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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节 国难时代(1)
作者:飞星骑士   |  字数:7524  |  更新时间:2020-01-10 14:00:32  |  分类:

历史小说

徐州会战期间,日军一支部队突破中国军队在淮北某地的防线,占领了阵地。在尸横遍野的战场上,日军意外地发现一具与众不同的中国士兵的尸体。这名中国士兵是一名机枪手,特别引人注意的是,他被一条铁链锁在了机枪上。这使得这名中国士兵无论是在战斗中还是在战斗结束后都根本无法逃离战场,只能和他的机枪共存亡。日军立刻找来战地记者给这具尸体拍照,以此揭露“中国政府强迫平民做炮灰的罪行”。但从几名被俘的中国士兵的口中,日军却得知了一个令人难以置信的真相:这名被锁在机枪上的中国机枪手是当地人,在战斗开始前,他对周围的战友们道“我们都是江淮子弟兵,后面就是我们的家乡,我们绝不能在家乡父老们的面前退缩一步”,说完,他取出事先准备好的铁链把自己锁在了机枪上,然后把钥匙远远地扔进了后面的一条河里。在这场力量悬殊、注定失败的战斗中,中国军队一个营的江淮子弟兵从营长到炊事兵,除十几名士兵重伤被俘外,没有一个逃兵,全营集体殉国,倒在了家乡的土地上。

在大奈河支流(缅甸北部)的一场战斗中,我们俘虏了一个受重伤的中国远征军的士兵,他看起来完全还只是个未成年的孩子。岛田中尉走到他的身边,向他竖起大拇指并用中国话夸奖道:“你,很了不起。”这个中国少年兵没有回话,他口中一直喃喃地道:“中国...中国...”。他的目光一直望向北方的中国方向,重复着这个词语,直到气绝。——选自《死谷胡康的持久防御战》,1978年版第216页。作者井上咸,原日本帝国陆军第18师团第55步兵联队大队副官,大尉军衔。

“龟儿子们来吧!老子不怕你们!”滕县血战,守城的川军第122师共4000余官兵包括师长王铭章中将在内基本全部殉国,全师全军覆没。当最后数百名弹尽粮绝的川军士兵挥舞大刀迎着日军坦克发动最后冲锋的时候,回荡在滕县上空的便是这句气吞山河的四川话喊杀声。县长周同一直竭尽全力地协助川军将士守城,王铭章师长阵亡后,周县长抚尸放声痛哭,然后仰天大喊:“中国绝不会亡!中华民族绝不会亡!”说完,从城楼上纵身跃下,自杀殉国。

持续十四年的抗战,我们中国国力不如人、军力不如人,几乎什么都不如日本,就连统领全国的国民政府内部也充满了各种腐败和黑暗,军队派系林立,党同伐异、尔虞我诈的肮脏行为比比皆是,数典忘祖、认贼作父的汉奸和乘机发国难财的跳梁小丑更加是数以百万计。但这些,都掩盖不了那些真正的“中华魂”的光亮。无数中华民族的好儿女们把一腔热血洒在了祖国的土地上,洒在了这片炎黄先祖遗留给我们的神州大地上。有名字的,数以十万计;没名字的,则数百万乃至数千万计。白山黑水、中州平原、燕赵齐鲁、荆楚潇湘、江淮吴越...这延绵万里的中国土地,这延绵万里的卫国战场,埋葬了无数的无名枯骨。时至今日,他们的名字早已经湮灭在了历史的尘埃里。

国难当头,我们无处可退!因为,中国虽大,但我们的每一寸国土都是神圣不可侵犯的。

现代普通青年穿越回1937年并投身抗战洪流,是这本书的主题。对这个题材不感兴趣甚至不屑一顾的读者看到这里便可以一笑而过了,对这个题材感兴趣或者对我本人的写作质量有信心的读者则和我一起再回那个国殇时代吧。客观、严谨、认真,仍然是这本书的宗旨和我本人的写风。主角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现代青年,像我、像你、像他,像我们大家每一位现代爱国青年,不会上知天文下知地理,不会琴棋书画无一不通,不会过去未来无所不晓,也不会通天彻地、能掐会算或是有着超级无敌的好运气。拒绝意淫,拒绝夸大,更加拒绝“不费吹灰之力便消灭上万日军”的狗血情节,因为日本是强大的敌人,几乎给我们中华带来了灭顶之灾,丑化贬低敌人便是丑化贬低我们自己。因此,这个奋斗过程,注定是艰苦卓绝的。主角就是电脑前的你。是的,主角就和你一样,只有普通的常人能力,以及一颗跳动着的中国心。读者朋友,如果你穿越回1937年,想必你也会义无反顾地投身抗战洪流吧?因为我们都是中国人,虽然我们只是无名小卒,但我们也是堂堂中国人。我相信,哪怕我们刚刚上了战场就被第一颗子弹所击毙,我们也无怨无悔。因为我们面对这场中华民族的千年浩劫时,我们没有畏惧、没有退缩、没有逃避。尽管我们死得一点也不轰轰烈烈,但我们也已经做到无愧于我们中国人的身份了。死后能有脸去见我们的祖先,这就足够了。

