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传相思(3)
作者:小温柔   |  字数:5698  |  更新时间:2017-07-17 16:36:05  |  分类:

穿越小说

上午来了几个客人,非要我陪他们喝酒,秋姨娘为难的看着我。几日相处下来,我竟和秋姨娘处出了感情,没事时竟凑在一起琢磨下棋。关于,棋艺,她半斤,我八两,这样的两个人下起棋旗鼓相当,有时还相互吹捧几句或讽刺。

我却笑道:“来者皆是客。”

我一向滴酒不沾,但为了把妓女这个角色演绎的逼真,只好豁出去了。三五杯下肚,我已经脚软头晕,而那几个客人仍没放过我的意思。酒顺着薄薄的酒杯沿倾入口腔,辛辣刺鼻,我强怕自己吞下去,酒在齿间打转涌入胃中,翻腾。

一个大胡子道:“听说离歌姑娘琴艺了得,不如弹唱一曲,给哥几个助助兴。”

“好。”其余几个连声附和。

我嘟着嘴,皱着眉头,走到琴前,眼睛一阵刺痛,小桃花递给我一碗解酒茶,我端起一仰而下。喘了几口气,刚要弹奏,听有人道:“可否允许我来为姑娘弹奏。”

我抬起头,是那个白衣男子,他站在楼梯处,一瞬不瞬地凝视着我,也不知保持这个姿态多久了。我想了一下,起身伸手做了个请的姿势,然后在一旁立着。

他笑着走来:“不知姑娘唱什么曲子?”

我盈盈一笑:“离歌听公子的。”

他低头默默看着琴,一动未动。几个客人有些不耐烦起来,正欲出声,我看了他们一眼,他们立即收敛了神色。半晌后,男子才双手缓缓举起。优美的琴声从他纤细的手指里流出,如同破冰后的泉水,我愣了一瞬,直到秋姨娘咳了一声,才开口唱起……

最后一个琴音从指尖滑出。歌已完,声已绝,众人仿佛仍沉浸在这从未听过的绝美音乐里,一时,竟无人出声。

我微微俯身:“谢公子。”

他摇摇头头,“不及姑娘三分之一。”

秋姨娘递给我一个眼色,我缓缓起身,提步向后台走去。

“慢着。”一直不说话的紫衣男子仿佛身后有一双翅膀飞至舞台,姿态潇洒,看得舞台下更是怔怔然。

几个小厮快步冲上舞台,挡在我身前,紧紧瞪着男子,准备随时与紫衣男子拼命,他不忙不急,走向我,“我还没有看清姑娘是何模样,姑娘岂能离去?”

台下有人跟着起哄:

“就是,到大爷跟前来,给大爷瞅瞅,别费了我们这一番漫长的等待。”

“我可花了一千两才了我姑娘一首曲子,离歌姑娘即使不能陪我乐呵,也该给拥抱。”

“最好能给个香吻。”

……

秋姨娘面不改色,娇笑:“各位大爷真是有趣,说着说着就没有个正题了,也不怕吓着我姑娘。还有这位公子,何必强人所难呢!”

紫衣淡淡一笑,随手扔了一样东西给秋姨娘,“你不就是为了钱吗?”

秋姨娘一时被他噎得说不出话来,细看手里的东西,竟是折好的几王大额银票,脸色一变。想那轻飘飘的纸,质地是何等的绵软,竟能从那样远的距离抛过来,这样准确无误地落到自己手上,勿庸置疑,这人的武功绝非几个小厮能对付得了的。

我轻笑:“公子不是鲁莽之人,何必做鲁莽之事。”

“你怎知我不是鲁莽之人?”他目光里闪过一丝警觉,面上依旧玩世不恭。

我微笑着,目光点了点他的衣袍。如果我不知道云王府,那我不知道就是无知,如果我在云王府见惯了这种衣料,还不知道那就是傻子了。

这种料子,是“江南一品绝”给朝廷新进贡。而江南一品绝,只给皇室做衣,自称“奉皇命制衣”。不仅布料选自上等蚕丝,华丽而不庸俗,就连做工也是天下无双,而且每款衣服只有一件。平凡百姓即使买的起,也不敢穿,而他,不是皇亲就是国戚。

轻笑着,我转身走下台阶。

白衣男子抱着胳膊,站在台阶处笑盈盈的看着我,我不知他柔情似水的目光了为何带着若因若无的忧伤,也不顾礼数的回视他,他唇角的笑意更深了,手从宽大的袍子里悄悄探过来,握住我的手。

我的脸一下子烧起来,挣了挣,低声道:“公子这是做什么?”

