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黯惆怅(1)
作者:小温柔   |  字数:12996  |  更新时间:2017-07-17 16:36:04  |  分类:

穿越小说

看着菱花镜中的容颜,手指轻轻抚过自己的脸,皮肤是白皙水滑的,眼睛是清亮晶莹的,嘴唇是胭脂红的,这还是一张年轻的脸,可心却老了,丝丝苍凉存在心底。那日云庭离去后与哥哥在花园的对话一幕幕在脑里回放……

哥哥问我,“妹妹,你是不是也觉得我忘恩负义,抢了朋友的未婚妻。”我侧头沉默着,没有回答,哥哥等了一会儿,见我一直不回话,又问了一遍,我摇摇头,哥哥抿了抿嘴,长长的舒了口气,道:“你不那么觉得就好,我违背了爹的意思,不能再被我亲爱的妹妹的误解。”听着哥哥声音里的喜悦与欣慰,我在心里长长的叹口气,我哪里是否认,我是不知道,想起在南城我还鼓励哥哥去追寻真爱,却没有想到会掺杂这么多意外。哥哥静了一下,紧声又问:“你如今如何看云庭赠你玉佩之意?”

我转过头,无奈地说:“不是我的,我不会过多在意。”

他微微蹙着眉头道:“哥哥似乎亏欠你了。”

咬了咬嘴唇,知道再不能耽搁,既然已经清楚,就不要再动那些永远也不可能实现的念头。我舒了口气,盈盈一笑:“那就努力赚银子还我们吧。”哥哥惊疑的看着我,似乎想从我脸上找寻什么,但是我知道此刻我的脸上除了笑还是笑,满满的,能灿烂整个黑夜。如果那些事没有给我主动权,但是我能控制微笑,就永远不要停止微笑,即使是难过的时候,说不定有人会因为你的笑容而忽略他感觉到的。

“我们?你和洛风……”哥哥大悟,拍着脑门道:“的确是‘我们’。”

我再不敢看他,低下头,心里一片浑浊……

……

“离歌,还没有好吗?杨坚已经等急了。”安绵轻笑着,推门进来,我拖着腮懒得回头,进这么从菱花镜中细细打量她,美人就是美人啊,即使粗布短衣,素面朝天都难掩令人窒息的美丽,这就叫天生丽质难自弃吧。不像我,擦了胭脂仍是一副没精打采。唉,先天不足,即使后天如何努力都妄作辛苦。安绵脸色微红,低声道:“我今天哪里不对吗,你怎么这样看我……”

“啊……我是在羡慕我哥哥好福气娶了你这么个绝世佳人。”

安绵莞尔一笑,略带羞涩的背过身,将手里的托盘放下,回头道:“你一会儿要赶路,我怕你会饿,就做了碗莲子汤。离末说你吃不得一丁点苦,我便把莲子挨个剔了芽,应该不会再苦了。”

“秀外慧中。”我脱口而出,倒也有几分明白了,这样的女子,换在男人我也会喜欢。

她怔了怔,笑道:“可是,在离末眼里永远都是他妹妹如何如何的好……”

“哥哥那不是夸我,是间接夸自己。”

“以前我也这么认为,不过现在倒认为他夸的还不够。”

“嫂子太看得起我了。”

安绵娇嗔了我一眼:“又打趣我,快喝了好上路。”我笑着点头,挑了一颗莲子放进嘴里,一抿就烂了,果然没有半死苦味,不禁胃口大开,一连吃了好几口。安绵见大快朵颐的样子,笑道:“你要是喜欢,以后我教你做,反正云庭也喜欢吃。”一粒莲子一下卡在喉咙里,大声的咳嗽起来,安绵忙递了水过来,我连着灌了几口水,才缓过劲来。她气笑着说,“原来,你真的吃东西容易噎着。”

我一边擦着嘴,一边心里揣测,难不成你说那话是故意要我是不是真能噎着。云庭也喜欢吃,你经常做给他吃吗?我带着疑问,侧头看向安绵,她依旧笑盈盈的帮我整理头饰。我磕巴了下,语声噎在喉咙里,深吸口气,强笑着,若无其事地道:“让你见笑了。”我很希望自己能笑得自然,笑得似乎已经遗忘一切,可发觉自己完全做不到,既然笑比哭都难看,索性不再笑了,静静地挑着莲子吃,清香的莲子索然无味,含在嘴里难以下咽。

安绵拢了拢我的发丝,道:“你的头发真好。”

我笑着点头,端着碗抿了一小口,就把碗就放在桌子,谁知一个“不小心”,还剩半碗莲子汤的碗就倒下来,把那半碗莲子汤刚刚好就泼在我的新换的衣服上。“看我……真不给自己装面子。”我慌忙用绢子擦着衣服,但是莲子汤已经渗进了衣料,留下一个印子。我低声叹口气,抬眼看着安绵道:“嫂子,我得洗澡换衣服,你让杨坚先回吧,免得耽误了正事。”

我洗了澡换了衣裳,又待了个把时辰,听杨坚在门外问:“安小姐,烦劳帮忙问一下离姑娘的衣裳换好了么?”

