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急之下，秦越也顾不得医家禁忌，大声喊出心中疑惑。

没错，这个小花旦虽然力气大得惊人，但依秦越在坐诊多年的经验，还是看出了他双眼白睛之中，透着一丝不详的黄色——这是肝胆有病的体现。本来，按照医家禁忌，这种仅仅凭借“望诊”出来的诊断是不能说的，况且眼前这个小花旦也不是看诊病人，更加不能“妄断”，但眼看再不说自己都有皮肉之苦，秦越也顾不得了。

小花旦眼中也满是震惊之色，抓着秦越的手上力道也停下了。

“我没说错吧，大哥，要不要我帮你看看。”看这情形，自己没有说错，秦越在心头暗叫好运，嘴里讨好着说道。

“你给我出来！”没想到小花旦不但不松手，反而一把将秦越扯出队伍，别看他一副弱柳扶风的样子，力气大得惊人，常人根本无力反抗，吓得秦越脸都白了，心中以为这一顿打是逃不了了。

“凃一刀，你个混蛋快过来，这里有个医生，快给我带回去。”小花旦却没有打倒，而是转头对着队伍前方喊道，“班长说不定用得着。”

“凃一刀？”秦越一愣，“难道是……”

“洪霖，什么医生呀，你抓间谍就抓间谍，不要吓唬新兵，大姐不是交代过你的吗？”秦越还没反应过来，他身后已传来熟悉的调笑声。

“真是凃一刀！”秦越也顾不得其他，忙把踮起脚一看，果然，前面那个贼头贼脑的士兵，就是一月前和他闯过华府的老油贼。刚才这里闹的动静不小，前面的几个士兵正走过来查看情况，凃一刀领头。

“哎呀，是小越。”凃一刀也认出他来，连忙大步走来，“你来参军？”

“你认识？”那个叫洪霖的小花旦松开手，回头问道。

“洪霖你继续筛查新兵，这小子我带走了，他就是我跟你说过的秦越医生，大姐正准备去找的。”凃一刀快步上前，一把搂住秦越，“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都说我们有缘了，果然是我们荧惑的就一定是我们荧惑的。来，快跟我走。”

秦越就这样被凃一刀拉离队伍，径直来到征兵处。

“给我表。”凃一刀推开桌子后的征兵员，拿出一张征兵表，三下五除二，刷刷刷代秦越填完。

“来，签个字。”秦越虽然有点发晕，看样子凃一刀为自己做主了，要加入哪个神秘的“荧惑”。

荧惑不是一般的部队，在这几天的打听中，秦越已经隐隐感到其中厉害之处，单从那天在深山中的相遇来看，这支部队及其辛苦，或许也很危险，求死的本能让他持笔的手有点发颤。

昨天的情景在脑海中浮现，仿佛秦衿又在不远处看着他，期待、失望、愤怒的目光交织在一起，逼得他胸中气血翻涌。

“今天本就是来参军的，填了就填了，大不了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怕什么怕？”秦越一咬牙，持笔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好了，这兵我要了，其他手续拜托你办下。”凃一刀把填好的表格往桌子上一拍，也不理会那目瞪口呆的征兵员，拉着秦越就要跑。

“唉唉唉唉，你干什么，新兵都要统一审查和训练，然后再分配到各部的，你们荧惑也不能随便乱拉人！”那个征兵员慌忙制止这种极不规范的行为，老兵在新兵面前公然违纪，影响太坏了。

凃一刀一瘪嘴，转身回头，也不知摆出了什么表情，反正秦越没有看到。只听见他阴测测的说道：“我刚已经说了，剩下的，就拜托你了，你有什么不满？”

“好的。”征兵员态度大变，听得出来，他非常恐慌。

“那就这样了，走。”就这样，秦越稀里糊涂地，半绑半拖地进了军营，进了这个叫“荧惑”的部队，留下一众新兵大眼瞪小眼。

“看什么看，你们也想去呀，不知天高地厚，保证后悔死你们！”征兵员对着新兵大吼大叫。

“我好像……进了个不得了的部队……”

军营之中，煞气冲天，各处都是训练中号子声，这应该是一支战斗力颇为强悍的部队，空气中鼓荡着沸腾的战意，骄傲和激昂写在士兵的脸上，强悍表现在校场上的一举一动的，甚至在中国极为稀缺的卡车、装甲车、坦克等战斗机械也随处可见。

“这是蒋委员长的心头肉吧。”秦越暗暗嘀咕，早就听说中央军嫡系部队装备精良，看来自己进的应该是其中某部，“应该不会给当炮灰填沟”。

可惜还没等心脏彻底沉到胸口，四周又传来各种指指点点声。

“喂喂喂，看到没有，荧惑拉人了。”

“谁这么厉害？能进荧惑？”

“应该说谁这么倒霉能进荧惑吧。”

“不知好歹，荧惑是累点苦点，但洪瑾那死丫头鬼精得很，脾气又大，背景也黑，师长的命令都爱理不理，人家的伤亡每次都是最小的。”

“那小子谁认识，看神情是新兵吧，新兵能进荧惑？还是凃一刀那个大魔头亲自拉人。”

“管他是谁，反正又多了个祸害。”

各种莫名其妙的评语在耳边嗡嗡作响，秦越有点发愣，这什么意思？这什么部队？怎么有种上了贼船的感觉？凃一刀也懒得理，径直穿过校场、兵舍等建筑，最后来到军营一角，看得出这是个很偏僻的角落。几所随意搭建的帐篷，停着一辆堆满货物的卡车，仅此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