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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我们,分开吧。】
作者:慕冬   |  字数:5341  |  更新时间:2017-06-20 18:31:10  |  分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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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多想,没事的。是不是啊,小仓鼠,你说那?哦,他说没事。”楚离陌宽慰他,举着小仓鼠放到他鼻子前,细声细气地说话,三六见她调皮可爱的样子,终于笑了笑。

“追命!你什么意思!你你你把我拉来又不说话,就知道自己喝酒,你中什么邪了你!”铁手觉得很不爽,他好不容易得空出来陪陪凌依依,两个人刚走在大街上,手还没来得及牵,就碰上要往明月楼去喝酒的追命铁青着一张脸,一见是他,撂下一句“陪我喝酒”扯了人就走。

也不管凌依依在后面追不上,气的跺脚。

“追命!”铁手又皱着眉喊道,追命眼睛动了动,看他一眼,什么都没说,又举起一坛,灌了起来。

铁手觉得追命很反常,他爱喝酒,喝到千杯不醉名满江湖,却从来没这样一言不发,半点笑容都没有,顿时担忧起来,心知他定是有什么心事不想说,也没再问,二话不说也举起酒杯,一饮而尽,“好,我今天陪你。我管你有什么伤心事?今天你拉我过来不能白拉,喝完这顿酒,追命,你给我把该忘的都忘掉。”

该忘掉的都忘掉?

蹭掉嘴角酒渍的人露出一个冰凉的笑。

怎么忘?

有一个人在对他笑,喊一声崔略商,张开双臂说,你抱抱我。

“铁手,我呢,总是忘了不该忘的。却忘不了该忘的。”

脸上很湿,一定是酒。

“若是别人,我绝对不加干涉。可他是我愧对了二十年的孩子,如今寻得,我便更不能让他受到一丝伤害。”

“追命,你与他同为男子,纵然能偷得一时喜乐,如何能长久厮守?我欠他太多,唯愿予他安乐平静,娶妻生子,按部就班,不惊心动魄,不轰轰烈烈,这也是我至今都不想让他卷进与安世耿对抗的原因。”

“你十二岁那年入府,在我身边长大,我知道你虽然洒脱不羁,实则多情敏感,我何尝不希望你能寻得良人,心愿得偿,可那个人,不该,也不能是他。”

“你为名捕,出生入死,惩恶扬善是为本能。江湖险恶,人心残暗你这些年领略了多少,对自己全身而退的把握又有几成,如此,何谈替我护他。”

酒是什么味道?

他以前喝过无数的酒,尝过无数的味道,从没喝过像今天这样,又咸又苦的酒。

三六等的急了,刚想开门去找,被推门而入紧紧抱着他的人吓了一跳。

“……咳咳,你去哪儿了?怎么才回来?……你喝了多少酒,好大酒味儿……你放开一点好吗,我喘不过气……”

放开?不想放,很不想。

追命狠狠咬了一下嘴唇,偏头吻下去,烈酒的味道呛得三六皱眉,想推开他,却被箍地更紧。

“……嗯……崔略商……到里屋……”,三六惊呼出声,“嗯……不能在这儿……你放手……”

“不想被别人听见,就不要出声。”追命哑着嗓子咬着他的耳朵,手上的力度一点没减。

他们身后,只有一层门板。

“啊……”

“三六……呃,我想抱你,一辈子……你说,好吗,好吗。”

迷迷糊糊中,有很烫的液体滴在脸上,有点痛,痛到心里。三六皱了皱眉,拾起残存的意识睁眼看去。

是他的崔略商,在哭。

其实说起来,三六也不是对床以外的地方抗拒。毕竟浴盆里,书架旁,后山的温泉中也不是没有过。所以追命觉得他对那个桌子的抗拒有些莫名其妙,有一次在三六累的半睡不睡的时候去问,他怀里的人皱着鼻子说了大实话:因为那次看到你哭了。

因为那一次睁眼后,看见你在哭。

所有的愉悦和痛快都在一瞬间跌成了慌张恐惧。

那天追命到底放过了三六。

他的脸贴着三六的颈侧,嘴唇一下下轻轻啄着,温柔小心到像是对待稀世珍宝。

三六在眩晕中揽紧了他的脖子,软糯了嗓音轻声问,“略商,你怎么了?”