他温雅地一笑,却仍死死地握着,我根本挣脱不开,索性放弃了挣扎,反正宽袍大袖,别人根本看不到他的手在使坏。

倒是小桃花看我的脸一直烧到脖子上,惊讶地道:“姑娘很热么,我去给姑娘找把扇子。”说着就站了起来往台下跑,我想拉都拉不住。

他忍不住轻笑出声,我的脸更烧了,他的拇指轻轻揉捏着我的掌手,我缩了缩,他一把捏紧,不让我退缩,我又气又恼,忍不住瞪了他一眼,他轻笑道:“人家说,一个人来到这个世界如果遇见一个与他十指相扣时感觉很舒服的人,之间没有空隙的人,极可能就是要找的那个人。”

“那公子可找到了?”

他看着我,目光暧昧不明,我的脸更红了。

旁边的秋姨娘看出我的不对劲,我对她使个眼色,安静的任他拉着,他的手看似该是温暖的,接触才知道微凉,如月下的湖水。

他拉我来到湖边,才放开我,默默的看着湖水,我几次想开口打破沉默,又不知说什么。突然,胃里一阵恶心,几步扑到树下吐了起来。湖里那样的清,若吐上污秽之物,就像老鼠掉进汤里。

他边轻拍我的肩膀边道,淡淡一笑,眼神却有些冰冷:“你应该离开这个污浊的地方。”

我用绢子擦了擦嘴,不解的道:“我在这里生活的挺好的。”

他有些微怒的看着我:“难道你没有一点羞耻之心吗?”

“公子不是也在这里流连忘返吗?”我道,被一个男子质问有没有羞耻之心,面子难免有些挂不住,先前的感激之情荡然无存,但看他一改初见的温和,冷冷的看着我,我终于受不住他眼里的寒意,嗫嚅了几下嘴,移开了视线。

他默默看了我半晌,“你说的没错,我也不是什么干净之人。”

“每个人都有每个的生存方式,所以选择的生活环境也不同。”

他叹口气,语气恢复了平和,叹道:“命运弄人。”

我笑道:“我还不知道公子贵姓呢?”

“我姓沉,单字一个和字。”

沉和?我默念。

“离歌姑娘。”小桃花一手拎着裙子气喘吁吁的跑来,看见沉和急忙俯身作揖,沉和笑笑示意她起来,然后提步而去。小桃花盯着他的背影,道,“这公子好像在哪里见过?”

“是吗?”

“不过想不起来了,也许是他出入花子阁次数多了,就自然而然的多了几分印象。”小桃花收回目光,道。

我整理好心思:“找我有事吗?”

“你前天不是说要去佑依姑娘房里看看吗?这会儿秋姨娘正叫人开门进去打扫卫生,你想去就赶紧的。”

推开被封条封住半月的大门,淡淡的茉莉花香扑鼻而来。我环视四周,床头放着一盆茉莉花,绿色的枝桠,纯洁的花朵。我想起一句诗: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不禁为这个可怜的青楼女子悲哀起来。

小桃花道,“佑仪和姑娘一样很喜欢茉莉花,喜欢用茉莉花泡澡,因此她身上总是有淡淡的我香。”

我心里一怔,似乎想起什么,却又说不上来。我在房间里漫无目的的转了一圈,佑仪的房间装扮的华丽而不张扬,一看就是修养很好的女子。“佑仪平时喜欢做什么?”我随口问。

“姑娘喜欢写字。”

“写字?”

