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少爷

“少爷，咱们回家吧，求求你了！”董三少跟在董耀庭的屁股后面哀求着，“你要是再不回家，东家又该骂我了！”

1938年6月3日的中午，董三少奉东家董轩书的口令，去武昌接二少爷董耀庭回家。

董耀庭不耐烦了，身子也不转动，却是作势要用脚踢董三少，嘴里头骂道：“狗日的，你是我爹的狗啊，这么听话？！”

董三少唯唯诺诺地说道：“少爷，您是主我是仆，我到底是听你爹的还是听你的？”

董耀庭身材修长，面目英俊，一对浓眉大眼看上去虎虎生威，本来一个玉树临风的人儿，却是因为穿着一身长衫马褂，显得有些老持沉重，与他18岁的读书年纪有些不符。

董三少自小在家中就与他一起玩耍，偷偷学游泳、上山打兔子、用石子打鸡或者打天上飞的鸟、偷菜地里的黄瓜和红薯等等这些，两人都亲密无间地干过，唯独上学时，一个随长工父亲下地干活，一个进私塾读书。

18年前，长工董大的媳妇生产，东家董轩书的太太也生产，折腾了大约3个时辰，董三少和董耀庭相继从娘肚子里钻出来，一个虎头虎脑，一个生就一双虎目，两颗眼珠子如同黑珍珠闪闪发亮。虎头虎脑的是董三少，一双虎目的自然是董耀庭，两人虽然是出自不同的娘胎，但是董耀庭的娘缺少奶水，而董三少的娘却是奶水充盈，两个小家伙一边一个卧在董三少的娘怀里吃奶。

因了这个原因，董轩书特许董大家每年的交租减半，随着两个孩子的长大，董耀庭自然要进私塾读书，董大有心也让儿子去认几个字，但是这小子根本就不是读书的料，身上倒是有股蛮劲，风里来雨里去，一晃十八年过去了，董耀庭到省城上了国立武汉大学，学校校址在武昌珞珈山。

董耀庭听完董三少的回答，再次骂道：“你就是一只听话的狗，不晓得反抗吗？我老子让你干啥你就干啥，要是让你吃屎你吃不吃？！”

董三少笑道：“二少爷，那东西只有狗子才会吃，吃屎的狗才能看家护院，这个是东家说的！”

董耀庭眼睛一瞪，回转身看着他义正言辞地说道：“董三少，你不是我家的奴隶，更不是我家的狗，你娘还是我娘呢，你就这么贱，是不？”

董三少听这话脸色就有些不好，闷声闷气地说道：“二少爷，我哪有你这命哈？我家的地还是租得你家的，没有这地我怕是和我娘、我大早就饿死了！”

董耀庭看一眼天上飘着的白云，视线一直飘向远方，半晌才道：“小日本已经打到家门口了，国已不国家已不家，这书也是读不下去了。三少，要不我们一起去参军吧？”

董三少脖子一摇，偏着头盯着他：“二少爷，你放着好生生的书不读，当哪门子兵？这事儿比较大哈，得和东家商量！”

董耀庭气的猛地一脚蹬在他腿上，骂道：“愚子不可教也，和你说这些也是对牛弹琴！你回去和我爹说，我们学校要搬到四川去，日本鬼子打来了，这书也读不成了，他不是想要我光宗耀祖吗？我当兵去！”

董三少脑子有些反应不过来，想起董轩书那一脸的严肃，心里有些害怕，只见他忽然一把抱住董耀庭的腰不放手，嘴里说道：“不行，当兵打仗是要死人的，这么大的事情，还是回家听东家的再说！”

董耀庭使劲地挣扎，却是怎么也甩不开董三少，只得骂道：“放开手，你这头驴，再不放手我生气了哈！”

董三少呵呵笑道：“二少爷，我话说不过你，但是这身力气却是你搞不动的哈，听话就乖乖随我回家，只要东家发话，我就不再拦着你！”

两人正较劲的时候，走过来一位当兵的，身材魁伟，军装笔挺，董三少没有看他，只是双手紧紧搂着董耀庭的腰不松开。

这位当兵的看着他们俩闹腾，半晌后才道：“我看你们两个也老大不小了，还这么闹腾？没看到那些和你们一样大的爷们争抢着报名参军吗？”