呵,他还没有走,看来今天是不把我带到云庭面前誓不罢休了。

我使劲闭了闭眼,然后笑道:“好了。我马上就出来。”

面上虽笑意盈盈,心里却七上八下,忐忑不安。只去过一次,就深知这王府比龙潭虎穴还可怕,万万去不得,亦可以说躲都躲不及。不是没打过退堂鼓,无奈杨坚太偏执,他几个箭步冲上来,抓起我的手就走,他的步子迈得又大又急,我挣不脱他的手,只能一面小跑着跟着,一面斥道:“放手!”。他却淡然的安慰我,二王子不吃人。我瞪着他,二王子不吃人,但他母妃和三弟吃啊!但我连张嘴的时间都没有,就闻他嘴里打了个呼哨,就听见‘得,得’的马蹄声。一匹黑得发亮的高大骏马小跑着停在了我们面前。

我‘啊!’的一声惊叫还未完,就发现自己已经坐在了马背上,杨坚也随后翻身上马,环着我的腰伸手挽着缰绳。只听一声‘驾!’,马已经飞奔起来。我从来没有坐过这么快的马,只觉得恍若在腾云驾雾,颠得厉害。心里极其害怕,只能拼命往后缩,靠在他怀里,什么也说不了。

一阵疾驰,马速渐渐慢了下来,终于停了下来。杨坚率先翻身下马,然后把我抱下马。身子摇摇欲坠,觉得骨头架都散了,扶着墙站了好一会才重新合拢,却来不及多说什么,杨坚就牵着我,从侧门进了府。守门的侍卫被他冷冷看了眼,什么话也没敢说。

我歪着头看着他:“杨坚,你到底是谁的人?”

“我谁的人也是,也谁的人都不是,谁的话都听,谁的命令都服从。”

我哼了一声,懒得再问他,刚晕完了他的马,又开始晕他的话,实在不值。还是留点精神,准备自保。心里叹了口气,对自己说,既来之,则安之!试着扯了扯嘴角,发现自己还能挤出笑容来,忙展开一个灿烂笑脸,抬起头缓缓环视四周。慢慢迎上各种各样的好奇视线,可笑的是我并没有怎样,他们却刚和我的视线对上就匆匆各自避开。我心里冷笑了两声,越发笑得百媚千娇,眼珠子转的灵活机敏。

也不知是杨坚疏忽还是觉得没有必要防我了,没有给我带眼罩,肆意的浏览云王府,美轮美奂,应接不暇。路过湖边时,我忍不住慢下脚步,湖中荷花盛开,鲤鱼畅欢,湖中央是一座巨大的假山,是一整块石头,没有过多的雕琢,尽量保持原来的样子。

我注目了一会,耳边传来一阵笛音,悠扬中透着丝丝无人能懂的哀怨,似凄非凄,似悲非悲,曲调却是洛风弹琴时我随意哼唱的小调。是云庭,只不过比我多了一份悲凉,寄情于音吗。我的忐忑不安,万千思绪立即消失无踪,专心听着,琴音虽巧妙却失了平静,听得出他心潮起伏,纠缠在我是我,我非我,是我非我,非我是我的迷惘心绪中。

听着笛音,我情绪渐渐低落,脚步不由停下,无意间竟哼唱出曲调柔凄的《凤求凰》:

何缘交颈为鸳鸯,胡颉颃兮共翱翔!

皇兮皇兮从我栖,得托孳尾永为妃。

交情通意心和谐,中夜相从知者谁?

双翼俱起翻高飞,无感我思使余悲。

……

琴音渐行渐失,心里一片落空,扶着栏杆的手指青筋若隐若现。换了口气,正准备继续走时,只见假山上飞出一人,人在半空,转了一个圆圈,裙带飞扬、袍袖舞动,轻盈地落在我面前。我吓得忘了惊叫,我还没看清那人长相,就感觉双脚离开了地面,我低头一眼,发现自己正在湖上空,顺着白色衣襟抬头一看,冷不丁对上一双澄净的眼睛,不禁有些手足无措的感觉,只是愣愣地看着他。他嘴角带起一抹干净的微笑,抬头温柔地凝视着我,我俩脸挨得那么近,我能看清他深黑眼瞳中的自己。我的心开始大力大力地一下一下子跳。

假山上十分陡峭,没有落脚的余地,云庭脚一点,身子一转,在一块貌似四平八稳的石头上站定,我仍无意识地盯着他看,心里乱乱的,却也明智者这样不合规矩,可他淡淡的笑容很吸引着我,也许因为一直如此,像白色的茉莉花,美丽的不可方物,却看不出情绪。他也定定的看着我……慢慢地伸了手过来,啊!”我不禁叫了出来,脑袋一下子清明过来,猛地推开他后退几步,紧接着又一声惨叫,“哎哟!”扭到脚了,这该死的石头竟是活的,可也顾不得,只忙着福下身去:“民女离歌拜见二王子。”

