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杜堂新兵三营，并排的3块巨大操场上，排列着一列列整齐的队伍，新兵三营三个新兵连全体新兵在班长、排长、连长等指挥官的指挥下训练着军人最基础的科目，队列。

远处树林里面，树枝、树叶在风的吹拂下随意摇摆着，不断掉落的枯叶告诉着每一个人，现在已经是寒冬。冬天的山风带着冰冷的气息，仿佛刀刃一般刮过操场上每个人的脸庞，兵们一动不动的定在操场上，任凭着寒风摧残着面庞。

今天早上的课目是军姿定型，目的是检查前段时间的新兵训练成果，纠正新兵们还存在的一些问题，为下一步的训练打好基础。

许成功全身紧绷着站在队列的排头，脑海中不断的提醒着自己，双腿夹紧，双手紧贴裤缝，抬头挺胸，下额微收。许成功时刻告诉自己，一定要保质保量的完成训练，一定要跟上战友们的进度，自己起步晚，只有训练的时候比其他人更加严格，更加刻苦才能赶上、超过他们。九班长杨天照一个个的检查着班里新兵们的姿势，不停的纠正新兵们不正确的站姿，事实上，训练了这么长时间的队列，新兵们的姿势已经基本符合队列的标准和要求了，他们现在需要做的，就是不断的体会和掌握这种感觉，不断的保持和加强，这样，再过一段时间，新兵们的行动也越来越有兵味，越来越像一个真正的兵。

杨天照走到许成功的面前，看着许成功严肃而认真的表情，欣慰的点点头，虽然许成功还像刚来的时候一样，碰到陌生的环境会紧张，还像以前那样不敢大声说话，但是这段时间以来，许成功的身体素质，队列动作进步速度非常快，虽然比其他的新兵还有点差距，但是杨天照相信，许成功继续保持这种状态下去，新兵连结束的时候一定能赶上甚至超过其他的新兵，当然有些人那肯定是赶不上的，想到这里，杨天照侧过头看看排在许成功旁边的黄猛。

黄猛比刚来的时候明显瘦了，以前略有点圆的脸现在变的棱角分明，嘴角依然带着那淡淡的微笑，眼神依旧坚毅，有些东西是很难改掉的，就像黄猛脸上那微笑。事实上，不仅黄猛瘦了，新兵们都瘦了，大运动量的训练，完完全全的标准军事化管理，让新兵们渐渐的适应了部队的生活，但是自由散漫、舒坦日子过惯了的新兵们一下子过上这种24小时时刻受着纪律约束，整天高强度训练的生活，实在让新兵们吃足了苦头，瘦了一点也没什么好奇怪的了，但有一个人例外，许成功没瘦，这家伙不但没瘦反而还长胖了。

现在许成功的身上不像刚来的时候，一摸一把骨头了，现在也像黄猛一样，开始有一块块结实的肌肉了，新兵连的生活虽然苦闷，但是比许成功入伍之前连饭都吃不饱的生活不知道要好上多少倍了。

此刻杨天照站在黄猛的面前，想要帮黄猛纠正一下，但是让杨天照带着点失望又带着点安慰的是，黄猛的姿势十分的标准，杨天照仔细想了想，好像比自己还要标准，真没啥好纠正的。黄猛瞪着双眼紧盯着前面，一眨不眨，绷紧的身体，如同雕像一般。

杨天照看着黄猛那样，忽然感觉有点别扭，但是哪里别扭又一下想不出来，远处一阵风袭来，带着枯黄的树叶，又卷起地上的灰尘，杨天照不由侧过头去，黄猛依旧保持着刚才的动作，连眼睛都没有眨一下，仿佛真是一个雕像。杨天照看着黄猛那样，忽然想到哪里别扭了，一直以来，黄猛这家伙都是调皮捣蛋的主，队列纪律从来都不遵守，不是这里动一下，就是那里动一下，但是这几天来，黄猛好像变了个人一般，站在队列里面严肃无比，一项项动作做出来比谁都标准，一举一动都充满力感，军营的阳刚之美显露无疑，那种动作杨天照曾经见过，在他们班长俞伟的身上见过，那种摆动的力度，那种幅度，就算是认真去学也很难学会，杨天照认为那是一种天赋，一种与生俱来的天赋。

