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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发配
作者:半城烟雨吹晴川   |  字数:4097  |  更新时间:2020-01-10 15:20:43  |  分类:

历史小说

“七公子,你怎么下床了?”中秋的第二天,一大早,孟从云扶着桌子,挪到门口的时候将在外面的无为吓了一跳,急忙扔下手中抱着的东西上前一把扶住他,然后帮他一点一点挪动步伐,道:“您这后背上的伤才刚刚结痂,这要是再碰到了什么,您可怎么办啊?”

“二哥哥呢?”孟从云道:“让外面守着的田文进来吧,我有事找他。”看了一眼无为,孟从云忽然问道:“齐云阁那边是不是有什么消息?”

“昨晚没有,但是今早就有了。”无为找了个靠垫放在外面凉亭的凳子上让孟从云暂时靠在上面,然后低声道:“今天一早向公子走后,主宅那边就有人不断进出,大娘子随后去过一次齐云阁,不过被三姑娘几句话说的直接出了门。”

“那是,死了那么多人,而且还尸骨无存,她要是不给个交代那孟府只怕就要炸锅了,只不过她去找三姐姐,那是肯定讨不了好的。”孟从云摇了摇头,不过随即看着田文进来之后道:“只怕大娘子在三姐姐那讨不了好,很快就会转头来找我的,所以啊,这身体还是得想办法尽快恢复。”

“七公子,张郎中说您最少还得卧床休息一个月呢,您怎么就出来了?”田文见到孟从云朝他招手,一路飞奔直接冲上来扶着他道。

“我记得你和常衡在商队的时候曾经说过打磨力气的那个叫什么来着?”孟从云摆了摆手,示意他不要着急,然后问道:“给我准备一副,要尽快。最多过完这个月,我就得离开东京,往后还不知道有什么事等着呢。”

“那我去准备,但是这几天肯定不行。”田文点了点头,面色变得极为严肃,不过见到孟从云点了点头之后匆匆而去。

孟从云料得没错,这边刚刚在外面转了一圈,主宅那边房嬷嬷就带着人过来了,不过见到孟从云这副样子之后倒也没说什么,反倒是想是讲故事一般说了一下齐云阁那边昨晚发生的怪事,完了之后朝着孟从云似笑非笑道:“云哥儿这身体总算是好起来了,当日大娘子听到云哥儿在侯爷书房受罚,可是自责了好一阵子,还好云哥儿现在已经无虞,否则的话大娘子只怕更要伤心了。”

“是吗?大娘子有心了。”孟从云侧卧在软塌上看了一眼房嬷嬷道:“大娘子想来也知道我大难不死,活过来了。不知房嬷嬷今日前来是不是带什么话来了?难不成大娘子以为齐云阁昨晚出现的窃贼是我吧?”

“七公子跟我老婆子说笑了,您和三姑娘姐弟情深,加上如今重伤在身,如何会行此卑鄙之事?”房嬷嬷回头看了一眼,身后丫鬟捧了一个匣子上前一步道:“昨日中秋,没见到七公子出席家宴,大娘子甚是惦念公子伤情,所以特让奴婢送来一盒百年山参,给公子补气养身,盼望公子快快好转,商队年前还需启程去扬州,大娘子对公子依旧看重。”

“替我多谢大娘子了,待从云伤势好转,定去大娘子处请安,请她放心,从云自当遵命行事,不敢有违。”孟从云的这句话让房嬷嬷露出了笑容,随后起身就要走。

“房嬷嬷为何着急要走?一会郎中过来给七公子看诊,大娘子若是不放心公子伤情,可以听郎中一言。”无为听到孟从云的话之后脸上出现一丝着急的神色,而且见到房嬷嬷起身急忙上前道。

“不了不了,二公子寻的郎中自是医术高超的,我就不多留了,还得赶回去服侍大娘子呢,过几天再来看望七公子。”房嬷嬷急忙摆手随即匆匆而去,连招呼都没顾得上和孟从云打。

“七公子,你为何要答应房嬷嬷?一会二公子回来肯定要说你。”无为在旁边见到房嬷嬷匆匆而去,顿时捶胸顿足道:“这房嬷嬷是看准了二公子不在,所以才会前来逼迫您。您只要推说伤势未愈,自然有二公子为您挡着,大娘子想来也不会多说什么,可您为何要答应?”