董耀庭听着这话顿时血往头上涌，他大声道：“我这不是要报名吗？这是我家的长工，我爹让他来阻碍我当兵！”

董三少看着这位兵爷笑道：“这位兵爷，我得回家给东家交代，我家二少爷要是就这么跟你们走了，我也回不了家。”

当兵的冷眼看着他们俩个闹腾，说道：“我说你这位学生娃，搞不过你们家的长工，我看也是个没用的货！”

董三少听着心里就有些不舒服了，低声伏在董耀庭的耳边说道：“二少爷，你现在使劲甩我，不能让他看不起你！”

董耀庭一听心里顿时乐了，然后猛然站定，双肩左右一抖，董三少就大声“啊”地翻滚出去，然后躺在地上一个劲地“哎哟”**。

当兵的眼睛里露出诧异神色，董耀庭呵呵笑着走过去把董三少拉起来，低声说道：“这曲戏演得够好，回头我给你奖赏！”

说完此话，他转身面对当兵的说道：“这位长官，我是国立武汉大学一年级学生，想报名参军入伍！”董三少一听这话急了，忙闪身到董耀庭面前来说道：“兵爷爷，我家二少爷身体有病，不仅身体有病，这脑瓜也有些毛病，我东家特地让我来接他回去，所以这兵是万万当不得的，你莫听他胡咧咧瞎说！”

董耀庭这回是真的生气了，一巴掌扇在董三少的后背上，大声骂道：“你个狗日的，你才身体有病，脑子有病，好狗不挡道，趁早滚开！”

在董三少的眼里，他觉得穿军装的都是兵爷，他不知道兵爷里当官的级别是啥，但是董耀庭知道，眼前这位长官肩膀上扛着少校军衔，应该是营级干部。

这位营级军官姓周，名至道，74军51师的征兵营长，湖北黄石人。

周至道仔细地盯着董三少看，董三少被他看得心里毛拉拉的，便问道：“我说你这位军爷，老这么看着我干哈？我又不是黄花闺女漂亮嫂子啥的！”

周至道听完后不禁哈哈大笑起来，董三少低声对董耀庭说：“看到没，这个当兵的也是个有病的货，你咋能跟着一个有病的货去当兵嘛。不行，说破大天都不行，你还是得跟我回家！”

董耀庭哪里肯听他的胡咧咧，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周至道，期待着他能给自己说句话，允许自己参军入伍。

周至道哈哈大笑完了，盯着董三少说道：“我看你就是块当兵的料子，要不你们哥俩一起参加我们74军，如何？”

董耀庭立即乐呵呵地回答：“谢谢长官，我们非常愿意！”

董三少急白了脸：“二少爷，你这话不能瞎说的哈，东家正在家等你呢，后天就是你大喜的日子，这兵以后再当，行不？求求你了，二少爷！”

董耀庭一下子大怒，飞起一脚踢在董三少的屁股上，嘴里骂道：“狗日的，老子的书还没读完呢，娶个**媳妇啊！这兵你要是不当，从此后老子不认识你！你也别想做我兄弟！”

董三少回嘴道：“二少爷，你可是吃我妈的奶长大的，当然我也是，所以你不能在我面前称老子，这不是乱辈分了么？是要遭雷劈的哈！再说了，这当兵不当兵的，怎就比得上我是你兄弟这么重要？”

董耀庭盯着他，半晌猛地叹息一声，蹲下身子说道：“三少，我求你了好不好？你就别为难我了，刚才是心急才那么说的哈，我不是故意的，你可莫告诉妈！”

董三少呵呵笑道：“行，只要你跟我回家把亲事定下来，之后你想咋地就咋地！”

董耀庭听完后一下子站起来，直视着董三少，恶狠狠地说道：“不行，这亲事我不同意，是坚决不同意的哈。说，这兵你跟不跟着我去当！”

董三少迟疑着，却听周至道在一边笑道：“我看不如这样，你呢参军，你家少爷呢继续去四川上学读书，如何？”

