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文学，１９４５年生于四川合川县渠嘉乡一个破陋的草房里。他爸爸是位穷裁缝，妈妈是贫苦的农妇。旧社会跟着穷人的只是种种厄运。“裁缝，裁缝，全靠一冬”，平时做活难，过了冬天，爸爸便找不到多少活干，吃了上顿，愁下顿。妈妈丢下自己的孩子，到县城去给人当奶母，苦不下去，又回到乡里来，给地主打短工。一家人挣扎在饥饿线上……

骑在渠嘉乡人民头上的，是一家姓王的恶霸地主，他家占有一大片土地和柑子园。这家的几个儿子：一个是伪保队副，一个是国民党军队的连长，老三王荣学是伪乡丁班长。他们持枪弄刀，横行乡里，抓丁派款，侮辱妇女，贩卖毒品，抢劫船只……无恶不作。

连刘文学的爸爸刘银山这个老实巴交的裁缝，也被王荣学连哄带压，弄去为他卖大烟，后来又怪他不卖力，唆使反动政府，把他抓去丢了监。小小的刘文学和妈妈到县城的监狱去，见爸爸又瘦又黑，蓬发垢面，“哇”地一声哭倒在地，回到家里，小妹妹害病无钱医治，小小年纪就夭折了。

“天啦，这样的日子有个头没有！”妈妈呼天唤地，汩汩的泪水，洒在搂在她怀里的刘文学身上……

在旧社会，穷人家的孩子处处受那些可恶的富人子弟欺压，抬不起头做人。一次，刘文学和小伙伴们上山去玩。山乡的孩子，谁不爱慕那满山满弯黄橙橙、金灿灿、又圆又大的桔子？可它是地主王荣学家的呀！刘文学只能站在外边呆呆地看，看了又看，看了又看，它们是多么好看呀，得再看上几眼——

“哪个在偷我家的柑子？”王荣学一声吼，凶神恶煞地跳了出来，将刘文学赶开，还凶狠地将刘文学的手捆上，摔在山下面了。

“你们可恶，我记得倒！”刘文学倔强地喊着。

又一次，爸爸叫刘文学去地主刘云家帮他收缝衣的工钱，刘云不但不理，还放出一条黄狗，咬伤刘文学的腿。伤疤一直留在刘文学的小腿上！

穷人的血，穷人的泪，穷人的仇，穷人的恨……像无尽的苦水，浸泡着刘文学的心灵。

一声春雷响，中国共产．党领导的人民解放军，解放了全中国，解放了刘文学的家乡。刘文学和大人们一道，高声地唱：“解放区的天，是明朗的天……”

最感人的是，１９５１年土地改革开始，他年龄虽不大，也积极随着大人去参加一些斗争恶霸地主的大会。他总是圆瞪着眼，怒视着那些作恶多端、靠剥削压迫别人而生活的寄生虫们。“地主大坏蛋！”“打倒地主！”刘文学扬眉吐气地跟着大人们高呼。

地主的土地、果园、山林被没收，分给了农民。王家那当伪连长和伪保队副的两位“少爷”，被判劳动改造。老三王荣学见大势已去，表示要悔罪，坦白交代了自己的罪行，按政策从宽处理，就地交群众管制。

刘文学家也分到了土地。他们一家同另外一些贫苦农民家庭一起，搬进原来地主住的四合大院——中间院子。

爸爸妈妈笑得合不拢嘴，激动地对刘文学说：“幸福全靠共产．党，要永远保住社会主义的铁打江山！文学，你可要记住啊！”

刘文学笑眯眯地答道：“我记得！”

幸福的暖流，在心中激荡，甜滋滋的。生活的苦与甜，在刘文学那幼小的心灵上刻下的痕迹，永远磨不掉！

一手拿锄，一手拿书

刘文学一天天长高了。７岁那年，该上学读书了。要在解放前，穷人的孩子哪能读书呀！现在，国家提出普及小学教育，村村社社都办起了小学，读书可方便啦！妈妈给刘文学缝了学生服，买了新书包，亲自送他到双江小学去上学。

刘文学那个新鲜劲呀，就不用说了。他学啊，学啊，刻苦地学！回家来后，又教不识字的妈妈认字：“这两个字是‘中国’，这是‘共产．党’，这是‘人民’……”

妈妈笑呵呵地认着字，说：“我们穷人祖祖辈辈读不起书，这下是托共产．党的福，要用心学习啊！”