“佑仪因为学字晚,写的字不是很好看,后来沈公子就手把手的教她,倒写的好看了许多。”

我拿起书房上的,几本书,随意翻了几下,有些磨损,看来是认真读过。看到几本书下,压着厚厚的一摞纸,小心翼翼的取出,字迹风流洒脱,是男人的笔迹,可是再仔细看,字里行间缺少一些男人的力道。

“这些都是佑仪模仿公子的字写的,写了好几箱,秋姨娘嫌占地就拿去烧了。”

我抽出一张,仔细看着:

人道海水深,不抵相思半,海水尚有涯,相思渺无畔。

携琴上高楼,楼虚月华满,弹着相思曲,弦肠一时断。

不知佑仪是带着思念时写的,还是在怨恨中写的。

“昨天夜里,东边百花楼的淑娟姑娘被害,离歌姑娘可要当心啊。”沉和慢腾腾的走进来。

我想了一下道:“沉公子好像无处不在。”

“刚才去前厅看歌舞了。”他淡淡扫了我一眼,然后环视了一圈,目光在我手里的纸上顿了一下,道:“没想到,世事难测,风华绝代的佑仪姑娘就这样香消玉殒了。”

“是啊,若是她心爱的沈公子能遵守约定回来娶她,或许她现在夫唱妇随,其乐融融。”

“你的意思是好像这一切都怪沈公子?”沉和的声音依旧平淡,可我已听出他是带着怒意。

我道:“我只是觉得他不该给了佑仪希望,又亲手毁灭它。要知道青楼女子并非传言中的乱情,她们的身体可以廉价,但是感情是绝不轻易付人,她们要么不爱,爱就爱的死心塌地。”

“你如何断定佑仪也是这种女子?”

我道:“因为她会写《相思怨》。”

沉和伸手轻轻抚摸着窗前的琴,琴弦如受惊的小鸟,抖动着翅膀,灰尘如雾气一样散开,沉和神情萧索,黯然良久,道:“你可知道沈公子回来过,可是她正在和别的男子欢快。”

我心里一震,沉默一会道:“那你可知道佑仪接到过沈公子的绝情信?”

“绝情信?”他目光一紧。

我紧紧盯着他,道:“佑仪绝望之下,就认了命,也只能认了命,否则她无法生存。也很难说,谁才是真正的负心人?”

沉和诧异,嘴微张,转念间,又吞下到嘴边的话,转目看向窗外,没有搭腔。

唱了一晚的曲子,我回去倒头就睡,也不知过了多久,迷迷糊糊中被小南瓜抓醒,我懒得理它,把头往被子里一缩,蒙头大睡。也不知是潜移默化还是天生它才,小芋头来了几天就把每个房间串遍了,无论见了谁都摇头摆尾,一副很熟悉的样子,深得众姑娘的欢心。如此一来,小芋头就光明正大的吃起百家饭,以至于胖的找不到腰了。我要把它找条绳子拴住,秋姨娘一边剪着指甲一边道:百家饭好养。

百家饭是好吃,可是吃多了,屎尿也就多了,每天半夜都要解决,但值得表扬的是小芋头从不在屋子里解决,即使憋的满地打转。开始几次我还有点耐性,后来干脆装听不见它的叫声,它就撞门,实在憋的慌就跳上床扯我衣服、头发。

可是今天我实在太困,不愿动。小芋头在被子外面叫了几声后,干脆也钻进被窝,拼命的舔我的脸,大有不把我弄醒不死心的意味。为了不让自己招虱子,我只好起身,刚坐起就发现桌子前有一团黑影,似乎是个男人,我吓了一跳,才明白是小芋头如此卖力叫醒我的原因。

我定了定,确定不是云庭或云毅后问,“是谁?”

“有一个富家公子四处游山玩水,无意中遇见一个青楼女子,他被她的容貌才气深深吸引住了,花大价钱买下她的初夜,并且拿出身上所有的银子包下她,还想娶他做妻子。后来他银子花光了,老鸨开始嫌弃他,他只好写信叫家里人送银子,家里知道他是为了一个风尘女子时,便把他强行带走了。”

那黑影道,我不知他为何要讲故事,但是他的每一个字似乎是从牙缝里蹦出来,寒冷无比,我不禁打了个哆嗦。“公子要那女子等他,可等他好不容易说服家里人来娶她时却发现她正和别的男人在亲热,丫鬟说公子走后没多久,她就开始接客了。你说这样的女子是不是该死?”