他的手一顿,嘴边的笑意随着我的话音完全消失。深黑的眼中三分震惊,三分困惑。我不敢看他,使劲把头往下低,低的不能再低,可仍能感觉他的目光停留在我的脸上,脚裸也开始隐隐作疼,却不敢揉,不是惧他,而是不想以此博取那飘渺的情绪。有时,同情不如无情。

过了半响,他随意挥了挥手,示意我起身,自己背对着我,静如化石,背影是那么苍凉哀伤。我松口气起身,双臂抱胸,小心翼翼的走着,甚至不敢弄出惊动了某处沉睡的石头。不晓脚底的石头又是一动,一个腿不敢太用力,一个腿又有些发怵,没有依靠,身子摇晃了一下,往外栽去。云庭赶紧一把拉了我回来。只是被人紧紧地抱在怀里,一股淡淡的茉莉花香传来。

我怔了怔,挣扎着退后,他一手紧搂着我,一手轻抚着我的背。我一顿,就不再挣扎,安静了下来,只是感觉着他的胸膛起伏。过了好一会儿,感觉他在后背一划一划的,凝了凝神,才明白他在写字。

云庭:人生若只如初见……

我抬头看他,他静静回视着我,微风轻撩着他的袍角,簌簌作响,又吹起我的碎发迷糊了我的双眼,怔怔出了一会子神,心中酸疼,道:“时过境迁,今非昔比。”

初见时你只是远游经过此处的少年郎,我还是不识世事的青葱少女,你一个眼神,一个微笑,一首曲子,深深的吸引着我,那么干净纯粹,拨动了我亘古沉寂的心弦。久久回味,久久不散。没有二王子,没有安绵,你的母妃,你的弟弟,现在你我之间有这么多的人和事隔着,怎么能一样?

云庭:你不是那么容易变的人。

我低头默默站着,心中丝丝哀伤,只有一面,你怎么了解我,我都不明白自己。

他看我低头静静站着,没有任何反应,叹口气,松开我一些。

云庭:可否听你弹一曲。

太阳快落,正是燕子双双回巢时,一对对轻盈地滑过青蓝色天空,留下几声欢快的鸣叫。

我深吸一口气,道:“好。”

他颇有些如释重担的松口气,拉我往假山中央紧走几步,在一块大石块前站定,我探头望去,大石块后面竟是一个幽深的山洞,太黑根本看不清里面是什么,只觉腰被一只手用力一搂,整个人飞起,然后悄无声息落进洞里。

洞里静得只有我们的呼吸声,渐渐的有几缕阳光透过岩石缝溜了进来,钻过一格窄窄的洞口,他在黑暗中摸索一阵,点燃一根蜡烛,他又逐一点燃墙上的灯,我环视一圈,这是一间摆设有序的石屋,正对洞口一张小圆桌,几个包着锦锻的矮凳,桌上摆着着一把古琴。左手边是一个长椅榻,榻正中摆了个放着茶具和灯具的矮几。椅榻两旁各有两个放着盆景的高脚花架,摆着两盆茉莉花,嫩绿的芽儿。右手边放着张书桌,搁着文房四宝,墙上有一幅水墨山水画,草木葱郁,飞瀑悬、山岩,烟霭云雾漂。不知怎么的,我想起他书房里安绵的画像,不禁走近几步多盯了几眼,确定只是副简单的山水画,竟松了口气。自己也是一怔,暗骂自己没事,找刺扎。

低头盯着桌上的清油灯,灯芯上已经结了红豆般的灯花,正发出“啪啪”的细碎炸裂声,我随手拔下头上的一只银簪轻挑了下灯芯,灯花落后,灯光变得明亮许多。

我一面将银簪插回头上,一面道:“如果能有点风就更好了。”云庭目注着灯芯,嘴角慢慢扬起一个好看的弧度,忽地足下一点,踩着墙壁一个利落的翻身,飞至洞顶,用手轻轻一推,只见洞顶一处慢慢向四周裂开,夕阳伴随着晚风霎时吹了进来。映得他整个人身上隐隐有光华流动,越发衬得一袭白衣的他风姿绝代。

我静静微仰着脸看着他,屋内的温馨宁静缓缓流淌进心中,让我不舒服了一下午的心渐渐安稳下来。

云庭走到桌子前,云淡风轻的调了调音,眼光柔似水,笑盈盈的看着我。我明白他的意思,笑着走上前,拨了拨琴弦,听着那古朴的声音,道:“真是把好琴。”