刘文学生长在农村，天天跟劳动打交道。妈妈常说：“有做才有吃，共产．党领导，不兴养懒人！”妈妈要刘文学不忘劳动，对他要求很严。加上爸爸久病，课余，他得帮妈妈做更多的事了。他拣柴、找猪草、煮饭、喂猪，农忙假时，帮妈妈扯地里的草……活路做得呱呱叫。妈妈常对人夸奖说：“刘文学妹妹没了，里里外外的事他都得做。我家里呀，儿也是他，女也是他！”

江边生，水边长，刘文学从小就爱水。妈妈怕人小游水出意外，不叫学游水。他躲着妈妈，偷偷学会了游泳。他钻水，一个猛子能打三、四丈远。能踩假水行走，涨大水时，随水漂流。暑天里，你要不在渠江水中找到他，就在嘉陵江中找到他。有时他爬到高高的树上掏雀蛋，除害鸟。他勇敢、好动。

只是，起初他对学习的重要性，体会并不深切，仍有些贪玩。爸爸去世后，家里没人手，他停过学，参加生产劳动去了。成立高级社后，才又复学，但心还没有怎样用到学习上去。

一天，上课铃叮当叮当响了许久，他还坐在河边的树上玩儿呢！王老师叫他上课，他跟老师顽皮，沿着河岸跑，最后爬上一块高高的尖石上坐着，老师因追他而扭伤了脚……

双江小学建立了中国少年先锋队，它用共产主义思想培育少年儿童。王老师是中队辅导员，关注着每个孩子的成长。

辅导员找刘文学谈话了：“我们应该珍惜今天的幸福生活。我们现在从事社会主义建设，将来还要实现共产主义。这，需要知识和本领……”

班上开展文化诉苦活动。孩子们访问父母或老年人，了解解放前穷人没文化的苦。刘文学和好些同学都在会上发了言。“在旧社会，哪有我们穷人读书的机会。我帮爸爸去收钱，地主家放狗咬我！”

他流着泪，把脚上的伤疤撩给同学看，他开始有些醒悟了。

使刘文学提高认识的，是他看过的一场电影——社会主义的国营农场中，宽阔的田地上，机械化的操作，那拖拉机轰隆轰隆叫得多欢，一会儿犁的地呀，得叫你挖许多天！感受是具体的。

看了电影，他兴高采烈地赞叹着，对中队长说：“从看电影懂得了，建设社会主义、共产主义，搞机械化真不简单。长大了，自己想当个拖拉机手，耕耘祖国的大地。”

“那得学好文化。不然机械化也化不了，喊你去也没办法！”中队长说。

以后，刘文学还听社干部说，将来渠嘉乡要发展果园，到处种柑桔，处处变成花果山，搞科学种植和管理。那鲜红漂亮的合川红桔呀，要出口换机器……

前景是这样美好，未来是这样宽广，刘文学的眼界开阔了，心儿迷醉了。开拖拉机、搞园艺，不学习文化行吗？

刘文学反省自己，下着决心。“学习是我们的重要任务！”“你的学习好吗？”“消灭三分吧！”“用心用心再用心！”这些，是他在学习笔记本上写过的话。

刘文学变得用心起来。他好好地安排家务劳动和学习了，为了上学不迟到，妈妈不在家时，他请同院子的王婆婆清早在屋外喊醒自己。大雨大雪天气也不缺课。他对人说：“对付寒冷的天气呀，你越畏缩，越冷；越不怕越不冷。”妈妈到别处修水电站，他关心着她，给她送衣服送菜，耽误了课，回校来就自动补上。放学回到家，他抓紧做家务事：做饭、洗碗、喂猪……晚上，坐在灯下温书写字或练算盘。

假日，去队上出工，也带着书本去利用空时看。他说：“我要一手拿锄，一手拿书。”休息时，坐在草地上便看起书来。有的一年级小朋友在一旁吵闹，刘文学严肃地说：“不要闹，学习重要！”

他的犟脾气用到学习上来了。刘文学学珠算很费了点力。他羡慕地对中队长说：“你的七盘经背得熟，我不行！”中队长说：“得下功夫背哩！”一段时间里，刘文学走在路上或上坡干活时，口里都在轻轻背诵着口诀。上课时认真听、认真练。回家做完家务活，就练算盘。深夜了，他屋里还传出拨算盘珠子的噼啪声。

学两位数除法时，他钻研了好几天才弄懂。下课十分钟也在写，中午连饭也顾不上回家去吃，一个劲儿地算呀，算呀。

中队长跟他开玩笑说：“这么用功，饭也不吃了！”

