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第二天金副队长起来，发现铺位上已经空无一人，只有传令兵小龙等在那里，金副队长边洗漱边问大伙都去干什么去了？

小龙说：文队长上山遛牛牛去了，蛮牛班长带一班二班的围着村子在跑山，班长大叔在后面陪周班长呢，他在编麻绳。

周班长给金副队长准备了鬼子的军裤和翻毛皮靴、钢盔、皮带之类的，衣服就只能穿自己那件老百姓衣服了，不过背崴队很多都是村民穿着，只是都戴着钢盔，穿着皮靴而已。

不过金副队长带的那支马牌撸子没有配枪套，让他很是头大，他拿着撸子一会塞裤兜一会放上衣口袋，都感觉很别扭。小龙很乖巧，马上把自己的王八盒子皮枪套递上去，自己把王八撸子插在腰带上。

金副队长试了试，虽然马牌撸子放在里面显得有些空，但左肩右挎再扎上腰带，军人感觉就回来了。

他也去跑山，但第一次穿鬼子皮靴感觉在山路上重得很，跟着跑一圈半就有些吃不消了，就半跑半走坚持回到山神庙那里的平台上，一二班的人已经在进行队列训练了。

吃过早饭，又开始分组训练，先是小三教突击小组的驳壳枪单手瞄准射击，蛮牛则训练其他新兵都来熟悉轻机枪，做到人人能当副射手。

金副队长和班长就在旁边看小三教大家左臂弯曲做支撑，右手持枪瞄准射击。

训练间隙，二瓜问小三：队长，你这样打是不是就比单手举枪打得准些哦？

小三想想也是，就决定两种方式打打比较一下，新兵们推选姜天宝出来打，都用一样的10发固定弹仓C96打。

小龙在五十米远的一个土堆上摆上五块拳头大的石头，姜天宝就右手单手持枪瞄准射击，5发子弹，第三发打中了一块石头。

小三上前先侧身，然后左臂弯曲做支撑，右手将枪架在左手手腕处，连开五枪，打飞了三块石头。

大家眼见为实，也就确定了在情况紧急没办法装枪盒时用这种方式打。

大家瞄了一阵，换班长教快速出枪射击了。

他先让姜天宝、二瓜、羊倌把驳壳枪的皮枪纲挂在脖子上，把枪插在腰带上，然后说道：如果是有准备的打，肯定事先都接上枪盒抵肩射击，但是如果是便衣行动，枪只能隐藏起来的话，就挂上枪纲，把枪插在前面，外面再套件褂子，不能扣上，就虚掩着双手抱在胸前，遇上要出枪先松开褂子，左手大拇指插进腰带往外拉，同时收腹，这样拔枪的时候准星就不会钩挂到腰带上（1），右手就在拔枪的同时用大拇指把机头打开，甩手就开打。

二瓜就问啥叫“甩手开枪”。

班长就说：不瞄准，拔枪出来只要枪管大致指向目标就开枪，争取先敌开火，讲求的就是一个快字。从腰带拔枪出来往往枪是斜的，所以这时候开枪不是横着打就是斜着打。

要玩甩手开枪要练很久的，也没时间让你们慢慢练这个，你们就记住拔枪的时候注意别让准星挂上腰带，拔出来后快点指向目标就搂火。现在练几遍，先把枪插到腰带上。好，拔枪。

二瓜和姜天宝都先把左手大拇指插进腰带往外拉，就顺利拔出枪，羊倌没记住动作要领，直接拔枪，准星果然钩挂住腰带，慢了半拍，班长过去就是屁股一脚：叫你先拉开腰带你不拉。

