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酸的童年

向秀丽

向秀丽，１９３３年生于广东省广州市的一个贫苦工人的家庭里。她的童年适逢在抗战时期。向秀丽一家十口，仅靠在广东乐昌县做店员的父亲偶然寄回来的一点点钱过活，生活过得非常贫苦。向秀丽本有１３个兄弟姐妹，她排行第八，由于国民党反动派的黑暗统治和日本帝国主义的侵略，有五个在婴儿期间就死亡了。她５岁那年，日寇的铁蹄踏入广州，这一家人的生活就更加难挨，她们跟随母亲挑着铺盖跌跌撞撞地逃难到广东肇庆县一个偏僻的小村里。

不久肇庆沦陷，向秀丽一家又逃难到肇庆大湾，跟父亲的联系就断绝了。三个小弟妹又因患病没钱医而白白死去，接着又有一个弟弟被日本鬼子的炸弹夺去了生命。全家大小虽然都起早摸黑地干着编席等零活，但还是吃不到一餐干饭。有时只吃豆尾（是做豆芽选出的坏豆）。日子实在熬不下去了，做母亲的不忍让自己的骨肉白白饿死，便把女儿叫到跟前，噙着眼泪说：“阿丽，你得同妈分开了。你兄弟姐妹多，爸爸又没钱寄回来。听妈的话到别人家里去吧，要找条生路啊……”

于是，７岁的向秀丽，便被送到一个姓容的地主家里做“养女”。从此，她整天做牛做马，不论烈日当空，还是天寒地冻，都得去放牛、下田，还要挑水煮饭。人还没有灶头高，要站在小凳上才能洗锅，常被地主婆、地主仔毒打。才８岁的小孩，既要给地主带孩子，又要去挑水。

有一次，她挑着一担水从井边回来，因为担子重，顾得头顾不了尾，走到门槛边时，冷不防踢了脚趾，右脚大脚趾碰破了，鲜血淋漓，地主不仅不理睬，还要她下田做工。她伤口进了生水，伤口渐渐红肿化脓，直到腐烂生虫，臭味难闻时，地主婆拿出一块木板，叫她到外面去睡。最后，秀丽整个脚都肿了，不能走，不能吃，面黄肌瘦，地主眼看在她身上再榨不出什么油水了，就把她赶出去。

９岁的向秀丽带着周身创伤，满怀仇恨地哭着回到了自己的家，母亲看见可怜的女儿被折磨得像条枯藤一样，鼻子一酸，也哭了。

在那饥寒交迫的岁月里，向秀丽一家吃的常常是南瓜煮稀粥。母亲见她脚痛还没医好，瘦得厉害，设法借来一些米煮碗饭给她吃，但她吃了几口，就把那碗饭推开，说：“妈，我肚子痛，不吃了。”

“那你就去躺一会儿吧。”母亲走过来扶她，她连忙就把那半碗饭倒进妈妈的碗里。

第二天，邻居的孩子问她：“你今天肚子痛好些了吗？”“你以为我昨天真的肚子痛？是装的呀！不这样，阿妈不肯吃那半碗饭，不吃饭哪有气力挑担呢？”

向秀丽离开地主家后，在母亲的照料下医好了脚。当要锯去烂脚趾的一节骨头时，她的面色都变了，妈妈担心她活不成，她却没叫痛。她妈自己也是这样一个心肠又好又硬的人，她９岁就死了母亲，１４岁开始做工，一直靠勤劳的双手过活，有时三四天没一粒米下肚，宁愿把东西卖掉，当掉，也不向人家借债。买回一斤芋头煮成稀汤，就是一家九口一天的食粮。为了让孩子吃饭，她除了料理繁重的家务，还常常出外打散工，想多挣一点收入，吃稀粥时也总是把稠的倒给孩子们。她还常常教育女儿要靠劳动生活，要耿直，不要贪心；吩咐孩子们没有饭吃，就不要去看别人吃饭，人家问的时候就说自己吃饱了。这些都深深地印在向秀丽幼小的心灵里。

向秀丽跟母亲和姐姐们一道分担着家庭的负担，织席、担米、替别人看小孩，什么活都干。在日寇侵占的最艰难的日子里，她每天都和姐姐一起织席到深夜两三点钟，有时还要替人担米换点工钱来帮补家用。她１０岁时就要担３０斤重的米赶３０多里路程，半夜３点钟就要起行，走三个钟头夜路天才亮，晚上又要七八点钟才能回家。如果碰上天下雨，不仅全身湿透，更艰难的是那条崎岖的泥浆路，几十斤重的担子压在她瘦弱的身上，走不上几步就滑倒了，她爬起来又继续走，这样秀丽回到家里，已经跌得像个泥人了，但她也没有哭。当姐姐劝她不要再去时，她还说：“我虽然担得少，但也能给家里一点帮助。”她把自己挣来的钱都交给母亲。

抗战胜利后，向秀丽随着家人回到了广州谋生。由于家里和那些有钱人家没有什么亲戚关系，始终找不到一个固定的职业。１９４６年她进入和平药厂，可是资本家嫌她年纪小，不到三个月就把她开除了。以后又进过五六个工厂做工，做过钉纽扣、打钮门、包散药等工作，１９４８年年底又进了和平药厂当包装女工。