就像十班那个很像俞伟的林雨，当初，杨天照和范子信两个班长认为林雨像他们班长俞伟，不仅是表情和行为比较像，林雨在队列里那种带着力度感的队列动作也是一个主要原因，但现在再把林雨跟黄猛比较一下，一眼就能看出来，林雨的动作显得有点机械，没人比较的时候还不觉得，一比较就很明显能看出来，不像黄猛那样显得自然随意，又充满力道。杨天照很是不解，他不清楚黄猛现在为何转眼之间就变成这样了，这小子变化太快，让他这个当班长的开始迷糊了。

哨声忽然响起，杨天照一愣，1个半小时这么快就到了。队列里面的新兵可不像班长杨天照想的这么轻松，新兵们一个个松了一口气，好难熬啊，定型的日子好难熬啊，尤其新兵们想到当兵的日子才刚刚开始，后面还有2年的时候，就郁闷无比，天啊，何时是个头啊。

“原地踏步——走”。操场上，班长们几乎同时下达了这个口令。

然后操场上一片倒吸冷气的声音，新兵们一个个痛苦不堪的想抬起腿，但是定型一个半小时下来，腿已经僵直麻木，几乎不受大脑控制了，尤其是想抬起来时，腿上传来那种酸、麻、胀、痛的感觉，让新兵们感觉如同在享受着满清十大酷刑。一时间真是什么痛苦的感觉都有了。

班长们没有因为新兵痛苦的表情而有丝毫的犹豫，“一二一，一二一……”的口令依旧响亮的喊着，新兵们经过最初的痛苦，慢慢的腿上传来了知觉，一点点，一点点的腿能动了，兵们起初是轻轻的抬起，放下，再抬起，渐渐的腿部回复了正常，跟着班长的口令原地踏步起来，腿也抬的高高的，一会儿，腿部传来一阵阵暖洋洋的感觉，特别的舒服，兵们不由的叹了口气，苍天，终于熬过来了啊。

“各班整队”远远的，新兵八连的训练场上传来连长周桂联的命令声。

“立——定，向右看——齐，向前——看，稍息，立正”，训练场上，班长的口号声此起彼伏，一转眼，各班调整完队形，班长立于全班队列前方，面向操场尽头的连长。

“班长——归队”。

“唰”“啪”，立于队列前面的12个新兵班长同时转身靠腿，抱拳，往各自班队列前方跑去，七步以后，操场上传来一个整齐而响亮的声音“啪”，那是靠腿声，接着12名班长转身。12个班的队列整齐有序，周桂联站在操场尽头满意的点点头，“卸装，放，好”队列里面的新兵及班长随着连长的口令整齐的作着动作，武装带、大盖帽整齐的放在兵们前方。

“解散，休息15分钟”。周桂联再次下达口令。

兵们哄的一声散了开来，一窝峰的冲向训练场边上休息去了，不少人冲向厕所，几个人一边跑还一边喊，“他妈的，刚才憋的好辛苦！”

兵们以班为形式围坐在一起休息，这些家伙可不管地上有没有灰尘，坐下去会不会脏了，全都一屁股坐在地上，这个时候，保证体力，让饱受摧残的腿好好休息一下才是硬道理，指不定呆会还有什么折磨人的训练呢。

黄猛坐在地上舒服的伸直了双腿，“哇，真爽，要是再找两个小姐给按摩按摩可就爽到家了。”正当黄猛说着的时候，忽然感觉有人在黄猛的腿上轻轻捶打了起来，黄猛正享受着呢，忽然反应了过来，吓了一大跳，部队哪来的小姐，睁开眼睛一看，一旁许成功正在帮他捶腿，黄猛惊叫一声，赶快把腿收了回来“成功，干嘛呢！”。