刘文学说：“学习跟吃饭一样：一来趁早，二来趁饱，免得忘了！”弄懂了才罢休。

有不懂的地方，他就大胆提问，寻根究底。一天，学校里来了十几个老师，同学们很快知道，这是别的学校的一些老师，来参加算术课观摩教学的。

当心，当心，别叫这些老师见笑。同学们都有些紧张，坐得规规矩矩的。刘文学眼睁睁望着黑板，用心听老师讲。刘文学有几个地方老是弄不懂，真不好意思发问啊，但转念一想：“现在学不会，将来拿什么去为人民服务呢！”他勇敢地举起了手：“老师，我有个问题。”

同学们惊奇地望着刘文学，刘文学的态度坦然而平静，并不害怕什么；老师再一次讲解，刘文学听懂了，他非常高兴。

刘文学经过坚持不懈的努力，各科成绩逐渐上升到四分、五分。

缺点一点点地改

刘文学好几次申请加入少先队，都没被队员们通过。

“他热爱党，劳动好，学习好，可是打架，说怪话骂人，不会团结人。”

刘文学正有这个缺点——逞强，性子急。

一次队会，和一位同学为一点小事打架，从河边一直打到学校，别人劝也不止，他分男女界线，给女同学起难听的绰号；打篮球时，别人没接住他抛过去的球，也要埋怨和责骂……

“就是这点。不改，哪像个队员。”中队长对刘文学说。

刘文学被少先队邀请参加过许多队的活动：读好书，帮社里做好事，听讲英雄故事，旅行，野餐……这些，像磁石一样吸引着他。自己是热爱少先队的，但你是怎么搞的，连个少先队员都不是呀！队员们胸前飘拂着的红领巾，是那样鲜艳美丽，像一束光明的火焰，可自己呢——

一次队会，辅导员讲抗日战争时儿童团团员王二小的故事。刘文学听得入了迷。

“儿童团团员王二小，爱人民，恨敌人，为了迷惑敌人，他机智沉着地把日本鬼子带进游击队的埋伏圈……他被敌人刺死，光荣牺牲了。我们今天的少先队，就是那时的儿童团。少先队员要继承儿童团的光荣传统。要学习儿童团团员对敌狠，对己和。现在，我们虽然胜利了，但被打倒的敌人不会死心……”辅导员的声音虽然低缓，却坚强有力。

刘文学激动不已，想：“真不简单！我就要做王二小那样的孩子。今天的少先队员，就是那时的儿童团团员——”队会完了以后，刘文学找到辅导员，再次提出：

“我要求参加少先队。”

辅导员和刘文学来到河边黄桷树下，坐在大石堆上和他谈心，对他说明做一个少先队员“要有远大的革命理想，永远跟党走，从小严格要求自己，要勇于改正缺点”的一些道理。

“我一定改正缺点。不能改正缺点，算啥少先队员！”

刘文学是个有意志和毅力的孩子，一旦明白了，能够不断进步——发扬自己的优点，克服自己的缺点。何况，还有队的组织和老师同学的帮助呢！

１９５７年，刘文学被批准加入少先队了。他和其他队员一道，在队旗下宣誓：“……我决心遵照共产．党的教导，准备着：为共产主义事业，贡献一切力量！”

他庄严地将右手举到头上，表示人民的利益高于一切。

以后，刘文学无论做什么，就想到“我是个少先队员，我在队旗下宣过誓”，他生命的小舟，努力航行在一条正确的航道上……

入队不久，他被大家选为小队长，在班级里，又是学习小组长。他注意在各方面关心同学。他帮助好几个学习差的小同学学习。“还有哪些不懂？”“一定不要怕困难！”他耐心地讲解着。有时，放学后给他们补课，不知不觉天色已黑，还护送他们回家。

乡村的道路，下雨天十分泥泞难走。到学校要过一道桥，一些小同学怕摔跤，不敢上学了。刘文学年龄大些，说：“不怕，有我背你们呢！”说完，就一个又一个地将他们背过桥。

一次，大雨天，同院住的同学小王怕路滑，不敢回家吃中饭，刘文学快步如飞赶回家吃完饭后，绕到小王家，给他带来热气腾腾的饭……

刘文学，能够带领同学完成少先队布置的任务。学校中午要给同学们热顿饭了，刘文学建议开展为学校拾柴的活动；学校的蔬菜地该浇粪了，他就提出来，劳动课时去浇……

初春的一天，队员们开展绿化祖国的活动，每人种２０株树。同学们兴高采烈，河边一片沸腾景像。啊，不好了，中途下雨了，衣裳淋湿了，还有点寒意呢！其他组有同学走了。刘文学是组长，对本组的同学说：“我们不怕。志愿军打敌人连枪炮都不怕，这点雨算个啥呢？我们的任务是绿化祖国，下雨天正好种树，栽一棵活一棵！”他带头挖坑，种植，全组终于完成任务。

