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１３章梁山练兵（上）

次日上朝，公孙骄象征性地咨询了四卿对税赋的看法，公室赋税与四卿干系不大，他们也倒没有多说什么，便顺利颁布下去了。公孙骄又任命豫让为副侍卫长，协助墨翟一道负责管理固宫侍卫，之后便把国事委与智伯与三卿，既然无权就暂时放权给他们折腾吧！

退朝之后，公孙骄与墨翟、豫让二人商议完毕，决定如今发展骑兵的不大现实，那些代马一部分配备给弓弩兵，剩下的归以后的斥候队所有，之后他们便把五百侍卫拉到郊外梁山准备练兵。

绛都郊外，梁山脚下，风景秀丽。五百名侍卫稀稀落落站成一个方阵，交头接耳者有之，心不在焉者有之，神游物外者亦有之。固宫侍卫们虽然大都是没落公族，把持国政的机会不可能有，但毕竟不是普通平民可比，多年未经战火洗礼，没退化到只会飞鹰斗狗也算不错了。

列国公族往往发展为权臣，如郑国的七穆家族，鲁国的三桓家族，楚国的重臣令尹与司马大都是公族之人担任，可晋国情况特殊，公族命运全然不同于春秋战国时的其他诸侯国。晋武公一系以小宗代大宗取得晋国君位之后，向来对公族同宗颇为忌惮，时时打压，处处提防，到晋献公时更是风声鹤唳到颁布了一项挥刀自宫式的国策——尽诛群公子。虽说现实中听起来有些骇然，可历史上往往吸取自己成功教训的比吸取他人失败教训要深刻得多，玩兵变起家的赵宋王朝对武将的束缚反倒最多。

因晋国公族元气大伤，晋文公才不得已对异姓卿大夫委以重任，不过却也抚恤公族旁支旧人建立起以公族为主体的侍卫队，本来照着这个方向发展下去，晋国公族与异姓大夫相制衡倒也不至于落到公孙骄这部田地。可赵盾弑杀晋灵公后，遵循武公时代的老路子，对公族继续打压，才使得异姓卿大夫得以坐大，继而侵夺君权。

侍卫队这些公族子弟，虽然大都浑浑噩噩，可总有一些耐不住寂寞投靠了四卿，谋取进身之阶，只是这些内奸隐匿与侍卫之中，做事极其隐蔽，大家都知道有内奸，却又不晓得谁是内奸。或许那个平日里天天痛骂四卿的便是，或许终日默然无语的便是，或许看似潇洒不问世事的纨绔大少便是。公孙骄今日便要面对这么一群人心涣散的侍卫，而且还要把他们打造成一支强兵铁军，紧紧捍卫着自己的安危。这样的一群乌合之众，能当得了如此大任吗？公孙骄苦笑了一声。

“从即日起，寡人与尔等一同操练，同甘共苦。虽然尔等身为侍卫，极少接触战阵，不过如今不同了，日后寡人将带着你们一起奔赴疆场，为国争光。”公孙骄用为国争光的老套说辞开始训话。

“效忠君上，为国争光！”几个侍卫应道，声音散落在梁山，消弭与无形。

公孙骄不予理会，接着道：“寡人当日在固宫见过你们，就知道你们是晋国的好儿郎，是护卫公室的坚盾，你们是军人，服从军纪是你们的本职，只要能做好自己的本份，寡人不会亏待诸位的！从今日起，我们将进行为期一月非常规的训练，能坚持下来的俸禄加倍，若是吃不了苦，你们可自行离开侍卫队，寡人不予追究！”

其中不少赌徒是被债主逼疯了，一听到俸禄加倍立马精神为之一震，倒也显得斗志昂扬，意气风发，整支队伍的气质有所好转。

公孙骄与墨翟、豫让吩咐了一番后，便坐与中军，看着二人训练起侍卫来。

豫让建议训练车兵作战，公孙骄知道车兵在春秋末年已是淘汰兵种，战国时代是步兵的天下，便决定训练步兵协作能力。公孙骄将五百侍卫分为五个百人队，百人队下设十人队，分别由百夫长和十夫长来领队。然后按照长短兵器配合的原则，每个十人队设置弓弩手三名、剑士三名和戟兵四名，摒弃了春秋时代以割耳计战功的方法，规定以敌方首级为准，而且战功必须以队为单位，相信这样便不会有自己人抢夺战功自相残杀的事了。

毕竟春秋时代已经终结，那个打仗类似于奥林匹克运动会的时代再也不存在了，那个在战场也要讲究礼仪见到对方君主要躬身行礼，遇上敌人跑不对还会帮忙一起抬车的君子时代已经早已逝去了。因此墨翟和豫让只是稍微觉得以首级计军功有些残忍，可不多时便释然了，公孙骄需要的是一只钢铁一般的杀人利器，毕竟战国时代已经到来或者按照某些历史学家的说法即将到来，宋襄公那种不伤二毛的类似于现代日内瓦战俘公约的战略思想早已不符合时代潮流，因此只能采用商鞅首级计功的策略。

现在各个兵种单兵作战能力尚低，因此十夫长和百夫长还未选出，首要目的还是训练他们的体能。墨翟本来就力大惊人，由他来负责十日的体能训练；豫让暗器无双，剑法精妙，便被安排后十日的兵器训练。最后十日，五日训练各十人队协作配合能力，五日训练百人队指挥作战能力。