在斗争中历练

１９４９年１０月１４日，广州解放。１６岁的向秀丽头一次感觉到愉快和欢乐。她拉着同街姐妹李玉的手到大街上迎接解放军入城。第一次看见质朴可亲、纪律严明的部队，不由自主的紧随着大军一直走了好几条马路。一路上她随着听了许多宣传，又看到解放军一举一动都爱护人民，激动地对李玉说：“阿玉，我们的生活有保障了。”

解放后的广州，革命秩序迅速建立了，物价日渐稳定，工厂恢复了生产，人民生活安定了，跟着就开始了一系列的社会改革运动，群众广泛地发动起来，到处都呈现一片生气勃勃的新气象。

１９５２年，区委工作队同志到和平药厂来扎根串连，发动群众。向秀丽认识到工会是党领导下工人阶级自己的组织，要更好地监督资本家，就要依靠党，依靠工会。因此，她第一个要求加入工会。

厂里的不法资本家，为了阻挠党在工人群众中建立工会组织，就对向秀丽说：“工会只会收人家的钱，不给大家办事。”秀丽不听这番鬼话，坚决听党的话，入了工会，以后，老板见骗不了向秀丽，就恐吓说：“你参加就一个人参加好了，不要带坏别人……”

“我入会是我的事，关你什么事！我们是工人阶级，我们全厂工人都要入会，再不受你们的欺骗。”

硬的不行，改用软的，不法资本家又伪装很关心的样子，对向秀丽说：“我不是想你不入会，而是怕你入了会工作多，太辛苦，万一挨到生肺病，就苦了，我打算增加些工资，解决你家庭的困难……”

“辛苦与肺病，用不着你担心。我不要你的小恩小惠。”

由于向秀丽同志依靠了党的领导，依靠了工人群众，资本家的阴谋全部破灭了。

向秀丽由于工作积极，斗争坚决，维护工人阶级利益，先后被工友们选为和平药厂工会组织员和制药业务第二组织员、联合工作委员会（简称制药二联或组联会）的女工委员。

经过“五反”运动后，资本家以“消极经营”和工人阶级相对抗。由于资本方不积极开展业务，产品没有销路，工人生活受到影响。向秀丽感到这个问题复杂，影响到全厂工人的生计，就把情况迅速反映到组联会。当时组联会主席谭文炳帮助她，告诉她只要依靠党的领导，依靠大家，困难是可以解决的。

秀丽得到党的指示，满怀信心地回到厂里，在党的领导下，一方面向群众揭露资本家消极对待生产，想把资金抽走，使工厂歇业的阴谋；另一方面又组织了人员到上海、北京、汉口等地开展工作，结果销路打开了。

过了不久，又有一个担任药师的大股东，因闹年终双薪问题怀恨在心，借故提出一个无理要求，要工厂添购一批价值几千万元（旧币）的分析天平，全部嵌玻璃的柚木试验桌等器材，声言没有这些东西就不能继续生产，并且真的自行停止了配料，使生产停顿了十多天。

秀丽是个包装女工，不懂制药的技术，那个药师就凭着这一点欺侮秀丽，以为这样可以把秀丽难住，把企业搞垮。然而，那时的秀丽已经不仅仅是一个普通的包装女工，而是一个备受群众拥戴的工会工作者了。她习惯地向上级工会做了汇报，又深入地找工友商量，然后在一个会议上对那个药师提出了严正的质问：“我们厂过去是怎样生产的？难道一定要添购那些器材才能继续生产？”

“为什么没有征求工人意见就停止配料？工人由于停工而影响生活，由谁负责？”工友们听见秀丽说出了自己心里话，有理有据，都一致支持她。那个药师再不敢吭声了，第二天，就恢复了配料。

对同志像一团火

向秀丽是从旧社会生活底层翻身过来的穷孩子，她本来就具有爱憎分明的性格。现在，经过党的培养和实际斗争的锻炼，她这种性格就更加突出动人了。她对劳动人民充满了热爱。她有一个绰号叫作“滋悠丽”（“滋悠”是广州话，带有缓慢和温柔的意思）。人们给她这个绰号，并不是出于轻蔑，而是出于热爱和尊重，因为她对待同志、朋友和亲属，总是那样的和蔼可亲、关怀备至。

她值夜班，每晚都要深夜１２点以后才睡。有一天夜晚，她知道同组的女工高顺卿第二天清早要去芳村筑铁路，于是天还未亮她就悄悄爬起床，给高顺卿煮早饭。高顺卿５点多钟起来时，热腾腾的饭菜就端到面前来了。

药厂有个临时女工叫谢近。她依靠工会，责任心强，生产好。但是她想参加工会，有不少人却看不起她，说：“你是临时工，参加什么工会！”谢近受到打击，很伤心，暗暗哭泣，工作情绪也低落了。向秀丽知道这事后，找到该厂组织员何大苏说：“我们阶级兄弟还闹不团结，像什么话！你要好好帮助她解决入会的问题。”