请不要忘记:这本书的主角就是你。你不是超人,你只能为苦难的祖国尽力而为。

事先声明:主角一开始只是单纯地想要为祖国尽一份力,但后来也不可避免地被卷入了派系争斗,本书不涉及国共的政治斗争和内战。面对遥远的延安和黑暗的重庆,主角最终被迫走上第三条路。另外,主角和他所率领的将士们都统一戴着被涂成白色的钢盔,主角和将士们在前进时高举着的除了军旗外,还有白色的幡旗。此举,意在为国戴孝,为死难在侵略者屠刀下的千千万万同胞戴孝,为已经阵亡殉国的同僚战友们戴孝:

“我们手中的每一面幡旗,都代表着数十万同胞的冤魂。想要让这些死不瞑目的同胞能够瞑目,唯有血债血还。”

“这是战壕,但不仅仅只是战壕,更加是敌人的坟墓,有时候,也会是我们自己的坟墓。当我们活着的时候,战壕是我们的战斗岗位,当我们死去的时候,战壕就是掩埋我们的地方。”

“我们什么都不如日本人,唯有不怕死的精神是我们能和日本人算个平手的地方。如果连这个精神都没了,那我们便真的一无所有了。”

“要么消灭敌人,要么就和敌人同归于尽!投降是可耻的!被消灭同样可耻!”

“我没有资格成为中华民族的守护神,但我会尽全力成为日本人的死神。对日本人来说,我就是魔鬼,我要让日本人淹死在他们自己的鲜血里。哪怕我会遗臭万年,哪怕我会下地狱,我也在所不惜。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我相信,在地狱里我会看到无数日本人的孤魂野鬼。”

下面,开始我们的故事。(顺便在这里做个广告,本人的另外三本书《我的东北军》、《抗日 狼烟万里》、《帝国的复兴:坂上之火》也都在铁血发表并且都已经完本,欢迎大家阅读。)

孟翔茫然地看着眼前这一幕。

这里应该是中国华东某个城市的郊区,放眼都是一望无际的平原,田野里刚刚种下去的麦苗已经在纷飞的雪花里有气无力地打焉了,同时又被无数的脚印踩得稀巴烂,周围偶尔可见几座陈旧的农家村庄,看不到高楼大厦。天空灰茫茫一片,团团阴霾覆压天际,整个世界仿佛都是灰色的,冷风透骨冰凉,雪花犹如葬礼上的纸钱般漫天飞舞,这让孟翔忍不住倒吸着冷气并一阵阵瑟瑟发抖。但是最令他瞠目结舌的,还是眼前的人群。人,漫山遍野都是人,无数的人,汇聚成了决堤的洪水,从远处的地平线处铺天盖地、浩浩荡荡地翻涌着蔓延而来。穿着打扮形形色色的男女老少,数以万计乃至数以十万计地都在拼命奔跑着,赶着牛车马车,背着箱子包裹,拖儿带女、扶老携幼,踉踉跄跄、跌跌撞撞地奔跑着...很显然,眼前这无数的人已经彻底丧失了秩序,陷入在巨大的混乱中。男人心急如焚的叫喊声、女人痛彻心扉的抽泣声、孩子撕心裂肺的哭泣声、老人捶胸顿足的叹息声...伴随着雷鸣般的脚步声,共同汇聚成了一股股排山倒海般的巨大声浪,每一张脸上都写满了悲伤、绝望、惊慌、焦躁、恐惧、痛苦等人类所有的负面情绪。人群基本是慌不择路,将沿途的麦田踩得稀烂,父母抱着孩子,年轻人扶着老人,丈夫拉着妻子,一窝蜂地向着同一个方向跑动。这个场景对于孟翔来说其实并不陌生,春运时期中国的每个火车站都是这个样子。但眼前这个场面的规模则空前巨大,并且这些人看上去并不是在追赶什么东西,而是在逃避什么东西,犹如十几万只正在被狼群所追逐的羊。

“快跑啊!”

