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有缘结千里
面对这一群不耐跹绊，骁勇善战的异国民族，在没有想出好的对付他们的办法前，西北利亚总督格拉勃连洛夫按照沙国女王女王叶卡特琳娜的新举措，把他们只直行暂且安置，让他们情绪稳定后再想办法对付，所以，当厄鲁特人来到这条沙国内河边上时，就被沙国女王的军队挡在了这条河的南面，让他们暂时在河南面放牧、居住，对于他们要求见沙国女王女王叶卡特琳娜的事，当然是只拖不允。
就这样，阿睦尔及舍楞带来的人就在这条小河的南面居住下来，阿睦尔以贵族自居，他认为在此地有认识沙国女王女王叶卡特琳娜这张王牌，就把居住的地区划分开来：
靠近河流中间住的是以他为贵族的辉特人，两边及后边靠近哈萨克的地方，就住的是土尔扈特人，再外边围住的就是跟着他们来的难民们。
这时正值秋收季节，从准噶尔地区来的厄鲁特人由于几个月背井离乡，长途跋涉，马牛羊及骆驼等牲畜不能很好产崽生仔，而劳累奔波却需要加大饮食量，所以牲畜损耗非常大，眼看大家所养的牲畜已经难以维持生计，这时候能够在异国他乡有一处谋生的地方，大家就抓紧时间，为牲畜收割牧草，有的人还想在那些地方找点土地种些荞麦，大豆之类的东西，哪怕是长出几颗豆荚，也能补充食粮的不足与一些牲畜饲料，而有钱的贵族富人则在当地的居民手中争购粮食、草料，以及过冬用的皮靴、皮袄、棉被、帐篷等。
跟随阿睦尔的人们正在紧张的为过冬准备粮草用品时，已经到了秋未冬初的九、十月间。西北利亚的天气说变就变，刚刚到了秋未冬初时节，一股寒流袭来，气温急骤下降，雪花像从北极发射过来的冰枪雪弹，几乎是顺着地面向人们袭来，刚刚打来的河水，放在毡棚里顷刻就连同水袋变成了冰块，人们只能把冰取出来放在锅里，用牛马粪燃起的灶火把它融化，然后再用来烧饭熬茶，人喝畜饮。
天地变成了一片灰白，天上是灰蒙蒙的云雾夹杂着奔飞的雪花，阵阵西北风发出呼啸的声音，像有无数说不出的痛苦积压在人们的心头，难以发泄出来，只能从咽喉里挤出来，发出呜咽的声响，如哽在喉……
地面上，原来还是坑坑凹凹、高低不平，低洼处还有积水、烂泥，可这会儿全都变成了一片灰白不清的平地，使人望而生畏，不敢贸然出门，唯恐一脚踏下去，就再也拔不出来了。骤变的气候，寒冷的天气，即使在准噶尔那样严寒地区世世代代生活的人们，也难以接受，在这个亚洲，甚至是全世界气候最恶劣的地区，这些留居异乡的厄鲁特人不仅是怨天，而更多的是恨人，恨他们的头人，也恨自己没有头脑，跟着别人瞎起哄，才走到了如今这种难堪的地步！
几天以后，一场暴风雪来了，暴风雪像是专和穷人做对，大雪过后，一般的风雪还是没有停止，由于气温稍有上升，人们还是急于走出帐篷，打水、捡柴、拾牛粪、借粮寻米面，即使天气再冷，为了他们能够活下去，也要奔忙，甚至还有许多人不得不在被冰雪覆盖的荒原下面，挖出点野菜草根来充饥度命。
当然，富贵家族的人，有办法的人，尤其是台吉家的人，吃饭的事当然不用发愁，而且为了调剂生活，杀牛宰羊请客吃饭，更是常有的事。
这一天，因为有客人到访，阿睦尔想要厨师做一餐鲜嫩的羊肉抓饭，因为这些天他们一直吃的是多少天以前宰杀的老牛死马肉。
所谓鲜嫩羊肉，当然就是指小羊了，由于这些人整日奔忙，羊群很少下崽，也就很难找到小羊，那么只有去宰杀中羊了，而这个任务今天却让华凤去干。
华凤因为年龄较小，平时只是做些下手活，比如洗菜、淘米、烧火、端饭等，净干些别人不想干的活，今天因为主人要招待客人，改善伙食，大家都忙碌起来，这个没人干的活就落在她身上，她也曾经杀过小羊，但杀中羊她还是有些胆怯，她向那些师傅们提出让她干点别的活时，辉特人竟用不堪入耳的话说：“干些别的活？干什么？陪男人睡觉怎么样……”
“就年龄小了点！要是再大两岁、三岁，就……”那些人不怀好意的笑着说。
