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老先生本不到茶楼来的,因为他知道有人把他当饵,准备去钓那个义士这条“大鱼”,但却不得不屈服于匡从喜门徒的淫威。
今天茶楼里的人似乎比昨天多出了一倍,除了各张桌椅板凳之外,只要可以站人的地方都站满了人。很多人都听说范老先生说书,引来了日本浪人,嚣张跋扈的日本浪人又引来了那个传说中的大侠。
有的人说,他身高马大,容貌英俊。
有的人说,他老态龙钟,但却炯炯有神。
还有人说,他其实是个美女,但脚底生风,两臂长翅。
总之,这满满的一屋子人,几乎没有一个是来听书的,都是想一睹传说中那个杀手的风采的。
当然,崔木根是个例外。
因为他不识字,而且从小就喜欢听评书,所以,他倒是实实在在想来听书的。
他很想找一个角落坐下,但所有的角落都站满了人。
这时,在他身边的两个年轻人正议论着某事,他本不想偷听,但两人就象是对着他耳朵说似的,他想不听都不行。
一个说道:“哎,刚才你没看见吗?在前面的路口上有两辆轿车,上面坐着都是日本浪人。”
另一个双眼一瞪:“哪有怎么样?几个日本浪人还敢进来吗?没看见这里有上百人,他们来?非把他们踩成肉酱不可!”
“问题是范老先生可就要遭殃了,日本浪人对付不了那个杀手,难道还对付不了范老先生?”
这时,门口突然躁动起来。
原来范老先生进来了,大概是因为他的书引来了那个杀手,所以,当他其实非常不情愿地出现在门口时,全场由外而内地逐渐响起了波涛般滚动的掌声。
匡从喜的人把范老先生强行带到茶楼后,便守在了门口,看到如此多的人都围着自己群情激昂的时候,范老先生心有余悸地勉强笑了笑,虽然他知道今天在这里,在众目睽睽之下是没有人敢把自己怎么样,但回去之后呢?
“老先生,您的书讲得真好,我会天天来听你说书的。”崔木根这时从里面挤了出来,他似乎准备出去,但却非常友好地与范老先生打了声招呼。
范老先生依旧是非常勉强地跟他点了点头。
但,随后范老先生眼睛一亮。
他当然不认识崔木根,但却听到了他不停地咳嗽声,而这咳嗽声,却是范老先生昨天在这里听到过的。
看到他的出现,范老先生喜忧参半。
就在崔木根一边咳着,一边准备转身离开的时候,范老先生突然拉住他的胳膊,说道:“大侄子,等说完书我们一块聊聊好吗?”
崔木根点了点头,不过没有回答,因为他咳得太厉害了。
范老先生顿时像是打了鸡血一样,霎那间红光满面,然后昂首挺胸地朝台上走去。台上正在演戏的演员们,立即都停了下来,也站在台上朝范老先生鼓掌。
坐在远处的吴平南看到崔木根之后,一怔,喃喃自语道:“难道是他?”
庞虹芸忙低声问道:“谁?你发现谁有可能是那个杀手?”
“哦,”吴平南笑了笑:“不是,我刚才看到一个小伙子,有点象我的三师弟。”
庞虹芸一怔:“怎么,他也是共产党吗?”
吴平南莫名其妙地望了她一眼:“你想哪里去了?”
“你二师弟不是共产党吗?”
“算了,不扯了。”吴平南这时瞟了坐在对面桌子上的李之涵一眼,看到他拿起茶杯朝自己举了举,吴平南也朝他举了举茶杯,然后问庞虹芸:“你看到刚才那个跟说书先生讲话的那个小伙子了吗?”
庞虹芸点了点头:“邋里邋遢的。”
“跟着他,看他在什么地方落脚。”吴平南本来是想自己追出去的,但又怕错过了与那个可能出现的杀手碰面的机会,所以让庞虹芸跟出去看看。
“怎么了?”
“我说了,他很象我的三师弟,如果真是他的话就好了,他的武功不错,以后一定会成为我们的好帮手的。”
“你师弟叫什么名字?”
“崔木根。”
庞虹芸眉头一皱:“这么土气的名字?”
吴平南笑道:“本来就是乡下人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