他温和地望着我,嘴角带着一丝笑意,手指却在桌子上写着。

云庭:这是师父送我的,据说有一百年的历史了。

“是吗,我也有一把,约摸着也一百年的历史了,以后有时间比比看,谁的音色好。”

云庭:好,

我淡淡一笑,没再说话,手抚到了琴上,垂下睫,欲拨动琴弦,目光却闪了一下,落在他身上,虽仍笑着,可笑意却有些僵。他诧异地顺着他的目光,侧头望去,纤长的右手手指血迹斑斑,一滴血落在琴弦,瞬间触目惊心的红。我顺着血滴望向他的手背,一道又深又长的伤口,伤口整齐,心仿若被什么东西大力地一揪,只觉一阵疼痛,脑子一片空白,人定在当地。

一定是刚才推石板时擦伤的,怎么这么不小心,即使费力,就不要推了。

心里想着,只见他缓缓一笑,慢慢走到我面前,抬起我的手。

云庭:不要紧,好久没有来了,忘记了洞口被封住了。

一股酸热猛地冲上了眼眶,虽没有东西落下,心却更加的疼了。有些颤抖的握住他的手,只觉得他肌肉一紧,嘴里也不自觉地在吸凉气。我忙把手收了回来。他的手猛地落下,他微微‘哼’了一声。

我咬着唇,心叹,他爱惜我的手,却为何不爱惜自己。还没有理过心思,就觉得手一紧,我眨了眨眼,这才发现手已被云庭握在手里,好紧,有些痛。我慢慢抬了头去看他,已没了那副风轻云淡表情,却是很认真地在看着我。我静静地看着他,突然他的眼神温柔了起来,我有些迷糊起来,只觉的他的眼神渐渐深了,俯下头,他的脸缓缓压下来……我脑里忽然闪过三王子强吻我的面画,心中一抽,后退几步。

感觉他的身子一僵,我却不敢看,低着头,一手托着他的手,一手捏着衣襟吸着血水,还好,除了手背那道伤口,其他不算深,只是血仍然不停地在流。想了想,干脆放弃吸血水,掏出他托杨坚买给我的药膏一点点撒在伤口上,但撒上去后竟好象没有任何作用。不禁的心一横,把半瓶药膏撒了上去,心想,即使止不住也该黏住了。

他笑看着我微微摇了摇头,似是明白了我的心思。

我一愣,想起这药膏虽味儿小,但是撒在伤口上还会疼的,抬眼担忧的看着他:“疼吗?”

他抿着嘴笑起来,摇了摇头。

我有些失望,放开了他的手,道:“离歌变了很多,但有一点和最初一样没有变,就是喜欢听实话,哪怕是丑陋的,会让自己难过,也会哭着接受。”他的眼里闪过一丝笑意,我眯了眯眼,立刻醒悟过来,心里对自己一阵懊恼,我刚刚那番话,怎么听,都像是受了委屈心怀不满的小媳妇儿。气急败坏的一甩袖子,往洞口行去,他一下子抓着我的手,我背着他挣了几下,他用手指在我后背写了几个字,我身子一僵,忙回头看,发现他真用右手拽着我,不禁无奈地瞪了他一眼。

他说:你再动,这药就白费了。

静默了一会儿,我扶他坐下,自己走到琴后,定了定神,抬指一瞬,一缕琴音缓缓而起,悠扬处,如天女展袖飞舞,婉转处,如美人蹙眉低泣,低沉处,如万物灰飞烟灭。正如我的心情,沉沉浮浮,又许许切切,却又无所归宿。

我已经不想知道他找我来所为何事,只想知道他到底如何看我。从来没有人,让我如此上心,也如此伤心,我虽无骄傲之气,却不想为人随心所想。如果说遇见洛风,让我察觉了自己的笨,那么遇见云庭,只觉自己中了蛊,明知有些事做不得,却不由自主,到头伤心的还是自己。

想到这,心中一震,几分清醒,硬下心肠,硬生生的按住跳动的琴弦,琴音戈然而止……

云庭手一抖,茶盅落地而碎,凝视了我半晌,最后站起,走到我身边,伸手欲扶起我,我猛地侧开身子避开,他的手指落空,僵了一瞬,眼中情绪复杂,随即揽我入怀,力气大的惊人。

这算什么,这算什么,我不是随便抱的,你却为何想着别人抱着我,就不晓得别人伤着你,而你又深深伤了我,我是无辜的啊!曾经以为在自己最美丽的时间遇见你,是一种幸福,甚至隐隐感激上苍如此厚爱,却忽略了,自己没有什么地方值得上苍对我如此,终究是平常的人,走着平常人的轨迹,繁华落后,才知道在对的时间遇见错的人,是一种悲伤。

一种从开始就注定的悲伤。

云庭:离歌,给我初见你时的笑容,可好?

感觉着他的手指在后背若有若无的划过,心里一阵哀恸……你凭什么……这样想着,怅然一笑。

他揽着我的手紧了紧。

云庭:人生若只如初见…….