何大苏是个耿直的青年人，听了秀丽的话后，就几次到谢近家去，耐心帮助谢近认识问题。可是，问题又来了，有些落后的群众又说些风言风语：“谢近又想找丈夫啦！”原来谢近丈夫新亡，何大苏是个未婚的青年。这样一说，谢近更不敢抬头看人了，何大苏再也不敢到她家去。问题得不到解决。

向秀丽为这事，放弃了休息时间，到寿康药厂找了一些说闲话的熟识工友，当面进行解释，又给何大苏打气，还出了个主意，叫谢近从生活上去多接近工友，帮助一些单身汉缝衣服，逐步改变工人对她的看法。谢近照着做了，工友们果然改变了对她的态度。不久，谢近入了工会，工作更起劲了。

药厂有个青年工叫何德森，这人性情暴躁、工作飘浮，又不遵守劳动纪律，常常跟工友吵架，发起脾气来总是扔碗扔碟。同志们找他谈，他理也不理人家。何德森这些行为带来的后果是不良的，资本家看到了也暗暗发笑，庆幸工人队伍里闹纠纷。秀丽为此事非常焦急，她在团组织生活会队提了出来，认为要尽快帮助何德森转变过来。团支部同意她去帮助他。最初，秀丽也像别的同志一样，没有说上两句就碰上他的钉子：“落后是我自己的事，想教育我吗，嘘！”他最后吹了一口气。

一连几次秀丽都没有灰心，她苦苦地沉思着如何去接近他的办法。最后她突然想到：“何德森爱跳交谊舞，何不通过跳舞去接近他？”她把这主意告诉古绮霞，古绮霞连声称好。

傍晚，轻风拂人。交谊舞的乐曲又响起来了。秀丽邀请何德森跳舞。何德森兴致勃勃地带着秀丽旋转起来，他不停地夸秀丽跳得好。秀丽半开玩笑说：“你跳起舞来可温和呢！”他也俏皮地答道：“跟姑娘跳舞不温柔点还行？”秀丽一听，呵呵地笑了起来，心想：“时机来了！”便说：“你如果平常也是这样就好了。”

何德森摇摇头：“江山易改，禀性难移，我这鬼脾气难改呀！”

“拿出我们工人的本色来吧，难改也要把它改掉！你知道吗，我们是工厂的主人，我们大家不团结一致去管好工厂，让资本家操纵吗？你打碗打碟得到什么结果？不是浪费国家的财富！我们在这里闹意气，资本家在旁拍手笑，你知道吗……”

秀丽的话，句句都打动了何德森的心，他说：“你说的都对，我一定要改，你要多帮助我呀！”以后何德森的确改变了坏脾气。

向秀丽做女工工作，就是这么深入细致。她的工作面很宽，要联系几个工厂，但她对职工们的家庭情况都很了解，谁家子女多，生活有困难，谁家能够勤俭持家，生活过得好，她知道得很清楚。有一次，她听说一位姓甄的工友夫妻经常吵骂，她便马上深入家庭进行访问，了解到吵骂是因为家庭经济困难而引起的。于是一方面要求工会给予补助，一方面还向他的妻子解释，叫她不要与丈夫吵，以免影响丈夫的工作情绪。事后，这位工友两夫妻都非常感激，对工会主席说：“这个同志真好。”

秀丽在和平药厂时，领的是计件工资，每月一般都有４０多元收入，但工会工作多，经常占用生产时间，因此有时她的工资只能得到２０多元的底薪。工会组联会主席为了照顾她的生活，尽量少让她在生产时间搞工会工作。但她说：“还不够照顾吗！我们一家从前连粥水也吃不上，今天不愁吃不愁穿，就算工资再低，也不知比从前强多少倍了。”

同年１１月，党为了进一步培养向秀丽，调她到中区工会干部训练班学习。当时，秀丽因感到自己文化水平太低，有些自卑情绪，她说：“这次脱产参加学习，是我生平第一次，自己是希望学好，回去把工作做好，但是我不会记笔记怎么行呢？同时组里其他同志文化比我高，又都是历任工会委员，有经验，我怎么能赶得上他们呢？如果学不好，不是枉食人民米吗？”她这样真诚的表白，使全组同志都很关怀她，鼓励她要大胆发言，不要怕讲不好，小组还专门做了研究，决定由黄志明负责具体帮助写笔记和准备发言提纲。她的学习信心提高了。

刻苦学习，不断提高

向秀丽没有进过学校。没有文化，搞起工作来是多么困难啊！去听报告，听上级布置工作，人家识字的会记笔记，回来传达得很好；而她不识字，回来传达总是打折扣。她参加了职工业余夜校班学习。每天除了生产和工作，她把整个精神都沉浸在文化课本里，放工后、开会前后，甚至周末的时间都不让它白白溜走。她常常因为学习，连饭也忘记吃。下午放工后，她就沉进书本里，她的晚饭常常是晚上１０点后才吃的。同志们都惊叹她是“读书迷”。但是这种迷可不坏，她的成绩总是在８０分以上。

苦学精神是向秀丽突出的优点。不久前工厂试制新产品，组织上把她从包装车间调到化工车间去，对这样一个年轻而文化程度还没有达到高小水平的人来说，是多么不容易啊！她跟着技术员拼命学，每天深夜１１点回到家，已是很疲倦了，但她还坚持钻研技术、做工作日志，直到深夜两三点钟。

