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皇上这么急着召你进宫，该不会是宫里出什么事吧？”武睿神情担忧，从天刚放亮到现在，才一个多时辰，宫里的公公已经过了催了两趟了。

“我也不知道皇阿玛为何这般十万火急的。”十七阿哥匆匆的穿戴着，虽说十七阿哥还未加冠，此时却已是分度翩翩的一个少年了，挺拔的身躯，嘴边还有些绒毛的脸上却是不属于他这个年纪的成熟与稳重，此时他的脸上也是担忧不已，“其他地方动静怎么样？”

“卑职去打听了，大臣和阿哥们也都是这般着急的召进宫里去了。”武睿给十七阿哥披上大耋，紧紧的跟在十七阿哥身后，“马早已备好了。”

“看来要变天了。”十七阿哥一步蹬上马，双手握住马缰，凝视了乾清宫的方向，继而一声大喝“驾~~~”马瞬间驰骋在道上。

殿前寂静一片，皇上未曾开口，大臣们自然不敢逾越。

十七阿哥余光一扫，今儿个的王公大臣全来了，却只少了太子和大阿哥胤禔，顿时心里有了个底，刚好与十三阿哥的眼神一撞，彼此心领会神的眉毛一挑，又都立马低下头，等候皇上的旨意。

“朕与赫舍里皇后恩爱异常，爱屋及乌，在胤礽还在襁褓中的时候就册立为皇太子，用尽心思抚育他，朕南巡，或是巡视塞外的时候，也都让他代朕职责，管理整个大清。”康熙坐在龙椅上，双手放在椅子边上，手却是握紧了拳头，手背青经暴起，“却没想到这个皇太子，竟然专擅威权、鸠聚党羽、甚至是窥伺朕的起居动作、随意凌辱诸王大臣、骄奢淫逸、纵容下人作恶、不孝不仁……”

上次的南巡，与皇上同行的除了太子，还有大阿哥胤諟，十三阿哥胤祥，十四阿哥胤祯，十五阿哥胤禑，十六阿哥胤禄，十七阿哥胤礼，还有就是年仅七岁的十八阿哥胤祄。大阿哥胤諟向皇上递了份折子，报告了许多太子的不良表现，暴戾不仁，恣行捶挞诸王、贝勒、大臣，以至兵丁“鲜不遭其荼毒”，还有截留蒙古贡品，放纵奶妈的丈夫、内务府总管大臣凌普敲诈勒索属下等，康熙闻言十分不满和愤怒，当时就召见了其他的阿哥了解真实性，阿哥们对皇上自然不敢有所隐瞒，也都把自己知道的如实回答了。虽然大阿哥胤諟有些不实之词，但是康熙对都深信不疑，对太子的越位处事更为不满。更让康熙心冷的是十八皇子胤祄因为身染重疾无法治愈而早夭，皇上对这位阿哥也甚为疼爱，对其早夭痛苦不已，其他阿哥也不管是真心还是需虚情，都也悲痛的抹眼泪，然而太子却是一副漠不关心的，甚至是幸灾乐祸的神情，这就更坚定了康熙决定废储的决心。

南巡回来，康熙就不再召见过太子，只吩咐这几日需呆在太子府里，不得出去走动。直到今天，才召见所有的王公大臣到这乾清宫议事。

说到这里，康熙的声音已是哽咽不止，也就不再说下去。

大殿上又沉寂了一阵。

“皇上，太子也是受人诬告，”索额图上前下跪，“皇上，太子是皇上手把手抚育成人的，皇上还不相信自个的眼光吗？”

“大胆。”康熙闻此言不紧大怒，“好你个索额图，找你这般所言，太子这副样子还是朕教的吗？”康熙的话语不重，却是透着一股不可侵犯的威严。

“皇上饶命，皇上饶命。”索额图一心想为太子开脱，以为这般说话会让康熙念在全心抚育太子的份上，再给太子一个机会，却没想到反而触怒了龙颜，只得一个劲的磕头。

“诬告不诬告，爱卿自己看吧。”康熙把一本折子扔到索额图面前，把爱卿两字咬的稍重些。

索额图颤颤巍巍的捡起折子，打开看，却是越看越惊心，额头上已是一层密密的汗渗出了，索额图知道太子是骄纵了些，任性了些，对皇位也心急了些，却没想到还是做了这么多自己也不知道的荒唐事，此时却也不知道该如何为太子求情了。

