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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跳板与牢宠之间的关系(4)
作者:梁华   |  字数:4599  |  更新时间:2016-07-20 11:24:17  |  分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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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敏挂了杨小三的电话,随手拿了皮包和外套走出了办公室。刚一拉开门,迎头就撞上了一个人,宋林昆笑眯了眼站在门外:“老婆,你要出去?我送你。”

“不用了。”张敏答,“下午还有一个项目的推进会,你忙。我去A市一趟。”

宋林昆听了,犹豫了好几秒,见张敏要走,终于问出口:“刚才你的手机放在我的办公室了,见是三儿的电话就接了起来,她说是合同的事。”

张敏挎着包着急走,于是找了个借口说:“A市一个客户的合同着急要,就让三儿帮忙先给拿着了。”

张敏这一解释,宋林昆被堵住,心里却不舒坦了。

张敏出了门,上了电梯,一眼就见了一熟人,虽然有将近一年没见面,张敏还是一眼就认出了他——杨小三的老公丁聪。于是,热情地叫了声:“你怎么来这里了?”

丁聪看见张敏有些尴尬,勉强笑了笑说:“我来L市办点事。”

“哦,这样啊。这三儿也真是,刚刚才跟她通了电话,她也没告诉我你来L市了。正巧了,我刚好要去A市,要不要我顺道送你回去?”

丁聪一听,摇了摇头答:“刚来L市,这事还没有办完,你忙你忙。”

正说着,电梯停在了二十一楼,丁聪回头对张敏说:“我到了。”

说完,就像欠了张敏高利贷一般慌忙走了。张敏特意看了看,是二十一楼,没错,如果她没记错的话,这里只有一个公司是做出版的。看来这温室里的花朵也知道要给家里刨点人民币回来了,真是件喜事。张敏笑了笑,打算待会儿见了杨小三损她几句,看来她最近这几年对丁聪的教育改造是起了决定性的作用了。

丁聪下了电梯,深吸了口气,迈了大步就走进了九州出版公司。公司的地方不大,来来往往的人流跟菜市场一般。这么多年来丁聪在杨小三的照顾下,上的唯一一所大学就是“家里蹲”,所以他脸皮子薄,应酬喝酒、吹嘘拍马一样不会。他站门口待了好几分钟,也不招呼人,也没有人理他。

终于,走来了一个男人,从上到下地打量了他一番,问:“打手?来问自己稿子的吧?”

“打手?”丁聪一愣,反问。

“就是有双打字的手,一天能敲几万字的人,比起写手还差一个等级。”男人说,“第一次来吧,直走,尽头有个资料室,里面有个阿姨,你去问问吧。”

说完,男人捧着一叠资料走了,丁聪将信将疑的,顺着走廊往里走。一直走到了尽头,一个小房间,是一个没有窗户的储藏间,十多平房的空间里,堆着好几叠一人多高的稿件。丁聪走上前,看了看,几乎一大半稿件没有拆封。

“你是来找自己的稿子的吧?”身后一个女人的声音传来。

丁聪回过了头,看着这个四十多岁的女人点了点头。

“那你自己找吧,这是这个月的。上个月稿子已经让编辑们过了稿,没过的都已经清理给收破烂的了。”女人答。

“一个月都这么多?”丁聪问。

“这个多么?”女人反问,“这都什么年代了,我都比你大一轮了,也知道是无纸化办公时代。现在投稿都是电子稿了,若是早些年一个月的稿子,这间储藏间都装不下。”

丁聪听着,心里第一次觉得窝囊。作为一个男人,作为一个女人的丈夫,如今将是一个孩子的父亲,他二十八岁的年纪,竟然才知道了什么叫做窝囊。这该说他是大器晚成好,还是说他属猪天生命好呢?丁聪默默咬着唇,低头在成堆的资料中翻找着自己的稿件。终于在最底层找到了,牛皮纸的外壳清晰地保留着自己认真写下的地址,原封不动,没有一丝被拆开过的痕迹,那一刻他的心突然凉透了。

A市的咖啡厅里,张敏见到了姗姗来迟、一脸疲态的杨小三。她刚坐下就点杯咖啡,整个人像被抽了脊梁骨一样,摊在了沙发上。

“你这是咋了?不会昨晚做功课做得太勤奋了?”张敏问。

“是啊,是做功课做得辛苦了。”杨小三答,“只是在办公室做的功课,熬了个通宵。”

“你们家老板这么刻薄啊?”张敏说,“要是我,立马炒了他。”

