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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偶然的因素
作者:盛文林   |  字数:3630  |  更新时间:2016-07-13 18:19:01  |  分类:

儿童教育

偶然的因素

作者:奥古斯特德莱思

在9月的一天,正当伊夫雷姆皮博迪佩克法官刚要穿过街道时,贾斯珀康西丁医生的车开过来停了下来,并准备换到主干道上去。医生的身子伸出汽车,眼里露出高兴的神情。

“伊夫,想到乡下转转吗?”

“多远?”

“哦,就几英里。兰德尔家,他们刚给我打了电话。”

佩克法官走到车另一边上了车,把他的礼服大衣披在身上,又将宽边帽子向脑后推了推。他小心地将他那把绿黑色的老式雨伞放在两膝之间,一只手安然地搁在雨伞的弯把上。他注意到晚夏的天色晴朗柔和,充满芳香,然后他又询问梅森兰德尔农场上谁有病了。

“是梅森和第一个妻子的儿子,约翰。”

“现在他有三四岁了。”佩克法官说,方方的面孔上露出一副沉思的样子。

“四岁,是的。从电话里面他们说话的样子看,恐怕那孩子要死了。他一直都很虚弱。”

“太虚弱了,活不了了,是怎么回事?”

“毒药。”

佩克法官困惑地盯着他的老朋友,他正得意洋洋地坐在方向盘后面,沉重的身体靠在座位上,留着小胡子的嘴显出某种习惯性的冷酷。

“不,不是你所想象的那样,伊夫,”他突然说,“是毒藤。那孩子昨天外出野餐,他很可能采了一些浆果吃,吃了很多。”

“他们昨天晚上给我打电话之后,我怀疑就是这类东西,搅得他的胃很难受。但是已经造成危害了,胃和肠道有炎症。他们分手时情况很糟,她说如果他是她自己的孩子,她就可以更关爱一些。毕竟,海伦是他的第一个妻子,也是她的一个老朋友。她们两人都爱上了梅森,你知道,而他选择的是海伦。在那之后,吉尔再也没有结婚,她对男人失去了兴趣,直到海伦死后,她和梅森才结合在一起。我倒觉得海伦如果知道的话,她会对此很乐意的。”

“如果她像你一样浪漫的话,毫无疑问。”佩克法官说。

有一会儿,他们无声地开着车,多彩的景色从车旁闪过,乡下的蓝天包围着他们,晚夏的芬芳使他们陶醉。

“如果吃进去三叶藤的浆果会那么致命吗?”佩克法官问道。

“可以,但通常不会。”康西丁医生回答说。“有些乡下人为了治疗毒藤中毒仍然食用它的叶子,他们总是面临一种永远也无法医治的危险——比他们想象到的还要长久。但是他们大部分人都能平安无事。兰德尔家的孩子一直是身体很糟,他的抵抗力非常差,这就是我并不乐观的原因。他显然就在野餐前吃了浆果。我也带了些奶酪三明治,一点香蕉和桔子。他还喝了一些汽水,但那都没了。”

他踩了一下刹车,慢了下来,然后拐向一个小农场。他们面前是一座整洁、现代化的农舍。康西丁医生将车停下来,然后下了车。

“法官,你不需要下车,”他说。“我不会太久的。”

“我需要活动一下。”佩克法官说着跟在了他的后面。

房子里静悄悄的,只有吉尔兰德尔那歇斯底里的哭声,这折磨人的哭声来自那孩子的卧室。一个守候在那里的高个子,面色憔悴的男人为他们打开了门。

“康西丁医生,”他低声说,“恐怕你来得太晚了。”

如果他的话中含有责备之意的话,康西丁医生也没有注意。

“这已是我最快的速度了,尊敬的科尔神父,已是无可救药。”

他从神父面前走过去,穿过客厅到了对面的卧室。佩克法官跟在后面转悠着,只是短短地看了一眼对面那个沉重而又悲痛的房间。一个年轻的女人跪在床边哭泣,她旁边的一个男人坐在床上,双手捂脸,头低着。那是兰德尔和他的妻子,佩克法官顿时产生了一阵同情。

神父说:“无限仁慈的上帝以其神秘之力而无处不在。”

兰德尔夫人的哭泣慢慢停了下来,她开始讲话,把她以前讲过的又讲了一遍。“我一直都没注意到他离开了我,我在忙着照看查尔斯。他正在学说话,有阵子我正抱着他。梅森正在为午饭找地方,我们正在沙曼山上转着,那天天气那么好,阳光那么明媚。我们吃了一些黑枣,在山的一边,是北边,在一些榛木丛中有一些黑莓,约翰尼发现的,我说他可以吃。他一定是后来又发现了毒藤莓,以为也可以吃。哦,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

哭泣又开始了。

这次是兰德尔自己说话了。“他们回来的时候那孩子什么也没说,只是坐下来吃饭。吉尔把我们的查利放下,然后给大家发三明治。那天中午他没吃多少;只吃了两个——两个都是乳脂干酪的,还吃了一些水果,喝了些汽水。晚饭时他什么也没吃,到夜里他就病了。”

“是的,他死了,”康西丁医生静静地说,“我会写份死亡证明的。”

“亲爱的基督徒们,让我们祈祷吧!”尊敬的科尔神父低声说道。

康西丁医生走出卧室,关上了门。他走到桌子前,坐下来写死亡证明。卧室里祈祷的声音渐渐停了下来,但是从另外一间屋里传来一个更小的孩子的哭闹声。外面,阳光明媚,远处的山丘映衬在一片蓝色的云雾之下,佩克法官走了出去。