“爱卿，折子可看完了？”

“回皇上，看完了，看完了。”索额图用袖子擦了擦额头的汗，却是刚擦完，又渗出一层，索性也不再理会了，“臣以为，这折子拎或许也有些不实之词……”

“好你了索额图，朕不追究你的责任，你还蹬鼻子上眼了。”康熙显然被索额图激怒了，“你平时与太子做密切，想来不少事情也还是你唆使的吧？”

“皇上冤枉啊，臣从未有这心思，臣冤枉啊。”

“你当朕还是当初登基时的毛头小子，任你瞎话忽悠吗？”康熙不再理会索额图，“众位卿家，朕已经决定。”康熙深吸了口气，“废太子。”

康熙话一落，殿前就炸开了锅，大臣间议论纷纷。

“皇上，万万不可啊。”大臣李光地作为太子的导师，自然知道皇上对太子的苦心培养，也知道这储位稳定的重要性，“皇上，立储乃是国之根本，若这般废了，则会动摇根本啊，皇上开恩啊，臣必定誓死教导太子，还请皇上收回旨意啊。”说到这里，已是额头磕地了，久久不曾抬起。其他一些大臣也纷纷上前跪下劝说皇上。

“尔等不要再做无用之功了，朕已经决定了，你们听好旨意就行，你们谁愿意跪着，朕不阻拦。”康熙站了起来，看着殿前这群王公大臣，惶恐的，得意的，默然的，还真是千姿百态，康熙也不再过多的追究，继续说着，“朕已经决定废太子，禁于撷芳殿，索额图助胤礽潜谋大事，朕知其情，将索额图收押在牢，朕自会审判。”

索额图闻言已是瘫痪在地，暗中与他交好的几位大臣却是不敢为其求情，纷纷明哲保身的低头。

“大阿哥胤諟与一个会巫术的人有来往。朕派人彻查，却发现胤禔用巫术镇魇胤礽，阴谋暗害亲兄弟，并有物证。”康熙此时却是心痛难忍，自己的儿子，一个比一个寒心，一个比一个觊觎这皇位，这就是他的儿子们吗？

哗的，底下的大臣又是议论纷纷，却无一人上前询问或是求情，巫术在帝王家从来都是忌讳不已的，与巫术沾边的人，不是株连九族，就是人头落地，这种事，谁愿意沾上？

“胤諟终究是朕的儿子，朕也不愿伤害与他，朕决定革其王爵，终身幽禁。”

十七阿哥此时有些心冷了，大阿哥曾经征讨噶尔丹，威风凛凛，又是皇上的长子，受到的尊敬与爱戴并不少于太子，可他终究还是逃不过那龙椅的诱惑，现在终身幽禁，也算是善终了，这龙椅，就真的这般诱人，这般让人疯狂吗？想到这里，十七阿哥偷瞄了一眼四阿哥，却见他镇定的站在那，看不出任何的喜怒哀乐，十七阿哥心里轻叹了口气。

“胤諟是否有同党，朕自会查明，严惩不贷。”康熙说这话时却是紧紧的盯着八阿哥胤禩，那目光似能把人瞬间冻结成冰，八阿哥也感受到了康熙的眼光，却不曾抬起头，只得继续低头假装不知。

“十三阿哥胤祥，与太子过从亲密，对太子之事隐瞒不报，朕甚为伤心，令其禁足于府内。”康熙说完这话，放佛卸下重担般瘫坐在龙椅上，“众卿家若无其他事，就退了吧。”

十七阿哥呆呆的看了看皇上，又看了看十三阿哥，却看到十三阿哥一副轻松的样子，对皇上这一决定也未表现出半点的惊讶，坦然的接受了。

许是感受到了十七阿哥询问般的眼光，十三阿哥转过头，对着十七阿哥微笑的歪了歪脑袋，又轻点了点头，这是他从小和胤礼之间的暗号，告诉对方自己很好无需担心。

殿前人多眼杂，十七阿哥只好放弃上前询问的冲动，既然十三阿哥说无事，想必也已猜到皇上的这一决定了。

十七阿哥独自走出殿门，抬起看着清澈的天空，此时太阳刚从东边升起，阳光也只是微弱的撒在宫殿的屋顶上，初夏的天，十七阿哥却觉得冷的他汗毛直竖。

看来这天，真的要变了吧。

十七阿哥继续独自的向前走着，只觉胸口堵的慌，只想早些回府，脚下的步子也越迈越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