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季

第三十五章 委曲求全

前哨线人来报，曹都护被放走之后，没有回都护府，而是径直去了铁路督办处；还有从关内调来了500名手持汉阳造火枪的新警察。

郭统领听到消息，立即对大家说：“这曹大人反复无常，我们要早作应对。”

勇生挺身说道：“今日之战，缴获敌军洋枪2000余条，弹药无数；火炮30门，炮弹600发；明日将此分发各部，组织训练，不日就可拥有一支全洋装备的劲旅。老毛子若答应我们的条件则罢，如其不然，我们就到处游击袭扰，破坏他的路基、桥涵、采石场、伐木场，解救劳工营。到那时，看他如何修得铁路。”众人都叫好。

刘黑子咧嘴一乐说道:“就凭我们的实力,继续招兵买马不出几年就可兵强马壮,到时候也可以像努尔哈赤一样挺进关内,荡平这腐朽朝廷,取而代之,将来我等也封王封侯，岂不比受这窝囊气强?”

北腿郭坛主慌忙摆手制止道:“可千万别说此等叛逆之话,我等揭竿而起的宗旨是扶清灭洋,驱逐外辱，还我大清开明盛世，并无反叛之意;自古以来,忠君报国是我等热血男儿的人生大义！如何做出此等叛逆之事来?如此,我将带领义和团众兄弟离开各位。”

革掌柜一听，郭坛主不高兴了，赶紧打圆场道：“刘寨主不过顺口说说，何必那么认真呢！众位先喝酒，待到三日后再看老毛子是什么态度，那时再作定夺也为时不晚。”

当夜，众人开怀畅饮，直至天亮。

次日，勇生带我组织各部分发装备弹药，又组织教习使用洋枪洋炮。

当年，勇生虽然只是十几岁的少年，但识文断字，阅历丰富，又有一手好枪法，众人无不钦佩。所以，在组织教习过程中，如众星捧月一般，号令三军，更是无不顺从。

在他的带领下，结果不出三日，各部人马各个枪法娴熟，人人会用洋炮，战斗力得到全面提升。

这一切的行动和言语都被都护府的线人通报给了都护，很快都护府就与铁路督办通气，面对眼前的形势协商出应对的策略。

第三天，都护府曹大人派副都统和东清铁路俄方特使来到联盟军驻地，请求谈判。

那位副都统已不像先前那样趾高气昂，而是彬彬有礼地向众位英雄介绍俄国东清铁路特使奥托鲁夫，并有针对性地晓以利害，说明和谈的意义。

那位副都统讲道：“各位英雄，先前郭统领提出的和谈条件我已向都护大人禀明，但是遭到俄国拒绝；如今俄国远东军战败在田家烧锅，已有悔意；经曹都护斡旋，最终答应部分条款，但是迫于朝廷和八国联军的压力，还有部分附加条件，特命我二人前来商议。”

革掌柜急切地问：“都答应那些条款？还有什么附加条件？”

那副都统回答道：经曹都统与俄督办商议，第一条：同意铁路沿线横向10里外的地方准许地方百姓居住，生活，包括放牧，打柴；第二条:同意在阿勒锦地区开埠经商，公平交易；第三条：同意东清铁路征用民工支付劳务费，但是劳工由清庭官方都护府招募造册，每月一结算劳务费；第四条：同意地方民众联盟与都护府警察维护地方治安，俄国人在此遵守大清法律，接受监督和制裁。”

最后一条，改民众自卫联盟为阿勒锦总商会。

众人一听，都满意地笑了－－连年的屈辱，无数次的流血牺牲，拼死反抗终于争得了民权，终于可以在自己的土地上堂堂正正地生活了。

香坊李公子插话问道：“那我家作坊被毁，家人惨遭屠戮，总该有个说法吧？”

副都统迟疑一下，谨慎地说道：香坊李家，酒坊田家，因勾结义和团对抗朝廷，本该治罪，但是念及家人被杀，资产损毁，所以不予追究，但是所占土地充公，不予补偿。“

李公子怒道：“我家几代安分守己，专事制作线香生意，哪里勾结过义和团？如今强占我土地，杀我全家，却又栽赃陷害与我，难道你们对此就没有说法吗？

那副都统辩解道：“我家大人费尽周折，安抚洋人；田家烧锅两仗，俄国士兵伤亡3000余人，你有无参与？这些损失是你小小作坊和一家性命能偿还了的？俄国为修建铁路，为保证铁路长治久安才忍气吞声不与你等计较，还不知感恩？“

勇生愤愤地说：“你还有何等附加条件索性就都说出来吧。”

那副都统说道：“第一，朝廷和八国联军要求严惩义和团原凶；第二，没收香坊和酒坊土地，用于建设铁路总部；第三，由参加抗路联盟的商户集资一万两白银作战争赔偿；第四，交出武器，解散抗路联盟。”