经过了一天紧张而又繁重的体能训练后，侍卫们终于释放了一天的疲惫，进入了梦乡。只听得一阵击鼓之声，让他们慌乱不已。墨翟和豫让分头叫醒各营侍卫，大家匆忙赶往灯火通明的中军帐外。

“禀报君上，三通鼓毕，侍卫队点卯，人数四百七十八人！”墨翟恭敬道。

“墨翟，不尊将令，军法如何处置？”公孙骄道。

“回禀君上，军法有云：呼名不应，点时不到，违期不至，犯者斩之！”墨翟道。

“来人啊，将那未到之人统统给寡人押上来！”公孙骄厉声道。

过了一刻钟，豫让押上二十二位衣衫不整的侍卫，有些一身酒气，有些甚至跑到城中找私娼去了，还在快活之时便被抓了回来，不过也有十来个老实巴交睡过头的倒霉蛋。

“寡人亲自练兵，并不想与诸位为难，未到者权且罚四十军棍吧！五人擅自饮酒，三人私自离营，将这八人斩首示众！”公孙骄怒道。

“冤枉啊，君上，我才喝了一滴酒啊！”

“君上，你不能杀我，我可是智伯三姑妈的侄媳妇的外甥啊！”

见智伯这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戚也来糊弄自己，公孙骄沉声道：“行刑！”

八个刽子手齐齐落刀，八个大好头颅霎时便身首异处，中军帐外一片血红，众侍卫愕然！

“军法无情，寡人将一视同仁，莫以为寡人手中无权，便奈何不了你们几个小小的侍卫！只要违抗军令，不管你是寡人亲族，还是四卿门客，都逃不开军法的裁决！”公孙骄说完走开，只剩下战战兢兢的众侍卫！

“剩下人等，军棍伺候！”墨翟督促着打完了军棍，指着那八个头颅道：“你们记清楚了，要是拂逆君上，不尊将令，他们便是你们的下场。”

“若是你们能唯君上马首是瞻，我保证你们和我一样也能住在二卿的府邸！”豫让安抚众人道。

之后的训练比以前顺利多了，侍卫们也用心了许多。公孙骄毕竟是现代人，虽然杀鸡儆猴砍了八个侍卫，但都是被四卿弄得不得已而为之，次日他便同侍卫一同排队进餐，同样一碗饭加一勺豆子，没有什么特殊。平日里对侍卫们也爱护有加，因此大部分侍卫倒也心下释然起来。

四卿也都是带兵打仗的将领，对国君杀几个人也不放在眼里，朝堂上倒也没有什么不好的言论。侍卫们终于熬完了煞神一般的墨翟的体能训练，身体比往常强壮许多，个个晒得黝黑。

豫让训练兵器，侍卫们更是尽心尽力，生怕出了什么差错。十多日下来，剑兵们剑法突飞猛进，戟兵们挥舞长戟也有模有样，弓弩手的箭法也比往常精进了不少。考校武艺当日，公孙骄对某些表现好的侍卫皆有奖励，还从宫中找来了一匹上好的皮甲给他们配备。

训练了二十日，虽说能坚持下来的只有四百余人，但个个都是精兵强将。公孙骄看着这些成长起来的侍卫，大感欣慰，道：“儿郎们，你们是晋国的骄傲，是寡人的骄傲，训练场上多流汗，将来在战场上便会少流血。今日四十个十人队要展开一场大比武。寡人亲自挑选了十二匹上好的代马，将会赐给最优秀的四支十人队弓弩手，另外获胜的十夫长将晋升为百夫长。”

“君上威武！”

“君上圣明！”

“君上万年无期！”

公孙骄不动声色道：“豫让，宣布比赛规则！”

“对手由十夫长抽签决定，兵器皆已去头，沾上白灰，身中一点为轻伤，两点为重伤，三点为阵亡，一炷香之内伤亡最少的队获胜，最后五队巡回比赛，决出前四甲，现在开始抽签！”豫让道。

四十名十夫长开始到墨翟处抽签，抽签完毕便开始对战起来。

只见各个小队战阵森严，攻守有度，待国君一声令下，便开始鏖战起来。

一炷香过后，二十支小队力战而胜。

再一炷香过后，十支小队杀出重围。

三炷香过后，五支小队脱颖而出。

之后的比赛越来越精彩，五个十夫长带着自己的队伍个个犹如山中猛虎，海中蛟龙，本领不凡。弓弩毒蛇吐信，长戟大开大合，长剑左挡右支，个个都使出浑身解数，最后决出了四支获胜队伍。

十二匹优良代马打着响鼻被公孙骄赐给了四只小队，四名新晋的百夫长感恩戴德，齐齐向公孙骄效忠，其中有两位就是当初公孙骄在固宫见到的小侍卫柏明和胥子宸，另外两名百夫长戟战无双的唤作祁寒，百步穿杨的人称韩河天。

公孙骄见侍卫中人才济济，看着天边的落日，心道有这么一支强兵在身边，四卿早晚会日薄西山，气息奄奄，无法与自己斗的，便大感快慰，与众侍卫豪饮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