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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舍利之心
作者:井底之蛙   |  字数:6338  |  更新时间:2013-02-22 08:01:03  |  分类:

武侠小说

夜里八点十分,东京第一中央医院的手术室外,有八人或站或坐,大家都很焦躁不安。一阵止不住的抽泣声在寂静的走廊中回响。声音很大但却没有一位护士或是病人前来告诫,谁也不忍心对现在的柳生桃樱说出“请安静”三个字。

东皇太一回来说起手机无人接听的事时,桃樱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出了什么事情。她冲出家门就像是预先知道了一般笔直地冲向了那个地方。在那里她看到了往日已经非常眼熟了的轮椅,但它的主人却是趴倒在地身下溢出了一大摊鲜血。从那一瞬间起桃樱脑子里就只有一片空白了,大家是什么时候到的,夏轩然到底是如何被送来医院的,她完全不知道。

“呜……求求你不要死,不要再丢下我一个人!我不想在孤单一个人了!求求你、求求你……”桃樱蜷缩在椅子上将头埋在双膝上泣号着。没有一个伙伴来安慰她,因为怎样的话语也比不上夏轩然的平安无事。

“叮”就在此时手术室的红灯转为了绿色,医生从室内走出摘下口罩长舒了一口气。

一瞬间八人全都围了上来,桃樱率先冲上去一把扯住了医生的双臂紧张地问道:“怎、怎么样了?”

“本来按照出血量来看应该是速死的,但是却好像是有什么无形的力量在维持着他的生命一样。这种情况我还是第一次见到。”医生说着爽朗地笑了起来。“所以已经没事了,内脏的再生完成后就只剩下疗养而已了。”

众人闻言顿时都松了一口气。桃樱紧绷的身体因此一软跪坐在了地上,却又是喜极而泣起来。“太好了,真是太好了!那个笨蛋,笨蛋!”

“真的是个大笨蛋啊,那个小子!”突然一个厚重的声音在众人,一个身影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了这里。

转身一看之下,唐禹、杨慧、东皇太一、太清、少庚五人俱是身心一震,那个人竟是冷千秋,“六扇门”的统领。

“那个小子虽然笨,但也是个天才。”冷千秋微微一笑道,“竟是将必败无疑的局势,靠计策、胆量和自己的生命变成了两败俱伤的场面,还真是可怕至极。还好没死,日本的局势还得靠他来负责呢。”

话闭,冷千秋转身就走,一句问候的话也没有。他这种态度就好像是,想知道夏轩然的生死并不是真正在乎其人的生命而是只是单纯为了什么别的目的一样。总之这很让人不爽,特别是桃樱心里非常之不爽,同时她也不明白其他人为什么无动于衷。理由很简单,因为不能。

L级武师的气场所带来的精神压力可不是开玩笑的甚至能够影响到大脑对肉体的控制,只要冷千秋想的话,在场的所有人就连动一动嘴都不可能。唐禹和东皇太一也非常惊讶于桃樱是怎样在此时缓缓站起冲着冷千秋那在他们看来如山一样的背影大喊起来的。

“等一下!你说的话是什么意思!那个笨蛋可是差点就死了,你难道就不关心他吗!”

“关心,还真是说得好听啊。”冷千秋脚步一顿冷笑道,“但小姐你连说这两个字的资格可都是没有的。”

话闭冷千秋很快便消失在了众人的视野中。此时安倍静文忍不住向唐禹问道:“那个人到底是?”

“他是我和无情的上司,六扇门的领导者,统领,冷千秋,人称‘冷面判官’。”

此时桃樱才不在意冷千秋是什么身份,她的脑海里只是反复回响着对方最后所说的话,思考着为什么自己没有“关心”的资格。

冷千秋走出医院大门的同时一阵夜晚的寒风刮来,让他不禁打了一个寒颤,喃喃道:“呼,明明是夏天为什么那么冷啊。”

“冷千秋!”正在此时一声如愤怒的狮子一般的咆哮从冷千秋背后传来,他回身一看,见到了一张熟人的脸庞,松下落海。

“呦,好久不见啊,最近怎么样?”冷千秋十分热情地向对方打招呼,然而对方却似乎不打算领这份情。

松下落海怒气冲冲地快步上前竟然一把扯住冷千秋的脖领大吼了起来:“你这混蛋还真敢跑到日本来!”