“该来的总是要来,你也不要着急,去帮我把药端过来,一会去看看常衡有没有过来。”孟从云微微一笑,倒是没有无为那么多的抱怨,反倒是自顾自的趴在软塌上闭目养神。

“公子。”也不知过了多少时候,在孟从云差点睡着的时候叫醒了他,不过孟从云随口道了一句之后才睁开眼睛笑道:“差点以为是无为呢,你来了,想必是父亲那边有话要带给我吧?”

“什么都瞒不过七公子,早间二公子去见侯爷,侯爷让您过去,被二公子挡了回去。现如今——”常衡在一旁说了一句之后,声音变得低沉下来道:“可是侯爷还是让您近期离开东京,属下虽然劝说,但是却被训斥了一顿。”

“也是去扬州对吗?”孟从云拍了拍他的肩膀,若有所思的问道。

“公子如何知道?难不成还有人来?不对,是不是大娘子的人来过了?”常衡被孟从云的这句话说的一惊,随即继续道:“肯定是大娘子,否则的话这时候谁敢得罪二公子和三姑娘,让公子您重伤之身去——”

“不说了,父亲的原话是什么?”孟从云打断了常衡的话,眉头也跟着皱了起来。

“侯爷让公子尽快启程前往扬州,一则整顿扬州孟氏商行分舵,而来让商队,让商队驻地固定在扬州。”常衡知道此事事关重大,所以一字一句道:“此次随同公子前去的除了东京和荥阳两支商队之外,还有镇府常兵四百人,由属下和吴松统领。”

“四百人?这不是调走了孟家一半的护卫吗?”孟从云皱眉道:“还有什么?”

“只有一百人是孟家护卫,还是以前的老人,只不过大娘子让林大成跟着咱们,其他三百人侯爷说从军府中调出来的,但是也交给属下。”常衡摇了摇头道:“只是侯爷说了,让您想办法处置扬州孟氏三房和商行分舵纠葛不清的事。”

“原来如此。”孟从云点了点头,脸上显出一丝莫名的自嘲和哀伤,这种情绪甚至一旁的常衡都察觉到了,急忙蹲下来在他耳边道:“七公子放心,属下一会去找二公子,不论如何不能让公子去趟这趟浑水。”

“不可,二哥哥如今的处境也不如从前,只怕有人已经盯上他了。”孟从云这两年的见识和磨炼,使得他对于危机比谁都更加敏锐。

“我们走之前,你必须安排下足够的人手暗中护卫齐云阁和补桐院,对于二哥哥还有三姐姐青儿他们严防死守,这时候我们在外面算是处在明面上,但是难保不会有人对他们三人下手。”孟从云打断常衡的话之后道:“这几日你在父亲面前想办法探听一下那另外三百人去扬州到底是去做什么的。”

孟从云打发走常衡之后没多久就见到孟长云匆匆赶了回来,脸色难看异常,一见面就急声道:“你这孩子怎么这么不让我省心?我才出去一会你怎么就搭理房嬷嬷那个老婆子?你不知道你自己的伤势吗?你不知道那边对你咬牙切齿吗?你怎么不往我头上推呢?我好歹是她的亲儿子,难道你觉得她真会为难我?”

“二哥哥你先坐下,听我说。”孟从云见到孟长云气哄哄的一屁股坐在一边,将常衡的话跟他说了一遍,后者顿时惊道:“父亲也让你去扬州?这是在发配吗?你一个孩子去扬州能指使得动老家那几房人?”