“不跑就来不及了!”

“加把劲!千万不能歇!歇下来就没命了!”

雷鸣般轰隆作响的嘈杂喧嚣中,孟翔勉强听清楚这几句被不同的人反复喊出来的话。跑?为什么要跑?他们往哪里跑?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孟翔使劲摇了摇昏昏沉沉的脑袋,犹如一个局外人般莫名其妙地望着这一幕,同时拼命思考着。世界末日到了?2012的传言是真的?这个涌上他心头的思考结果让孟翔一阵头皮发麻。他急忙望向天空,没有小行星落地,再望向远方,没有滔天的洪水,最后看看脚下,也没有爆发大地震的迹象。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我怎么会在这里?孟翔感到自己的脑中犹如灌满了浆糊,思维统统乱成了一团麻,盘旋在心头的极度困惑和随之涌上来的一阵阵焦躁感让他真想骂人。“老伯!发生什么事情了?”孟翔忍无可忍地迈动脚步,跟着沸腾的人流跑动并跟上一个老者追问道。

“东洋鬼子打过来了!娃呀,你也快跑啊!不跑就来不及了!”老者焦急而悲苦地喊道。

“东洋鬼子?”孟翔感到脑子嗡的一下更加混乱了。

“国军一溃千里!南京已经被日本鬼子打下来了!”一个年轻人在跑过孟翔身边时喊道。

“国军?南京?”孟翔目瞪口呆,感到又一个滚雷在脑中绽放开,他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刚刚恢复正常工作的大脑又陷入了死机状态中。他这时才注意到,周围正在拼命逃跑的人的身上都穿着根本就不是21世纪的平民衣服,而是在电视里司空见惯了的民国时期服饰。这让身上套着春秋装、腿上穿着牛仔裤、脚上蹬着帆布鞋的孟翔看上去简直是个异类。“这一定是在拍电影,是的,一定是在拍电影”,孟翔闭上眼默默地安慰着自己,然后重新睁开眼拼命望向周围,试图寻找到摄影机和剧组工作人员。在他的设想中,在自己附近不远的某个地方应该正有一群和自己一样穿着现代服饰的人在热火朝天地忙碌着,并且还能看到挥舞着剧本在手舞足蹈指挥着的导演。但他使劲搜索遍了也没有发现所谓的摄影机和拍摄人员,满眼仍然只有在万马奔腾般拼命奔跑的人群。迷糊中,孟翔又电光火石般地想到一件事:眼前的这些“群众演员”足足上万人,全国哪个剧组有这么大的财力和这么一丝不苟的态度来布置这么大的场景?按照当代中国导演们“宁滥勿缺”的风格和“节约成本”的优良作风,在他们拍摄的影视作品里,几十个演员拿着五花八门、各个时代的武器打着群架便是一场惊天地泣鬼神的大战了,八路军拿着加特林扫射手里拿着AK-47的日军也不是什么稀奇事情。如果眼前这个场景真的是在拍摄某部电视剧或电影,那孟翔想破脑袋也想不出全中国有哪个导演会如此敬业和如此不惜成本地动用上万名群众演员来拍战争剧,并且,这部电视剧或电影在拍摄完璧后肯定能堪比美国的好莱坞大片,因为斯皮尔伯格也拍不出这么宏大的场面。

使劲捏了捏自己的脸后,孟翔排除了自己在做梦的可能性。

此时在他心里剩下的,只有一阵阵令他不寒而栗的心悸了。孟翔不是傻子,他大致上已经猜到自己遭遇到了什么诡异的事情。

也许是为了印证他心里的猜测以及打消他心里那一丝的侥幸心理,几声清脆而又异常响亮的枪声突然间在不远处响起,伴随着汽车超载时开动的咆哮声和一阵阵粗野的叫骂声:“都让开!都给老子让开!”。孟翔瞪着眼,眼睁睁地看着几辆残破不堪的军用卡车歪歪扭扭地在自己身边呼啸而过,车上乘坐的尽是荷枪实弹的士兵。如果这些士兵都是解放军,那么孟翔的心理还有了些安慰,但可惜,车上都是国民革命军士兵,穿着的也是如假包换的德式军服,这也是孟翔这个从小生活在新中国的社会主义青年第一次亲眼看到了真正的“国军”。倘若眼前的场景仍然是在拍摄抗战剧,那么这位导演真可以堪称“中国的斯皮尔伯格”了,因为他不但有动用上万群众演员的大手笔,而且在各种细节方面也毫不含糊:所有的难民都穿着货真价实的民国服饰,这些“国军演员”的德式军服、德国造98K毛瑟步枪、德式M35钢盔等道具的逼真程度更是足以让每一位军事爱好者都为之疯狂,甚至连这些国军官兵乘坐的汽车也不是“解放牌”进行粗制滥造改装的,而是不折不扣的民国时期“民生牌”重型汽车。