“我得力的部下受了几乎致死的重伤我当然要亲自来确认一下情况了,没有什么值得惊讶,值得咆哮的,不是吗。”说着冷千秋抬手搭上了松下落海的手腕稍稍用力掐了下去,释放的力道对于他来说或许是微不足道,然而对于后者却是无法忍受的。

松下落海真心不想要屈服,然而即使意志不愿,但身体却是率先妥协了,他吃痛之下不由自主地松开了手,满脸都是不甘之色

“松下,你是一个有胆、有识、有才能的男人,我肯定这一点。然而不要忘了在某个方面你在我面前等同于蝼蚁。”冷千秋严厉地说完这句话后,便是转身沿着原先的方向离去。

“等一下!你要去哪!”松下落海见状想到了一个可能性立刻慌张地问道。

“呵呵。”冷千秋冷笑一声连脚步都没有停,只是挥挥手说:“你管我呢。”

这里先来讲一个故事吧。日本其实是一个世袭性质非常顽固的国家,政治、军事、经济上的职位、职务、地位、名誉、金钱大多数都掌握在大家族、大势力、大财团的手中。政治家的儿女还是政治家,银行家的儿女还是银行家,黑道的儿女就只能还是黑道,所以有人断言这样下去日本无论过去几个世纪都不会改变,不但不会改变而且还会逐渐腐烂。于是十二年前两个年轻气盛心怀大志的年轻人立志来改变这个国家,他们先要做的就是锻炼自己的意志和肉体,为此他们跟从一位武林高手到了中国修行。那时除了这两个年轻人以外还有其中一人的放心不下哥哥的妹妹,也来到了中国。

然后某一天这位妹妹在人生地不熟的国家遭遇了一群恶徒,那个时候将她解救出来的便是那位武林高手的大弟子,也就是两位年轻人的同样年轻气盛的师兄。从那天开始这位师兄就代替两位年轻人照顾起了那位妹妹。

日子一天天的过去,师兄与妹妹互相了解,一起笑,一起哭,一起看星星,一起为了一件小事吵架,不知不觉间两人恋爱了,开始了交往。然而两年后,师兄做出了一件谁也没有想到的事,他在知道那位妹妹已经怀孕的情况下依然提出了分手,没有其他的女人介入,也没有别的理由。从那天以来到如今已经过了整整十年。

“对不起!真的是很对不起!”在街边一对十来岁的姐弟正在向一位明显看来就是不良人士的青年连连致歉,姐姐的腰都已经弯过了九十度,弟弟也被姐姐强按着低下了头但却是满脸不快。

“这是说一句对不起就能了事的吗!”染着金发在脸上穿了许多环的青年唾沫横飞地咆哮着,右手中摇晃着一副碎了一块镜片的墨镜。“我这可是名牌,一万块呢!”

“实在是抱歉,我们会想办法赔偿的!”姐姐闻言说着又把头低了很多,这下弟弟终于忍不下去了。他用力挣脱姐姐的手,高仰起头十分气愤地喊道:“这墨镜一看就知道是便宜货,哪有那么贵啊!再说根本就是你自己不小心把墨镜掉到地上摔坏的,我们只是碰巧经过而已!”

“你、你小子乱说什么想、想赖账啊!”青年立刻大吼道。什么也不用说,他的结巴已经完全出卖了他,事实已经很清楚了。但纵使如此路人也无动于衷。

就在此时一只大手突然从一旁夺走了青年的墨镜,很干脆地将剩下的一块镜片也捏了个粉碎,然后又递了回去。这出手的正是冷千秋,他此时非常理所当然地说道:“给,这样配镜片就更方便了。”

“你……你在做什么啊!”青年刚想破口大骂,但一对上冷千秋的眼神立刻就蔫了下来。那种眼神是杀人的眼神,蕴含着小说、电视作品里所形容的那只是看着就能让人发自内心恐慌的浓厚可怕的杀意,青年几乎可以肯定自己若是不逃的话肯定会被杀掉。所以他什么也顾不上,直接转身落荒而逃。

“叔叔,谢谢你。”女孩很聪明,明白是冷千秋帮了他们立刻就是弯腰谢道。弟弟,也跟着点了一下头但什么也没说,这倒也能理解男孩子多少都在这个年龄有一些无谓的自尊。

“不用了,这没什么大不了的。”冷千秋笑道,“不过,都这个时间了两个小孩子还在街上逛可是不太妙啊,你们的家长到底在干什么啊?”