董三少“哦”了一声，随口问道：“军爷，这当兵有啥好处？能分给我家地，能给我说媳妇不？”周至道笑道：“小日本鬼子都打到家门口了，要是国家都被鬼子占去了，哪里还有地，更别说是说媳妇了，一样都不行！”

董三少愣了下，他觉得这位军爷说的话有些道理，但刚才他纯粹是随口问问的，却没想到这位军爷认真了，便笑笑道：“我们家少爷想当兵，那是他的想法，再说了，这当兵的事儿太大，必须得我东家点头同意才行。因此嘛，就不劳军爷费心了！”

董耀庭在一边大怒，再次飞起一脚踢在他的屁股上，董三少右手捂着屁股蛋子跳着逃开，周至道脸色严肃起来：“想好了，你们两个要是想当兵，老子都收。不想，就滚蛋，别在门口影响其他人！”说完了，转身即走。

董耀庭急了，疾步跑到周至道跟前说道：“长官，我们都当兵，我听说过74军，参加过南京保卫战，我们愿意参加这支部队！”

周至道脸色缓和了许多，停下脚步道：“国难当头，没有国家哪来小家？！先去那边登记，登记完了呢可以回趟家知会一下父母，后天此时来此处报到，如果中途变卦了，国民政府将以逃兵罪论处！”

董耀庭脸上露出喜色来，说道：“好的，好的，我们这就去办登记手续！”

办完了登记手续，董耀庭乐呵呵地走在街道上，完全不理会董三少焦急的样子，董三少焦急是因为要赶到竹叶山搭车回黄安县董家大院。

1938年的武汉到黄安县（今红安县）是没有长途客车的，只有驴子和马车驮行，117公里的路程，光靠脚走时不行的，必须要雇一辆马车。即使是雇一辆马车，也得马不停歇地走上一天的时间，所以现在回去后天再又赶回来去报到，的确是一件比较麻烦的事情。

董三少想的很简单，他认为登记是个缓兵之计，只要把董耀庭顺利搞回家了，管他的登记不登记的，到时就跟他没关系。

“二少爷，你说，当兵登记完了，咋还发两块银元干哈？”董三少问道。

董耀庭嘴里哼着小调，仰头看着天空上飘动的白云，没有回答他，倒是自己喃喃自语：“你说这个鬼天气，咋就这么热哈？这才6月，要是下个月到了，不是要热死人了？”

董三少听出，董耀庭的语音中带着武汉腔调，回应道：“二少爷，东家说今晚上之前要到家，雇一辆马车，行不？”

董耀庭冷冷地说道：“那是你的事，莫问我。要是这点小事都办不好，你就给我滚蛋，更别说随我一起去当兵打鬼子了！”

董三少头一扭，说道：“二少爷，回去的车费钱足够，只是，我想啊，这后天还回来不的事情呢。真要是再回来，又得花费五块大洋，怕是东家肉疼的紧哈！”

董耀庭鼻子里“哼”了一声，回应道：“三少兄弟，我得和你讲讲当前中国的形势。去年过年的时候，小日本占了咱们国家的首都南京，这才过去半年的时间，狗日的日本鬼子又想占我们武汉，你说说，咱们同意不？”

董三少哪里想到这些道理，随口应道：“是的，二少爷，咱们肯定是不同意的哈。但是呢，不同意又能咋地，人家武器好，飞机大炮坦克什么的，我在家都听说了，咱们打不过他们的！”

董耀庭听后心里顿时气愤不止，张口骂道：“你听说的都是瞎**扯的话，看到刚才征兵的场景没？和我们大不了多少的都争抢着要当兵，为的是啥？你说说，为的是啥？”

董三少盯着街道上来回跑的黄包车，拦下一辆之后，说道：“二少爷，您先上去。我在后面跟着一起跑！”董耀庭上去后一把揪住他的衣领，说道：“上来，一起坐，不然我揍你不客气！”

董三少呵呵笑道：“我是想到，路面上不平整，我可以跟在后面保护着你少受些颠簸。”

董耀庭大声喝道：“我真是服你了，我又不是千金小姐，一个大男人害怕啥颠簸，来，上来哈！”