“三六。”

“我在。”

“我们,分开吧。”

怀里余温未消的身体僵住了,追命眨了一下眼,一滴眼泪落尽三六的头发里,瞬间消失地无影无踪。

他撑起身子,揽着怀里的人坐起来,低着眼睛不去看他,想要替他擦擦腿下,突然被一阵强力推开了,他看过去,三六额头的刘海汗津津地乱七八糟,嘴唇被咬的发白,眼角一片鲜红,圆圆的眼睛里空空茫茫。

“崔略商,你再说一遍。”

追命狠狠压抑住想抱住他的冲动,颤抖着嗓子,在嘴边扯起一个毫无温度的笑,“我说,我们分开吧。”

三六的眼睛因为这一句话而回神,追命看着泪水在他眼底蕴集,一层接着一层,然后突破柔嫩透白的眼眶,滑落下来。

一颗接着一颗,没有声音,极快地滑落。

每一颗砸在心上,都是一个带血的窟窿。

半晌,三六低下头,轻轻拢上衣服,卖力地迈出一步,就腰酸地差点跌倒,追命下意识地扶他,却被果决地挣开。

三六裹着衣服,咬牙一步一步踉踉跄跄的往里屋走,眼泪流到嘴里,远远咸过小时候他做的面条。

崔略商,你要是现在过来抱起我,哄一哄,我就不会计较了,真的。

可是他没有。

崔略商,你不过来没关系,我可以当你喝醉了,醉了的人喜欢说胡话,你说是吧。

可是他千杯不醉。

崔略商,你还是喜欢骗人,你曾经说过再不想我难过的,你凭什么又说分开。

可是,他说了。

三六跌在床上,埋进没有温度的被子,无声啜泣着。

追命伏在桌子旁,捏碎了一个茶杯。

京郊,白须园。

便衣的无情和冷血于高处并肩而立,过高的灌丛遮住了山下的视线,而这里的两双眼睛却能清晰的巡视着每一个暗岗的布置地点。

“参加这次行动的,都是神侯府一等高手。世叔如此确定安世耿不日将携带玉玺而来,不知原因为何。”无情用只有冷血才听到的声音说道。

冷血沉吟一下,“世叔行事从来不会无端,他不告诉我们,自有他的打算,我们做好分内事就好。”

“冷血,”无情叹一口气,望着前方以极快的身形隐秘移动而来的人,眯了眯眼睛。“世叔的每一个决策,都会是正确的吗。”

说话间,那人已经到他们面前,红着一双眼睛笑一下,无情就已经知道了事情的结果。

“追命?你来做什么?”冷血也察觉到他不对劲,皱着眉问道。

“来干什么?帮你们啊。呐,我去那边看看啊。”追命笑道,锤了一下冷血,他身边掠过,直直向后走去。

无情望着他故作欢快的身影,叹了一口气,转过脸来继续盯着山下。冷血有些茫然,撞了一下无情的肩膀,“你不去看看他?”

无情摇摇头。

这时候,谁看,又有什么用呢?更何况,他只是想躲开他的视线吧。

冷血皱紧了眉头,只觉得一个两个,今天都奇奇怪怪的。

追命行于破败的庄园里,双眼无色,脚步虚浮,每走一步,心都颤痛一下。

白须园,天衣居士故居。

他父亲的故居。

“三六,三六……许霁陶。”追命喃喃道,摘下腰间的玉佩,抵在心口,在嘴角绽开一个让人心痛的浅笑,笑到最后,却笑出了眼泪。

……许霁陶吗,对不起,我大概,是真的没有守护你的资格。

夕阳西下,无情和冷血本就要在此看守一夜,没有回府的打算。追命却也是默然守在一边不愿回去,被问到也是强颜欢笑嘻嘻哈哈地扯谎,冷血见他和无情都支支吾吾,赌了气,也懒得再问。

三六哭着睡着又醒了过来,房间里还是空空荡荡地没有人。

他咬了咬嘴角,艰难地下床梳洗,推开门,就见天光已经暗淡。

三六垂了眼睛,苦笑起来。

他知道,他今晚是不会再回来了。

想到此,这屋子便是半刻也不想呆。三六迈出门,极慢地走着,走着,到了大门口,侍卫见是他也不敢拦,侧身颔首,他就这么呆呆的走了出去。

好冷。

上次出府,还是他牵着他,一路啰啰嗦嗦说个不停,那次,为什么没有这么冷?

集市上仍旧热闹不已,心却越来越凉。

三六拐过一个人烟稀少的小巷,忽然被人从后面勒住脖子,他惊恐地睁大眼睛下意识想挣脱,却被人砍中环椎,眼前一黑,栽倒过去。

“哼,许笑一的儿子又如何?百无一用是书生。”

蒙面人不屑地笑了一句,扛起人寻了小路离开。

三六醒过来的时候,只觉得后颈火辣辣地疼,皱紧了眉头环顾四周。这才发现自己躺在一个装饰非凡的屋子里,手被绑住,桌边有一个满头银发,衣袍华丽的男人,端着茶,喝得悠闲,见他醒来,扬起一抹笑,转过身来。

“你醒了?”