金副队长看了一天背崴队的训练，啥也没说，还背着手让小龙带着到村里转悠了一圈，山梁、陡坡到处都跑到了。

晚上吃完饭，他召集小三、班长、周班长、蛮牛开了个短会。

他说：小三队长和王班长、蛮牛抓训练确实抓得好，跟我们在88师那会比都不差。我想还给新兵们开个识字班。

蛮牛就说：书记官，哦副队长，现在训练这么紧，新兵们才摸几个月枪？哪里有时间搞这个哦。

金副队长没理他，对小三说：你说说，以前有文化是不是搞懂了啥叫提前量，抛物线，对打仗有没有帮助？

小三说：那肯定有帮助。啊？不对，你还打算教他们学这个？他们很多字都不识，那得学到哪年哦？

金副队长说：那也不可能教到那个地步，先每天教他们认五个字，尤其是蛮牛，你必须学。

蛮牛说：副队长，我读过两年私塾的，不用再学吧。

金副队长说：你都当班长了，以后带的兵更多了，给你地图能看懂？上面的命令能看懂？你必须带头学。小三也得教。

班长一直都是尊师重教的，马上点头：是得学。蛮牛你不听，锤死你。

小三和蛮牛都苦着脸不说话了。

金副队长又说：另外，我打算教新兵唱军歌。

建识字班是军分区政委的建议，但是教唱军歌可是金副队长昨天在来路上琢磨出来的，不是要求“润物细无声”嘛，教唱军歌的时候借解释歌词含义不是见效更快？天天咏唱自然熟记于心。

敌工部和锄奸部集训班倒没有教这个，但是金副队长在新四军不是参加了政工干部集训队嘛，教唱军歌是里面一项学习任务呢。

他也想好了，不教八路军和新四军爱唱的歌，就教国军的军歌都一样。

蛮牛又跳起来了：识字班搞了还搞唱歌，还要不要搞训练？鬼子来了唱歌打退他们？

金副队长说：教唱歌不在白天搞，不占训练时间，晚上吃饭后教。反正大家一下子也认不完这么多字，就死记硬背歌词就是。

大家觉得这样也可以，就定下来了。再说都是国军精锐部队出来的，以前谁没有唱过军歌呀。

2.

金副队长说了就做，出来就让喊集合，就在大殿里让大伙坐在地下，开始教第一首歌：大刀进行曲！

大刀向鬼子们的头上砍去!

全国武装的弟兄们!

抗战的一天来到了，

抗战的一天来到了!

前面有东北的义勇军，

后面有全国的老百姓，

咱们军民团结勇敢前进，

看准那敌人，把他消灭，把他消灭!冲啊！

大刀向鬼子们的头上砍去。杀!（2）

这首歌以前是29军军歌，早就有了，88师虽然没有教过，但劳军的学生们以前唱过，老兵们都有点印象，这首歌歌词不到10句，短小精悍至极，曲调又非常简洁流畅、节奏铿锵有力，易学易唱，尤其是后面的“把他消灭、冲啊！杀！”等近乎口号式的呐喊，给人以巨大的震撼力。

几遍下来，人人会唱，唱起来气动山河一般。

还别说，战士们精神面貌为之一变，金副队长规定每天三顿饭前列队唱歌，连村民都能跟着哼唱了，尤其是最后那句“大刀向鬼子们的头上砍去，杀！”最来劲，最提气。

蛮牛也跟着来劲了，马上组织拼刺训练，个个练拼刺时嗷嗷叫，也不知道从谁开始的，整天都把刺刀上到枪上，这下子扛步枪的人人都随时上着刺刀，连二瓜、羊倌、姜天宝这三个突击小组挎驳壳枪的和当机枪手的石牛也去神仙洞里拿了四支汉阳造过来参加拼刺训练，集合列队的时候看上去枪刺如林，人猛似虎。

本来小三的zh-29半自动步枪原配捷克vz-24的刺刀，但是这把枪到班长手上就没有刺刀，他就去找铁师傅商量把他马四环（就是vz-24）的刺刀装他枪上，可是铁师傅现在也不能免俗，整天也上着刺刀，也不卖给他这个队长面子，毫不犹豫就给拒绝了。

小三又没学会以权谋私，就恨恨地想：这vz-24刺刀处理过的，是铁灰色，根本没有汉阳造和三八大盖的刺刀明晃晃的好看。哼，我背上的暗蓝妖刀才有气势。

可又不能整天把刀拔出来扛在肩上晃悠，就郁闷着，年轻人嘛，就比的是这个气势，这个劲儿。

班长倒无所谓，就背上那边大刀就心满意足了，要砍头嘛，靠刺刀可不行，那只能捅肚皮，还是得靠他的大刀。

周班长也无所谓，随时还是挂着他的剔骨刀。蛮牛悄悄把他的杀猪刀绑在捷克式机枪枪口试试，感觉不对劲，还是老老实实把刀挂腰带上了。

倒是金副队长找管物资的周班长要了把鬼子三八大盖上的刺刀，挂在了腰带上。

唱会唱熟“大刀进行曲”后，金副队长就教了第二首歌“国民革命军军歌”：

风云起，山河动，黄埔建军声势雄，革命壮士矢精忠。金戈铁马，百战沙场，安内攘外作先锋。纵横扫荡，复兴中华，所向无敌，立大功。旌旗耀，金鼓响，龙腾虎跃军威壮，忠诚精实风纪扬。机动攻势，勇敢沉着，奇袭主动智谋广。肝胆相照，团结自强，歼灭敌寇，凯歌唱。