黄包车拉着他们两个，大约一个小时后才到竹叶山，哪里果然有许多马车等着人来雇，董三少给黄包车夫付了车费钱，又雇一辆马车，再去买了六个烧饼，然后启程上路。

“三少，看到街上的那些小汽车没？以后啊，等咱们再回来就开车回家，如何？”董耀庭盯着从身边驶过的小汽车，自言自语地说道。

董三少转头笑道：“二少爷莫急，总有一天你会的！”

两人一路说说笑笑，热风阵阵，那赶马车的说道：“娃子们，坐好啰，这路面不平整，坑坑洼洼的可别闪着了腰哈！”

董三少腰板一挺，说道：“大叔，你别看我们年纪小，我可是咱们东家家里的管家哈，这位呢是我们家的二少爷，可是在武汉最好的大学里上学的，那可是出状元的地方哦。”

董耀庭很喜欢董三少这种变相奉承自己的方式，咧着嘴笑呵呵的不说话。那赶车的车夫笑道：“敢情我这拉的是民国的状元郎嘛，那可是金贵得紧哦！”

上半夜时分才走到黄安县城，之后付给了车夫五块袁大头，董三少和董耀庭两人徒步朝董家田村走回去。

半路上，董三少看到有手电筒的亮光，他大声喊道：“爸，是你不？”

董三少的爹董大应声道：“是二少爷回来了么？”

董三少使劲地“嗯”了一声，十分钟后董大走到了他俩跟前，董耀庭叫道：“干大，干大！”董大呵呵笑着在他的头上轻抚了一下，说道：“赶紧回吧，你爹和你娘可是一直不曾睡觉哈，等着少爷的！”

董耀庭道：“你是我干大，以后莫叫我少爷了，这样子叫法倒是显得很生分的。”

董大哈哈大笑道：“三少，学着点哈，耀庭毕竟是读书人，懂得礼数，这人啊再金贵，都得认祖宗的不是？干大就是干爹，有耀庭这样的干儿，可是咱们家的福气！”

如果不是董三少的娘给董耀庭喂奶，论身份，董大无论如何也是做不了董耀庭的干大，董轩书不计较这些，偏偏就让董耀庭认了董大做干大，董三少的娘为干娘。

回到董家大院，董轩书坐在堂屋里抽着旱烟袋，咕噜咕噜的响声在静谧的空气中一直传到门外，董耀庭站在门口喊了一声“爸”，董轩书抬头看了他一眼，坐在椅子上纹丝不动，嘴里说道：“饿了吧，让你干娘给你端饭吃！”

董大急忙点头应答：“是，东家，我这就去！”

董三少陪着董耀庭进屋，董耀庭看着他爹抽旱烟不说话，闷闷地坐了一会，董三少的娘端着饭菜进来了，刚放到桌面上，董耀庭拿起来就狼吞虎咽，董三少吞咽着胃里冒出来的酸水，贪婪地盯着董耀庭饭菜中的鸡肉。

董耀庭看到董三少站在一边并不动碗筷，说道：“干哈呢，还不饿吗？”

董三少的娘在一边笑着说：“少爷先吃饱，三少厨房里备着呢。”

董耀庭嘴巴里嚼着，吞咽着：“干娘，给三少拿碗筷来，没他陪着我吃不下哈。”

董三少听这话也不客气，伸手就从他的碗中把鸡块拿过来，塞到嘴中吃起来，董耀庭哈哈笑道：“你比我还饿，我晓得哈，估计是你一天才吃这一顿的，是不？”

董三少“嗯嗯”地点着头，此时他妈给他拿来了碗筷，董三少二话不说，拿起饭勺就去盆子里盛饭，却听一声嬉笑：“三少哥，让我来给你盛饭哈。”这话音刚落，一双白皙的玉手就伸过来，从董三少的手中抢过饭勺子，然后拿过他手里的碗装饭给他。

董玉碗比董三少和董耀庭小2岁，却是已生就一副美人痞子模样，16岁了，真个是粉面含春春心躁动的年纪。

董三少嘻嘻哈哈地笑道：“还是给你哥盛饭吧，也就是一顿两顿的事儿了。”

董玉碗年纪轻，没有听出里面的意思来，倒是董轩书听出味儿来了：“三少，说说再吃不迟哈。”董轩书轻描淡写的这句话，无疑就是命令，董三少果然停下了，董耀庭只顾吃自己的饭，连看都不看他一眼。

