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接上一章。虢国大司马舟之桥亲自迎接南宫偃回都城中商议重要的事情。

向来遵守礼法的南宫偃不愿意草率进城，坚持按礼办事，于是说道：“吾奉君上之命出聘陈国。如今当以礼复命。敢请大司马回禀君上。”

大司马舟之桥见南宫偃非常认真且严肃，也不便强求了，说道：“君上准许主使大司寇南宫偃归国复命。”

此时南宫偃又说道：“吾有不请之请，敢请司马派人将吾御夫中士牛舌背的尸体先行送往吾家中”。

大司马舟之桥吃惊问道：“这是谁干的？”

南宫偃心中非常惊讶：“大司马也不问死亡原因，直接询问谁干的。难道此事真与大司马有关？虽然吾没杀其弟舟之梁，但是舟之梁却因吾而死。大司马依然记恨于我。”

南宫偃回道：“待吾复命之后，与大司马从长计议。有劳司马大人了”。

于是大司马舟之桥派人将中士牛舌背的尸体送往南宫偃家中，自己回宫中通禀虢公丑。

出使陈国的众人正式开始复命仪式。

主使大司寇南宫偃，上介小行人下大夫千秋鸿庆，六介行夫下士河东犴（音：àn），东苑狛（音：bó），季家狌（音：shēng），高伯狒，海之狗，燎仲牙，都换上了朝服。

因为御夫牛舌背和车右都已死亡，南宫偃只得亲自在车上插起旃旗（音zhān：赤色曲柄的旗）。

然后南宫偃令随从的奴隶们挖土筑起高台，率领着七位副介举行禳（音：ráng）祭，祈求消灾解祸。不能把外地的妖魔鬼怪带入上阳城。最后众人才登车驶入国都。

从城南门进入，而后再穿过南北直通大道，八辆车在公宫门前二十步的地方停下。此时阍人打开宫门，南宫偃，小行人下大夫，及六位行夫下士下车，整理一下朝服冠冕。

主使大司寇南宫偃，领着上介小行人下大夫千秋鸿庆，六位介行夫下士等七个人迈着大步前进至朝堂前庭之中。司寇府办事的属徒则拉着满载礼物的车子紧随其后，停放在前庭中。

大司寇南宫偃令属徒将主使的“庭实”置于前庭西上方。什么是“庭实”呢？就是陈侯妫杵臼赠送的礼物及陈国太宰原仲赠送的礼物，因为礼物很多能够充实庭院，所以称为“庭实”。