这首歌班长小三蛮牛他们都会唱，金副队长在讲歌词的时候专门讲“安内攘外作先锋”，问大家：

尖山村两家人在打架，鬼子杀上山来了怎么办？

大家都说：先杀小鬼子呀，一个村的，多大点事呀。

金副队长就讲“兄弟阋于墙，外御其侮”的道理，讲中国人不打中国人，只杀汉奸鬼子。

又教了一首“旗正飘飘”：

旗正飘飘，马正萧萧，枪在肩刀在腰，热血似狂潮。

旗正飘飘，马正萧萧，好男儿好男儿，好男儿报国在今朝。

快奋起莫作老病夫，快团结莫贻散沙嘲，

快奋起莫作老病夫，快团结莫贻散沙嘲。

快团结快团结，快奋起，快团结，奋起，

快团结，奋起，团结，奋起，团结，

奋起团结，奋起团结，

旗正飘飘马正萧萧，枪在肩刀在腰，热血似狂潮。

旗正飘飘马正萧萧，好男儿好男儿，好男儿报国在今朝。

国亡家破，祸在眉梢，挽沈沦全仗我同胞

戴天仇怎不报，不杀敌人恨不消，快团结快奋起，

快奋起，快团结，奋起，快团结，奋起，团结，

奋起，团结，奋起团结，奋起团结，

旗正飘飘马正萧萧，好男儿好男儿，好男儿报国在今朝。

现在跑山的时候不是在唱“大刀进行曲”就是在唱“旗正飘飘”，背嵬队战士们个个精神饱满斗志昂扬。

金副队长就对小三说：

别小瞧唱军歌，军歌能凝聚军心，鼓舞斗志，激发勇气，通过唱军歌始终能以潜移默化，无所不在的特性，激发军人的战斗精神，促进背嵬队战斗力的不断提高。宣营长就说过，日本士官学校每天都要唱军歌，德国教官也讲，德国军队各军兵种都有自己的军歌，经常要唱的。（4）

3.

金副队长办识字班，教唱军歌之外，还按照与敌工部商议的那样，突出宣传背嵬队的个人色彩，不让人联系背嵬小队后面是有组织的，首先就给大家取绰号：

班长的王老虎和蛮牛就不用再起了，文小山就取个“山豹子”，铁师傅取个铁无常，其他就不取了。

还编儿歌让村里小孩传唱：

山豹子，排第一，长枪短枪都配齐，背上一把东洋刀，砍下那鬼子脑袋--当球踢！

王老虎，排第二，二十响的匣子枪，指到哪里打哪里，鬼子遇上王老虎--命归西！

大蛮牛，高又壮，双臂有那千斤力，抓住那小鬼子哎--扔到山下去！

铁无常，枪法好，一里能把人打倒，鬼子遇上铁无常，包管挨枪把命丧！

后记：

（1）有些为了便于快速出枪甚至锯掉准星，但背崴队的经常需要接驳枪盒抵肩远距离射击，肯定不可能去掉准星。

（2） 此歌最先是“29军军歌”，后来改编的，原词是：大刀向鬼子们的头上砍去，二十九军的弟兄们，抗战的一天来到了！抗战的一天来到了！前面有东北的义勇军，后面有全国的老百姓。咱们二十九军不是孤军，看准那敌人，把他消灭！把他消灭！冲啊！大刀向鬼子们的头上砍去！杀！

（3）有的说这是国军骑兵军歌，但没有查证。所以老卡就写国军骑兵队传唱了。

（4）老卡记得的军歌是“解放军军歌”“人民海军向前进”“战友战友亲如兄弟”“云雾满山飘，海水绕海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