董三少支吾着，最后心一横大声说道：“大大，我和少爷都报名参军了！”他的话刚一出口，董大和三少的娘惊呆了，盯着他俩看，董轩书继续抽着旱烟，但是右手已经在开始颤抖，但最终还是忍住了，轻声道：“三少，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好端端的当什么兵，这学业不上了吗？”

董三少吞咽着嘴里的饭团，断断续续地将上午在军营门口的经过讲了一遍，当获悉两人已经办完了登记手续时，董轩书再也忍不住了，将桌子上的茶盅什么的一股脑扫到地上发出碎裂声响。

他站起来指着董耀庭骂道：“你个不孝儿孙，这么大的事情竟然私自做主哈，眼里头还有没有你爹你娘？这兵铁定当不成！”

董耀庭只顾自己吃饱后，抹着油腻腻的嘴巴笑道：“爸，人家日本鬼子都要打到家门口了，国难当头，匹夫有责，我和三少这兵铁定是要去的，任何人也阻拦不了！”

董轩书站起来大踏步走到董耀庭面前来，大声吼道：“你娘常年多病，且不说你管不管老子生死，你娘的死活也不顾了么？”

董耀庭迎着他爹说道：“爸，我们学校已经开始搬迁到四川了，小日本鬼子正在江西一带发动进攻，武汉保卫战一触即发，您说，我这学还怎么上？去年南京保卫战，鬼子占了我民国首都，奸杀我同胞30多万，如果再占了我们的大武汉，咱们国家就完了，您也是读过书的人，这个道理还用我这个做儿子的教么？”

董轩书惊讶地盯着二儿子，他感觉这个儿子真的长大了，有他的性格和风骨，那身形以及思维能力，还有识大体，此刻，他意识到了自己已经老矣，儿子的义正辞严他无法反驳，相反心里由衷的高兴。

“当兵就要打仗，打仗就会死人，儿啊，你可曾想仔细了！？”董轩书沉默了半晌后说道。

董耀庭心里窃喜，因为他已经听出父亲同意的味道来了，笑道：“爸，人家的儿子是儿子，我们家的儿子也是儿子哈，平等一致，另外，有三少跟着我一起去当兵，还有个相互照应，您老就放心好了！”

董轩书蠕动着嘴唇，苍老的面颊上看不到任何的喜怒哀乐，但有一个人感受得到，这个人就是刚才给董三少盛饭的姑娘董玉碗，董轩书最疼爱的女儿。

董玉碗一副中学生模样，蓝色的短袖上衣，下面穿一条黑色的裙子，头发梳理成一束扎起，容貌俊秀清丽，双眼皮丹凤眼，一双黑亮的眸子像灿烂的珍珠，少女的身姿却是丰满。

董玉碗走到董轩书跟前说道：“爸，哥要去当兵是对的，这乱世道读书保卫不了国家，家里还有大哥和我照顾妈妈，您就让二哥放心地去嘛。”

董轩书看了一眼董三少，说道：“你大就你一个儿，以后你真要是有个么事，咋办？”

董三少回答道：“大大，我的命不要紧，我会好好保护少爷的，我家一直在受您的恩惠，这是我报恩的机会。”

董轩书瞪大眼睛看着董三少，他觉得自己平时小看了这个愣头愣脑的家伙，居然说出这么动人的话来，董玉碗乐呵呵地盯着董三少看，眼中的神情就有些暧昧。

董轩书迟疑了会说道：“娃儿，自今年起，你家的交租全免，在外你们兄弟俩互相照顾，切莫有些什么意外哈。”

董大和董三少的娘听后不禁双膝跪地，这是天大的恩泽了，董耀庭看到干大和干娘这样儿的心里很不痛快，大踏步走过去扶起他俩来：“干大干娘，你们这是干啥？”

董轩书没有吭声，径直走到里间睡觉去了。

吃完饭了，董耀庭回到自己的房间里睡觉，董三少也随着爹娘回自己的家，没想到刚出大院门，就听后面传来一句话：“三少哥，留下陪我说会话，行不？”

董三少愣了下，他爹和妈自己先回，然后转过身子满脸笑容地看着董玉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