腾冲城外，军营征兵处前面排着长长的队伍，一眼看过去望不到头，秦越站在其中，感到自己的渺小，有这么多人参军，自己能有多大的作用？也不知道秦衿在哪里，他开始在队伍中东张西望。

队伍中很多都是腾冲的老熟人，有几个还是和秦越一起玩到大的伙伴。

“小越，你也来啦？不怕尿裤子呀。”说话的叫张凌，城中铁匠的儿子，和秦越一样，乃是城中大害之一。

“怎么，你能来我不能来？”秦越没好气的会呛，“说起胆子，你们这些小混蛋那个有我胆子大？你们见得死人，加起来都没我一半多。”

接话茬的是郑榕，他是腾冲的一个说书人的儿子，自幼爱打科插诨，嘴巴贱得惊天动地，属于语不惊人死不休的那种：“那可不好说，你秦越见的死人都是病死的，和战场上可不一样，不过我是支持你来参军的，你小子整天和死人病症什么的打交道，阴气太重，来军营里压一压也是好的，我其实很早就怀疑你已经被城南乱葬岗的野鬼附身夺舍，不是本人了，不过你这次既然敢来军营，还是给我去了去疑。”

“这话也敢乱说，秦越的本事大着呢，小心他在你们今晚的晚饭里加点作料，让你们统统去阎王爷哪里报道。”

秦越呵呵冷笑道：“你这个提议不错，我会认真考虑，你这话也让我想起那个谁来的，对了胡璋，上次狗嘴吐不出象牙，挨了我一剂清肠散，三天三夜没下床。”

“原来上次害我拉肚子的真是你！”

“大家都听见了，以后谁要拉肚子，就是秦越干的，用门板抬到他门前，或者把他扔到厕所里。”

……

一众腾冲少年开始相互斗嘴，让军营的气氛变得有些欢快。

“你们快看，美女。”张凌突然低声喊道，这个年纪的青少年，都是情窦初开的野猴子，一听有美女，马上忘了这是在军营，一个个伸着脑袋往那个方向看。

秦越也不例外，但他还有另外一个心思，来者是不是洪瑾？如果是洪瑾，那正好拜托他找秦衿。

来者不是洪瑾，而是一个比洪瑾更漂亮的人，年纪和他们差不多，可能要稍稍大几岁，身形有些单薄，甚至有点弱不禁风的感觉，但那张脸！真是绝世美人啦，即使不施粉黛，也让一众少年狂吞口水。

但秦越只看了一眼就收回目光，心中暗骂张凌智障，和那些少年不同，他看人更精准些，一眼就认出这人和戏院里的小花旦一样，男身女像。国军还真是饥不择食，秦越心中暗暗发笑，有洪瑾、凃一刀那样的也罢了，怎么连戏院里的小花旦也要？

那小花旦沿着队伍一路走过来，每个人都看了几眼，也不说话，有几个不知好歹的登徒子开始吹口哨，他也不理，不知有什么意图。然后他走到秦越面前，看了看秦越前面的那个男人。这是个很普通的男人，二十七八岁的样子，穿着打扮都平常不过，但应该不是腾冲人，因为秦越他们都不认识。

“兄弟，哪里来的？”小花旦笑道。他一开口，秦越就开始翻白眼，没错，就是戏院花旦的声音，透着股不男不女的味道。

那男人一愣，但还会点头答道：“我大理的，来参军。”

“哦，大理好地方呀。以后就是袍泽弟兄了，交个朋友。”小花旦微笑着伸出手。秦越的白眼翻得更多，这花旦怎么就对这男的另眼相看，是不是有什么不好的企图吧，他的脑海中瞬间闪过一些不堪入目的画面。

那男人倒没秦越想得多，见别人伸手示好，自己也只好伸手握住，“那是自然，请多关照。”

这一握就松不开了，小花旦的笑容越来越浓，男人有点惊疑不定，几次想抽手都被小花旦抓得死死的。

“兄弟，你怎么了？”男人的笑容有点僵。

小花旦笑笑，说出了一句让男人脸色大变的话：“剣道の練習はいいですか”

瞬间，小花旦的身形出现在男人的胸前，两手抓起男人胸口，向前一提，就是一个漂亮的过肩摔，秦越等人只感到眼前一花，这个男人就啪的一声栽倒在地，口吐白沫，不知生死。

“你们大陆纵队能不能少派几个罗圈腿，或者手上没有剑道疤痕或者老茧的人，这也太不专业了。”小花旦咯咯一笑，身后自有几个身穿军装的大汉架起间谍，往军营方向去了，看来免不了一场审讯了。

“今天看走眼了，这是个高手。”秦越面色发白，因为那个小花旦已经站在他的面前。

“大哥……”

小花旦伸手制止秦越说话，冷笑道：“什么大哥呀，刚刚在心里喊大姐不是很爽快？”

“没有的事，我只是在感叹大哥的神威。”秦越额头的冒出细密的冷汗，万一这花旦给他也来一个过肩摔，那真是生死两难呀。其他腾冲土著纷纷挤眉弄眼，乐见秦越吃瘪，气的秦越心中大骂“你们这群混蛋！老乡被欺负，也不来帮我。”

“为什么戴手套。”花旦冷冷道。

“职业习惯。”秦越这才发现自己正带着白手套，这是他的习惯了，但经过刚才那事，怎么看都有点嫌疑。

“练剑道的习惯是吗？”花旦的手已经搭上了他的肩膀，吓得秦越两腿发颤。

小花旦还是一副皮笑肉不笑的模样，冷冷道：“证据？不然我就把你当间谍处理了。”

秦越感到胸口那只手的力度正在迅速加强，看似柔弱无骨，其实抓得跟铁箍一样，心中更是急的跟猫爪一样，两眼鼓溜溜乱转，“那个，那个，那个，不要呀大哥，你肝胆上肯定有病呀。”

情急之下，秦越也顾不得医家禁忌，大声喊出心中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