小行人下大夫千秋鸿庆也令属徒将上介的“庭实”置于前庭西下方，这只有陈陈侯妫杵臼赠送的礼物了。

其他六位行夫下士副介没有得到陈侯的礼物，当然级别太低更没有资格陈列“庭实”。

按照聘礼，大司寇南宫偃、小行人下大夫千秋鸿庆，亲自将手持的“帛”放在他们的庭实之上，然后将兽皮在庭实左边。

此时虢公丑身穿公爵朝服，在朝堂之中，坐北朝南，正襟危坐，严肃地履行国君的职责。

虢国太宰三川俊美，以小碎步快速趋到朝堂门外台阶上，宣读虢公丑之君命，命此次出聘陈国的主使南宫偃及上介小行人下大夫千秋鸿庆进入朝堂之中。

于是主使司寇南宫偃、上介小行人下大夫千秋鸿庆，恭敬地再拜稽首受命，然后以小碎步从朝堂台阶西侧进入朝堂。

主使司寇南宫偃手持垂着丝的圭玉，面朝北站立，上介小行人下大夫千秋鸿庆手持折着丝的璋，面朝北站立在主使司寇南宫偃的左侧。

主使司寇南宫偃恭敬回复君命道：“臣奉君上之命，出使陈国，向陈侯行聘礼。陈侯在宫中再拜稽首受君上所赠礼物。臣奉君上之命，进献礼物于陈侯，陈侯又再拜稽首”。

虢国太宰三川俊美又是小碎步快速趋到主使司寇南宫偃左前方，双手接过圭玉。然后又小碎步快速趋到上介小行人下大夫的左前方，双手接过璋玉。

而后主使司寇南宫偃捧着陈侯于淮阳宛丘西郊馈赠的礼物名册恭敬地说道：“陈侯命原仲馈赠”。说完之后，南宫偃双手将名册奉交于太宰三川俊美。

南宫偃又捧着放有璧玉的束帛恭敬地说道：“陈侯命原仲馈赠”。说完之后，南宫偃双手将壁玉束帛奉又交于太宰三川俊美。

南宫偃又手执陈侯所赐“礼币”，并将过程细节禀明虢公丑。待主使南宫偃说完之后，虢公丑字正腔圆地说道：“然。尔不善乎！”这句话是夸奖南宫偃会办事。

于是南宫偃将“礼币”交与上介小行人下大夫千秋鸿庆手上，对虢公丑再拜稽首。虢公丑也对主使南宫偃再拜稽首回礼。

随后虢公丑向着南宫偃再拜稽首说道：“尔不劳乎！”，这句话是说南宫偃风尘仆仆太辛苦，以慰劳南宫偃。

主使司寇南宫偃再拜稽首回礼道：“幸不辱命！”。身为臣子自然要谦虚一点。

虢公丑又再拜稽首回礼。虢公丑命太宰三川俊美赐予主使司寇南宫偃“币”，南宫偃再拜稽首答谢。

虢公丑再命太宰三川俊美赐上介小行人下大夫千秋鸿庆“帛”，上介小行人下大夫再拜稽首答谢。

虢公丑三命太宰出朝堂至台阶之上赐六位行夫下士，六位行夫下士再拜稽首答谢。

就此入朝国君礼毕，主使司寇南宫偃领着七位副介告退，离开公宫。

上介小行人下大夫，介六位行夫依礼将主使南宫偃送到家门之前，然后再向南宫偃作揖告退。

主使南宫偃向他们拜谢说道：“敢辱足下辅佐？”随后七位副介才退去。

因南宫偃父亲还没死，身体健康，居住在夏阳城中。所以南宫偃的家中并无祢庙（音：mí，宗庙中立牌位的亡父）。所以不需要执行告庙的礼仪，此刻已经全部完成了聘礼复命之礼。

南宫偃走到家中堂屋，坐下来喝了一杯酒后，命人召唤御夫牛舌背之嫡弟前来。当御夫牛舌背之嫡弟后脚踏入堂屋，家中的守门人前脚也到了。

门人禀告：“司马大人前来宣国君之命：‘寡人不德，敢劳请爱卿再入宫议事”。

南宫偃急忙穿上朝服，令御夫牛舌背之嫡弟驾车，同司马舟之桥入宫。

再次进入朝堂时已经是黄昏十八点了，南宫偃见右上座为太宰三川俊美，右下座为司马舟之桥，左下座为夏阳大夫夏阳河浊。

未等南宫偃行礼，虢公丑便开口说道：“爱卿不必拘礼，请快快入座。寡人有要事相商”。待南宫偃就座之后，虢公丑又说道：“寡人欲要起兵征讨陈侯，敢请四位爱卿有何意见”。

大司马舟之桥表现出义愤填膺之状，抢先说道：“臣以为可以讨伐陈国。陈侯杀嫡立庶，不尊守礼法。我国兴兵讨伐必然能够取胜”。

太宰三川俊美则不以为然，说道：“臣以为不可。其一杀嫡立庶古已有之。昔年太王古公亶（音：dǎn）父有子三人，长曰姬泰伯，次曰姬仲雍，少曰姬季历。季历之子正是文王。”

“太王古公亶（音：dǎn）因文王贤惠，欲立季历为王再传文王。故而姬泰伯、姬仲雍两人断发纹身，出奔蛮荆之地，以成父亲心愿。此也可谓‘杀嫡立庶’矣！”

“其二去年君上帅军征讨北狄，折损兵卒一军之五师。此时国库空虚，兵卒疲惫。师旅不足以征伐陈侯。此时应当休养生息，断不可穷兵黩武。”

司马舟之桥，性子很急，听太宰反对用兵，拍案而起说道：“太宰此言差矣！怎么能将无道的陈侯与圣主太王相提并论。我听闻兵在精不在多。陈侯杀嫡立庶，我君上为天王司马理当兴兵讨伐，可以说是名正言顺”。

虢公丑听太宰反对，心中也大为不快，但是太宰所言兵卒不足以胜陈，却也切中要害，顿时愁眉苦脸，转向南宫偃问道：“司寇爱卿，有何良策？”

南宫偃再拜稽首回道：“臣窃以为不可征伐陈侯。”

“其一，陈国为当今天后母国，君上为天王大司马。若无天王之命而伐天后之母国，此为大不尊王室”。

“其二，臣闻霸主齐侯无意征讨陈国，无霸主之令，我方起兵征讨华夏同胞，恐有不妥。”

“其三，臣又闻山戎频频侵袭北燕之地，齐侯欲以‘尊王攘夷’之名，会盟起兵以伐山戎救燕。当今西戎北狄，汹汹为祸，侵扰虞、梁、芮、耿、霍、秦诸国。臣窃以为应当“尊王攘戎”，会盟西方诸国讨戎。这才是君上求霸之路”。

“智者千虑，必有一失。愚者千虑，必有一得。臣冒死以闻！”

大司马舟之桥再次拍案而起说道：“司寇大人有私心！我想你是怕破了陈国太宰原仲之家，坏了自己的婚姻好事吧！”

欲知南宫偃如何回应，请君欣赏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