除四害运动的时候，刘文学积极响应，是个灭鼠能手。他每天都要打许多老鼠，挖开很多老鼠洞。他对同学说：“我只要看见老鼠或听见老鼠叫，就觉得自己的任务没完成。”平时晚上，他约着小朋友去翻草垛逮老鼠。有的只顾翻，把老鼠打完就完事，可把草也翻乱了。刘文学却坚持要把草垛堆还原才走。一次，他在高高的草垛上，把草越堆越高，像座小尖塔了，他下不来了。还是同学们搭人梯把他接下来的……

可性子急，对同学个性强，刘文学的这个毛病，不时会冒出来。和同学争执起来，眼睛瞪起多大，脸红到脖子根。一次为割草积肥跟同学吵架，至今大家都还记得。那次是春耕大忙时节的一个星期天，少先队的小队约好大家一起去割草，在黄桷树下集合。大家都到了，可是小张和小赵老是不来。刘文学说：“你们先去割草，我和小王去叫他们。”他们来到一个院子门口，喊了几声，没人答应。刘文学从门缝里看，真气人，小张、小赵正在灶头里烧螃蟹吃。“小队决定去割草，队的决定你们执行不执行？”小张赌气说：“就是不参加，看你敢怎样？”刘文学急得从窗户翻进去，猛地一下，把小张手上的螃蟹夺来摔在地上，小张很厉害地骂刘文学一句，刘文学竟揍了小张两下。少先队举行小队会，帮助小张，也帮助刘文学：“刘文学爱劳动是好，但是不该打人。”“一个小队长，应该团结同学。”少先队员的友谊是多么可贵，可自己是怎样对待同学的呀，刘文学的眼睛润湿了，他用劲忍住，泪水才没有流出来。“有缺点不改，算什么少先队员！”刘文学有缺点能改，一次一次地改，一点一滴地改，真改掉了，对同学不任性不发火了。

后来，刘文学被队员们选成中队委。１９５９年“六一”，他被评上学校的三好生，说明大家对他更信任了。

公社的小主人

祖国在前进，农村在变化。

渠嘉乡成立了人民公社。刘文学和伙伴们的心被热气腾腾的欢乐景象激励着。他想：公社好比我们的大家庭，我们应该给公社做些什么呢？正巧，有一天，辅导员在队会上向大家提出了这个问题，刘文学第一个站起来回答：

“帮公社做事，支援农业丰收！”

一天，刘文学放午学回来，发现李婆婆急得团团转。一问，才知道是生产队的两只母猪生病了，躺在圈里，什么也不吃，公社兽医来开了药方，但要到营门镇去抓药，来回得走十几里路。老人家走不动，临时又找不到其他人，李婆婆急着说：“怎么办嘛，医生说过，拖久了就有危险。”

刘文学知道后，自告奋勇地说：“李婆婆，我去！”

“对，这下好了。”李婆婆很高兴，但一下又犹豫起来，“要不得，你下午要上课。”

“没关系，我快去快回，再把功课补上。”

李婆婆要刘文学吃了饭再去，但刘文学接过钱和药方，一下子就跑了。他来到镇上，捡了药，又往回跑，汗水湿透了衣裳，也不肯放慢步子。

李婆婆也很着急，隔一会儿又到门外来等刘文学。她一见刘文学回来了，就大喊：“快来吃饭，我给你热起的。”

第二天，两只母猪吃了刘文学抓的药后，又能站起来吃食了。李婆婆和刘文学都很高兴。

这以后，李婆婆逢人就夸刘文学乖。刘妈妈也说刘文学做得对。刘文学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然后说：

“妈妈，你说的，我们就应该先顾国家和集体嘛！”

王婆婆也是逢人就夸刘文学。

王婆婆是公社的养牛模范，她为生产队养的两头牛，又大又壮。刘文学很敬佩她。可王婆婆为什么这么喜欢刘文学呢？事情也得从头说起：

一天，刘文学放学回家，看见王婆婆背了一背篼牛草，走几步又歇一会儿。刘文学连忙走过去，抢着替王婆婆背。

刘文学是院子里最大的一个娃娃，在小孩子中很有威信。他发动大家做什么，大家都愿意去做。自从刘文学发现王婆婆割草有困难，他就想：“牛是农村的‘土拖拉机’，生产队长说过，小朋友也要关心生产，为集体做事，我最好把全院的小娃娃组织起来，帮王婆婆割草，把牛喂得更好。”

