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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五大夫遍舞群芳
作者:公子彭生   |  字数:3748  |  更新时间:2020-01-10 14:52:30  |  分类:

历史小说

话接上一章。公子完所创办的《八卦简丛》第一期故事:“舅舅的灭亡!”

“古语常说仁者无敌,今时却不是这样。现有一事便可作证。当年邓曼之子楚文王借邓国的路领兵攻打申国。秉持‘亲亲之道’的邓侯(子姓曼氏名祁)热情地招待了外甥楚文王。”

“邓国大夫骓甥、聃甥、养甥却要求邓侯子祁在酒宴上杀掉楚文王,仁义的邓侯当然强烈谴责这种卑鄙的行为,责骂他们说:‘我怎么能在宴会上杀害自己的外甥呢,这种丑事如果传扬出去,诸侯必定唾弃我嘲笑我,我又怎么才能请他们参加我的酒宴呢?’

“然而楚文王在灭掉申国凯旋之时,毫不犹豫地消灭了疼爱自己的舅舅。”

南宫偃看了之后忍俊不禁,心里说着:“公子完还是像在京师时那样放浪不羁啊!”。

闲话休提。且说卫侯朔击败天王之后,簇拥着王子颓进入京师王城。

不等第二年的正月元旦,于十二月二十二癸巳这日(公元前674年1月16号),王子颓就迫不及待的让卫侯朔,燕侯仲父及五位大夫在京师王宫册立自己为天王。

第二日十二月二十三甲午日,在卫侯的住持下,王子颓又强迫天后妫汭与自己成婚。

即位之后的王子颓整日饮酒作乐,因此王城国人背后都叫他“颓废王”。

话说卫侯如何胆敢冒天下之大不韪,以下犯上,以诸侯讨伐天子?其一是怨恨天王收留容纳公子黔牟,其二是仗着自己是齐侯姜小白的外甥,这第三便是为“颓废王”策命自己为公爵。

第三天十二月二十四乙未日,卫侯朔便装模作样地在王城北门外十里的等候“颓废王”派遣天使边伯郊迎自己,然后按着最完备的礼仪朝觐“颓废王”。

“颓废王”在文庙大殿命中介大夫蔿国(音:wěi)宣卫侯进来说道:

“幽王之时,宗周惨遭戎狄欺凌。卫先武公力挽狂澜,匡扶王室,平定中国。予一人感念至今,永不能忘。如今伯父不辞辛劳,重造王室,再创辉煌,功超武公。加爵一等为公,赐宥,赐玉五珏,赐马三匹”。

当然燕侯及五位大夫也统统有所加封。

如此这般,卫“公”姬朔便在王城渡过了正月元旦。

若是寻常诸侯前来京师朝觐天王,免不得像晋侯诡诸那样去成周游览商人繁华之处,一睹舞女妓女之风采。

但卫“公”却少见地,对此毫无兴趣,倒不是因为他不贪酒好色,反而是因为他根本看不上。这是为何?

只因为卫国都城朝歌本就是殷商故地。初封之时除了国君康叔之外,皆是商人。卫康叔以殷八师弹压得住方才立国。卫国民风最是热情奔放、天真浪漫,引领天下时尚风潮。诗《淇奥》三章可以佐证:

瞻彼淇奥,绿竹猗猗(音:yī)。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瑟兮僩兮,赫兮咺兮。有匪君子,终不可谖兮。

瞻彼淇奥,绿竹青青。有匪君子,充耳琇莹,会弁如星。瑟兮僩兮,赫兮咺兮。有匪君子,终不可谖兮。

瞻彼淇奥,绿竹如箦。有匪君子,如金如锡,如圭如璧。宽兮绰兮,猗重较兮。善戏谑兮,不为虐兮。

普天之下,四门之内,能在靡靡之音的养成上,与卫公一较高下的就只有郑伯了。

话又说到郑伯姬突。上月天王命周公忌父出使郑国,郑伯受了王室简书,领了王命。于天王三年春二月,集合了兵卒两军十师五百乘,护送周公忌父到温邑去迎接天王。

郑伯姬突以共叔御戎,以大夫高克持戈为右,由都城新郑向西北方向进军,旌旗蔽天,锣鼓震地。行至泗水虎牢关地,与返国的卫燕两国兵卒不期相遇。

仓促之间两军沿着南北方向布下军阵,相隔二里有余,郑伯在东,卫“公”在西。

因为仓促之间没来得及修筑卜士望气高台,不知对方虚实,两位国君都不敢轻易擂鼓进击。

没料想卫“公”姬朔为激励自家士气,在阵前斩杀公子黔牟,以“询师”。他亲自砍下公子黔牟头颅,用其鲜血浸染军旗,又涂抹在前排的甲士脸上。然而这种残暴的行径不仅没有激励士气,反而乱了自家兵卒的阵脚。

郑伯见此擂鼓进军,郑师兵卒驱驰而进,一回合便击破卫师军阵,俘获南燕侯仲父。

卫“公”姬朔见附庸被郑伯所擒,禁押不住兵卒,便有退意。

郑伯姬突却在乱军中,被卫国大夫黄夷射到大腿,血流不止,疼痛难忍,放弃了大好形势,不愿意再击鼓合战。

双方就此鸣金收兵,各自扎营对峙。

郑伯知道天王现在温邑,若是被卫公虏获,于己不利,当晚便分兵,请周公忌父接天王到军营。

双方在虎牢关对峙,由春到夏两月间,郑伯姬突见无法取胜,便拔营起寨,护送天王到栎邑居住。而卫“公”姬朔也因粮草不济,撤兵回国。

卫“公”姬朔于戎车上思虑:“如果继续向前由花园口渡河,恐被郑伯从背后偷袭”,于是便折头向西而去,从神北渡渡河,再到温邑苏子处补充粮草,然后归国不再过问天王之事。

然而郑伯姬突真的是护送天王到栎邑居住。

这栎邑曾是他当年逃难之地,然而器物简陋不堪,安定下来的天王便觉得与自己身份不符,又加上思念天后内心焦灼,在此居住三月有余,天天哭哭啼啼,寻死觅活。逼得郑伯重新发兵攻取成周,将宗庙中众多宝器重物通通搬运到栎邑供其使用。

