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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一曲《月出》
作者:暮秋晚晚   |  字数:5342  |  更新时间:2017-07-17 16:36:08  |  分类:

穿越小说

会昌二年元旦,光王李怡的第三位侄子皇帝李瀍在大明宫麟德殿迎来了自己登基之后的第二个除夕。

李瀍登基的第一年里这位由宦官势力一手培植起来的皇帝,在宦官头子仇士良的胁迫之下杀绝了所有政敌,而在文宗的葬礼前仇士良又将自己的对头枢密使刘弘逸等杀死。

李瀍虽已登基为帝,但是想到自己前面两位皇兄皇帝一个被宦官暗杀,一个因宦官长期压制最终郁郁而终,再加上这一年内,自己也受到了宦官势力的胁迫,他觉得如果自己再不做些什么,那么自己的下场也必将和两位皇兄皇帝一样凄惨。

于是他重用了朝堂之上李党代表李德裕为相,重用李党那么朝堂之上的牛党官员自然就被一个一个的贬出了长安,远离朝堂。随着牛党官员被集体外放,给刚刚稳定下来的政局又掀起了一个更大的波澜。

但是李瀍重用李党的这个决定没有让他失望,李德裕上台之后,便提出政归中书的策略,将中书省的职能发挥到最大,这样一来宦官们的势力便被消弱。

而对于宦官们的不满情绪,李瀍也没有像其皇兄文宗一样采取极端方式像甘露之变那样,意图一举消灭宦官势力。李瀍则用阳为尊祟,实则逐渐冷淡的手段,消弱宦官势力。

所以在李瀍的会昌一年里,国家渐渐恢复了一些元气。

当身材魁梧高大的李瀍坐在麟德殿御座之上,有些得意的想着从登基至今这一年多来的政治成果暗自发笑之时,那张表情木讷紧锁唇角的脸又出现在了他的视线之中。

不知为何,只要看见这张有些呆滞的脸李瀍总有一种心神不宁,不寒而栗的感觉。

当一群露着诱人乳沟,纤腰扭摆的舞姬穿着丝薄舞衣,手中水袖轻摆跳完一曲让所有的男人都欲望膨胀的柔舞之后。

一群男舞者,身穿铠甲手持铁剑,为在场的皇族贵胄群臣宾客献上一曲气势磅礴,威武雄壮的健舞。

此时高高在上的皇帝李瀍看着舞者手中钢刀铁剑,在麟德殿无数盏熠煜生辉光彩流溢宫灯的映射之中,闪出让人目眩的寒光。

这样精彩的舞蹈并没有吸引住他的注意,他总是不自觉的看向坐在自己下首边离着自己最近的光王。

此时的光王还是老样子,呆若木鸡,双眼无神,嘴角紧闭一脸清寒坐在那里,他的样子仿佛自己完全和眼前的喧哗与热闹没有任何关系。整个人似乎只是坐在这里的木桩,没有感情,没有情绪,没有表情,没有动作。只是一动不动的杵在那里。桌上的琼瑶佳酿,山珍海味一筷子未动,一口未喝。

看着一脸清寒的小皇叔,又看着这满殿的刀光剑影。李瀍有种错觉,他觉得这一屋子的利器随时会向自己刺来,而在这些利器的背后这位目光呆滞的小皇叔正在肆无忌惮猖狂的笑着。

如今天下初定,李瀍觉得自己终于可以腾出一只手来,解决掉这个让自己心神不宁的根源。

当天边的太阳从延绵的沙丘中露出一丝金边的时候,夏云初一身汉人小书生打扮,骑在马上嘴里哼着小曲,朝着太阳升起的方向踏歌而行。

这个出逃的计划从爹娘和她说了定亲的事情之后便在她脑子里成了形。

看着金灿的太阳从天边升起,小初无比畅快的大笑了起来,心道:什么张议潮张议潭,什么张家什么李家。本大小姐没空搭理你们,亲事是爹娘定的,你们找我爹娘去吧。天下那么大,本大小姐连沙州城都没出过,我一定要把《山海经》里的山经海经走遍了再说。跟着二哥走,也没自由,他肯定受爹娘的嘱托一路上看着我关着我,还是自己跑遍万水千山来的自在。

