩浩好好地了解一下你的水平如何?”

还没等蒋雁南做出反应,浩浩就开始鼓起掌来:“好啊,好啊,听一鸣叔叔这话,好像爷爷好厉害的样子!”

蒋雁南怎能不知道陆一鸣的意图,他淡淡地笑了笑,爽快地答应了下来:“好!”

接下来,秦家的二楼客厅简直变成了蒋雁南的演奏会,陆一鸣三个人被蒋雁南的表演惊到了。别说浩浩和倪秋雨,就连陆一鸣都说不出话来了。钢琴、手风琴、尤克里里、篪、埙、大提琴、小提琴、凤凰琴等这些乐器到了蒋雁南的手里,就像是鱼儿到了水里一样,个个生龙活虎了起来。

大约过了半个小时,蒋雁南放下排箫,笑着对浩浩说:“今天就先演奏这些,改天爷爷再继续给你演奏好不好。现在轮到浩浩给爷爷演奏了,我先看看浩浩都会哪些乐器?”

浩浩还没回过神来,听到蒋雁南说的话后,突然醒过神来:“哇!爷爷,您真是神人啊!爷爷太厉害了,我长大了也要跟爷爷一样厉害!”

陆一鸣也说:“蒋老师,您之前教过我的那些已经很厉害了,没想到您这么神,这么多种乐器,您都会,我也要学!”

蒋雁南笑着对陆一鸣说:“在里面条件有限,我只带了几种方便的乐器进去。你当然要跟我学啊,不管你多么着急挣钱,我都希望你能静下心来跟我好好学学这些乐器。我的年纪大了,不见得有时间把这些都教给浩浩,接下来就靠你了。”

陆一鸣重重地点了点头,心里高兴极了,他想以后只要是他没接触到的乐器,他都会跟蒋老师学,他的收入虽然会因此下降一些,但他觉得非常值。

没过几天浩浩的学校开学了,蒋雁南只好每天晚上教浩浩一小时乐器,白天再给陆一鸣上两小时的课。就连从来没接触过音乐的倪秋雨都学会了吹笛子,做饭的宋姐没事了还去敲几下大鼓。

开学以后倪秋雨就上大四了,开始实习了,巧的是她实习的单位正好是浩浩的学校。这样,每天接送浩浩的任务就又交给了倪秋雨,陆一鸣腾出更多的时间来跟蒋雁南学习乐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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