于是，每天早晨，天刚亮，刘文学就在院里喊道：“割牛草啰！割牛草啰！”接着，大家都起床，拿上工具出发。

刘文学眼明手快，很会割草，一早上能割二三十斤。他们把一背背鲜嫩的牛草交给王婆婆后，才回家洗脸、吃饭。

每天放晚学的时候，刘文学还要到河边去找王婆婆，帮她把割好的草背回家。

夏天，牛天天都要洗澡。刘文学和伙伴们经常轮流把牛牵到塘里去泡水，直到牛泡得不想泡了才牵回来。牛泡水时，刘文学总是坐在树荫下，抓紧时间复习功课，要不就看看连环画。

果然，那两头牛越长越壮，王婆婆又当上养牛模范，戴上大红花了。

在公社里，孤苦伶仃、无依无靠的老人，受到集体的关心和保护。一些“五保户”，吃的口粮，穿的衣裳，由队上负担。日常生活，社员们关顾。刘文学响应社的号召，记住少先队的嘱托，把帮助“五保”户当作自己的职责。刘文学家住的大院里，有个贫农董婆婆，７０多岁了，无儿无女，独自一人。刘文学一直帮助董婆婆挑水、捡柴、请医生、熬药。家里吃什么好东西，刘文学就给妈妈说，送点给董婆婆尝新。董婆婆感到刘文学亲，挺喜欢他。吃点什么好的，也给刘文学留一份。后来，董婆婆临死还在喊着刘文学的名字。刘文学为公社、为集体做了许多好事，生产大队党支部书记在社员大会上，表扬了刘文学和其他的一些孩子，称赞他们是公社的小主人哩！

榜样的力量是无穷的

“刘文学，你看的英雄故事多，给我们讲个英雄故事嘛！”课余时间，同学们爱缠着刘文学，请他讲英雄人物的事迹。

刘文学的衣袋里，经常装着描写革命英雄的故事书。刘胡兰、赵一曼、黄继光、向秀丽的书，他读了多次。对王二小，小英雄雨来，海娃这些儿童团团员巧妙帮助游击队战胜敌人的事，他更是赞叹不已。

他们村上，有个志愿军复员回来了，他是个共产．党员，还立过功。刘文学高兴极了，马上约了几个小朋友，跑去看他。

这位志愿军叔叔穿着绿色军装，胸前挂着一个闪光的勋章，他高兴地接待了孩子们。

“志愿军叔叔，给我们讲个故事嘛！”

志愿军叔叔和孩子们在一棵黄桷树前坐下。

“你们喜欢听什么？”志愿军叔叔问。

刘文学抢着回答：“喜欢听英雄黄继光的故事。”

“好，就讲黄继光！”志愿军叔叔开始讲故事了。他一讲上劲，不仅声音洪亮，讲到要紧处还做着手势：“在著名的上甘岭战役中，黄继光叔叔他们奉命夺取敌人的制高点。在激烈的战斗中，敌人的机枪封锁住了我军前进的道路，许多战士伤亡了。黄继光叔叔要求去爆破敌人的碉堡。半路上，他受了伤。在战斗最紧张的时刻，为了掩护战友们前进，他勇敢地用自己的身体堵住了敌人的机枪眼……”

小朋友们急忙问：“后来怎样？”

“黄继光叔叔英勇地牺牲了。志愿军叔叔在他的掩护下，飞快冲上去，夺取了制高点，取得了战斗的胜利！”

刘文学平常爱唱、爱跳，但一听故事，却聚精会神，一声不响。他随着故事的进展，一会儿高兴，一会儿激昂，一会儿难过。他想：“黄继光叔叔才是真正的勇敢，可我过去却把打架当成勇敢……”

隔了一阵，刘文学问：“黄继光叔叔为什么这样勇敢？”

“因为黄继光叔叔热爱祖国，热爱人民，热爱党，仇恨侵略者，仇恨敌人！”

刘文学说：“我要向黄继光叔叔学习，做一个勇敢坚强的人！”