她的目标很明确,自己的第一站便是大唐的国都长安。在无数本书中看过这个城市的繁华昌荣,纸醉金迷,文人雅士,皇族贵胄。自己是汉人,却生在长在吐蕃人的地盘,她不明白爹娘为什么会一直安心的住在沙州。长安是自己的一个梦,当自己终于可以自由的展翅飞翔的时候,那么这只沙漠中的雏鹰所要飞去的地方,便是这个梦开始的地方。

当然,小初将长安定于自己行走天涯的第一站还有一个原因便是,她觉得游方可能会在长安。因为她听了二哥的话,知道了这个人的大概身份。

“李氏皇族应该都住在长安吧?”这句话她问过二哥。二哥回答她“是的。所有的皇族都住在长安的皇城之中。”

那个少言寡语的游方在长安又会是个什么摸样?小初想到游方的时候,心是有些混乱,脸上也有些微烧。但是她固执的觉得,这绝对不是所谓的儿女情长。

那个叫游方的人看上去比大哥都大,怎么看也有二十好几了。自己才十三,估计叫他声叔叔他都当得。虽然从雪地里将一个落魄的不能再落魄的游方带回了大哥家,但是第二天当他梳洗干净之后,似乎完全就变了一个人,不说他是潘安之貌,兰陵之姿,那至少也可以说儒雅清新,一表非凡。特别是他那双眼睛,不知道里面藏了些什么,只觉得深深幽幽的永远看不见底。

25、好一曲月《月出》

老天给了游方这出众的样貌,却给了他一个谨言慎行少言寡语的性格。在小初的世界里,从来也没见过这类人。

是不是年纪越大的男子越能如此深沉?

想想自己的几个哥哥,小初只得深深的叹了口气。大哥吧,算是一个地地道道的书生。但是成天也拿她逗乐。二哥吧,就不用提了,好像从来没看二哥安安稳稳坐在一个地方超过半个时辰。三哥吧,确实老实,但是他脑子里想些什么,小初一眼就能看破。四哥吧,更不要提了,武夫加莽夫,除了练武就是埋头苦吃。根本连戏耍这个小妹的兴趣都提不起,他的世界只有吃和武。

当然自己也是一样的,成天蹦蹦跳跳,没有安静的时候。

不过小初骑在马上又想了想,他们兄妹五人不安分守己的性格亦不能怪他们,因为他们的爹娘就成天没个长辈的样子。没轻没重的亲亲我我就算了,两个人还经常为了争论一个问题,你一拳我一掌,你一剑我一枪地对打。家中被他们损坏的椅子板凳桌子花瓶不知道有多少个了。

想着想着,小初的嘴角竟扬起了一个大大的弧度。这便是家的感觉吧,无论游子身在何方,只要一想起自己的家便会情不自禁会心一笑。

因为准备充分,小初的马背上竟驮着被褥帐篷,光装满水的羊皮囊就带了三个,还有一包裹的干粮,一包裹衣物杂物。

金银首饰和散银都贴身的绑在亵衣里。

当然,这马也是她早就留意好的。她一边想一边笑:如果娘发现自己的雪影被我偷走,不知道会不会气的跳起来。

她在地图上仔细研究过行程,为了避免遇到吐蕃士兵的盘查,那么从沙州到长安必须经过一大片荒芜的沙漠。好在她身子小消耗也小。也不急着赶路,行到哪里算哪里。所以三袋子水和干粮,应该够撑到她走出沙漠。

白天看着东升西落的太阳,晚上看着北斗七星,这是二哥在她八岁的时候就教她不会在荒野迷失方向的方法。

在沙漠中第三个个寒冷的夜晚来临之际,小初早已搭好了小帐篷,在帐篷的顶端挂了一盏明亮的长明油灯。这也是二哥教的,说夜晚荒野会有野狼,荒漠没有树枝点燃篝火驱狼,那么就将油灯挂的高一些,让狼群能远远的看见火,看见有光,它们便不会靠近。