我笑了再笑,当一个人不能哭时似乎只能选择笑,一种比哭还难看的笑,若如初见啊,说的容易却叫我如何忘记重逢后的“假象”,怎么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初见时觉得你风华绝伦,却那般的寂寞,飘渺不定,却又入骨入随。直到现在我才明白,情到深处,人才孤独!或许安绵在你心中占据着重要的位置,但那终究不是全部,你是一个理智的人,怎可能会倾其所有,任情浸入骨髓。所以,把十几年的青梅一恋化作一抹微笑,让给了哥哥,也成全了安绵。

我忍着心痛,推开了他,却实在没有勇气再对视着他的眼睛,捋了下被风吹乱的头发,叹口气,既然有些疑问弄不明白,也没法张口去问,不如就搁在一边吧。还是那几句话:随遇而安,顺其自然,船到桥头自然直.....姑且装傻一次吧,哥哥也在戏里,即使他们不带我,我自己也会参与进去的。

这么想着,心中竟开朗了许多。

洞外不知何时飘起了蒙蒙的春雨,雨丝又轻又柔,湿润的微风凉凉地吹拂进来,静簌的苍穹蒙上一层氤氲的雾气。那雾气后,也不知多远,一抹淡黄一闪一闪,我微仰着脸看了一会,一瞬间竟有苍老的感觉,清了清嗓子道:“我从来没有见过雨中的星星,在雨中他们一样的很美,也多了一份执着。小时候常听村里老人说,天上的星星,灿烂的背后都有一颗孤零零的灵魂,人死后由于对世间还留恋不舍,便化作星星。”

话虽如此凄美,但有好长一段时间,我都低头走夜路,连水边都不敢去,总觉得星星眨眼,就是在掉眼泪。爹去世后,没有了半丝恐惧,甚至渴望每晚都见到星星,恍然懂得,以前的惧也不是真惧,而是冷漠在作祟,此刻那有我的亲人,我们阴阳两隔。我只能这样的仰望着天空,看着星星眨眼,想着爹就在那上面目注着我,还有我那未曾见过的娘,他们一起注视着我。

我折回身看着他,他满眼暖意的看着我。

云庭:我没有听说这个传说,也没有见过雨中的星星。

“现在听说了看到了,也不迟。是不是?”我微笑道。

他的唇边绽出如花般的笑容,点了点头。

我盯着凝神抚琴的云庭,我不懂得你眉眼间若有若无的黯然,但我希望能化解它。

云庭:在这里用了晚饭再走,可好?

他温和地望着我,嘴角带着一丝笑意。

心里几分窃喜,却本能的拒绝着,莞尔道:“谢二王子,只是我再不回去,他们要担心了。”

他看着我,笑了笑,伸手搂过我的腰,还未等我反应过来,身子已经腾空而起,等我回过神儿来的时候,他已经搂着我站在假山之上。杨坚立刻把伞一让,撑到我们头顶,不知他何时来的,还是一直守在这里,看着他的衣袍下方已部分溅湿,面上仍略带笑意,动作急促却不紊乱,不禁对他多了几分好感,忠心为主也不过如此吧。

杨坚对我笑着点了点头,转头看向云庭,沉声道:“少主,下雨了,这里风大,我送你回去吧。”他用的“你”,我释然一笑,原来如此。他以朋友之心敬云庭,更以仆人之心忠于他,即在别人面前做足了主仆间应该有的疏离,私底下又如朋友般亲密。他这样做,云庭不会高处不胜寒吧。想着,心里竟明朗了几分,望着王府的雕栏玉砌,深陷在绵绵春雨中,心情大好,快到夏天了,茉莉花终于香飘满园了。

云庭:得闲的时候过来弹琴给我听,可好?

“好。”我微笑道。

云庭深深地看了我一眼,也不言语,微凉的夜风吹拂着我们的衣袂,我着迷地看着他如飞鸟般轻动灵敏的飞身,没入烛光微闪的洞口。顷刻,洞里传来悠扬的琴音,弹得是《采莲子》,我走至洞口,俯身望向洞里,这洞口幽深,我看不太清洞里,只感觉云庭面对着我。他懂我当初为何选这首曲子的,他懂得……我望着幽暗的洞口,凝神细听,清雅古朴的琴音仿若来自远古开盘之时,空旷而安静的天地间,时间静止,万物沉睡,唯有不灭的琴音,上下飞舞,轻盈的盘旋在湖面上,颤悠悠地点出几点涟漪,然后在清风中散开,飘扬,远逝……

有那么一隙间,仿佛回到两个月前,初见他的情形,水榭的木亭里,一席月牙儿白的锦袍,在清凉的春风中扬起衣角,那柔和的琴音正潺潺地从他的指尖流泄出来,婉转轻盈,他瘦削的脸上带着淡淡的忧伤,却有一种虚幻般的晶莹。远远望去,如同画中人,纷乱的思绪和心情渐渐静定下来。

“离姑娘!”杨坚见我望着洞口发呆,轻声唤我。我回过神,见他又取了把伞,撑起来,笑道:“我送您回去!”