她一天天消瘦下去了。她的婆婆很疼爱她，对她说：“这工作辛苦，转回做包装工作吧。”她说：“妈！对待工作怎能挑肥拣瘦啊，工作需要就去做，不懂就学，放心吧，我很快就学会了。”

秀丽对什么都喜欢去想想，去问问，在她还没有入团的时候，团支部组织青年去听团课。秀丽常常去听。有一次讲的是“卓娅和舒拉的故事”。她被卓娅和舒拉的行为吸引住了，听完课后，她久久不能平静。她问女友古绮霞：“这故事从哪里来的？”古绮霞告诉她有一本书，她欢喜得了不得，立即借了一本来看。她休息时看，深夜还在看，看到动人的地方，她忘了书是借的人家的，就在书上画起记号。见到古绮霞，她就提出一连串问题：

“卓娅为什么这么勇敢呢？是谁培养她的呢？”

“为什么卓娅被德国鬼夜夜推出走雪地，她赤着脚而一点不怕冻呢？”

“是真正有其人吗？”

古绮霞给她解释：卓娅是党教育出来的。卓娅的意志是在平时锻炼出来的。卓娅赤脚所以不怕冻，是因为她爱祖国，恨敌人，才能在敌人面前表现出无比的英雄气概……

她好像发现了一件宝贝一样，感动地说：“一个人必有一死，但死得光荣啊！”

她看了“卓娅和舒拉的故事”后，接着又如饥如渴地读了好几本描写英雄人物的小说。当她读了“钢铁是怎样炼成的”后，她对古绮霞说：“保尔全身瘫痪了，眼也瞎了，还为党做了这么多工作，我们好手好脚，应该做的比他更多才对啊。如果我能够学得这些英雄的百分之一就好了。”

是的，卓娅、保尔、吴运铎、刘胡兰……这些英雄人物深深感染着她，成了她工作、学习和生活的榜样。

有一次，她学习了语文课本里的一课叫“青年突击队员”后，又情不自禁地在自己的习作本上，向祖国许下了这样的诺言：

““青年突击队员”这一课，对我有很大的帮助，使得我体会到要作为一个建设祖国的青年团员，应向青年突击队员学习，学习他们高贵的道德品质，学习他们不怕困难的精神，更好地把我自己的青春献给祖国，为祖国为人民付出更大的力量。

“应该和困难做斗争，不管什么雨暴风狂，山高水险，也要跟着红旗前进。”

秀丽没有放空炮，她以后切切实实实现了她的诺言。

完成任务就是最大的愉快

向秀丽是在新社会土壤上生长出来的一朵鲜花。这朵花是党用自己的乳汁，一滴一滴地抚育大的。在任何时候，秀丽从不忘却党的恩情。她把自己的命运完全跟党的事业紧紧地联结在一起：她是属于党、属于人民的。所以她经常想着，一定要为党为人民干多一些，干好一些。

“行先头，赶先头，生产积极要带头，争取月月评上游。”在她自己写的诗中充分表达了这个心愿。

在工作岗位上，秀丽是一个勤勤恳恳、从不计较个人得失的劳动者。

在和平药厂做包装工时，她每月领取的是计件工资。她的工资额原来就很小，由于她经常要请假搞工会工作，工资收入更少了。基层工会主席为了照顾她的生活，就尽量不让她在工作时间去搞社会活动，以免影响她的工资收入。她知道了这回事，很不高兴，说不能因为她的工资问题而影响工会工作。工会主席亲切地对她说：“工会工作固然重要，可是生活也得照顾呀！”她半生气地回答说：“难道还不够照顾吗？我们一家从前连粥水也吃不上，今天能有两顿饱饭吃，不受冻饿，即使工资再低些，也比从前不知强多少倍啦！”她向党向人民要的是那么少，可是她给党给人民做事就要求做很多。

为了完成小组生产任务，她可以放弃自己的休息时间，可以少吃一两餐饭，可以从上午８点钟一直工作到深夜３点钟。由于她出色地完成了第三、第四季度任务，一连两季被评为先进生产者，并获得了奖励。而她们的“甲基”小组由于在她和她的伙伴的努力下，也出色地完成了任务，去年第三季度获得了优胜红旗奖。

仅仅做好本岗位的工作，还不能满足这个热爱工作甚于自己生命的人的愿望。只要对社会主义有利的工作，只要党号召一声，她就毫不犹豫地去参加。在支援农业大跃进时，厂内要生产一大批农药，职工们纷纷自动进行义务劳动。有一天晚上，已是深夜一点钟了，人们已纷纷回家休息去了，在车间的一角，秀丽还悄悄地在工作着。罗秀明劝她回家休息，说她的孩子还在家里等着她，可是她说：“我知道孩子在家等着我，但是农村更等着使用我们制造的农药啊！”罗秀明反被她说服了，坐下来跟地一起工作下去。去年去修筑芳村铁路时，借厂里工友的话来说，“她在工地上简直像一只燕子一样地飞翔”，到处可看到她飞快挑土的身影；她还鼓动工友们说：“同志们！多挑一担，快一天通车，我们的工业就快一天发展，加油吧！记住我们是在建设社会主义啊……”在这个小燕子的带动和鼓动下，工友们的劳动热情更加高涨了。他们厂受到工地指挥部的表扬，而秀丽又受到了厂大队的表扬。