这是个宁静夜晚,除了身边的雪影偶尔会发出“呼哧呼哧”的呼吸声之外,这个世界似乎静的只剩下了自己的心跳声。此时小初双手背后脑袋枕在手臂上,不修边幅的躺在漠漠黄沙之中,柔软的黄沙就是她的床,墨兰缀满繁星的天空就是她的被。

“阿雪,你说爹娘在做什么?”小初看着繁星点点的夜空道。

雪影象征性的哼哧了一声,摆了摆脑袋。

“你也不知道啊。我猜他们肯定在生气,气我的固执任性。”

雪影又象征性的哼哧了一声。

“其实吧,我只是想出来走走,不主要是为了他们帮我定了亲。天下那么大,我居然连沙州城都没出过,说出来丢人。爹娘就不说了,他们是从大唐搬去沙州的。就说大哥吧,才识字就给爹娘扔到扬州学医去了。你说二哥吧,天南地北的跑商,羡慕死我了。你说三哥吧,没大哥二哥跑的远,但是好歹为了帮爹收租子,也算是跑遍了沙州附近的村村镇镇。四哥吧,虽然他现在还老实本分的哪都没去,但是他学了一身武艺,难道爹娘只安心让他在家当护院不成?有一天爹娘肯定要给他安排活计,到处跑跑走走。而我呢?如果此时不再出来走走看看,到了岁数嫁人生子,还有出头之日吗?你说呢,阿雪。”

此时雪影没有再发出习惯的呼哧声,只是静静的卧在地上,一动不动,眼睛半眯着,确实像在仔细的聆听小初的牢骚。

“阿雪,我吹首曲子给你听吧。是三哥教我的,我练了许久才稍有他五分神韵,你听了千万别捂耳朵啊。”说完,小初像变戏法一般的从包袱里抽出一管竹箫。

雪影转头看了小初手中的竹萧便又开始“呼哧呼哧”的大喘气。

“哎呀,我知道我从三哥那里将此萧偷来是不对的,但是你也不能这样骂我啊。你别骂了,我这就吹给你听。”小初一手握着竹萧,一手轻轻抚摸了雪影的脖子柔声道。

见雪影闭了嘴,安静了下来。小初便坐直了腰板,两臂自然向前,两手持箫,手指自然弯曲捏住竹萧,随后小初长长的吸了口气,将气息压在腹腔之中,当她口中吹出第一个音节之后,雪影再也没有发出一丝的声响,而这世间似乎也不会再发出任何声响打搅了这绝世清音。

这箫声婉婉清扬。恰似绝尘之境,又入宛然云端,和着这清冷银白的月色,延绵薄情的黄沙,让人觉得如梦如幻般的不真切。

月出皎兮,佼人僚兮,

舒窈纠兮,劳心悄兮!

月出皓兮,佼人懰兮,

舒忧受兮,劳心慅兮!

月出照兮,佼人燎兮,

舒夭绍兮,劳心惨兮!

当小初以一个长长的颤音收尾之后,就听着一个嘹亮的声音说道:“好一曲《月出》!”

雪影此时猛的站起身来,四蹄不停的刨着沙子,嘴巴张着发出阵阵嘶鸣声。

“出来!”小初仍端正的坐在沙地之上,手中紧紧握着竹萧,背靠着雪影,声音不急不缓,不浅不重。让人听不出任何情绪。

这是父亲夏桀曾经教她的,遇到再紧急再恐惧的事情,都不能让对方知道你的恐惧知道你的担忧。这样无论遇到什么危机,至少自己的声音和表情不会出卖了自己,也为自己赢得了一半胜算。