“只要在行动上努力，一定能做到！”志愿军叔叔鼓励大家说。

“可惜我年龄不够，不能参军杀敌。要是到了战场上，我才不顾命哩！”事后，刘文学和好友小杨这么说。

如果说学校和少先队的教育，给刘文学指引了人生的道路，那么，正是革命英雄们，给了他前进的榜样和力量。

革命英雄的崇高品质，令人敬佩。刘文学和他的朋友们，特别喜欢玩打仗的游戏。有时，刘文学约着小朋友们，晚上在渠河嘴的山坡上打游击。夜里，渠河嘴显得格外安静，四周弥漫着一层薄雾，远望去，看不清哪儿是山坡，哪儿是河流。他们带去木棍、竹杖当武器。刘文学扮着“志愿军”一个部队的“司令”。他先嘱咐说：“可不能真的下力打，把同学打痛了，可不行！不过，万一被打着了，不哭，也不告老师，要培养勇敢精神！”于是挥“刀”拍“马”，威风凛凛，带领“战士”们杀遍几湾几坎，俘“敌”过半，十分威武……同学们就喜欢跟刘文学一道游戏——干脆、痛快！

真正的勇敢

一次，刘文学表现出真正的勇敢。

一天中午，刘文学走在上学的路途中，忽见一个贼头贼脑的人，从他身旁走过。紧接着，一个拿着枪的公安战士追过来了，口里说：“追劳改犯！他逃跑了！”

原来是在华莹山一带劳改的犯人中的一个，趁出来挑煤，妄图潜逃。

刘文学听说是犯人逃跑，心中十分愤恨：“哼，坏人不死心呢！”他转身尾随公安战士去追。跑啊，跑啊，有一里多路了，刘文学在桥湾追上了公安战士。前面是山坡，坡上的苞谷长得比人高，封林了。逃犯往里边一闪，不见了。刘文学马上要进苞谷林去找，公安战士一个手势劝止：“你人小，危险，不要进去！”

刘文学想：只有一个公安战士，万一抓不到，坏人跑了出去，不知又会做出多少危害人民的事！他鼓着劲儿，从另一方钻进苞谷地，大睁着一双警惕的眼，四处观看着。啊，有一个地方出现响动了，逃犯正缩成一团，张着口在那儿喘气。刘文学轻轻退出去，找到公安战士报告了情况，这个逃犯终于俯首就擒了。

公安战士押着逃犯在前面走，刘文学因为自己为保卫祖国和人民的利益做了一点好事，心里十分自豪。他把胸膛挺得高高的，满怀胜利的喜悦，跟在公安战士的后面走着。

１９５９年，初冬的一个早晨，刘文学和同学小王上学时，从渠河嘴走过。一抬头，见管制分子王荣学在河边卖东西，样子躲躲闪闪的。他在干啥呢？刘文学假装和小王谈别的事，却暗中凑拢去观看。原来王荣学在卖海椒，低声对买的人说：“三角钱一斤。”

刘文学想：不对，国家牌价规定，只能卖一角多钱一斤，他为什么私自抬价？难怪生产队长说，王荣学不老实，好几次发现暗中搞鬼，要加强管制……

“王荣学，谁叫你卖海椒？”刘文学几步上前，问。

王荣学装出一本正经的样子，说：“队长叫我卖的。”

“你卖多少钱一斤？”

“一角八。”

“你刚才明明卖的三角钱一斤，为啥说一角八？你不老实。”

刘文学想了解个究竟，顺手往王荣学的背篼里一摸，又发现十几个柑子。

公社化后，果园是公社公有的。

“你偷柑子去卖！把东西交到队上去！”刘文学非常气愤。

上课的时间到了，刘文学赶到学校。在教室里，他出神地望着墙上挂的向秀丽的像。这是今年上期，开展“学习向秀丽月”活动时，他和另一个同学亲手挂上去的。她正微笑地看着他。

“我要学习向秀丽姨姨，保护国家、集体的财产。”刘文学想。

放学后，刘文学专门到杨家湾院子去，把王荣学抬高市价、偷柑子的事向生产队长报告。

晚上，在生产队开的一个会上，王荣学不得不交出了多卖的钱和偷的柑子。

生产队长教训王荣学：“老实劳动和改造，重新做人，才是出路。你如果再不改正，要加重处罚！”

“是，是，我有罪。我老实改造。”王荣学做出一副悔改相，满口承认；心里却想：哼，这小共产．党，总有一天……

生产队长翘起大拇指表扬刘文学：“你做得对，我们绝不许地主搞破坏！”

