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紧急军情

董三少在一边四处看，听张发才得意的口吻心里就有些反感，说道：“少爷，现哈还没时间听他瞎咧咧，得搞清楚我们现在什么地方才是，然后是下一步咋么打算。”

董耀庭觉得三少说得有理，便说道：“张发才，你是老兵，参加过南京保卫战，这行军打仗你是前辈，你说说，接下来该去哪里哈？”

张发才看看四周，只觉得此处是一处丘林地带，光秃秃的山坡上没有树木，只是那些红色的土壤在草坯子下展露着，就像被人血染过一样的鲜红。

他愣了半响才道：“我们也是刚从河南那地方调到江西德安的，按照周营长的行进路线，我们应该是去德安的路上，也就是说，我们现在江西境内，至于此处是不是德安，那我就不知道了。”

董耀庭道：“张老兵，你分析的对，我们现在就在江西境内。”

董三少道：“对个**，按理说我们应该走的是一条安全通道，不然周营长也不会让我们大大咧咧的在队列里讲话。所以，我个人以为，在这说不出名来的河流附近应该有我们中国的守军！”

董耀庭诧异地看了一眼董三少，顿时觉得小看了他，便笑道：“你说的也有些道理，只是这些分析得不到证实，我们得找个当地的老乡问问。”

董三少脖子一扭，问道：“谁去问？你莫不是又让我去哈？”

董耀庭微笑着看着他不说话，董三少不由叹一口气道：“唉，我就晓得，有啥跑腿的工作你肯定是第一个想到我，这说明我们的感情确实不简单哈。”

他这话一出口，董耀庭不禁哈哈大笑起来，张发才边笑边用四川话说：“董三少是个人才嘛，董耀庭你狗日的好有福气哦！”

董耀庭笑完了，董三少此时也跑远了。大约十分钟过去，董三少疾步跑回来，边喘气边说道：“少爷，咱们这是误打误撞到江西彭泽县了，再走个把钟头就到县里了。”

董耀庭手边上没有地图，所以也看不出这个彭泽县到底是在哪里，张发才却是说道：“董耀庭，要不咱们去一趟这个彭泽县？县里可是有我们国军哦！搞不好还能混个饱饭吃吃。”

董耀庭和董三少相对一笑，毕竟都是少年，心劲儿提振起来了，立即起身说道：“那好，咱们去彭泽县找咱们的国军部队报到！”

主意打定，三人大摇大摆地朝着彭泽县走去。

董耀庭问董三少：“你是咋么晓得这里是江西的彭泽县哈？”

董三少回答：“刚才碰到一个放羊的老头儿，他说前面个把小时之地即是彭泽县，人家老头儿是本地人哈，不会有错。”

董耀庭听他这么说才放心下来，吹着口哨朝县城的方向走。“三少，你说说哈，如果周营长带着我们在彭泽县歇一天再走，是不是就不会遇到那些个狗日的小鬼子了？”董耀庭问董三少。

董三少还没回答，却是张发才抢先回应道：“你晓得个啥？周营长带我们走的应该是最近的路线，哪晓得在这里都能碰上鬼子撒？要我说啊，这个彭泽县也不是什么安全之地，咱们还是小心为上！”

董耀庭哪里知道，这里正是鬼子要进攻的地方——马当要塞，为了先期熟悉马当的地形地势，106师团步兵第111旅团第113联队一大队二中队川宫藏大中尉担任搜索任务悄悄在彭泽县马当境内侦察，随后汇成地图提供给师团长松浦淳六郎。这便是周至道营长会突然遇到鬼子中队的原因，而这条路线也是他们从德安县穿插过来去武汉时的安全通道。

他们三人嘻嘻哈哈地朝彭泽县城走去的时候，背后同样也跟着五个人，只是这五个人都是他妈的小鬼子装扮成的中国老百姓。在刚才周至道、张德刚和钟芳以及新、老兵连全军覆没的时候，董耀庭和董三少以及张发才三人一直在外围，其实早已被鬼子发觉，没有追击打死他们的原因很简单，是因为鬼子在这里迷路了，悄悄跟在他们三人的身后做进一步的侦测。

1938年6月23日上午，董三少、董耀庭和张发才三人安全到达彭泽县，跟在他们屁股后面一路同行的五个日本鬼子也顺利到达县城。

县城里很热闹，有锣鼓的响声，董三少自然熟悉这锣鼓声，他从小到大对着锣鼓声是耳熟能详，每逢人家有红白喜事就跟着去凑热闹，顺便也混口饭吃，搞点糖果什么的，等董玉碗下学回来后悄悄塞给她讨个好。“奶奶的，这种好日子啥时才能回来啊？！”听着锣鼓声，想着大小姐董玉碗的音容笑貌，他在心里嘀咕着。