听见小初的声音,那在隐在沙丘背后的人又朗声的笑了几声。随后小初便看见自己眼前的一个沙丘背后走出来一个朦胧的白影。

可能是因为皎洁的月色下的沙漠显得格外清冷与苍白,可能是因为那人本来穿的就是件月白的长袍,也可能是因为沙漠之中一览无遗的夜空,给了皓月穿透一切的力量。

所以当这个人走到小初面前的时候,小初的眼前只能看见一个颀长的有些朦胧的月白色身影。

“你是沙漠里的妖怪还是神仙?”小初仰着面,看着立在他眼前的这个白色的影子。

“这句话好像应该是我问你的。怎么本末倒置了起来?”那人的声音明朗愉悦。因月夜之下,那人又是背着月光,所以小初看不清他的五官,但是听声音,那人应该是笑着的。

只是一句话,小初便明白眼前的这个人对自己没有恶意,遂放下心来,撤去了刚才全身绷着的力道,整个人放松下来,站起身来,拍了拍粘在衣袍上的沙粒道:“我先问你的,所以该你先回答我。

那人没说话,只看着小初。

小初站起身来之后,也没理那人,将竹萧收好,转身去拍了拍雪影脖子道:“没事,没事。这个人是沙漠里的狼仙,你别怕。不会吃了你的。有我在,要吃也是先吃我。”

“有趣。”那人出了声,声音仍然是带着笑意。“你一个小姑娘家,怎么会一个人在荒漠之中游荡?”

“你果然是个神仙啊,一眼就看出来我是个小姑娘。”小初仍旧没转身,继续抚摸着雪影的脖子。

“我看,你比我更适合当神仙,深夜一个如此样貌的小姑娘出现在荒漠里,还会吹奏这绝尘逸世之乐,你不是玄女又是什么?”

听了那人有些故意的戏弄之语,小初拧了眉心。决定再也不去搭理此人。随后将雪影拉卧下,自己跑进帐篷铺好被褥,又检查了一下帐篷顶端的长明油灯的灯罩是否完好,担心夜里万一起风被封吹灭。将几个包裹结在一起,丢在帐篷里。

自己忙完了这些,那个朦胧的白影子还站在原地未动。

小初抚了抚自己头上的幞头帽,又理了理自己身上的衣袍,遂朝那人双手抱拳行了工整的礼道:“小生这就安寝去了,神仙大人你慢慢看,就此别过小生不奉陪了。”说完,自己便钻进帐篷里,掖好帐篷的布角,又将刚才扔进帐篷已结系好的几个包裹拴在自己的腿上。

万无一失。小初对自己露出了一个满意的笑容,随后钻进被子里和衣而卧。

当小初闭上双眼,睡意渐浓之时,耳边便听见了延绵悠长箫声渐起。这应该是玉箫所吹奏出的声音,因为与竹萧的清脆高亢相比,玉箫便是沉静忧伤。

小初听出这人吹奏的曲子是《黍离》,奇怪这个人刚刚说话的时候明明在笑,怎么此时的箫声确实如此的忧伤。小初觉得刚才皓月之下已被一片轻快的皎洁晕染殆尽的沙漠,此时却又被这忧郁绵长的箫声覆盖上了一层薄薄的清霜。让人发自内心的寒冷。

26、小媳妇我找来了

听了这人的吹奏小初不得不心叹道:箫还应该是属于男人的乐器,女子使用气息之技巧再纯清也没用,女子的气息浅短始终是***人的大忌。

当小初和着箫声在心中吟唱着这首箫曲的最后一句“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时,外面的箫声突然戛然而止。

小初没忍住,脱口而出道:“怎么断了?”

“家人寻来了,我要走了。”那人在帐篷外道。

“哦,后会有期。”小初躺在帐篷里,对着外面的人道。

“后会有期。”当小初听见这句话得时候,那人应该已经开始快速的离开了小初的帐篷,因为这声音传至小初的耳边时,声音已经极其微弱。

“怪人。”小初自喃道。这是小初继游方之后遇到的第二个怪人。吹了一手好箫曲的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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