秀丽对待工作和劳动，就是这样忘我的。她说：“只要任务能完成，就是最大的愉快。”是啊！对她来说，还有什么比工作更重要、更快乐不过的事呢！可以毫不夸张地说，劳动对于向秀丽，已经不是一项沉重的负担，而是她生活的第一需要了。

迎着困难顶头上

１９５６年公私合营后，和平药厂并入何济公药厂，她当了包装工。到了１９５８年时，何济公制药厂里的党组织向全体职工提出，要苦战一年，改变企业面貌！职工们干劲冲天，厂里接连试制成功几十种新产品，其中有一种叫作“甲基硫氧嘧啶”的新产品，要立即投入生产。党为了培养新生力量，把向秀丽从包装车间调到了“甲基”小组去。原来在配制“甲基硫氧嘧啶”的过程中，需要用金属钠，这是一种烈性的爆炸物，稍一失慎，就容易发生危险。有些人怕沾边。向秀丽清楚，党把她派去做这件崭新的复杂的工作，是党对她的信任，也是对她的策励和培养。她不顾有些人“好心”的劝阻，兴致勃勃地踏上了新的岗位。

复杂的化学反应式，一下使她的头脑发晕了。向秀丽只读过工人业余夜校，只有高小文化水平，怎么能啃下来这些生疏的东西呢？

党的组织一发现她产生苦闷情绪，马上派了人找她谈话，鼓励她，并且确定一位姓黄的老师傅来具体帮助她。

她反复思考着党的教导，努力说服自己：“国家正做着前人没有做过的事业，自己有一点困难，算什么！”她又鞭策着自己：“秀丽，不懂就学！”“一定要把困难打倒！”向秀丽下定了决心，她是一定要学会的！

黄师傅平常有点急躁情绪。向秀丽担心一遍一遍地老问他，好不好呢？但是强烈的责任心促使她大胆地提出请求：“黄师傅，这点我没搞清，等一等，让我想想。”“你记不住吗？”黄师傅问她。“现在我记不住，慢慢我就一定能记住！”向秀丽下着决心说。

师傅听了她的话，很受感动。在记笔记的过程中，许多符号，向秀丽都是初次和它们接触。黄师傅一遍一遍耐心地给她讲着，她也还是跟不上记。向秀丽真苦恼，实在难得不行，她便坦白地对师傅说：“黄师傅，我做笔记有困难。”黄师傅说：“有困难我再慢慢地给你讲。可是你一定要记笔记，多用脑筋，才记得牢靠。”“好。”向秀丽牢牢地记住师傅的话。

在大跃进年头里，她白天生产，晚上从厂里回家以后，还是打起精神，抓紧时间来读笔记。

儿子又搅她了：“妈，妈……”向秀丽笑着，走过去亲了亲儿子，然后温和地请求婆婆：“妈，我还要学习。请您先哄着他睡吧。”婆婆和小孩子都先睡了。

夜多静啊，微风轻轻地从窗口吹进来，向秀丽的全部心神都贯注在笔记本里，一遍一遍仔细地读着，把不懂的地方都记下来，准备第二天再去请教师傅。夜深了。她怕婆婆发现她没睡，就用背挡住了灯光。有时婆婆还是半夜醒过来，关心地问她：“秀丽，你真是不要命了吗？你怎么还不睡？”向秀丽从来不说谎话的，现在为了使婆婆安心，她只好笑笑说：“妈，我已经睡醒一觉了。”婆婆很心疼地劝她：“你的身体慢慢要熬瘦的，秀丽，你还不如回到包装车间去做工，倒轻松。”向秀丽听见婆婆这样说，她便耐心地劝：“妈妈，党信任我才派我去的，我们还说这样的话，多不好。革命工作是不能挑肥拣瘦的。党叫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

她吃力地向一个技术高坡爬去。经过一个月的苦攻，终于基本掌握了“甲基”全部操作规程。接着，向秀丽又毫不保留地帮助新来的青年工人罗秀明，把这项新技术学会了。

向秀丽并不以此为满足。她还要学更多的东西。她看见黄师傅用硫化钙液试制硫脲时，她就去向黄师傅请教。“秀丽，你简直像小孩子贪吃一样。你学这么多东西能消化吗？”黄师傅笑着问她。向秀丽请求着说：“请您多帮助我吧。只要别人能做到的事，我相信经过学习自己也能做到。”

光荣入党

在广州市一个炼钢丰产日的前夕，向秀丽听了中区化工业党总支书记的动员报告。党的书记号召共青团员和所有的积极工人，要出色地贡献力量，争取入党！向秀丽听了，早已产生的申请入党的念头，在她的脑海里激荡起来。

在这样紧张的，为美好的未来创造幸福的日子里，向秀丽恨的，只是一个人不能分作两个人来用。

有一天，向秀丽看着报，她突然把报纸扔了！“死日本鬼！”她非常气愤地说。

“你看见什么啦？”别人连忙问她。“你去看看报上说的：日本的流氓污辱我们的国旗。我们和他们断绝贸易了。他们先是要卖给我们一些钢材的，现在不稀罕。我们自己做，说得到做得到！”

