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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作者:焦彦章   |  字数:3611  |  更新时间:2018-06-20 16:51:00  |  分类:

都市小说

她真是惊吓得不轻,大约半分钟,她突然松开了手,什么都没说,急忙走开了,她走得近乎于跑,连个谢字都没说,一个平时很有礼貌的人突然变得如此不讲究了。

我呆呆地站在那里……

刚才的一瞬间真是太意外、太刺激、太让我心跳了,我傻傻地想着……

过去的事都统称为回忆,哪怕是刚刚过去。可是再美好的回忆,不能因为你的沉浸就能重来,回忆这东西再美好,也只能是个记忆。

后来我问三胖子了,他当时怎么看我走的,他告诉我,他一点都不知道,在小蒙古摔下的时候,他知道自己惹祸了,趁我们没注意他的时候,他先溜了。

真好,幸亏他没看到后面的事。他没看见,这对他这个小少年来说是件好事。

正在我还没有缓过来神的时候,从西院传来了三胖子他爹隋大虎的喊叫声:“谁把梯子偷走了,你这个败家的娘们,还不如一个看家的狗。”

我想蹲下,想以此“增加”墙的高度来挡住隋大虎的视线,可是他从墙那面跳了过来……

看见我出现在小蒙古的后园子,他问我:“这不是你家的地方,你来这干啥?”俨然这里是他家的地盘一样。

其实我相当紧张。但也庆幸他现在才出现,要是他看见了刚才的那一幕……我是男生嘛,咱必须为女生的名声着想。

“我是在这路过,那你来他家干啥?”我反问道。

隋大虎打量着我:“路过?这哪来的路?我家梯子丢了。”隋大虎指着那个立在墙上的梯子。

要是平时我可能直接告诉他那梯子是我拿来的,但今天我不能告诉他,怕他问我为什么拿他家的梯子,那我就无法回答了。

“要是你家的,你拿回就是了,要不我帮你拿回去。”说着我走向梯子。

“慢动,这是他家偷我家财产的证据,不能破坏现场。我马上去大队,对了,你爸在家吗?”

我:“就是一个梯子,还什么财产不财产的?”

隋大虎:“没那么简单,我马上处理,我就不信我整不明白,我,侦察兵。”说着他跳回了自己的院子。

我想,他一定是怀疑二牤子偷的梯子,这俩家伙都不咋地,他们斗斗也没什么不好,起码能分散下二牤子总找方老师麻烦的注意力。

想起了方老师,刚才在房顶上有道题小蒙古也没怎么给我讲明白,她让我问方老师。

于是我向学校走去。

就在我要到学校门口的时候,我看见二牤子晃晃悠悠地走进了学校的大门。

这个可恶的家伙,说话不算话,喝酒前已经当众答应我不再找方老师的麻烦了,我必须让他兑现他所说的话。

在我要跟上去的一瞬间,我脑海里突然闪现了隋大虎刚才要找他算账的情景,于是我转回身来。

隋大虎家和二牤子家的恩怨已久,倒不是隋大虎和二牤子的家人有怨,就是和二牤子一个人,起因大致就是二牤子这个“新生派”地痞要撼动隋大虎这个老牌势力的位置,从此两人在各种场合总是摩擦不断。有一次因为两家中间的园子墙有半尺的争议还打到了我爸那里。我爸处理得很简单,告诉隋大虎,你不是说二牤子家打的院墙占了你家半尺吗,那你在二牤子家这面也打一堵半尺宽的墙,这样就谁也不占谁家的地盘了。隋大虎盘算了下,找人打墙还要请客,加上对我爸的话也不能不当回事,所以从此就没再提这茬,但在心里对二牤子总是耿耿于怀,总是想找各种由头要灭二牤子的威风。

我猜这时候隋大虎差不多应该在大队部,因为他刚才一定是去我家了,我爸一喝多就睡觉,不能亲自处理他的事。他一定着急处理,因为怕“证据”被“销毁”,只能是找大队管治安的人。

那时候在大队管治安的人叫民兵连长。我们大队的民兵连长很特别,三十多岁,很积极,官迷,总想向上爬,往往不惜踩着别人。大事小事只要是他知道了,就必须弄个水落石出,上级对他的积极和认真给予了充分的肯定,但村里很多人都认为他很坏。

我到了大队,果然见隋大虎和民兵连长在说这事。

民兵连长:“邻里邻居地住着,这点事就算了,安定团结为重。”

隋大虎很激动:“不行,今天偷我家一个梯子,明天就能偷我家别的,就是我家再有,我能架住他吗?”我心想,也不知道他家到底有啥。

看着民兵连长不怎么上心他的事,隋大虎更激动了:“这事不处理不行,你要是不处理,我就到公社告去!”

一听说要向上级反映,民兵连长有点坐不住了:“好,我和你找二牤子去,好好警告警告他,处理矛盾不过夜,走。”

我在一边插了话:“二牤子去学校了。”

民兵连长:“好,走,去学校。”

我也跟在他们的后面,我想看看他们是怎么“咬”的。

当我到达方老师的住处时,眼前的一幕让我目瞪口呆!

方老师正在喊叫着,她头发凌乱,衣服明显有撕扯的痕迹,上衣大约被撕开三个扣子的位置,前胸突出的部分露出了一块……

她的手里拿把菜刀,闪闪发光,她的眼神充满恐惧和憎恨……

我惊呆了!