“不,不能怪妈妈。”女孩赶忙解释道,“晚饭的食材没有了,我们是自告奋勇出来买的。”

“这样啊,还真是了不起啊!不过,还是让我来帮你们吧,现在的时间对你们来说有些过于危险了。”冷千秋蹲下身子揉了揉两个小孩的脑袋说道。

“不,这怎么好意思。我们跟叔叔又不认识……”女孩踌躇了一会扭捏地说道,看得出她是很想让冷千秋帮忙,但是又怕给对方带来麻烦。

“我叫冷千秋是正义的叔叔,你们呢?”冷千秋看出女孩的想法一笑问道。

“我叫悠忆,松下悠忆,这是我的弟弟悠念。”女孩欢快地说道。

“这样一来我们不就认识了吗。不要客气啦,我很闲的。”冷千秋柔和地说道。

“那……就拜托您了。”悠忆没有再拒绝,虽然说不清理由,但是她觉得眼前的叔叔很亲切。

……

松下凌子在自家的客厅中坐立不安地等待着,刚才她因为一瞬间的“应该让孩子们锻炼一下”的念头,允许了女儿和儿子一起去买东西,但是现在确实非常后悔,她是一个有点呆头呆脑的女人根本没考虑到时间、夜晚之类的事,现在真是担心死了。

“叮咚”、“叮咚”此时门铃响了起来,随后便是悠忆的声音传了过来,“妈妈,我们回来了。”

凌子闻声立刻冲出客厅直奔玄关。

“悠忆、悠念你们没事吧!”凌子急忙打开大门,当她看到孩子们身后的男人时,整个人都愣住了。

“妈妈,这位是冷千秋叔叔。刚才有人要欺负我们,是叔叔帮了我们……”悠忆见状立刻介绍道,但她不知道,她的话妈妈根本没有听进去。

“好、好久不见。”凌子直视着冷千秋的眼睛说道。

“啊,好久不见。”冷千秋一笑道,“你还是那么可爱呢。”

“哎!可、可爱!你、你在说什么啊,我可都是这个年纪了。”凌子闻言脸一下子就红了起来,赶忙用双手捂住慌张道:“既然都来了……一起吃晚饭怎、怎么样?”

“呵呵,那可正好,我就不客气了。”冷千秋看着凌子和当初一样的反应温柔地回应道。

今天悠忆家的晚饭还是一如既往的晚然而却有些不同,一直没有人坐的那张椅子今天有了主人,而且妈妈久违地笑得很开心。

……

晚饭后,将孩子们哄回房间后,凌子回到了厨房涮洗起餐具,在那里冷千秋还没有要走的意思。

“那个,你来我这里好吗?”凌子迟疑了一下问道,有些问题还是早开口的好。“看啊,要是被你妻子知道的话很难解释的吧。”

冷千秋沉默了一下说道,“妻子?那种人我才没有呢。从很久以前就说过了吧,我绝不会娶你以外的女人的。倒是希望你的丈夫不要介意才好。”

凌子听到这句话浑身都是一颤,眼睛有些湿润了。“很遗憾,带着两个小孩的女人是不会有人要的。知道吗,悠忆和悠念在新宿公园会觉得头晕呢,也不知道是谁的遗传。”

这世上能让冷千秋吃惊的事已经很久没出现过了,但是这一句话就让他愣了一分左右,然后才注视着凌子的背影说道:“那他们是……”

凌子回过头笑了笑,“对不起,没有听你的话。我生下来了,两个人一起。”

两人对视了一会,随后一个继续干活,另一个又恢复了低头不语的坐姿,沉默持续了好一会儿。

“我这次来得比较匆忙,连旅馆都还没来得及找。能让我在这里呆一晚吗?在这里就行。”冷千秋突然说道。

“不要说一晚,一直住下去怎么样?”凌子提着一颗心说道。

“不行。”冷千秋带着一脸的遗憾说道,“至少现在还不行,但是以后说不定就要麻烦你了。”

“那就行了。”凌子闻言抿嘴一笑。她已经收拾好了一切,将围裙挂好后向外走去,在刚要出门厅时说道:“亲爱的,晚安。”

“十年不见最后一句就说这个啊。”

“这样不是已经足够了吗。对我来说,一切还是停留在昨天。”

房子变得一片漆黑,冷千秋慢慢合上了眼,虽然还欠缺一些,但是家庭的感觉很是让人安心。

……

清晨冷千秋比这个家里的任何人都要早的醒来了,他径直走到玄关换好鞋后,打开门走了出去。刚沿着街道走出没几步,却是听到开门的声音在背后想起。

比谁都要早起,看来也并非如此。如此想着冷千秋自嘲般地笑了笑后,转过了身说道:“偷听可不是什么正当的兴趣啊,这位小姐。”

一大早紧追着冷千秋出门的意外的不是凌子,而是悠忆。

“叔叔”悠忆欲言又止但是最后还是鼓起了她小小的勇气问道:“叔叔其实是爸爸吧。”

“呵呵。”冷千秋笑了出声,“不愧是我的女儿啊。”

听到肯定地回答悠忆小跑着冲上来,一把抱住了冷千秋,声音变得呜咽了起来:“为什么要走呢?悠忆,不是好孩子吗?爸爸,生气了吗?”