那时候，厂里抽调出不少人去支援大炼钢铁，向秀丽和同组的女工罗秀明，两个人便担起了整个小组的生产。厂里的领导，常常关心她们，她们说：“请不要过分关心我们。我们会同炼钢的同志一样，一定要搞出成绩。”

１９５８年１０月里，有一天，车间领导上交给他们小组一个突击任务。要求他们两天内生产１２千克的“甲基”。向秀丽带头保证：“任务交给我们好了！我们一定要完成！”当然，这个任务是够繁重的。向秀丽她们却是不声不响，默默地苦干。当天深夜３点，她们完成了任务！黎明，向秀丽又回到车间来了，照常进行第二天的生产。

就是１０月的一个晚上，夜已深了，向秀丽还在车间里切金属钠。背后有了响声，向秀丽回头一望，原来是党支部副书记陈汉标同志。陈汉标同志蹲下来，帮助向秀丽工作，一面亲切地问：“秀丽，这么晚了，你怎么还不去休息？”向秀丽答道：“我要做完了这些工作，才去休息。”

沉默了一会儿，党支部副书记又问：“你这样勤勤恳恳苦干，为了谁呢？”向秀丽说：“我在旧社会吃了那样多的苦，今天生活这样好，爱也爱不够的。多做一点工作，不是为了共产主义，还为什么？”“那你对待自己入党问题，怎么想呢？”

向秀丽心跳得真厉害！入党的要求，在她的心里已经藏了好久了。她停下了手里的工作，看着党支部副书记的眼睛，说道：“我心里早已想过入党问题。我只想，还应该把工作搞得更出色，让党来考察我。”

这些日子，向秀丽心里特别激动！心里考虑了很久的入党问题，现在无论怎样再也闷不住了。她终于去找党支部副书记陈汉标同志，正式向党提出了入党要求。

向秀丽，在阶级斗争的风暴中，在建设祖国的浪潮中成长着。党教育她谨慎地识别敌人的阴谋诡计，她便无情地直捣资本主义势力的老巢；党教育她依靠组织，她便依靠集体力量去冲锋陷阵；党帮助她摘掉了幼稚无知的帽子；党培养了她一颗为人民服务的赤诚的心！党把这个普通的工人，培养成一个坚强的共产主义战士！

经过对向秀丽的长期培养和审查，１９５８年１０月３１日，在工厂党支部大会上，一致通过向秀丽为中国共产．党预备党员。这是向秀丽生命中的一个光辉的日子。从这一天起，向秀丽就更加自觉地以共产．党员的模范行动，来影响群众，和群众一道前进。

冬天来了。药厂里组织了“三八”战斗队去支援修芳村铁路，他们“甲基”小组去了四个人。向秀丽是带头参加的一个。她兴奋得很，夜里都没睡好，天还未亮她就起床了，悄悄地把四个人的早饭做好。大家都起来的时候，饭锅里早已冒出热腾腾的香气了。她们不约而同地问：“秀丽，你怎么又自己悄悄地干了？”

向秀丽亲切地说：“别说这个了，快吃吧。我们力气比不上男同志，要吃饱，早出工，才能赶得上人咧！夺它一杆红旗回来，怎样？”大家同声说：“夺红旗！”

姑娘们的劲头真的上来了。在芳村铁路工地上，这些姑娘们劳动得很出色。向秀丽一面提着土筐子跑，一面做宣传鼓动工作。收工的时候，她们果真夺得红旗。向秀丽受到了表扬。

“甲基”小组由于团结奋战，一连几季得到红旗。向秀丽第二季度受到大会表扬，第三季度被评为先进生产者，１０月立了一次小功。

有一天，向秀丽和古绮霞相见了。她们自从药厂合营以后就分开，见面的机会很少。

“听说你入党了？”古绮霞睁大眼睛望着向秀丽。“我入党了。可是我的缺点还很多，以后你应该更严格地给我提意见。”向秀丽诚恳地说，“你怎样？”“我还不够条件。”古绮霞脸上掠过一阵绯红。“条件是等不来的，要自己创造。”向秀丽勉励着古绮霞，“多听党的话，克服自己的缺点，要争取。”

用身体堵截火舌

这天是周末，离１９５９年元旦只有１８天了，大街上人来人往，车辆如织，熙熙攘攘的，比平常热闹得多了。

房间里的工作和往常一样，有条有理地进行着。靠墙边，一排火炉子烧得正旺，金黄色的药液在瓶里沸腾着。向秀丽静静地坐下来切金属钠。

这时候，罗秀明从地下抱起一大玻璃瓶无水酒精。她脸红气喘，向秀丽看到，连忙放下自己的工作，迎上去说：“秀明，来，我帮助你。”

罗秀明喘了一口气，微笑着向秀丽说：“以往我们用的酒精瓶都是平底的。这回买回来的酒精瓶子改成这个圆底的了，滑溜溜，不好拿。”

