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你回来。”似乎有什么东西冲击了灵魂，秦越感到心中一阵剧痛，胸口好像要被什么力量撕碎了一样，脑海中翻来覆去的出言阻止，口中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只能张着嘴不知所措。

人群已经分成前后两群，那些不参军的，正在退后的人潮已经来到秦越身边，将两人分隔开来，秦越徒劳地伸出手想抓住那个单薄的声音，却被层层叠叠的人墙挡住，整个人也被裹挟着朝后退去。

这一退，即便近在咫尺，也是天涯海角。

秦衿没有一点犹豫，也没有一次回头，身后所发生的一切她都不知道，她快步走到征兵军官面前，坚定地说：“我来参军。”

“小女娃，你来干什么？”军官一看秦衿，连连摇头，“我们文工团不要人了，只要能打仗的。”

秦衿还没说话，身后一些已经参军的腾冲少年已经叫嚷起来：“文工团？你真不长眼，这是我们城的秦衿小神医，论开刀见血，整个云南也没几个医生敢说胜过她。”秦衿要来，他们自然求之不得，谁都知道一个医生对于士兵的意义，说不定什么时候能保住自己一条命。

此言一出，军官的眼眶就瞪大了，眼中全是兴奋的光芒：“你是医生？”

“是，开刀、缝合、包扎、止血、正骨、取弹片、开方抓药，全会。”秦衿也不废话，简单明了地回答，“要还是不要？”

女人参军，确实不多，四周的行人见状议论纷纷——

“那不是秦家的那个丫头吗？”

“她来参军？不得了呀。”

“秦焕风知道吗？这是他儿媳妇吧。”

“应该说秦越知不知道吧。”

“秦衿都去了，秦越也多半上前线了吧，他们两人论医术半斤八两，在整个云南也排的上号，去军中也是物尽其用。”

“秦焕风舍得？”

“现在是国难，儿女要参军，秦焕风管的了？你看那个军官嘴都笑裂了，现在就是秦焕风亲自来阻止军队也不会放人。”

军官确实感到整个人都飞起来了，现在抗战局势不妙，各部招兵都不好招，强拉壮丁的事时有发生，长官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现在他招兵招到医生，这是打着灯笼都找不到的好事，而且听行人的话，这个小丫头的医术非常好，绝对不能放过，当即敬了个军礼，对着秦衿说道：“国军不会拒绝任何一颗爱国之心。”

“小张，跑步过来。”军官对着一旁的一个士兵喊道，“手续什么的等会儿我亲自办，你立刻送这个……军医，去师部……”

但他话还没说完，在场的其他军官已经跳起来破口大骂——

“老邓你干什么！”

“吃相不要太难看！”

“新兵都是统一分配的，你新38师不要太过分！”

“公然违规，孙师长也保不住你！”

军官们都不是傻子，自然看得出这个老邓准备先下手为强，直接把秦衿划到自己部队。眼见这种人才要被直接抢走，他们也顾不得场合，竟马上在大街上争起来。这也是没办法的事，现在部队伤亡惨重，一个熟练的军医比一群老兵还重要，看凃一刀那天当着秦焕风的面拉秦越，就知道军队对医生有多渴求。

老邓也不含糊，这种时候绝不退让，一手护着秦衿，一边回骂：“放你们娘的X，吓唬谁呀，当老子是嫩鸡？现在的兵，谁招到就是谁的，秦医生已经我们师的兵了，要是有什么不满，自己去找师长，想怎么告就怎么告，老子不怕。小张你愣着干什么！快过来，带着人送秦医生回去，谁要是敢抢，就给我揍！”

“是，兄弟们上，护住秦医生。”老邓手下的士兵也是人精，吃到嘴的肉绝对没理由吐出来，马上冲过来把两人围住。

“哈哈哈哈，各位兄弟，我今天招够了，告辞告辞。”老邓占了天大的便宜，也不多做纠缠，招呼手下带着秦衿把腿就跑，留下一众军官面面相觑。

“我X，我就知道老邓今天带这么多手下来招兵绝对有问题，我看他是打定主意遇到人才就强行抢走的。”

“孙恕忠这个榨油的，手下都是老油条。”

“这简直太不像话了，在新兵面前公然违规，我要告他们新38师！”

军官们气的脸都绿了，纷纷破口大骂，当然他们自己也知道，这种好事要是落到自己手中，只怕也是同样手段处理。

那个老邓想来是军中老油条，脸皮厚的很，完全不在意同僚的怒火，一边走一边对秦衿说：“秦医生来我们师绝对是最好的选择，我们师向来只占便宜不吃亏。对了，刚听说你还有个师兄，他在哪里呀，要不干脆你们一来来吧，我们师长绝对不会亏待你们的！”拉了秦衿，老邓尤嫌不足，刚才听说还有这里可能还一个医生，马上打起来秦越的注意，想一并捞走。

“他呀。”秦衿瞟了一眼大街，此时街上已经找不到秦越的身影，也不知道他在什么地方。

少女轻笑一声，道：“他已经参军去了，我只是来帮他的。”

此时，秦越正背靠在一条弄堂墙上，胸口不停的起伏，泪水簌簌而落。秦衿已经走了，这一别，或许即是永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