“我靠...”孟翔已经彻底被震惊得丧失了语言能力,勉强回过神来后也只能吐出这两个字来表达他心里排山倒海般的操蛋感。要不是呼啸过自己身边的这一波又一波人群所掀起的冷风和地面上的泥土味都是如此真实,他真的要怀疑自己是不是在看一场3D版的影视大片。

任何一场战争,难民都是在军队前面撤离的,军队自然要为本国老百姓进行殿后。如果哪支军队在老百姓还没有跑的情况下就自己先行开溜了,那自然是混账部队。虽然这种事情在中国抗战的中后期比比皆是,但现在的国军基本还算精锐部队,因此掩护本国老百姓撤离的意识还是有的。在洪潮般的难民人群后,孟翔看到了越来越多的国军溃兵,和难民一样也漫山遍野都是,一个个蓬头垢面、筋疲力尽,脸上都是麻木或愤恨的神情。溃兵们三五成群、军装破烂,身上满是汗渍和硝烟,不少被同伴搀扶着的伤兵都包扎着绷带,一瘸一拐地蹒跚着前进,已经被硝烟熏得肮脏不堪的绷带上血迹斑斑。这种异常清晰的血腥味和前所未闻的硝烟味在钻进孟翔的鼻孔后,彻底湮灭了他心里的那丝幻想。与此同时,在难民和溃兵后面不时响起的枪声也越来越频繁和密集。孟翔可以肯定,那枪声绝对不是道具枪发出的模仿声,而是真正的步枪在射击时发出的声音。现场不难看出,逃跑的国军军官都乘坐着汽车,而普通国军士兵则不得不徒步奔跑,并且这些士兵都已经是丢盔弃甲,顶多还拿着步枪,重武器都已经被抛弃在了后面那座刚刚失守的城市。

难民如潮,兵败如山倒。这就是孟翔眼前这幕数十万人齐奔跑的场面的真相。

孟翔呆若木鸡地仰望着阴沉得像块裹尸布般的天空,几乎欲哭无泪。套用后世网络上的流行语来说,孟翔感到自己脑中仿佛有一万头神兽呼啸而过:

我他妈的穿越到了1937年底的南京!

就在孟翔的脑子再度陷入空白的时候,一股巨大的轰鸣声从天而降。孟翔惊愕地抬起头,顿时整个人都僵住了,浑身每个毛孔仿佛都被灌满了冰水:天空中,一架涡轮螺旋式飞机正裹风挟雷地从云端间穿云破雾而来。在孟翔的眼里,这架三十年代的飞机真实得像个艺术品。飞机犹如一只发现猎物的秃鹫般俯冲而下,机翼下的航空机枪和机翼上的旭日标志一起闪耀着毒蛇般的火光。撕裂空气、响彻云霄的机枪扫射声中,两条炽烈而耀眼的皮鞭在孟翔眼睁睁的注视中从地面上高度密集的难民人群里呼啸而过,掀起巨大的气浪和轰鸣声。地面上的难民霎那间炸开了锅,哀号哭喊声犹如惊雷般平地而起,受惊的人群像沸腾的大米粥般四散倾泻。飞机贴着地面像道闪电般掠空而过,机翼下的地面上电光雷火般地迸溅起了两道延绵上百米的火墙,狂飙升腾起的烟尘伴随着横飞的血肉一起冲天而起,触目惊心的鲜红色在一团团血雾里犹如怒放的喷泉般四面飞舞,大片的活人就像红色的豆腐般被打得稀烂。地面上血水横流、肉泥四溅,残肢断臂和头颅骸骨散落一地。

这架飞机显然对地面上的难民不怎么感兴趣,没有浪费造价不菲的炸弹,只是顺手扫射了一番,在瞬间杀死了上百条活生生的人命后便扬长而去。

“爹!娘!”

“孩子!”

“老乡!”