“不提这事了,总之我是自作孽不可活。”说完,杨小三从自己的包里掏出了信封递给了张敏。

张敏接了过来,拉开自己的小包,塞了进去。

“你真要查啊?”杨小三问。

“姑奶奶你是答录机啊,问我第几次了?你不嫌烦,我倒是嫌烦了。”张敏说。

“我就不明白了,那些细节你了解来做什么?写小说还是给自己写回忆录啊。有种堵是别人强加的,而你这种堵纯粹自己找的。”杨小三骂了一句。

“细节流程他都跟我交代过的,我就是要查查,他到底骗没骗我?”张敏说,“这事就这么定了,你再这么问我,我跟你急了。对了,我今儿在公司那幢写字楼遇见了一个熟人,你猜猜是谁?”

“猜不着。”杨小三回答得很利索,“也不想猜。”

“你的心肝宝贝儿丁聪,你别告诉我不知道他去了L市。”张敏说,“你家那‘大闺女’啥时候被你感化了,竟然学着赚钱了。我见他进了出版公司,看样子应该是他的大作出版的事。你以前不常说他写的那些东西都是换不成钱的摆设么?人家现在可是要证明给你看看成绩哦。”

杨小三一听,尴尬地笑了两声,正想着怎么回答,救命的电话打了过来。杨小三低头一看,是柳青松的。

柳青松尖叫着:“我受够了,我不干了……”

杨小三一听,气不打一处来,回了一句:“既然不干了,还打我的电话做什么,咱俩啥关系,工作之外没有义务给你辅导心理问题。”

说完,不等柳青松回答,“啪”的一声挂了电话。

张敏笑了笑:“你这臭脾气,刀子嘴豆腐心,这么多年了就是没改过。”

杨小三听了,答:“你不也一样,决定的事神州八号都拉不回来。”

两人看着对方,忍不住都笑了。

过年后,一直阴雨绵绵的A市,总算在午后露出了阳光。三十层的巨人大厦顶楼是阳光最好、视线最宽广的地方。周友辉躺在真皮躺椅上,阳光这么一照身上乏得很,不经意就睡着了。

三月,在周友辉的老家应该是一年之中最美的季节,成片的油菜花开得正盛,空气中的柳絮在阳光的照耀下,就像金色的雪花飘荡在湛蓝的天空下。离开老家已经二十多年,年迈的父母早已去世了十多年,周友辉仿佛已经忘记了那曾经活在记忆中的景色。

……

“爸,你不要走好不好?”稚嫩的童音问。

“丫丫乖,爸爸得出远门,去很远很远的地方打工,赚很多的钱回来,给丫丫和妈妈买好多好多好吃的。”

“那爸爸什么时候回来?”丫丫问。

站在金灿灿的油菜花中间,周友辉紧紧地握着女儿的手说:“明年吧,明年过年后爸爸就回来了,到时候爸爸再也不走了。”

丫丫一听,甜甜地笑了。周友辉蹲下了身,丫丫凑了上来,在他脸上香了一个。

……

尖锐的手机铃声响起,周友辉从梦里惊醒拿起了电话,彭惠琴打来的。

“也没什么事,只是打电话来问问,怕你只顾着忙工作,忘记了午餐的时间。”彭惠琴体贴地说。

周友辉低头看了看表,竟然睡了一个多钟头,已经中午一点多,于是答:“还是你关心我啊。这一忙还真忘记了,我现在就去吃饭。”

“你啊。”彭惠琴说,“刚我也给儿子去了一个电话,你们两个果然是父子,都是要工作不要身体的人,都一点钟了,竟然还没有吃饭。要不要以后每天中午,我都来公司亲自监督你们两个吃饭啊?”

周友辉笑了笑:“那怕你要挨饿了。事说来就来,迟了一两个钟头吃饭是个常事。我的胃是练出来了,就怕你跟着受累了。”

彭惠琴听着,心里觉得舒坦,也就嘱托了几句挂了电话。

挂完电话后,本来还有些胃口的周友辉,却一点胃口都没了。

有人说,婚姻是一个跳板,自己一穷二白,却可以通过它提升高度;有人说,婚姻是一个牢笼,自己心如明镜,却义无反顾地跳进去。而对于周友辉来说两者都是,只是一个在前,一个在后。

周友辉走出了办公室,此时,即使在这近百平方米的空间里,即使打开所有的窗户,他仍旧觉得很闷。出了门,他对秘书小刘说:“小刘,我下午出去一趟。”