“谢谢你。”我转过头,欲接过他手里的伞,“我自己来。”

“那怎么行,这是规矩。”杨坚把伞一让,撑到我头顶,笑道,“姑娘请!”

我微微一笑,看来云王府的规矩还真是严格,也不推辞了。假山下已停泊着一只小船,一个带着蓑笠船夫站在船头,见杨坚扶着我下了假山,忙欠身行礼。杨坚笑着点了点头,船夫方抬起头,竟是一个十二三岁的小童,一脸稚气。盯着他单薄的背,可这脚是怎么也不愿迈不上船。

杨坚笑了一下,道:“你随他上岸,我用轻功过去。”

我松了口气,接过伞上了船。

船划至湖心中,忽降瓢盆大雨。小小的竹伞已不足以遮蔽漫天风雨,白色的裙摆逐渐打湿,小童见状,加快了划船的速度。船未靠岸,杨坚伸着胳膊把伞举到我头顶,我望着他漏在外面的半个身子,忙推辞,他笑道:“习武之人,淋点雨布算什么。”

“这也是规矩吗?”我笑着避开了,打着伞走在前面。

他一怔,跟了过来,道:“离姑娘心地善良,杨坚真心把姑娘当朋友。”

我笑着点了点头,“既然如此,叫称呼我的名字好了,无需‘姑娘、姑娘’的。”

杨坚带着我绕过了一个回廊,已能看到守卫的侍卫们了,来往的丫鬟也都多了起来。我见了生人,下意识地就想把自己的脸遮起来,可转念一想,杨坚都敢带着我光明正大地在宫里走,我又何苦“做贼心虚”。索性大大方方挺起腰板,带着几丝趣味欣赏着王府的雨景,阵阵凉风扑面而来,水声淅沥,虽有几丝寒意,精神却立即清爽。

那些侍卫丫鬟见了杨坚全都是躬身行礼,眼睛也都不往我这儿瞟一下,但我心里明白,现在的一切都已落入有心人的眼里吧,恐怕王妃那边……不由得方才想起王妃说的那句话,“不管云庭遇见谁,经历什么,他始终是云王府的二王子,因此他可以去想一些事,却由不得他事事胡来……”心不禁一拧。

没走多远,就到了一个影壁墙的后头,远远的府门在望。杨坚停了下来,“你在这儿稍候,我叫车。”他微笑着说。

我点了点头,“辛苦了。”

我靠着影壁站了会儿,目注着倾盆大雨,嘴里默念着几句诗“惟有别时今不忘,暮烟春雨过枫桥。”、“一蓑烟雨任平生,也无风雨也无晴。”“……”如果不是在这里,或许我会煮一壶清茶,靠在窗口欣赏着贵如油的春雨,只可惜……我自嘲的笑笑,几乎每个人都能要了我的命,无时无刻不活的提心吊胆……

狂风乍起,树枝被风吹得喀嚓喀嚓作响,掠过身子,激起一阵阵寒意。赶忙抱紧双臂往后靠了靠,其实已无处可退,脑袋贴着墙壁,望着黑云密布的天空,静静的发呆……是否连老天爷都不赞同我来这里,我也无可留恋,除了云庭……想起云庭清远的背影,嘴角忍不住翘起,答应他得闲的时候过来弹琴给他的……那会儿怎么不经大脑就答应了呢,看来我真的无法拒绝他……

正想着,不远处一阵马蹄声响起,我估计是杨坚回来了,睁开眼正想叫他一声,可待四目相对,看清是何人时,足下一滑,差点摔倒。

一天之内,就遇见两次!

老天爷,你在拿我寻开心吗?

我垂眼四下瞅了瞅,仍不见杨坚,心里大呼,完了。隔着漫天风雨,我们彼此根本看不清楚对方的表情,我却能感觉三王子愤怒的视线,两人默默凝视着对方。几道闪电如金蛇狂舞,撕裂了隐含霸气的天空,阵阵的雷声中,豆大的雨点从天空中打落下来。不大会,又是一个霹雳,震耳欲聋。一霎间雨点连成线,咔啦”一个巨雷就仿佛劈在了我们的头顶上,我只觉得心脏狠狠地痉挛了一下,猛地打了个哆嗦,这时候大雨就像塌了天似的铺天盖地倾斜而下。刹那间全身湿透,暴雨砸在身上,却动也不动,微躬身子,任由万千雨点砸落,起先还点点都是疼痛,后来慢慢麻木,狂风阴暗的天地间,似乎除了风雨就只剩下我们,隔着时空对峙。