民兵连长和隋大虎也看得清清楚楚。

没等他俩上前,我一下子就向着二牤子扑了过去,照他就是一拳,他一躲闪,仅仅是打在了他的肩上。这小子,平时横行乡里还算练就了点躲功,关键时候还用上了。

二牤子晃了一下,用手指指着我:“你……要对你的武功负责。”这时候这俗人为了给自己开脱,还整出来个“负责”这个带有恐吓意味的文词。

他不说武功这俩字还好,他说了倒是提醒了我,我飞起一脚,狠狠地踹在了他的肋骨上,他“啊”的一声,后退两米多,倒下了。

民兵连长一把抓起了二牤子的衣领,在他叫骂的同时,又把二牤子的手拧到了后面。二牤子用另一只手捂着左胸“哎哟”起来。

方老师转过身去,整理着自己的衣服,我明显地看见她的肩膀有节奏地起伏……

我恨我自己,刚才要是我不耍小聪明多好,直接跟着二牤子进来,能有这事吗?!我狠狠地打了自己一拳。

他们俩“押”着二牤子走了。二牤子在呻吟的同时还在辩解:“自由恋爱无罪,你们公家怎么还管个人的生活作风自由?”他有点语无伦次了……

“少废话,走,送你上公社。”民兵连长严厉地说。

隋大虎:“你这缺八辈子德的玩意,你罪有应得、罪该万死、最不是人!你不但偷我家的东西,还他妈的还祸害知识青年未遂。”这可到他出气的时候了。

二牤子在挣脱,感觉他特别不习惯被别人控制。

他们走后,屋子里面静得犹如死了一般,当方老师回过身看着我的时候,她把刀撇在了地上……我给她递着毛巾,还没等她接过毛巾便放声大哭,紧紧地抱住我……

她的哭声,撕心裂肺!她毕竟是一个比孩子年纪大不多少、无依无靠、身处异乡、受人欺负、教着我们文化的柔弱女老师……

她在我的肩上抽泣,我感觉对不起她:“都怨我!都怨我!我来晚了。”说完这话的时候,我感觉我好像也流了泪,我们搂得紧紧、紧紧……

大队部门口,汇集了很多人,对刚才的事件传着不同的版本,但说二牤子怎么怎么不是人的多。都说群众的眼光是亮的,一点都不错。只有隋大虎的版本最狠,他说,二牤子得判无期还另带拐弯。他说话的时候特别兴奋和激动。

赤脚医生刘大夫紧急向我爸汇报,说二牤子很严重,好像“肋巴扇子”折了,折了多少根就不好说了,折一排都可能。这个刘大夫和二牤子家有点远亲,所以他说话的时候特别强调了二牤子的伤情。

大队部以我爸为核心的领导层在紧急磋商,到底是往南送还是往北送。

瓦房大队在肇源北面,距离县里三十三华里,在头台公社南面,距离公社十八华里。往北送就意味着经官,往南送就意味着抢救。

因为这样的事情在瓦房大队已经多年没发生过了,十几年前曾发生过一起,当事人被判了三年。围绕怎么处理二牤子的事大家犯难了,有人说二牤子虽然不对,但不管咋地也是乡里乡亲,他爹又是个老实巴交的人,他娘死了十几年了,他命也很苦。

二牤子爹带着小蒙古来了,小蒙古哭哭啼啼,他爹倒是大义灭亲,坚决要求惩罚二牤子,他说这样欠揍的玩意关进去自己也省心,要是送县里治病自己家一分钱都没有。

最后我爸说话了,这事先别张扬,咱们自己先处理,首先得征求方老师的意见,然后再定怎么处理二牤子。大家表示同意。我当时没在场,要是我在,我坚决反对!不管他妹妹下午是怎样帮我学习了。

我爸、王校长、老安大舅还有民兵连长以及二牤子他爹和小蒙古来到了学校。

王校长先开的口:“方老师,是我失职,没能保护好你。现在领导都来了,你有什么要求当着大家的面说,大家给你做主。”

方老师不说话,脸看着别的方向。

“你放心,你怎么定,我们就怎么办,领导说了,绝不姑息,这不是焦书记也在场吗?”王校长说。

大家的眼睛都盯着方老师,方老师依然不说话。

我爸开口了:“方老师,你受委屈了,我这个当大哥的和你说几句。虽然你来这时间不长,但大家都把你当妹妹看,你也给孩子费了不少心思,全村的人都感激你。今天的事听说也是二牤子喝了点酒,他现在也伤得不轻。作为书记,虽说上级处理咱村的人我脸上无光,但我也决不能护短。”

在我爸说话的时候,方老师还是一言不发,小蒙古含泪的眼睛紧紧地注视着方老师,似乎她的决定就是最后判决。由于下午在房顶上和她学习出点意外的原因,我始终没敢正眼看她。

“你看着办吧,早给个话,等着处理呢。”我爸说:“你不管怎么决定大家都不埋怨你,你要是高抬贵手给他个机会呢,他家更能感谢你。你自己定吧。”

方老师依然不说话……

二牤子爹说话了:“方老师啊方老师,都怪我养出了这么一个孽种,我给你赔不是了。这缺德的玩意,今天也不知道在哪灌的酒。”

我一惊。

“真是啊!我上辈子做大损了,生个这么个王八犊子。”二牤子他爹使劲地打了自己一个耳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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