罪恶之手摁下生命休止符

１９５９年１１月１８日这天，刘文学像往常一样走着他生命中的每一步。

刘文学用心听课文列宁和卫兵。下课后，他对两个上课吵闹的同学说：“课文上才学了，列宁同志多么严格地遵守纪律啊！你们俩都是少先队员，为什么不遵守课堂纪律呢？我们班上要讨论一下搞好纪律的事！”

放学以后，刘文学照例到渠江边去给王婆婆背牛草回家。晚上，刘文学想到妈妈这天要从水库工地回来，给妈妈留了饭，烧好热水，然后，和社员们一道去参加夜战，摘海椒。

傍晚，人们在夜战，抢收生产队种的海椒，到处是那年月那种热烈的谈话声。

“嗬，今年农业又是大丰收，海椒都结成了砣，收装不赢呢！”

“嗯，你们听说了吗，我们这儿电站快要动工了，以后我们农村也要楼上楼下电灯电话啦！”

“啊，哈，哈，哈……”

自动来参加夜战的刘文学，他瘦长的身个，可浑身是劲。起初，他戴着鲜艳的红领巾，怕劳动弄脏了它，取下来折叠好，放进蓝布学生服的衣袋里，然后，甩开膀子干开了。他暗中在追赶大人们的进度，摘下了许多海椒。

“十七、十八，月从更发”，大约是晚上１０点钟左右，月亮出来了，给大地涂抹上银白色的柔光。

不知谁突然对他说：“喂，刘文学，你明天还要上课，回去早点睡觉吧！”刘文学劳动正酣，舍不得离开；后来，想出了好主意，说：“要得，明天我把院子里的小娃娃，都喊出来突击！”这才走了。

从海椒地回家，有一段路程。刘文学连蹦带跳地走着。他不时环视着家乡广阔肥沃的土地，嗅着凉爽的空气里散发出的泥土的清香，想着这年的大丰收，想着明天要上的课程，想着班上新近被学校命名为“向秀丽班”等种种激动人心的事，心中充满无限的喜悦，不觉哼起他爱唱的‘向秀丽之歌来：

向秀丽姨姨，

你比松树更坚强，

向秀丽姨姨，

你像红旗闪闪放光明……

唱吧，唱吧，革命英雄的业绩，正是他自己向往的啊！

我们要像你一样热爱祖国，

做一代最优秀的接班人……

爬上坡，走过黄桷树，就快到家了。可是，啊，那对面是什么，黑乎乎的，摇来晃去的？是自己的眼睛发花了？定睛一看，有个人影，躬着背在干什么，不时探头探脑，东张西望。

刘文学想：社员们都参加抢收去了，谁在这里鬼鬼祟祟地干啥？老师和生产队长都说过，阶级敌人不会甘心自己的灭亡，会利用各种机会搞破坏——会不会有坏人在捣鬼？这么想着他决定过去看看。

走近一看，发现原来是队上一个被管制的不老实的地主分子，在偷摘生产队的海椒！

少先队员刘文学，只身一人，遭遇上突如其来的斗争。

“又是他——”刘文学已不是第一次抓住这个人干坏事了。

来不及多想，刘文学挺身上前质问：“王荣学，你为什么又在这里偷公社的海椒？”

“啊——”王荣学吓得惊慌失措，恨不得溜掉。当他看清前面是个小孩，才稍微定了定神，撒谎说：

“是队长叫我来摘的！”

“你胡说！队长叫你摘海椒，为什么不和大家一起摘，一个人到这里来摘？”刘文学气愤地说道。

王荣学看清是刘文学，就是前不久揭发过他的那个孩子，顿时恨得咬牙切齿，暗想：这个小共产．党，今天又碰上了你！但表面上却装出一副笑脸说：“我这点事好说。我们还是先到那边柑子林去看看，好像有人在摘柑子。”

刘文学将王荣学装了几斤海椒的背篼夺过用手拿着，朝王荣学指的山坡走去，看看是否真有人在摘队上的柑子。

原来什么人也没有。狡猾的王荣学，怕刘文学质问的声音被人听见，故意将刘文学骗到离道路远一点的地方。他立即装出可怜的样子说：

“小兄弟，这件事只有你一个人知道。你不说，就没事了；你说了，我就会被关起来……”

他的声音在发抖，眯成一条缝的窄细豹眼睛里，却流露出阴险毒辣。他见刘文学毫不理会，急忙从口袋里摸出一元钱递过去，说：

“拿着吧！你把我放了，以后有事好给你帮忙！”