三六撑起身子,满眼戒备地看向面前笑的轻松,却在眼底精光乍现的男人。

安世耿端详着他的面容,眯了眯眼,笑道,“看来,我没有请错人。”

三六垂了垂眼,重新迎上他的目光,竟也没有瑟缩畏惧,只是沉静平稳却掷地有声,“前辈大概用错词句了,三六不认为,如此这般,是为请。”

安世耿眸光一凛,神色闪出刹那的阴暗,立刻又回归虚伪的和蔼轻松,“呵,许笑一的儿子,果然不同凡响。”

许笑一?

三六皱紧了眉,疑问脱口而出,“许笑一是何人?我并不认识。”

安世耿嗤笑一声,“公子就不要与本王开玩笑了,你想掩盖自己身份,大概也要先毁了这张与令尊八分相似的脸,”他眯起眼看过去,“当年许笑一的容貌冠绝江湖,如今看来,你与他比起来,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我不懂你在说什么……”三六用力摇头,似乎想驱开心里的慌乱。什么父亲?什么许笑一?他统统不认识。他从小无父,他只有娘,他姓陈,不姓许!

安世耿敛去笑容,递了个冰冷的眼神过去,“许公子,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本王没心情陪你玩。”

本王,本王……安世耿。

三六眸子一紧,皱眉瞪过去,“我叫陈三六,我不认识什么许笑一。”

“砰!”

安世耿摔了茶杯,溅起的瓷片蹦到三六的脸上,划下一片血迹。

血滴划过细白的脸颊,在下巴滴落。三六仍然咬着牙看过去,无畏无惧。

安世耿来了兴趣,从桌子旁边走过来,勾着他的下巴,三六拼命想挣开,奈何绳子禁锢太紧,只能喘着粗气瞪他。

“小公子,你可知当年江湖有多少人肖想你爹?如今你这幅模样,日后怕也是个祸害吧,不如先让我尝尝,你看如何?”

三六只觉得恶心,狠狠闭了眼睛用头撞过去,安世耿一惊,闪身躲开,一脚踹到他肚子上,三六被踹地撞到墙上,只觉得痛到要吐,却只是死死捂着肚子,一声也没出。

安世耿冷笑一下,“倔强有什么用?哼,不中用。来人。”

“在。”

“好生照顾陈公子,本王,得空再前来探望。”

“是。”

安世耿前脚出了门,三六随后就抱着肚子摊在了床上,只觉得身体和内心都难受不已。

安世耿为什么要劫持自己?

追命知道他失踪会有什么反应?

自己是否给神侯府添了麻烦?

许笑一……是谁?

第二天清早,无情三人回来的时候,正看见府里捕快来回穿梭,所有人都神色匆忙。三人互相看看,都觉不妙,追命拽住一个最近的女捕快,皱眉问道“发生什么事这般慌张?”

女捕快见是追命,赶紧拱手行礼,“追命统领。昨日黄昏陈公子一人出府,彻夜未归,如今下落不明,神候大人命我等……”

“你说什么?”追命颤抖了嗓子,捏着她胳膊的手不自觉地用力,“追……追命统领……”女捕快见面前一贯乐天幽默的神捕瞪了一双布满血丝的眼睛看向自己,忍着胳膊上的疼,一时间什么话的都说不出。

无情反应过来,用了点力道按下追命的手,转头皱眉对她问道,“可有线索?”

“还……还没有。”

追命的眼眸闪了一下,转身欲走被无情和冷血一左一右拉住,“你冷静一点!”无情喝道,“他们找了一夜都没结果,你去能怎样!”

“是因为我!他是因为我才一个人出去的!”追命拼命挣脱着,眼睛通红,“我要去找他,你们放开……”

“你清醒一点!三六懂事,怎样也不会彻夜不归让大家担心,如今这样,必是被人劫持,你这样出去乱找只能是耽误时间!追命!”

无情一席话,追命听进了耳朵,慢慢平静下来,握紧拳头,咬着牙颤抖。无情松一口气,“我们先进去见世叔。”

冷血在一旁看的清楚,见追命如此模样,心下更是确定了什么,皱着眉拍了拍塌肩膀,“走吧。”

追命松开已经满是血印的手,狠狠闭了一下眼睛,逼回眼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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