康西丁医生也跟了出来。

他们上了车,将车倒出院子。

“贾斯珀,如果你现在不着急的话,”法官说,“咱们到沙曼山去转一圈。我小的时候经常到那里去玩。那时我的一个叔叔拥有那个地方,甚至在那个时候我们都时常去那儿野餐。”

“我知道他们是很难接受这事的。”康西丁说。

“贾斯珀,拐到那条路上到山上去。”

“不用提醒我,我这就拐过来了。”他叹了口气说。“可怜的梅森,真不容易。先是海伦死掉了。”

“他们很少有机会找得到。”

“现在又发生了这事。这回彻底将海伦从他的生活里抹去了,有约翰尼在时,他的记忆里还有海伦。”

“贾斯珀,易伤感是年老的迹象,也许是衰老的表现。”

“铁石心肠。”医生说道。

佩克法官平静地笑了笑。

“我们到了,”他说。“我过去常认为这是一座给人印象深刻的山丘——象征着未来。”

“哎,你别叫我再转了。”康西丁医生坚决地说。

“随你的便吧。我去了——为了过去的旧时光。”

“啊!现在看是谁易伤感,多愁善感,衰老?”

“让你逮住了。”佩克法官平静地赞同道。

他下了车,康西丁医生一边抱怨着,一边从后面跟了上来。

这座山并不难爬,他们开始向上爬并且很快就到了那个地方。从山的南坡向前伸出的类似圆丘的一块高地,这就是他们野餐的地方,残余的东西还在那里,看上去有些伤感。

“我们这地方的朋友是不会喜欢兰德尔一家的。”佩克法官说。

“他们烧掉了一些。”

“是的,火已经灭了。走吧,咱们去转一转——除非你这么大年纪的人受不了了。”

“我还是可以和你比比的,伊夫。”

“比生日?对的。”

他们沿着被牲畜踏出来的小路围着山丘走着,山坡上并没有长满树木。

“毒漆藤,”法官沉思着说,“所有的各种各样的毒藤名字都一样——除了某些植物学家称之为‘毒漆树’的那种,实际上它只是一种毒漆藤的口头叫法。有趣的是,它不过是一种生长在美国各地的不同变种而已。现在它还有盐肤木和五叶地锦两种,叶子应该变红了,瞧那边。”

“盐肤木?它是很显眼的。”

“不!我还是孩子的时候那片丛林就在那儿了。”

“难以置信!”医生惊叫道。“一片一片的叶子,他都知道。一根一根的嫩枝,他都喜爱。啊,多有情感哪!”

“我不会让它蒙蔽我的。”佩克法官正直地说,他那坦率的眼睛露出微笑。“或者可能你会认为我天生就是一个坏脾气,爱怀疑的家伙?”

“别再说下去了。”

他们慢慢地回到野餐的地方,站在那里看着远处朦胧的景色。一阵南风轻轻地吹拂着他们,将附近低地、田野和河流的芬芳以及刺鼻的气味带了过来。

“我那时喜欢尊敬的神父对他们说的话,贾斯珀,那是真的吗?当然是老一套的东西。‘无限仁慈的上帝以其神秘之力而无处不在’我觉得应该还有‘期待他创造奇迹’这样的结尾。我对圣经并不熟悉,如果真的是上帝命令约翰尼兰德尔被移到另一棵树下的话,那么,你和我如此偶然地在主干道相遇是不是也是上帝的安排呢?”

康西丁医生眯着眼睛以一种领会的神情看着他。

“在你看来,需不需要一个超级女演员来掩盖一种毁灭灵魂的嫉妒?来继续伪装对赢得了她所爱的男人的那个女人的友好?来掩盖对于属于她的一切东西的憎恨,用像她可能对自己的孩子所拥有的那样巨大的爱来掩盖它?”

“哦,伊夫!”康西丁医生生气地叫道,“不!”

但此刻法官非常无情,他继续说道:“如果我是一个感伤主义者,我将会去分担这痛苦。她说是沙曼山,我了解这座山已有好长时间了,贾斯珀,这不是清白的就是有罪的,没有中间的选择。她递给他的三明治带有拌着奶酪的毒漆藤浆果。如果他醒过来了,她的故事就是合理的,但还会再发生一次的。沿他们家牧场的栅栏就有浆果可摘,我们还没有下车前我就看到发亮的藤叶。”

“伊夫,这不可能!”医生不赞同地说。

“我在想这可能吗?我想起了海伦兰德尔,一个肇事逃逸的司机撞死了她并且一直没被抓住。吉尔一直就是个很棒的司机,对吗?现在清楚了。”

“要是提出那样的控告简直是疯了,伊夫。”

“是吗?我想你忽视了某些东西。以其神秘之力……有个偶然的因素她没有预料到——我会跟你一起来。我很了解沙曼山。老沙曼总是不让山上长有毒的草木——没有蓟,没有黄酸模,没有毒盐肤木,没有毒漆藤,尽管我们四周到处都是毒藤。数英里之内没有别的农场不长毒藤的,但是,当我还是小孩的时候,这座山上就没有毒藤。我找过它,它是那么小,我怀疑她是否究竟想到过,但是它还没有小到在法庭上站不住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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