他一身戎装,看起来分外英俊潇洒,马鞍上悬着箭壶,斜斜插着些白羽箭,似乎刚从武场回来。看到我打哆嗦着,嘴角微微上翘,凌空一跃,从马上跳下抓起弓箭,我暗暗惊呼一声不好,下意识的将整个身子贴在墙上。果然,他瞳孔一缩,把手中的箭骤然对准了我。

那一瞬间我知道他不是在吓唬我,他脸色森冷,眼中的恨意真实无比,他确有杀我之心。我身子僵硬,一动不敢动,一句话也不敢说,唯恐一个不慎激怒了他,那只箭就向我飞来,未央赫赫有名的“大将军王”,绝对不是徒有虚名,即使有掺假,我也不打算用自个的小命去求证。他猛然把弓扭向箭靶,“嗖”的一声,那只箭毫不偏斜的朝我飞来,我睁大双目,一口气憋在胸口,愣愣的盯着在空中疾驰的一抹白色,身子僵硬,连发抖都不会了。。周围一切似乎都远去,只剩我一人。

我正要闭眼受死,眼前一花,一道黑影直扑眼前,腰身一紧,已被快速揽到一边,脑子还在发木,就听到三王子的惊叫声。忙定了定神,才发觉自己被云庭紧紧搂在怀里,两人脸脸相对。

我怔怔看着他,他也是一脸怔愣。彼此凝视了一会,又都蓦然反应过来,我急急地从他怀里挣脱,他也猛地地放开我。

还是精神恍惚,无意识地打量四周。整根箭都穿透而过,箭靶上只剩一个白羽在颤颤而动。我一直憋在胸口的那口气终于呼了出来,身子发软,云庭蹙眉看了三王子一眼,转身扶我,我第一次主动地握住他的手。我的手仍在哆嗦,他双手紧紧握着我的手,目光坚持不移的看着我,想要告诉我别怕,他在。

三王子走了上来,指着我,不屑地哼了一声,“二哥,你还真被这个女人迷住了。”

云庭嗔了他一眼,三王子有些怔怔然,似乎想不到云庭会怪罪于他,转而瞪住我,眼中猛地寒意闪烁。我可没勇气敢于他对视,慌忙低下了头,心里却恨得牙痒痒,刚才若不是云庭,估计此刻我已经直挺挺的倒在这雨睡里。

握住我的手一紧,我抬眼看着云庭,他冲我暖暖一笑。

“还真是个妖媚惑主的女人。”三王子冷哼着,大步而去。

云庭:让你受惊了。

瞥了眼三王子远去的身影,我松了口气,抿嘴一笑。

云庭:是我疏忽了,只考虑到母妃会难为你,却没想到云毅也会。

垂目扫了一眼他紧握的左手,淡然一笑,他的手掌温暖如春光,一下子扫清了我心里的阴霾,回视着他充满自责的黑眸,心我的心慢慢安定下来,手不再哆嗦。我笑着道:“我不介意了。”

云庭:你不必宽慰我。

我笑着摇摇头,却没有说话,不仅不介意,甚至有些感激三王子这一箭,让我知道你在意我,肯为了我不顾性命。

云庭:你和云毅有何误会,以至于他如此待你。

我嘴角的笑容一僵,想了想道:“他刚才不是我说‘妖媚惑主’了吗?”

云庭一听这话,脸上有点楞。

我只好说清楚,“他认为我攀龙附凤,想取代安绵的位置……”

云庭:你受委屈了。

“那你委屈吗?”说完,感觉握着我的一僵,我抬眼凝视着他黑沉晦涩的眼睛,苍白的脸,心中一痛,一时什么都变得不重要,反手与他紧紧相握。

云庭:随了自己的心意,没有委屈不委屈,若说有一丝委屈,从今以后也不重要了。

我咬了咬嘴唇,“后悔去南城吗?”

他目光如水,低头凝视着我,极其专注,彷似一些被他藏在心里的东西慢慢涔出,汇聚到眼中,浓得化不开,我却看不懂,也没有空余的心思去想明白。我眼巴巴地看着他,焦急地等着答案,几分忐忑,几分不安。好一会,他摇了摇头。我凝神想了会,这么迟疑是难以回答还是揣测答案,不过压在心中的一块大石却已落下,咧着嘴呵呵笑起来,只要不后悔就好,即使幻想破灭,至少还有安慰。

虽然用热水泡了很久来除寒气,可还是鼻子有些囊,所幸平时保养得当,身体一向健康,倒是再无别的不适。拥着薄毯靠在椅子上看着窗外发呆。雨早已经停了,窗外的芙蓉树经过一场雨,花酬谢了不少。叶上挂着的雨珠仍然断断续续地滴落着,似乎是叶片的泪水,正在哀恸着离自己而去的伙伴。

一个身影晃进了院子,仿佛是安绵,身子却不想动弹,仍然静静靠着。

安绵看窗户大开着,就走到窗前,探头看了一眼,看我正靠在窗前,叹道:“淋了雨,这会子怎么还大开着窗户?”