此言一出，众人一下就炸开锅了，纷纷抗议，坚决不能接受，香坊李公子跳起来说：我们要与朝廷和八国两军血拼到底，誓死不能接受不平等条款。

那副都统见众人群情激奋，赶忙补充道:“这是朝廷和八国联军开出的条件，经都护曹大人斡旋和利害陈述，最后洋人同意集资赔款免去；武器也可酌情少交，解散抗路联盟可变相改称商会，合约履行情况都由曹大人掌控，曹大人是倾向你们的，所以一切都好说。

为保地方平安，为保百姓免遭战火，曹大人已是煞费苦心了，还望众位理解。”

刘黑子恨恨地问道：“如果不答应这些附加条款呢？该当如何？”

那副都护劝解道：“各位还是不要意气用事，义和团主力数十万之众，外加十几万八旗子弟兵，最终还不是在八国联军强大攻势下，顷刻间土崩瓦解？致使京城被攻占，百姓惨遭屠戮！京津沿线尸横遍野，玉石俱焚，千里无人烟！如果现在拒绝议和，八国联军势必屠戮关东，你等之力如何抗拒得了，到时百姓遭殃，生灵涂炭，皇族禁封之地必遭战火浩劫，还望众位三思。”

刘黑子一听，一把揪住那副都统骂道：“休要用八国联军吓我，我正要打入关内，革了八国联军和软蛋朝廷的命。”

郭统领上前拦住，让刘黑子息怒，转脸问各位的看法。

其中有几位商铺的盟军头目怯怯地说：“副都统也言之有理，如今已答应我们开出的条件，此后可以安生居住又可开埠经商不受欺辱，这不就是我们拼命抗争要达到的目的吗?何苦再去招惹八国联军，弄不好家毁人亡。”

革掌柜掂量说:“目前，只有前两项难以接受，义和团郭坛主是我生死弟兄，为帮我们舍生忘死，如今却要我出卖他，换取一时安宁，那岂不是恩将仇报?至于田家烧锅土地与众人命运相比，失去土地和遭受损毁都不足为重。将来我等拼尽全力，必会重振家业报答老东家知遇之恩。”

香坊李公子愤愤的挺身而出说道：“我祖产被毁，亲人丧尽，如今我岂能与虎谋皮，我发誓，此生将与朝廷和洋鬼子势不两立，我将投身南方革命党，日后必将革了这腐败朝廷和洋鬼子的命，今日道不同，不相为谋，我就此与各位别过、我去矣。”说完，冲各位一抱拳，甩身出门，打马绝尘而去。

义和团北腿郭坛主悲壮地说：“我义和团起事的目的是忠君报国，扶清灭洋；如今，报国不成，反累国殇；致使我等成为战端的祸首，严惩我等以平洋人怨愤，我愿为关东父老一死，以表忠君爱国之志；只希望用我一人之头平息事端，不要累及他人，不再追究我手下人的责任。”

说完，抽出短刀，猛刺前胸，众人阻拦不及，鲜血喷涌而出！可怜郭老英雄扑倒在地，气绝身亡。

革掌柜惊呼：“六弟，不要！啊六弟，是我害了你，待我随你去。”

说完，抽刀就要自尽。被郭统领一把抓住，并夺下刀说:“革老英雄不可，我们还要见证朝廷和洋人的承诺，如不兑现，到时候再拼一死不迟。”

此时，众人全被郭英雄的忠贞义胆，舍己为人所感动，纷纷跪下痛哭流涕。

郭师傅止住悲伤，正色对副都统说：“如今义和团郭坛主已亡，其手下我即刻解散 ，你的附加条件就算应允。难道你们还不遵守诺言吗？”

那副都统见抗路联盟走的走，死的死，其他人悲愤异常，如再过多要求恐怕生变，赶紧附会道：“如此，议和即成。请众位放心，曹都护对议和是有诚意的，不为大家，就是为他自己，也希望地方稳定，经济繁荣；如其不然，八国联军打过来，覆巢之下岂有安卵，到时候他的都护府也将不复存在，他对朝廷也背负罪责；实不相瞒，老毛子也希望平息事端，如果八国联军介入关东，那他在关东独霸的地位就要被均摊，修筑铁路就要成为泡影，所以议和之后，关东将天下太平了。”

刘黑子眼见郭坛主的惨死，同命相连之情由然而生，悲悯地朝地上的尸体连叩三首，然后转身默默地走出去。

只听外面人声鼎沸，战马嘶鸣，轰鸣的马蹄声渐渐地远去！

抗路联盟的营地里悄无声息，只有大片的雪花慢慢地飘落，山脚下开阔地里留下的杂乱脚印被一点点埋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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