华凤不想听那些不堪入耳的话，也不想跟他们争执，她想：自己虽然一天比一天长大，但现在华豹兄弟还是下落不明，她在这里也举目无亲，只有靠自己来保护自己了，她应当多学点本领，还应当学得更加勇敢坚强一些，这样，也许在今后的日子才能少受别人欺负，想到这里，她取出一把尖刀，插在皮靴里，再拉上一只雪橇，头也不回的向帐外走去，到离台吉阿睦尔中心营还有一段路的羊栏去杀羊。
不巧的是，过去她到羊棚来，牧羊人一般都能帮她的忙，可今天两个牧羊人因为多喝了点酒，在帐篷里睡着了，她想叫他们起来，只见他们哼哼哧哧的答应着，就是起不来，她只好自己走进羊栏里。
胆小的羊看见有生人进来，都纷纷向另一边奔跑，这时恰好有一只不知是冻坏了还是碰伤了的中羊，跟在羊群后边跑，华凤觉得凭自己的力量可以制服它，于是她就从衣袋里取出绳子，套在这只羊的脖子上，要把它拉出去。
也许这只羊预感到末日来临，虽然受了伤，它还是拼命抵抗，不肯离开羊群，吓得其它的羊也在羊栏里咩咩的乱叫乱跑，那只虽然受了伤的羊，还是没办法拉出去，气得她大声喝斥：
“过来！快过来！听话！你们要是不听话，小心我叫我兄弟过来把你们一个个都杀了！”喝斥归喝斥，小羊人就是挤到一起，让她即使使出全身解数也不能把那只羊弄出来，无奈之时，她竟然放声哭泣了起来！
她正在一筹莫展哭泣的时候，听到有人冲着她说：
“哎呀！这是谁家的妹子！费这么大的劲羊没拉出来，还把妹子惹哭泣了！”华凤抬头一看，这人不是别人，就是土尔扈特人中年近二十岁就有英雄之称的小伙子铁千里，他站在那里就像一尊铁塔，和苗条秀丽带着几分稚气，和比他小五、六岁的她比较起来，竟产生那么大的反差，其实，他们早就认识，因为铁千里经常紧跟舍楞身边，舍楞常到台吉府中议事、走动，台吉府中接待客人的事多半是华凤，所以她多次为铁千里他们端饭倒酒，只是见面多说话少，而且都是应酬客套的话，他们单独说话，今天还是第一次。
华凤说：
“噢！原来是铁千里大哥！您有什么事吗？怎么也到这里来了！”铁千里笑笑说：
“我们的帐蓬就离你们羊栏不远，可以说是遥遥相望，今天也是路过这里，听到羊乱叫，又有喝斥甚至哭泣声，不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事，就过来看看，没想到在这里碰见了你。”华凤说：
“看就看吧！宰羊有什么好看的！”说着她又把羊向前拉了几下，可羊反而向后退了几步。铁千里说：“这只羊这么强！拉它干什么？”华凤说：
“拉羊就是想宰！你还以为我和羊闹着玩，可是你看这羊不听话的，拉都拉不动，我还以为这是个好收拾的羊……”说着，她又拉了几下，那只羊欺她无力，干脆站在那里不动了，撑在那里和她较劲。铁千里说：“我来帮你吧！我看这只羊不好对付！”华凤说：
“那就帮我吧！”
“我就来……”他说着，来到羊栏跟前，又说：“你们府的男人都干什么去了！让你一个小姑娘来宰羊！真是造孽！”
“大家都忙嘛，所以让我来，其实我到这里，本来打算让牧羊人帮忙宰羊，可谁知我来时他俩酒喝的多了，我怕误了主人的事，所以就……不过多学点本领也没有坏处，于是就自己干起来，再说，我们这些做丫头的，就是干活的命，不学会干活，别人更瞧不起，比不上你们这些勇士，跟着主人走东闯西，多好啊！”她说着，不由低下了头，但手中还是没有放下羊绳。铁千里说：
“好妹子！别这样！要让别人瞧得起自己，自己先要瞧得起，你们汉人中有一句话说得好：宰相府的丫环七品官，你现在台吉老爷府里当丫环，比宰相府的丫环身份还高，我这个当马前卒的，靠拼力气卖命的人又算得了什么！我就非常睢得起你，你年龄不大，不仅漂亮还非常能干！我要是有这样一个妹妹，我会非常心疼她，绝不会让她吃一丁点苦，更不会让她干这么粗重的活！我会用一个大哥哥的姿态，把她要干的活全都干完！让她活得轻轻松松，快快乐乐！永远也没有什么烦恼！”华凤低下头说：
“千里大哥！您说得太好了！出门在外，谁不想有个关照自己的人，你要是我哥，那该有多好！我都能高兴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