“周总,您下午两点有一个会。”小刘低着头翻了翻日程表后,弯着腰,恭敬地回答。

“让冯经理去吧。”周友辉说完后,头也不回地走了。

出了巨人公司,周友辉开着车在A市的马路上,漫无目的地开了一阵。竟鬼差神使地开到了那天杨小三下车的地方,停了车,挤入了拥挤的人流中。吆喝声、谈笑声、商铺廉价音响发出来的音乐声入耳,焦躁似乎少了些,周友辉笑了笑,心里琢磨着,看来那丫头片子的方法果然有效,至少对自己来说起了很大的作用。

走了半天,周友辉才觉得有些饿了,在一个小巷子找了一个面摊坐了下来,要了三两牛肉面,也顾不得上万元的衣服,坐在油腻腻的小桌上就吃了起来。正吃着,突然听见有人叫了声:“友辉!”

周友辉抬头一见,竟是当年一起来A市创业的同乡韩云。周友辉前几年见他时,就知道他混得不太好,如今怕是更加雪上加霜,一看就知道地摊货的西服,皱巴巴地挂在身上,头上的白发又比前几年多了好些,明明跟周友辉同龄,乍一看倒像大了十岁。

“韩云,你小子,好几年没见吧,坐。”周友辉拉了身边的凳子。

“你周总什么时候这么雅兴,来这种地方吃饭了?”韩云坐了下来,从筷笼里熟练地拿了双筷子。

“闲来无事到处逛逛,这么巧遇上你了。”周友辉笑了笑。

“周总好福气啊,想当年我们一起来A市发展,你小子运气好了,挑了个捷径走。不像我,到现在混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

周友辉听了,笑了笑问:“还是像以前一样叫我友辉吧,周总周总的生分。你现在在忙什么?”

“能忙什么啊,瞎忙哪比得上您啊。我和老婆、儿子在路口开了家精品屋卖点水晶饰品什么的。”韩云答。

“不错啊。”周友辉听着心里竟多了分羡慕,一句话不经意溜出了口,“一家人在一起可比什么都幸福。”

韩云听着周友辉的话,觉着他心里像兜着些事,于是问:“想老婆跟女儿了?”

周友辉听了笑了笑,指了指他手里提着的黑色塑料袋:“看你说哪里去了。这事不说了,看你的样子,是不是要去办事?”

韩云知道周友辉想岔开话题,于是也不多问,点了点头说:“是要去趟批发市场拿点货。”

周友辉答:“反正我也没事,我送你好了。”

韩云听了点了点头。

吃完面,周友辉开着车,韩云坐在副驾,第一次坐这么高档的车,韩云像刘姥姥进了大观园,一边摸一边说:“真皮的……座椅下面还会发热…….”

周友辉听着笑了笑,也不好意思答,直到韩云突然间问:“离婚证!你又离婚了?”

周友辉这才看到,被彭惠琴扯坏掉的离婚证正放在储物盒上,韩云把车当自己家了,毫不客气地拿了起来:“杨小三?天底下还有这等名字?”

周友辉忙又推出了儿子这个挡箭牌,说:“儿子朋友的,上次坐我的车落车上了。”

韩云听了,心里的猜测多了几分,却没有戳破,装着相信地点了点头,说:“哦,这样啊,可是怎么把离婚证扯得这么破?”

经韩云这么一说,周友辉这才正儿八经思考这事,于是问:“离婚证能不能补办的?”

韩云一听乐了,说:“我听说过补办身份证、驾驶证的,就没有听说过有补办离婚证的。这么在意这个离婚证,不会另有乾坤吧?”

“你小子,都老大不小了,还跟当年一样,想象力丰富。”周友辉笑着答,“扯坏了当然要赔啊,不然怎么还给别人。你刚才不是发现,我真忘记了这茬儿事了?算了,看样子只能用透明胶粘一下还给人家了。”

正说着,批发市场到了,韩云下了车。他跟周友辉打小就认识,同一个小学中学读书,参加工作又同在一个厂,所以说话也随意惯了,刚见面时稍稍有些拘谨,可聊着聊着也就随便了,于是下车前凑了上来,贼笑着意味深长地问了一句:“到底是你重口味,还是你儿子重口味啊?”

说完,不等周友辉答,走了。

周友辉一愣,足足呆了一分钟,反应过来时,韩云已经走远了,于是叹了一声,发动了车。别了韩云,周友辉一时也想不到去哪儿,狡兔三窟,周友辉的房产如星辰般点缀在A市各个角落,但如今他却一个地方也不想去。

思量许久最终决定回公司。他四十多岁人生中总结的一条经验,为了不让自己空虚,就是工作,努力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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