“董耀庭，你发觉没有，我们屁股后面一路上都有人跟着？！”张发才小声地对董耀庭说道。

董耀庭心里一惊，正要扭头朝后面看，却被张发才一把拦住：“你别往后看，装作不知道一样的。这几个家伙从我们到彭泽县这段路上就一直在悄悄跟着，这会儿也到县城来了，我怀疑是他娘的小鬼子装成我们中国的老百姓！”

董耀庭心里揪紧：“他妈的，你咋么现在才说？早说早点收拾了嘛！”

张发才说道：“你个龟儿子，你以为人家是木头是猪，等着我们去干死他们撒？他们手里头有枪，我们手里头有啥子？狗屁都冒得，拿什么去干死他们？”

董耀庭道：“那咋么办？这伙人跟着咱们肯定有阴谋诡计哈！”

张发才低声道：“一会呢，咱们去找县里头当官的，把这个消息告诉他们，然后把城门一关，来个瓮中捉鳖，不就解决了嘛？”

董耀庭呵呵一笑：“妈的，还是你这个老油条有办法，看来这以后的事情要多听听你的意见！”

张发才得意地笑道：“那是，那是，怎么说我吃过的盐巴都比你们俩个吃过的饭多撒！”

董耀庭对正在伸长脖子看热闹的董三少说道：“三少，咱们身后跟着有鬼子，跟咱们一块进城来了，一会你还是装着继续看热闹，我和张发才去找里面当官的汇报情况，不要走丢了哈。”

董三少一愣，觉得大事来了，神情上就有些紧张，“你紧张个毛哈，这点胆子都冒得！”董耀庭看到他这怂样儿不禁骂道。

董三少只得点点头道：“少爷，那你们俩快去快回哈，别丢下我一个人在这里。”

董耀庭没再理他，与张发才一起朝挂着彭泽县“抗日军政大学培训基地、马当总指挥部”的屋子里面走去，但是被门口两名站岗的战士拦住了。

董耀庭说道：“请问哈，这里住着什么级别的长官？”

站岗的一名战士看一眼他肩膀上的列兵军衔，说道：“你他妈的，见着长官咋不敬礼？”

董耀庭看一眼对方肩膀上的军衔是下士，自己还是个刚入伍的新兵，就觉得人家说的有理，便后退一步举手敬礼：“长官好，我请求面见最高长官，有紧急军情汇报！”

那位站岗的士兵厉声喝道：“混蛋，最高长官是你说见就能见的吗？滚蛋！”

董耀庭这下子怒火上升，骂道：“他妈的，小鬼子的侦察兵都到县城里来了，你们都是猪，不知死活的猪！”

他这一声骂激起了两名战士的怒火，啪地举起枪托就砸到他身上，张发才在一边说道：“有啥子了不起撒？都是吃当兵的饭，神气个**嘛，还打人！”

董耀庭护着头部，盯着两名士兵看，两名士兵也不理会他们，此刻太阳高照，董耀庭和张发才身上的汗珠子很快就朝下淌。

董三少看着眼前的热闹，是一个玩杂耍的，即人和猴子玩杂耍，围成一个大圈儿，耍弄完了人就捧着钵子收钱。董三少不好意思继续看下去，因为他手中没有钱，因此灰溜溜地转到另一边看另一个热闹，这个热闹有点意思，是一个老者和一个小姑娘在耍武艺，姑娘舞弄刀枪棍棒，老者在一边敲着小锣，旁边看的人不时爆发出一阵喝彩声，董三少看着小姑娘有板有眼地耍着大刀片子，一招一式虎虎生风，就非常羡慕。

小姑娘刷到要紧处，老者就敲一下锣后喊一声：“外乡人流落贵地，孙女耍点刀枪武艺，各位乡亲觉着好就鼓一声掌喝一声彩，丢几个铜板给我们爷孙俩度日！”

董三少盯着小姑娘看，就觉着眼前出现了董玉碗的样子，这个姑娘长得不输给董玉碗，可是身子显得更矫捷，灵活，更有味道。

不知不觉中，小姑娘耍弄刀枪完了，捧着个钵子一个一个地轮着来，有些人丢几个铜板进去，有的人却是鼓掌喝彩没给铜板。

小姑娘到董三少的面前来了，董三少讪讪笑着说：“大小姐，我没铜板给你啊，但是你耍的武艺好看，下回我一定带铜板来的！”

小姑娘一张瓜子脸丹凤眼，皮肤白净，眼珠子乌黑发亮，梳着一根粗长的辫子甩在胸口处，那凸起的弧线很流畅，顺着辫子下去就是窄窄的腰身，穿着的是碎花布的长袖上衣，下面穿的是灯笼芯子长裤，整个个人看上去清爽纯真漂亮。

小姑娘听他如此说，抿嘴一笑，轻声说句：“不打紧，你下次还来再给我铜板也不迟嘛！”说完了，就走到旁边去继续收铜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