“猛哥，你不是找人帮你捶腿么，我来帮你！”许成功笑眯眯的说道。

“得，那不显得我欺负你”黄猛显得很不好意思，一旁的人哄的一声笑了起来。

黄猛听到笑声，转过头一看，班里的几个家伙正在笑的起劲呢，忽然黄猛想到了什么。

“来来来，哥几个围一圈”黄猛冲着班里的几个战友叫道。

“干嘛呀，猛哥，笑了一声，就又想着法子整我们啊！”一个战友惊叫道。

“没有的事，来，快围成一圈”，黄猛急着催到。9班的几个新兵不知道这个平时爱捉弄人的家伙又想出什么花招，都不敢去，不过一想到要是不去可能会遭受更惨的打击报复，还是围了过去。

“来，把腿伸直，对，就这样”，黄猛一边指挥着他们，一边做着示范，几个新兵终于反应了过来，冲着黄猛竖起大拇指，“猛哥，高，实在是高”。

9班的9个新兵围坐在一起，前面的一个人替后面的人捶着腿，再前面的又替他捶着，围成一圈的新兵们每个人都在帮别人捶着，同时每个人都享受着别人帮自己捶腿，几个人直喊舒服，自己给自己捶没多大感觉，这别人帮自己捶就是爽啊。

远处，杨天照正在跟范子信谈论黄猛像班长俞伟的事情，范子信一回头就看到黄猛在那指挥班里的新兵围坐一圈，范子信回过头瞪着杨天照“照子，你看那小子惟恐天下不乱的样子，会像班长，我看你是被那个许成功气傻了吧！！”。

杨天照苦笑“我又没说他平时像，我说的是他训练的时候像！”

正在玩着互相帮助游戏的黄猛停了下来，两只手在口袋里一阵摸索，拽出两个扁扁的东西，黄猛递给后面的许成功一个，自己抓着一个就啃了起来，许成功不解“猛哥，这啥玩意啊！”

黄猛奸笑了一声“馒头，早上吃饭剩的，我就拿了两个出来。”

一旁的人看着许成功手上拿的那个黑乎乎的，扁扁的，上面还挂着几粒沙子的东西满脸不解，这会是一个馒头？有这样的馒头？

许成功却没有迟疑，张口就咬了下去，三口两口的，那个“貌似”是馒头的东西就下了肚子，许成功觉得不抵用，这个东西一下肚，肚子反而饿了，“猛哥还有没有，我感觉肚子饿了！”。

黄猛把吃了一半的“馒头”递过去，“就剩这点啦，你要不嫌我脏，就将就着吃吧！”许成功高兴的接过来，一口就干掉了，一边吃一边说“猛哥，你真好”，一旁傻看着的几个人几乎晕倒。

一整天的训练都是队列，早上休息过后，新兵们一直定型到中午11：30吃午饭，下午1点半开始训练，接着三大步法的训练，杨天照这段时间一扫前面的无耐和颓废，黄猛、许成功两大问题户解决了的杨天照指挥训练精神抖擞，班里的新兵们也是认真无比，一个个精神饱满，丝毫看不出这段时间以来艰苦的训练给他们带来的疲惫，连长周桂联，排长朱洪才看到9班渐渐的走上正轨都十分开心，亲自过来指导了一下。

训练持续到4点，新兵们精疲力尽，但是训练还没有结束，连长周桂联下达命令，上去换装，接下来三公里越野跑。新兵们咚咚咚咚的冲进排房，一会儿功夫又咚咚咚咚的冲了下来，一个个穿着马裤背心，冻的嘴唇发紫，看着楼上断断续续跑下来的人，楼下的新兵忍受不住了，开始自发的绕着操场小跑，再不跑就要冻成冰棍了。

等到全连集合完毕的时候，先前下来的新兵已经不冷了，身体经过简单的热身也放开了，周桂联等干部班长也都同新兵们一样，马裤背心站在冰冷的风中，后面下来的新兵被风一吹，一个个冻的不行，牙齿格格格格的上下打架，浑身颤抖，周桂联也不多说，一声令下，全连就开始绕着训练场边缘跑步，三个连队的训练场并排着，一圈下来，正好一公里，跑三圈就完成。

听着连长的一声令下，黄猛呼的一声就冲了出去，似乎这家伙的反应速度比一般人要快上不少。黄猛的后面，紧跟着许成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