向秀丽问：“装多少酒精？”罗秀明说：“５０斤。”“怪不得这么沉了。”向秀丽说。

瓶子太沉，她们抱不住，只好把酒精瓶座在一张木凳上，往量筒里倾注。她们头一次用这圆底瓶，感到不大顺手。她们小心地操作着，已经安全地量过两筒了，酒精瓶的倾斜度渐渐大起来。

忽然瓶子一溜，“啪”的一声，酒精瓶落到地下打破了。酒精马上流开来！挥发着的酒精气味顿时弥漫了车间！

“哎呀！”没有经验的姑娘们，急得叫起来，一时不知怎样办！

酒精迅速地在地下流呀流，很快就和火炉的热气接触，扑的一声，火苗腾起来！

向秀丽急忙从肩上扯下毛巾，蹲在地下去扑火。罗秀明和蔡秋梅也赶上来，把手巾浸到酒精里。

“扑！扑！扑！”手巾都着了！

向秀丽一看毛巾不顶事，马上转过身，要取灭火器。蔡秋梅赶忙叫她：

“秀丽，秀丽！你腿上着火啦！”向秀丽一看身上着了火，她猛地停住脚；再看，灭火器的旁边，就是几桶烈性爆炸的金属钠！

火——金属钠——大爆炸！整个工厂和附近人民的生命安全！这一串问题，电一样飞闪过她的脑际。一瞬间，她毅然转过身来冲到火焰里，用手狠狠地堵住酒精的流路！

蔡秋梅看见火在向秀丽的身上越烧越旺，她跑过来：“秀丽，你身上着了大火啦！”

向秀丽被烟呛了好几口，她喊道：“我不要紧，你快去喊人来救火！”

“火会烧坏你的！”蔡秋梅急得冲上去，用两手不停地给向秀丽的身上扑火。

向秀丽一边堵酒精，一面狠狠地看了蔡秋梅一眼，大声喊：“快叫人！不要管我！快呀！快呀！”

火焰像旋风一样地旋卷，酒精流到哪里，大火烧到哪里！火舌舐着墙上的红旗锦旗，舐着天花板，哔哔啵啵地响！

罗秀明的围裙也着了火，她匆匆忙忙跑去撕扯一张大帆布，想压住猛烈的火焰。

火，紧紧地向向秀丽逼过来，从脚部掠向腹部，掠向胸部，向秀丽却一股子劲往前堵。她眼看着酒精还在向金属钠那边流去，光靠手掌已经堵不住，她就咬紧牙关，牢牢地把身躯贴在地面上，像一堵墙似的截住酒精的流路。

“不能！决不能让你流过去！”她紧紧咬住嘴唇。

这时，酒精把她全身的衣服都浸透了，恶毒的火舌在她身上发出咝咝的怪叫，衣服被烧去大半截了，手烧焦了……

火，火！这恶毒的火啊！在无情地烧着向秀丽……

当厂里党支书领着职工赶上楼的时候，金属钠的桶里开始冒黑烟了，只要再过一分钟，金属钠就可能发生猛烈爆炸。是向秀丽以她的身体争取了时间！职工们不顾危险，连忙抱起金属钠，冲下楼去，把它扔在空地方。

最先跑进楼来的党支书和车间主任，很快就把向秀丽身上的火扑灭。向秀丽从昏迷中睁开眼睛，痛苦地痉挛着，可是一见着同志们，她就急迫地嚷着：“别管我！你们快去抢救金属钠！”

一阵彻骨的疼痛！向秀丽又昏迷过去了……

乐观地与死神抗争

一辆救护车，飞快地穿过几条街道，在广州市第三人民医院的门口停下来。

医护人员踏着急促的步子，从车上把向秀丽抬进病房。向秀丽依然昏昏迷迷，不省人事，几个烧得发黑的手指头蜷缩着，胸部艰难地一起一伏……

当消息传到中共广州市委会，市委书记薛焰同志很快就赶到医院。随着，他通知全市各大医院的负责人和中西医内外科的名医、教授、专家，齐集到第三人民医院，立刻研究对向秀丽的抢救措施。由广州市卫生局党委书记姚细坤同志亲自领导抢救工作。在会诊会上，市委书记薛焰同志指示：“一定要想尽一切办法来抢救向秀丽同志。需要什么，就给什么！”

医院里的空气真是紧张极了。人们屏住了呼吸，悄悄地、急迫地奔走相问：“向秀丽烧伤的面积多大啊？”“占全身总面积的８０％……”

旁边，一位白衣护士走过来，沉重地说：“烧到肌肉和骨头的三度伤占４０％……”

在向秀丽的病房门前，人们焦急地聚拢来，越聚越多……

病人的脉搏跳动微弱，已经无法用手测试。这正是严重的“休克”关！抢救，在医院里彻夜不停地紧张地进行着，一天，两天，都过去了。终于，在第三天，向秀丽安全地度过了“休克”关。

啊，向秀丽苏醒过来了！她吃力地睁开眼睛，微微喘着气，看了看这个陌生的环境，第一句话就说：“党支书！”

何济公制药厂党支部书记卢华同志，整夜地守着她，他轻轻地说：“秀丽！我在这里。你觉得怎样？”“金属钠爆炸没有？”向秀丽急切地问。“没有。”“罗秀明烧坏没有？”“她不太严重。秀丽，放心休养吧！”