“谁要你的臭钱！我要保卫公社的利益！”刘文学高昂着头，圆睁双眼，一字一句说道。

他气愤地把钱一掌打落在地上，说：“我是少先队员，党教导我们，人民的利益高于一切，要和坏人坏事做斗争，入队那天，我宣过誓……”

刘文学抓住王荣学，一股劲儿地往前走：“到治安委员那里去！”

王荣学见欺骗、引诱，都不能动摇这个孩子坚强的信念。他恐慌了，露出了凶相。他恶狠狠地威胁说：“你敢拖，我整死你！”

“文叔叔，快来呀，王荣学偷公社的海椒！”孩子的声音更加响亮。

王荣学这条恶狼下毒手了。他怕刘文学再喊出第二声，便一拳将刘文学打倒在地，疯狂地猛扑上去，骑在他的身上，双手紧卡着刘文学的颈子。

勇敢的刘文学，毫不畏惧，全力反击。他拼命地搏斗，咬住王荣学的手，要翻身爬起来。

王荣学满头大汗，上气不接下气，好几次差点被刘文学推倒。他使出全身力气，用那双魔掌更加用劲地卡住刘文学的喉管……刘文学终因年少力单，渐渐地、渐渐地停止了呼吸。

红星闪闪永放光芒

一颗小星划过长空；一位少年英雄在渠嘉乡崛起。

人们既悲恸，也自豪。

地、县党委对这事件十分重视，指示要严惩王荣学，表彰刘文学。

从开始侦缉起，三天之内就破了案，与人民为敌的反动地主分子王荣学被处决，得到了应有的下场。

公社为刘文学开了隆重的追悼会。刘文学被安葬在渠河嘴他的母校双江小学附近的山坡上。一千多少年儿童为他立碑，每人献上一株树苗，在周围植树。接着，区、县也开了追悼会，团县委号召全县青少年学习刘文学……

县和公社的领导，来慰问刘文学的妈妈余太真。

“刘妈妈，你教育出来的好儿子啊！”

“哪里这样说！全靠共产．党的好领导，学校、少先队的好教育。老师、同学、社员们最清楚。”

１４岁的刘文学去了，再也没回来。他把欢乐的童年和短促闪光的一生，献给了保卫党和人民利益的事业！

他没有辜负党的培育，他忠实地为自己的理想和愿望不懈地奋斗过！

“人民的利益高于一切”，“在队旗下宣过誓”，“在需要的时候，甚至不惜牺牲自己的生命”。他的献身，是这些理想、信念、进取、努力……种种优秀革命品质的综合体现！少年英雄不是天生的，英雄行为也不是偶发的。

刘妈妈失去了好儿子，王婆婆、李婆婆失去了劳动上的好帮手，小同学们失去了关心自己的好哥哥……人们无限思念你啊，刘文学！

刘文学的英勇事迹，引起了各方面的重视。１９６０年春天，中共四川省委号召青少年学习刘文学。团省委的队刊红领巾杂志，团中央的刊物和报纸——中国青年、中国少年报等先后广泛介绍了刘文学的事迹。从祖国的城市到边远的乡村，小朋友们普遍开展了“学习刘文学，做党的好孩子”的活动。少年英雄刘文学的形象，深入人心。当地人民政府为刘文学建起墓园，当时的共青团中央委员会书记胡耀邦同志的题字刘文学之墓，刻在墓园大门上。刘文学的塑像，屹立在双江小学旁边的山坡上，面对着秀丽的嘉陵江和渠江，俯视着故乡富饶的土地，护卫着故乡的山山水水。他的墓园，将世世代代供人们纪念、学习、瞻仰！

合川县的少年儿童，年年有人来这里扫墓。一批又一批的少先队员，来到这里举行入队宣誓仪式，表示要学习刘文学革命品质的决心：像他那样，热爱集体，热爱党，热爱祖国，热爱社会主义，把自己锻炼成坚强的革命后代。自此以后，多少动人的事迹涌现出来。

年复一年，从重庆、成都、上海、北京、东北……老远老远的地方，少年儿童和成人来这里参观、凭吊。

千百封少年儿童写的信，雪片般寄到刘妈妈的手里：“刘妈妈，刘文学哥哥光荣地牺牲了，我们就是你的儿女……”

孩子们唱起歌唱刘文学的颂歌：

渠江水，弯又长，

有颗红星放光芒。

模范队员刘文学，

英雄事迹传四方。

刘文学，刘文学，

你是我们的好榜样，

……

深情的歌声，在渠嘉乡上空回荡。歌声沿着渠江和嘉陵江，传播到祖国的大江南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