“这已经不是内宅的事了,父亲的意思二哥哥明白吗?”孟从云深吸一口气道:“不过如今我也算是看明白了,所以这件事二哥哥不要参合了,守住三姐姐,让她安心出嫁。”

“不说了,来,该给你上药了。”孟长云双眼一红,随即起身拿过来一瓶药膏笑道:“来看看,青儿那丫头拿过来的药是不是比张郎中的更好一点。”

孟长云随后的几天里都陷入了沉默,而且基本上都是早出晚归,而孟从云则基本上都在竭尽全力恢复,甚至是不顾田文劝阻将他准备的沙甲穿在了身上。

“青儿,云哥哥告诉你一件事。”孟琦云隔三差五的带着孟青云过来看他,而且基本上一呆就是一整天,见到孟从云逐渐恢复,她也很开心。不过孟琦云自从中秋节晚上之后就显得很平静,甚至对于孟从云要去扬州也没有过多的反应。只是孟青云却偷偷找到他,跟他说了孟琦云最近的一些举动。

“云哥哥是不是以后要去很远的地方?再也不回来了?”孟青云拉着他的手道:“云哥哥我也要去。”

“可是那地方很苦的,青儿你受得了吗?”孟从云揉了揉她的小脑袋,歪着头问道:“而且以后可能都见不到二哥哥和三姐姐了。”

“姐姐这几天都不教我读书了,都在跟我说外面的事。”孟青云在孟从云耳边偷偷道:“而且姐姐还教我功夫呢,说是以后用得着。姐姐是不是知道你要带走啊?”

“青儿你喜欢待在这里吗?”孟从云点了点头,对于自己这个姐姐的心思他算是知道了,心头一酸,强自忍住之后才问道。

“自然是想和云哥哥离开这里啊,青儿不想让姐姐为难。”孟青云一边帮孟从云揉着因为穿戴沙甲而发红的胳膊一边道:“姐姐因为青儿都没办法好好嫁人了,青儿也想跟着云哥哥一起离开这里。”

“那青儿就等云哥哥来接你。”孟从云微微一笑,眼神也开始飘忽起来,“跟着姐姐好好学知道吗?”

兄妹两人靠着凉亭在说悄悄话,浑然不知道身后不远处,孟琦云捂着嘴巴强子忍住的哽咽声。

“三妹,莫要伤心,不论别人怎么说,他和青儿始终都是你我的弟弟和妹妹。待我有朝一日功成名就,自当接他们回来,让他们都在身边。”孟长云伸手扶住了摇摇晃晃的孟琦云,沙哑的声音犹如黑夜里的孤狼一般,绝望之中却始终透着一股不屈和倔强。

“好了好了,说好了不说这件事的。”孟琦云心头一震,随即明白过来,有些发红的双眸看着身边的兄长,随即强颜欢笑道:“只是二哥哥你也要小心,云儿他们若是被发配,只怕有些人对你也会不安分。”

“我知道,在这大宅门里生活了这么多年,我也不是傻子,自然明白这事。”孟长云点了点头,随即道:“经此一事,我已经不再是之前的孟长云了,放心好了,他若不仁,难道我还能坐以待毙不成?”

“有件事我跟你说一下,你心中有数,清秋今天跟我说,父亲秘密抽掉了数百人,充入我孟家镇府常兵之中,而且这些人都是军中精锐,有些早先还是大内御林军中的将领。”

“他这是明修栈道暗度陈仓。”孟琦云有些担忧道:“只怕云儿这一次真的是身处漩涡中心了,一不小心就是万丈深渊。”

“我们能看得出来,你觉得他就看不出来吗?”孟长云点了点头,随即笑道:“这孩子,有些事比你我的见识反应还要敏锐。这几天不光是父亲在动,常衡和吴松他们也在动,这应该是为南下做准备了。”

“那你我也准备准备吧,总不能输给自己的弟弟吧?”孟琦云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道:“清秋让你去哪了?”

“经历司,那边他父亲已经安排好了。”孟长云展颜一笑道:“用的是勇义伯爵府的荫官身份,父亲一时半会察觉不到。等到木已成舟,由不得他不答应。”

“那我也要为另外一件事谋划了,不然事到临头肯定是一场惨烈的拼杀。”孟琦云脸上浮现出一股决绝的神情道:“云儿他们九月二十七动身南下,我三十那日去向家,有些事我要和清秋叮嘱一二。二哥哥既然被人盯着,还是不要出面的好。你在经历司有人会偷偷高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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