这个时候，向秀丽才轻轻地舒了一口气，脸上微微浮起了笑容。

党为了更好地抢救向秀丽，把她转到广州市第一人民医院来。

尽管她全身很大的创伤面并没有好转，右手却已经局部地生长新肌了。这些天来，她喜欢把这只手探出被外，仔细地看着那焦黑的痂皮剥落后，底下露出的一层浅红色的鲜皮，她向医生试探：

“医生，我再苦战一个月，就可以出院了，是不是？”“是的。”医生安慰她。向秀丽由内心里浮出了幸福的笑容。

向秀丽住的３０２号病房南边，隔着玻璃窗就是一座大楼。大楼前面是一丛榕树。每当夕阳斜照时，向秀丽就喜欢看这葱绿的榕树，她看得出神了。

“怎么，想出去走走？”余医生问她。“能走走多好啊。”向秀丽抑制着身上的痛苦，微笑着说。“你再好好休养一段时期，我们陪你去。”余医生轻声安慰她。

１９５９年的元旦来了。医院里举行晚会。音乐声穿过榕树，传进３０２号病室。余医生，邝医生和一个护士同志都留在房里照顾向秀丽。向秀丽被全身的痛苦折磨着，不安地问：“你们为什么不去参加晚会？”“我们和你在一起。”医护人员说。“你们会跳舞吗？”向秀丽努力摆脱着自己的痛苦，问。“你呢？”“我原来不会，现在也跳得不好。病好了我再跟你们跳。”向秀丽向他们摆着手说，“来，把病床推到墙边去，你们就在这里跳起来吧。”“我们三个人凑不上两对。”医护人员不知怎样安慰向秀丽才好，就这样搭讪着说。“剩下的一个人就抱个凳子跳吧。”向秀丽微笑着提议说，惹得大家呵呵笑起来。

她清醒的时候，病室里总是充满愉快气氛。只有当她蒙蒙睡去时，她才不知不觉地发出呻吟。她永远是为人家想的多，为自己想的少。就是在这样重重的痛苦包围中，向秀丽也没有忘记一个共产．党员的责任。她的心在跟随着工人阶级前进，她也无时不在热心地团结周围的人前进。

一个深夜，向秀丽的温度上升到３９摄氏度，她疼得打着哆嗦。值班的女医生是邝医生，向秀丽目不转睛地望着这个熟悉的面孔，过了好一会儿，她激动地说：“邝医生，我真喜欢你哟！”

邝医生为了安慰她，俏皮地说：“如果我是一个男子呢？”在电灯光下，向秀丽的脸颊微微泛起红：“你是男子，我就不说啰！你几岁？”“我２６。”邝医生问她，“你呢？”“我２５。我们做姐妹多好。”向秀丽忘记了痛苦，很想伸过手去。“好啊。”邝医生很高兴地答应说。“我好了以后，你到我家去玩。”向秀丽说，“我们往后都要好好为党工作。你文化比我高，我要向你学习。”“我才应该向你学习呢！”邝医生说，“我还是个团员。”向秀丽咬住牙，忍受了一阵痛苦，沉思了一会儿，望着邝医生说：“邝医生，你努力创造条件，要争取加入我们党的组织。”一个病人，不，一个共产．党员的热烈期待和鼓励，使青年医生激动得想哭，她回答：“秀丽同志，我一定记住你的话。一定！一定！”

当向秀丽的革命乐观主义精神，强烈地感染着周围同志的时候，绿脓杆菌正在恶毒地噬啮着她的肌体。１月１０日以后，向秀丽的病情越来越重了。党动员全市的主要医学专家都来尽力抢救，医护人员，包括外科部党支部书记，已经日日夜夜“火线”了。向秀丽看见这些辛勤的同志，她很过意不去。１月１４日的深夜，她的呼吸十分急促，张口讲话都很困难，她还恳切地要求值班医生：“余医生，很晚了，不要陪我，你回去睡吧。”

余医生在她苦苦的恳求下，出去了，过了一会儿，他又悄悄地推门进来。向秀丽微微睁开眼睛，说：“怎么又回来啦？”“秀丽同志，你好好休息吧，我在这里陪你。”“好医生，去吧，我不要紧，你在旁边，我睡也不安心。”

向秀丽雕像

向秀丽的病情在急转直下。医院整夜都在紧张地对她进行抢救。

第二天清晨，一抹清晖淡淡地照进病房。她恋恋不舍地凝视着那丛葱绿的榕树。她的声音微弱了，但还充满着期待地问医生：“我还有几天，才能出院工作？”医生止不住眼泪流下来，安慰她：“再过几天……”

向秀丽在生命临危的时候，她喘息已经非常艰难了，她微微点首，把自己的丈夫叫到床前。她的丈夫噙住眼泪问道：“秀丽，我在这里。有什么对我讲吗？”向秀丽把一生最宝贵的东西告诉他：“有事多请示党……听党的话，是没错的……”她的心脏停止了跳动。

这时是１９５９年１月１５日，１２时４３分。党的好女儿向秀丽，永远地离开了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