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白！”一声熟悉的声音突然间响起，莫白回头一看，那不是连清吗？

他激动地冲上来，一下子把两个人都撂倒了，过来解开她手上的镣铐。莫白看着他，低低地说：“连清，你来啦……”

连清看着她，眸中闪动着不知名的情绪，像是内疚，又像是自责。莫白想，他看起来好像要哭了呢，可是鬼怎么会哭呢？

连清转过身来，将莫白护在身后，看着两个鬼差道：“黑白无常大哥们，还认得我吗？”

牛头马面还沉浸在居然被鬼打了的震惊之中，细细一看之下大惊起来：“你、你……怎么会是你？你不是已经被封印了吗？”

连清避而不答，说：“上一世我们已经太苦了，这一世就留给我们一些时间好吗？”

牛头马面当然不想答应，但是想一想上一世碰到这家伙的时候，他硬生生从他们俩手中抢了不少即将投胎的生魂吞食入腹，那时候他还不是厉鬼呢，就这么厉害，更何况现在已经是这么一只厉鬼了呢？

这世间生魂逃脱的不知凡几，被厉鬼吞食的也有不少，所以即便是现在将莫白放了也不是个事儿，只需在阎王面前打个哈哈也就是了。

两人连连答应了，生怕再被这暴戾的鬼揍一顿。

连清拦住他们道：“两位大哥，我是想留她一条性命。她是向往阳光的人，绝不会想和我一样在地底下生存。”

这下他们可就犯难了。要知道这性命的事儿吧，都是阎王管的，生死簿不容轻易更改。他们可以装作不知道，放她个孤魂野鬼去游荡，却不能擅自改动人类寿命啊。

连清脸色陈恳地说：“两位大哥，我愿意用我五百年的修为，换她一世安康。能否通融通融，与阎王说说呢？”

牛头马面的脸齐齐抽了抽，心想这哪里是商量的表情？分明在脸上写着“要是不答应就打爆你的头”之类血腥的话啊。

莫白在旁边困惑地看着他们，神智像被什么东西蒙住了一样，一点儿都没有再世为人的时候那么机灵，反倒像个初生的小孩儿不知世事。

连清的目光温和地掠过她的脸，转而威胁地看了两位鬼差一眼，只把他们看得三魂去了七魄，连忙回去和阎王打商量去了。

连清松了口气，抱住莫白的魂魄，在她额头上亲了一口：“莫莫，我不会让你受到伤害的……这件事是我对不住你，对不起……”

莫白心想，这事儿怎么能怪他？阎王叫你三更死，焉能留命到天明？他其实不用这样的。

连清低着头看她，晨光从百叶窗的缝隙之中透进来，打在他棱角分明的脸上，那双丹凤眼横斜入鬓，鼻梁很挺，嘴唇的线条锋利无比，她却知道那触感是很柔软的。长发松松地束起来，还是她看不过眼的时候给他绑的辫子……

看着看着，莫白莫名觉得一阵胸闷。她忍不住捂住心脏的位置，心想，都已经变成鬼了难道还会心动吗？心跳加速什么的，鬼也会有吗？

可是看着这张脸，她只觉得有一种吻下去的冲动……好奇怪，为什么会这样呢？

智商情商统统都直线下降的莫白鬼傻乎乎地看着连清，连清忍不住笑了一下，温柔地去揉她的头：“刚刚成了鬼就是这样的，前尘往事记不清，整日浑浑噩噩，这都是因为灵识未开。你不用当鬼，不需要知道修炼的方法。”

莫白不知道他在说什么，只觉得在自己头上轻轻移动着的手非常熟悉，带着一股清清凉凉的温度，特别舒服，忍不住凑上去蹭了两下。

连清的手猛地一僵，看着一脸依赖的莫白，莫名心中涌起一股酸涩。

他一把抱住莫白，重重地、不可遏制地吻上她的唇。

五百年了，他等了五百年！

可是漫长的等待之后，等着他的却不是从前的心有灵犀和绵绵爱意，她看着他恐惧而陌生的眼神告诉他，他对于她而言不过是个陌生人……不，他是一个只会给她带来麻烦的鬼。

这样的依赖和眷恋，他等了五百年！连清紧紧的闭上眼睛，感受着这个魂魄生涩的反应，仿佛是他第一次吻她的时候的感觉。

可是梦总是要醒的，这样短暂的幸福不过是种幻觉。

“咳！咳！”

牛头马面满脸尴尬：“那什么，阎王答应了，你现在可以自毁道行了。”

连清依依不舍地放开她，对着她轻轻笑了一下：“莫莫，我爱你。”

莫白茫然地看着他，只觉得他的身躯好像变得透明了不少。

还没等她想更多，身体忽然一下重了起来，咻——地一声，她眼前一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