郑伯自己则率领郑师驻扎在王城南门,等待时机攻城。一晃几月,不觉由秋入冬,天寒地冻,树干光秃秃的,没有枝叶覆盖。

这一天乃是天王三年,冬十二月十六壬午日(公元前674年12月31号)。月明星稀,寂静无声,郑伯突正在挑灯夜读郑国史书《记事》所载的武公之略故事,忽然听得城中王宫内钟鼓齐鸣,浪笑冲天。原来是“颓废王”王子颓见郑伯姬突久久不能攻城,这天在王宫中宴请五位大夫。

颓废王请五位大夫在天王寝宫中品尝酒池肉林,不分君臣尊卑有别,只一味寻欢作乐。大夫石头速本是天王膳夫,几杯热酒下肚,学着周公忌父口吻说道:

“礼有云:天王舞八佾(音:yì),诸侯用六佾,大夫用四佾,士用二佾,一佾八人”,接着吐了唾沫叫嚣道:

“他周公黑肩当年想要弑杀庄王,册立王子克。若是这样的周公也被称为遵王守礼的好典范,我看全天下奴隶们就是最守礼的了,今日我一定要观赏观赏八佾之舞”。

其他四位大夫也一一附和,颓废王因仰仗五位大夫才荣登天王之位,只能叫来八佾供其欣赏。

八纵八横、共计六十四位舞女在大殿中伴随着钟鼓齐鸣、翩翩起舞。

先是文王之什篇:《文王》、《大明》、《绵》、《棫朴》、《旱麓》、《思齐》、《皇矣》、《灵台》、《下武》、《文王有声》。

继而是生民之什篇:《生民》、《行苇》、《既醉》、《凫鹥》、《假乐》、《公刘》、《泂酌》、《卷阿》、《民劳》、《板》。

最后是荡之什一篇:《荡》、《抑》、《桑柔》、《云汉》、《崧高》、《烝民》、《韩奕》、《江汉》、《常武》、《瞻卬》、《召旻》。

六十四位群芳舞女,生得端庄秀丽,舞得雍容典雅,四位大夫看得目瞪口呆!

大夫詹父却又请“颓废王”取来文武七弦琴,演奏《南陔》﹑《白华》﹑《华黍》、《由庚》﹑《崇丘》﹑《由仪》六篇,四位大夫由是听得是如痴如醉,即便此刻虽是死了,也绝无遗憾。

话说文武七弦琴乃人皇伏羲氏所琢,见五星之精,飞坠梧桐,凤皇来仪。凤乃百鸟之王,非竹实不食,非梧桐不栖,非醴泉不饮。伏羲氏知梧桐乃树中之良材,夺造化之精气,堪为雅乐,令人伐之。

初有五音:宫、商、角、徵、羽。后因周文王被囚于羑里,凭吊长子伯邑考,添弦一根,清幽哀怨,谓之文弦。后武王伐纣,前歌后舞,添弦一根,激烈发扬,谓之武弦。称为文武七弦琴。(更精彩的论述请欣赏《警世通言·俞伯牙摔琴谢知音》)

音色清奇幽雅,悲壮悠长,乃雅乐至高无上的宝器。却因为这场王室动乱,流落民间,后为楚国令尹子善所得,成就一段人间嘉话。

唯有大夫石速不解其中滋味,只知道喝酒吃肉,借着酒性把舞女分与颓废王和四位大夫,尽行奸污。可叹可惜,这六十四位群芳为朔风摧折,香消玉损。

舞也赏尽、美也玩尽。酒水却喝不尽。大夫詹父当场发明了一种新的祝酒方法:

报“侯”名!

第一轮

颓废王子颓:齐侯姜姓吕氏名小白;

边伯:宋公子姓宋氏名御说

大夫蔿国(音:wěi):晋侯姬姓晋氏名诡诸;

大夫詹父:楚子芈姓熊氏名堵敖;

大祝子禽:鲁侯姬姓鲁氏名同;

膳夫石速:秦伯嬴姓赵氏名伯父。

大夫詹父说道:“石大夫错了,秦伯赵伯父前年已经卒了。罚酒一杯!”

第二轮

颓废王子颓:虢公姬姓虢氏名丑;

边伯:周公姬姓周氏名忌父;

大夫蔿国(音:wěi):陈侯妫姓陈氏名杵臼;

大夫詹父:蔡侯姬姓蔡氏名肸(音:xī);

大祝子禽:曹伯姬姓曹氏名射姑;

膳夫石速:邓侯子姓曼氏名祁。

大夫蔿国(音:wěi)说道:“石大夫又错了,邓国四年前亡国了。罚酒一杯!”

郑伯在听的是外真真切切,这些叛贼居然在王宫内通宵达旦饮酒作乐,怒从中起,大骂道:“奸王之位,祸孰大焉!是可忍孰不可忍!”

转念一想:“常言道盛极而衰,乐极生悲。逆贼歌舞不倦,此时不伐,更待何时”。

随即撰写国书,请虢公丑会盟共商国事。

虢公丑见了郑伯国书,已知颓王不能成事,便带着司马舟之桥、司寇南宫偃等一干大臣率兵车四百乘护送天使原伯向王城进发。

欲知郑虢会盟之事,请君欣赏下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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