“不,悠忆和悠念都是好孩子哦。”冷千秋蹲下来爱抚着悠忆的小脑袋说道,“答应我不要告诉妈妈和弟弟,我就告诉你。”

“嗯,悠忆不说。”悠忆说着点了点头。

“爸爸,正在和一群非常坏又非常强的人作对,当然爸爸也很强但是却还没有强到能够保护妈妈和你们的地步,所以暂时不能和你们在一起。”

“不要!”悠忆又一次紧紧抱住了冷千秋哭喊道,“悠忆不要爸爸离开,悠忆已经不想被人说是没有爸爸的孩子了!”

“唉。”冷千秋长叹了一声道,“那悠忆和爸爸做一个约定吧。这个世上有一种叫武功的东西,很快你们就会知道,如果悠忆在这方面变得很强能够保护妈妈和弟弟的话爸爸就会回来。”

“真的?”

“真的。”

“那,拉钩。”悠忆说着擦擦眼泪伸出了小手指。

“一言为定。”冷千秋也伸出了自己右手的小指勾住了悠忆的小手指摇晃了起来。

“说谎的人,要吞下一千根针!”

“哎!”冷千秋闻言一愣,他以前也听说过,但实在是没想到日本还真有如此狠毒的誓言呢,这样想要反悔可是不行了。

“那,爸爸走了。”话闭冷千秋转身扬长而去,即便作了约定悠忆却还是哭了出来,纵是如此,他从始至终一次都没有回过头。

……

从两人见面的那一天起危机就时刻潜伏在身边,自己感觉不到只是因为被眼前的男孩护在了城堡的最深处,就像公主一样。但是为什么公主一定就要让骑士保护,让骑士受伤呢,为什么自己就不能保护骑士呢?桃樱坐在病床旁望着夏轩然反复想着。

“笨蛋,火舍利什么的我才不在乎呢!交给他们不就好了吗!”桃樱大喊了一句转身冲出了病房,越是看着现在的夏轩然她的心就越发疼痛。

就在病房的门关上的一刻,夏轩然缓缓睁开了眼睛,他一直都醒着,此时喃喃道:“到底谁是笨蛋啊。什么都不明白,火舍利可是你的心,怎么可能交出去啊。”

桃樱走出病房一转身刚好看到了一个只见一面就十分厌恶的人,冷千秋。

“预料到我回来,所以提前出来迎接吗?”

“不,凑巧而已。昨天的话是什么意思?我为什么没有资格?”

“知道了,你又想怎么样。”

“这种事知道了以后才能考虑吧。”

“看来你不是笨蛋,只是被某个天才的光辉给掩盖了而已。告诉你也无妨,你在两年前还有重度的心脏病吧,有没有想过是怎么治好的?”

“当然是手术。”

“答对了一半吧,那个手术植入了什么?”

“新的心脏吧,大概。”

“不对,是‘火舍利’!无情是一个相当敏锐的人,恐怕早就察觉了这一点,所以他才会把梅吟雪那女人远远地拦住啊。现在的你要怎样回应这份‘关心’?做不到吧。说到底你只是一直受到保护的公主而已。”

桃樱听着冷千秋的话握紧了双拳,突然之间她猛地冲了过去右手成刀劈头砍了下去,大喝一声:“面!”

只是一根手指,冷千秋只是伸出了右手的食指就阻挡住了凌厉的一击。“咚”,一股气浪向四周扩散开来。冷千秋见状不由得一笑道:“看来不是一个柔弱的公主而是一位骑士公主呢。但是力量还差得远呢。”

“那就告诉我变强的方法啊!”桃樱的眼泪夺眶而出怒吼道,“你以为我想要徒劳地看着家人的尸体一味地落泪吗!你以为我喜欢看见保护自己的人受伤,自己却什么也保护不了吗!我也想要战斗啊!但是我没有那个家伙那样强大,即便去面对也只能无意的毁灭而已!所以如果你有让我变强的方法的话,求求你告诉我啊!”

“一个人光有才能是什么也干不成的,还要有坚韧的身体,他人的支持,坚定的意志。我对于这些明白的太晚了,所以至少想能用自身给那个孩子一个坚韧的身体,希望无情能够支持她。我的朋友,如果有机会的话你能不能给那孩子最后的一项呢?”如此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回响,冷千秋暗自笑了一下。

“我不是一个好老师,所以只有一句话能告诉你。做好万全的准备,当机会来临时抓住它就好。”话闭冷千秋转身迈步离去了。

桃樱回头盯着病房的门,下定了一个决心:今后,她一定要与她的骑士,不,王子一起并肩前行。这是一个小小的但却无比坚定的意志,唯一讽刺的是,她明明是以一颗舍利的佛心来下的这个决定,可是在往后的岁月中却是背负起了“冷血”的名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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