我一下子明白过来他是谁了,刚要叫,只见他一挥袖子,我顿时一阵晕眩,最后的意识消失前听有人道:“你不能再乱杀无辜了。”

鼻子下一阵疼痛,使我猛地醒来,秋姨娘在使劲的掐我人中,我大叫:“哎呀,好疼,疼死我了。”

“你还疼,老娘我都掐的手麻了。”

“秋姨娘,你怎么这么粗鲁?”

“还不是因为你,不关窗户睡觉,着凉生病了,耽误我多少生意啊。”

我摸摸额头,的确有些热,但想起昨晚的事又感到冷,我对兰溪道:“你去给我拿点吃的。”兰溪转身出去后,我挣扎坐起,脑袋里还是晕呼呼的,看来那迷药分量不轻啊。我揉了揉太阳穴:“我不是没有关窗户感冒了,我是被人下了迷药。”

秋姨娘表情有些不快:“离歌,我承认当初是我玩阴的,可是自从你进了花子阁,我可是一点都没亏待你。”

真是做贼心虚!我道:“我知道你对我好,可不代表别人也这么对我,昨晚采花贼进了我的房间,窗户是他开的。”

秋姨娘王大了嘴巴:“那你怎么还能活着?”

“我也奇怪,不过我记得好像有人说了一句:‘不可以乱杀无辜’,就晕过去了。”

秋姨娘忐忑地看了我一眼:“你、你没有失身吧?”

我无奈的道:“当然没有。”

秋姨娘松了口气,“真是凶险,不行,我得赶紧通知官府。”

“此事不能张扬,否则会死更多人的。他没有杀了我,就还会再来,若张扬出去,只怕他有了警觉不会再来。”

“你要做诱饵?”秋姨娘问,见我不做声,秋姨娘后挪了挪身子,然后仔细打量着我,仿佛不认识一样,“意图是好,可是你不怕他杀了你?”

“怕,不过既然有人不愿意我死,就不会让他杀了我。不过,我还需要秋姨娘的帮助?”

“帮你色诱采花贼,你秋姨娘我可人老珠黄了,你还另请高明吧!”

我嗤笑,“即使秋姨娘有心,我也不敢用啊!”

秋姨娘笑骂,“死丫头,小心老娘把你的嘴巴撕烂了。”

我噘着嘴撒娇,“好秋姨娘饶命啊,离歌还烦劳秋姨娘告知佑仪的事情。”

秋姨娘狐疑的看了我一眼,道:“也就是戏文中常见的痴情女子负心汉的故事,没什么好说的。“

“我想知道,沈公子最后有没有回来过?”

秋姨娘沉默会儿,“回是回来过,只是远远的看来佑仪一眼,就走了。我看他一脸愤怒,没有丝毫当初的柔情,也就没告诉佑仪。”

“你还记得沈公子长什么样吗?”

“这么多年了,我哪记得,他那时不过十六、七,还是个乳臭未干的小子。再说,他害的我生意凄惨无比,我恨他还来不及,哪还有心情看他长什么模样。”

“一般恨人,都是化成灰也认得,你倒好正眼都不瞧一下人家。”

“我只认得银子,即使掉煤堆我也能认出来,所以你有打听这些陈年往事的闲情,还不如给我招待几个客人。”

我翻个白眼,突然想起了件事,“我一直没有问妈妈,为什么把我安排到这湖心小屋?”

秋姨娘笑问,“你不喜欢吗?”

我摇头,“这倒不是,只是不解。”

秋姨娘站起身,伸手摸着桌子,似是回忆什么,半响缓缓道:“这湖心小屋是花子阁第一任凤妈妈建给她两个姑娘的,那两个姑娘聪明伶俐,美丽大方,她便花大把银子修了这小屋给她们,便于她们专心雪学琴,不受外界打扰。”秋姨娘回过身,顿了顿道,“可惜那两个姑娘一个入了豪门,一个、一个算是从了良,凤妈妈竹篮打水一场空,气的吐血身亡,死前叮嘱花子阁继任的妈妈不要再这么大费周章的培养任何一个女子,从那以后这湖心小屋也就闲置下来。”

“那秋姨娘不怕我也跑了吗?”

秋姨娘抿嘴笑,“不知你信不信缘分,我觉得我们之间会缠不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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