“看景呢。”我懒洋洋的说。

她一怔,笑了笑,进了屋子,在我对面坐下,问:“离末说你极喜欢这雨后的景,曾为了看景爬窗户摔了下来。”

“哦”了一声,低声嘟囔道:“原来,这就是有异性没有任性。”哥哥这家伙,为博红颜一笑,竟把自个亲妹子的糗事拿出来晾,倒也难为他了,七岁时的事情还记得这么清楚,我自个儿却已有些模糊了。

她点了点头,“的确,为了逗我开心,他说了你不少趣事。”

我忍不住开始笑起来,“他等着吧,要是哪天被罚跪搓板,我可不管。”

安绵低低笑了会儿,道:“

我收回视线,看了她一眼,默了半晌,终于还是没有忍住,低声问:“如果,如果……没有遇见哥哥,你会嫁给云庭吗?”安绵身子一僵,半天没有吭声,我忙抬起头说:“我胡说八道的,嫂子,你别理我!”

安绵没有看我,眼中闪过一丝痛楚,自顾沉思着缓缓说:“我不知道!”她默默出了一会子神,柔声说:“其实,我是我爹最不受宠的小妾所生,许是我爹做孽太多,他娶了好几个老婆但只有我这一个孩子。在外人眼里,我本该倍受宠爱,但从小到大只感受到了恐惧,大娘二娘天天找茬欺负我娘,把我打得遍体鳞伤。直到七岁那年,云庭过生日,云王爷要求王公大臣带着自家的孩子一起去吃寿宴。爹逼不得已,只好拉上了我,一路上我都胆战心惊,在家里还上桌吃饭都不够资格,一下子出席那么大的场合,不知是受宠若惊还是畏缩胆心。别人家的孩子不一会儿就玩到了一起,只能我孤零零的站着,估计那些孩子都被家人告知了我的身世,看我的眼神也含着轻蔑。”

原来,她并非想象中的受尽宠爱,我心里微微地疼。

“爹见我如此不争气,气的叫人将我提前送走,那下人力气大的狠,抓的我胳膊生疼,苦苦哀求他放开他,他竟把我丢在了地上。就在这时,一个小男孩跑了过来,扶起我,一句话也不说,只是专注的拍打我身上的尘土,虽只比我高一个头,却很给我安全感。”

我和她一时都沉默下来,我转眼凝视着熏炉上缭缭青烟默了一会,心里有些酸涩,却不得不认命。她七岁就认识他了,而我七岁时,只认识哥哥一个异性,他们牵手玩耍,我独自坐在水榭弹琴……有些东西果真求都求不来,因为你根本不知道要求什么。

“那天,云庭带我逛遍王府,他不能说话,就在我手心写字。”

我垂眼看着掌心,也是那样啊……

我微垂了睫毛,一股酸涩排山倒海般冲进胸口,塞得满满的,一丝苟延残喘的地儿都没有。这是吃醋吗,酸酸的,上下晃荡,充斥着每一丝神经……真的吃醋了吗?不是的,最酸的感觉未必是吃醋吧,而是没权吃醋,根本就轮不到你吃醋,那就是最酸最酸的。

“从那天起,爹把我和娘接出漏雨的小房子,让我们和他一起住,还给我们分配了最好的丫鬟。我知道,这一切都是因为云庭,只要我听话,爹就会疼我和娘,就没有人欺负我们……”她语带哽咽,声音颤抖,没有再往下说。

我微微叹口气,她虽没有明说,但有这样趋炎附势的爹,根本由不得她。

“离歌,有时眼睛看到的并不一定是真的,不是吗?”安绵拉着我的手柔声说。我猛然抬头看着我,她直勾勾地回看着她,我俩对视了一会,她温婉一笑,转过了头,说道:“有时候自己想的未必不能成真。”

我静了静,一面想着这话是什么意思,一面看着她柔声问:“你喜欢真吗?”

她听后,目光低垂,注视着裙子的花纹,素白的梨花,朵朵欲语还羞,淡淡道:“只要在意的人幸福,善意的谎言为何不可?”

我望着前方,幽幽说道:“如果这善意之后仍是痛,我宁愿从未幸福过,干脆的去痛。”一旦记忆变成了回忆,那时最痛的不是真相幻灭,而是那些带着幸福名义存活下来的回忆,就像罂粟花,美丽的妖艳,却会随着呼吸痛。

安绵的笑意在脸上僵了僵,自侧转头,强笑着说:“或许吧。”

我静了一会,又转回头,望向窗外,小龙挽着裤脚,赤脚在院子里奔跑着,不时用胳膊勾着树杆打着转儿,咯咯的笑着……一股清新的初夏之风吹了进来,我深深地呼吸着,感觉身体里的污浊都排了出去,浑身上下都轻快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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