撕心裂肺的哭喊声中,孟翔一屁股瘫坐在了地上。他感到两耳嗡嗡嗡地耳鸣,眼前也犹如笼罩了一层雾气般白茫茫一片,只有远处地面上那一大片鲜红色异常刺眼地映入他的眼帘里。上百个活人,刚才还随着人流一起跑动着,此时顷刻间却已化为了支离破碎的骨骸肉泥,遇难者家属绝望地跪倒在地,呼天抢地嚎啕着,被子弹打碎了四肢的伤者痛不欲生地惨叫着。航空机枪发射的12.7mm大口径子弹在轰击到人的身上后,巨大的动能和子弹的旋转力量足以将人体彻底撕裂成碎片。孟翔愣愣地看着那里:四分五裂的人体犹如被肢解的机器零件般狼藉不堪,喷涌的血水在地面上汇聚成了一个红艳艳的水塘,断裂了的人体组织和身首异处的人头就像屠宰场里被宰杀的畜生般静静地散落在血水里,被子弹打中胸部或腹部的人体直接一分为二,犹如五马分尸般拦腰断裂。人的身体像玻璃瓶一样被打得粉碎,内脏流了一地。

孟翔再也忍不住了。在刺鼻的血腥味里,他剧烈地呕吐起来。

凌厉的寒风和眼前血淋淋的事实让孟翔彻底地明白了:他穿越了,而且是穿越到了中国最苦难的时代。此时他所在的地方,便是中华民国首都南京附近郊区的某地,并且此时此刻,应该是1937年12月中旬,这是南京刚刚沦陷的时刻。孟翔刚才看到的种种场景,也都得到了合理的解释:守城的国军部队已经兵败如山倒,那些溃兵身穿德式军服,应该是国民党军队最精锐的德械师部队,并且是从南京战场上突围逃出来的,而这些难民则应该都是苏南地区和南京附近的中国平民。侵华日军的华中方面军已经打赢了淞沪会战和南京会战,正在耀武扬威地进入中国的首都,同时派出了部分部队驱赶和追歼南京外围正在溃逃撤离的中国军队。刚才的那架飞机,自然也是日军飞机。

求生的欲望让孟翔努力克制住心头巨大的震惊和恐惧,他知道自己不能呆在原地。如果再傻傻地呆在原地,那么他不仅仅会看到难民和国军的溃兵,还会看到活生生的日本侵略军。日本侵略军的到来,就意味着死亡。无论是一颗子弹还是一刺刀,都足以让孟翔的生命戛然而止。孟翔此时猛然而真切地感到了这股刻骨铭心的恐惧感是多么可怕。命运和他开了一个巨大的黑色玩笑,把他从时空长河里轻轻捞起,又重重地抛到了中国近代史上最黑暗的时期。

孟翔努力迈动着脚步,跟随着难民一起拼命跑着。整个人的动作机械而僵硬,因为他的脑子仍然处于混沌状态,此时跟着人群跑起来也完全是随波逐流的无意识行为,他的心里也充满了深入骨髓的恐惧感,以及一丝可笑的自嘲。孟翔知道,随着南京的沦陷,南京大屠杀也已经展开了,三十多万同胞会被日本侵略军以惨无人道的手段残杀。在接下来的几十天里,整个南京将是一座充满腥风血雨且暗无天日的地狱,兽性大发的日军会在城内**掳掠、杀人如麻、无恶不作,南京地区的中国人就像猪狗一样被日军肆意屠杀。国殇,就在自己身后。但孟翔很清楚,自己根本什么都做不了,不但什么都做不了,甚至只能像普通人一样地逃命。想到自己以前在后世的网络上还是个十足的愤青,经常和一些网上的“志同道合者”共同讨论如何如何对日本复仇,如何如何来一个比南京大屠杀规模大十倍的东京大屠杀,如何如何把日本人欠中国的血债十倍地偿还,而眼下,命运确实给了自己一个机会,可是自己能做的,却是像条狗一样地慌不择路逃命。孟翔苦笑着,悲凉地苦笑着。他现在才知道,离开背后国家的强大国力做后盾,一个人的力量是何等的微不足道。以前像孟翔这样的中国愤青们都轻蔑地贬低日本人为小日本,但孟翔现在才真正知道,“小日本”是多么地可怕。在三十年代,在日本侵华大军的铁蹄前,中国人是何等的卑微而凄惨,民族自尊心就像狗屎一样不值一提。

在对日本人前所未有的恐惧感中,刚刚穿越到了1937年底的孟翔夹在人群里拼命跑着。他此时能做的,只有逃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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