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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远去的飞鹰
作者:静静的延河   |  字数:2461  |  更新时间:2020-01-10 14:18:03  |  分类:

军事小说

脚下的悬崖笔直,陡峭,像是被锋利的斧头沿着边缘用力砍开似的,低矮的芭蕉与高大的乔木见缝插针地生长在岩石缝隙与松软的红土层中。

队员们按照选定的路径,一个接一个用绳子垂下山崖,最善于攀登的分队长是打头的先锋,他每下降一段距离,就寻找一道岩缝,把固定螺栓打进去,在连接好绳索。

十几分钟后,他下到了崖底,打完最后的固定螺栓之后,他伸手用力拉了拉绳子,一直完全满意,才对着微型无线电台说

“可以了”

“按顺序下降,警戒小组就位”

队长龙岩峰做了一个向下跳动的手势,下达了命令

3名队员手持武器,分处在队友外围的制高点,他们是警戒小组,应付可能遭遇的突袭。

第二名队员用了十分钟,第三名八分钟,接着是第四个,第五个,下山成功的小分队员立刻分散,隐蔽在草丛里,他们恰好形成一个半圆形。

张静怡不是特别擅长攀登的人,这个姑娘更加喜欢水,喜欢大海,所以她是倒数第三个下山的队员。

爆破专家“蛮牛”是倒数第二个开始下降的,他在山顶上花费时间为塑性炸药插好雷管,连接上导爆索,完成后装进一个特殊的包装箱里,通过特制的输送装置,送下山崖。

终于,他的工作完成了,开始准备下降,山顶上只剩下队长与警戒小组,他们负责最后的掩护,断后。

“蛮牛”的下降过程很顺利,尽管身材魁梧,高大,他却是一个很擅长攀爬的人,很大部分业余时间都在攀岩俱乐部里度过。

最后15米,他瞄准了一块突出来的岩石,准备降到上面,再跳到地面,但是他的的装备包出了点意外,这个比普通队员多出的包首先滑落到腿上,并钩住一根结实的树杈,固定背包的背带在重力的影响下把他的身体朝完全相反的方向拖去,蛮牛不是落在岩石平台上,而是在山腰上翻滚了5米,然后被一块巨大的山岩绊住了。

由于背包的牵绊,他的身体姿势发生了改变,整个人体的平衡完全失去,他想去补救,想依靠手臂的力量阻拦,至少减缓下落的速度。这种意外状况以前也发生过,凭借出色的身体力量和训练,最终都化险为夷了。

但是这次,他的手掌在排雷时已经遭受了伤害,一旦用力过猛,巨大的疼痛使得手臂肌肉抽筋,自救的尝试失败了, “蛮牛”身体的一边完全侧倒着摔在布满山石的陡坡上。

他的右侧大腿骨被摔成几段,几乎完全粉碎。“蛮牛 “清楚地知道自己的骨头断了,因为那种声音是如此的尖利和刺耳,但是在最初的几分钟内,他不会感觉到疼痛,但时间并不持久,一种无法用语言诉说的巨大痛苦像闪电一样传遍全身。

这还不是最糟糕的,右胸附近的肋骨也折断了一根,尖利的断骨向箭头一样刺穿了肺部,瞬间,血液顺着气管涌出来。

蛮牛用双手抱住大腿不断在山坡上翻滚,口中喃喃自语 :“妈的,妈的,**的”。

半分钟后,队友过来的,张静怡叫来随队的医生,同样全副武装的医生用笔形手电筒照射伤口,进行检查,张静怡则撑起一块迷彩帆布,把他们包裹住,以防电筒光线外泄。

“糟了”医生咕哝了一句

张静怡顺着灯光,看见蛮牛抱着右腿,粉红色的血沫从嘴角不断涌出来,但是伤员本人一声没吭,只是变形的脸孔说明了他此刻的痛苦是何等的剧烈。

“肺穿了?”张静怡问医生

“肺不是最糟糕的部分”医生摇摇头,眼光移向了大腿根部

一块尖利的骨头碎片把右侧的股动脉刺了一个像米粒一样大小的洞,他全身的血液正像沸腾的热水一样顺着这个缺口涌出身体。

“妈的,太糟糕了”张静怡惊呼一声。

他们有临时急救包,里面有绷带和敷料,还有速效止血巾,也有涂抹在伤口处的强效抗生素,但这没有用处,士官“蛮牛”需要的是医院,外科医生和大量的血浆,需要的是紧急插管,开胸手术和动脉吻合,马上,马上就要,片刻不能延缓。

张静怡知道蛮牛需要大城市的医院,可是他们正在缅北的山林之中,没有医院,甚至连血浆也没有。

医生从“老牛”的装备里取出急救包,打开一个小塑料盒,里面有6支小小的附带注射针的药瓶,他取出一支,用劲拍到伤者的右腿内侧,想了想,又取出一支,重复刚才的动作。这些药瓶装的是“盐酸吗啡“,它们可以解除伤者的痛苦。

伤员已经不需要镇痛药了,快速流出的血液使他的体温不断降低,也带着了人体的痛觉感应,他只感觉到冷,似乎现在地处寒冷的北国。

“我,我,孩子,孩子,对,对不起“他伸出双手想抓住张静怡的胳膊,但很快就垂落下去,口中发出”呵呵“的声音,几秒钟后,“蛮牛“永远地闭上了眼睛,这个即将称为父亲的男子汉没有机会看见自己的下一代,他是这次任务的第一位牺牲者。

队长龙岩峰过来了,医生的手电已经熄灭,“蛮牛“躺在裸露的红土地上,黯淡的天光撒布在战士已经变冷的尸体上,他的眼睛睁得大大的,脸孔的肌肉紧缩成一团,嘴角还带着血沫。

在任何一种比较正常的场合,龙岩峰这个西南僳僳族村寨走出来的汉子都会召集队员们,为战友的死表达出恰当的悲伤。

但是,现在不行,地点,时间都不对,他招呼队员把蛮牛身上的装备全部取下来,扯掉他的身份标识,把手枪和步枪分解后埋入山脚下草丛里的浅坑中,他们不会带走武器,多余的重量将造成体力的计划外消耗,这是不可承受的。

队长招呼张静怡到自己身边,和她一左一右,紧紧握住蛮牛那变得冰冷,僵硬,没有一丝生气的双手。

龙岩峰口中喃喃低语,声音很轻,都是张静怡听不懂的僳僳族家乡语言。

那是一首在本民族传唱已久的歌谣,送别死去的勇士的歌

“哦,我的兄弟,勇敢的武士啊

请听我的歌唱,回到雄鹰的家

不要畏惧征途的艰险

不要恐惧夜晚的黑暗

我们终将相聚

愿你的英魂在忠烈祠中安息“

这首歌很长,但他却没有时间吟诵完毕,两分钟后他和张静怡放开手,却没有合上睁开的眼睛,因为在他的民族传说中,英雄睁开的双目将威慑一切妖魔鬼怪。

他坚信“蛮牛“是英雄,难道他不是吗?

两个战士把蛮牛的尸体抬到河边的一处坑中,并盖上土,压上石头,做了隐秘的标记,也许,以后会有机会迎接英灵回家。

队员们重新上路,那座丛林之中神秘的城镇就在一公里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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