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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楼兰隐秘辛
作者:邓若灵兮   |  字数:3265  |  更新时间:2012-09-27 11:39:17  |  分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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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他们对客人们昏迷的解释是:暑气太盛,进店后又吸入过多浓香造成的短暂晕厥。而大家都深信不疑,并对拾香小榭及时对他们进行救治予以感谢。店铺名声的好坏,由此可以看出,是很重要的。

这时,在长安的朱雀大道上,一辆华盖马车正疾速行驶着。珠玉穿就的帘子随着马车的颠簸不停晃荡着,里间的情形若隐若现,看不真切。

“王爷今日为何放过那家香铺?”宽敞的马车内,舒适地锦布软垫上,端坐着六名神色各异的男子。此时,那长须老者打破沉默问着居于上位的中年男子。

“白絮子,你可知那拾香小榭内,燃的是哪一种香料?”被问的中年男子不答反问。只见他虎目炯炯,眼神洞穿一切般看着白絮子。络腮胡须遮住轮廓分明的脸颊,给人以一种威风凛凛的感觉。此人正是方才在拾香小榭里寻事的兰陵王爷杜封珏。

他面前放着一盘下到僵局的棋。此时,他正把玩着手中的寒玉棋子,思量着黑子的落处。

“老朽才疏学浅,只知此香乃是三匀香,由三味原料熬制而成。燃烧此香,全屋盈溢富贵之气,香气清纯且奇妙。”白絮子眯着眼睛娓娓道来。这一盘棋,黑白两子势均力敌啊!白子走向看似被黑子截断,但若是伺机而动,还有一线生机。

“哈哈哈,不过是有‘兰陵第一学士’之称的冉丘先生。小王佩服得紧啊!”

“王爷谬赞了!”白絮子连忙谦虚地回礼。

“那三匀香不同寻常,它把人的气息都遮掩起来了。”这一点,端是奇怪。

受不了两人无关紧要的闲话,三名衣着明显与中土人士迥异的倭人不禁有些按耐不住了。想到刚刚明明可以赶尽杀绝,却偏要受制于这个处处小心谨慎的兰陵王爷,实在是憋屈!

“三位好像有什么想对本王说?”兰陵王眼中有锐利的光一闪而过。黑子落下,成了合围之势,将白子团团围住,困于正中。

“王爷,我们没有看到你在这次合作中的诚意!”其中一名倭人语气忿忿,他才不把这个什么兰陵王放在眼里呢!不过区区一个异姓王爷,这中土,还是姓皇甫的做主。

“和田先生这是何意?”

“王爷没有做到我们的要求。我们答应与你合作的条件就是——”

“现在那也是我的目的了。所以,还请和田先生不要急于一时,贸然行动。待我们仔细商议一番。”兰陵王的话里听不出情绪,可却让那姓和田的倭人再不敢开口。

“王爷是打算——”白絮子做了个抹脖子的手势,其中含义不言而喻,“那女子究竟是何人?”棋盘上再添一枚白子,竟能置之死地而后生,从黑子中突围出来。黑白两子转眼又成胶着之势。

“非池中之物!”兰陵王说到此处,眼中戾气一闪而过。他伸手搅了棋局,“今日就到此为止吧!”

作为楼兰王下任继位者的楼兰王子死于长安香铺拾香小榭的消息不胫而走。楼兰王室震怒,派出使者出使长安,向天朝要一个说法。

楼兰虽是天朝附属小国,地小物稀,可毕竟也是一个国家。继任者出了事,也不是可以草草了事的。

果然,楼兰使者随同府尹大人来到拾香小榭后,就不顾形象地破口大骂,要倾荨对楼兰王子的死给个说法。在那使者一阵慷慨激昂后,倾荨神色未变,只轻轻一句:“问问楼兰王,茵犀香的恩情可还记得?”

府尹闻言不明所以,眼睛询问般地在倾荨和楼兰使者间转了几圈。但见楼兰使者变了脸色。

“你…你是…”如果他没有猜错这个女子的身份,那他向天借了胆子也不敢对她怎样啊!

“若我有意加害楼兰王室,你们早就死了不下百次。”青衣女子所言像是荒诞至极,但那极其认真的神色,众人却知道她不是说笑也不是威胁,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

“即使非你所为,也定与你们拾香小榭脱不了干系!”府尹朗声说道。在他管辖的范围内死了人,本就是可大可小的事。可偏偏死的那个,是楼兰王的独子,楼兰下一任的王!这关系到两国邦交,他可马虎不得。不然的话,疏忽职守、被罢免官职是轻的;要是这个楼兰使者上书参自己一本,自己的小命就不保了!

“府尹大人,我们还是先行回去吧。等我把此间情况禀明我楼兰王,再做定夺。”

“这…”能够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当然最合自己心意,但谁知道你会不会出尔反尔呢?府尹还在一旁思量时,楼兰使者已经着急了,催促道:“府尹大人,我们先走吧。”说完,他还偷偷看了看那青衣女子。却没想到那女子,此时也正目光灼灼地望着他,吓得那个楼兰使者立马转移了视线。

府尹还有些犹豫,“那在事情调差清楚前,先把这拾香小榭查封了,把这一干人等收监!”

“千万不要啊!”

楼兰使者忍不住大喊出声,在众人惊诧的目光中,他努力平复下自己的情绪,尽量语气平缓地说:“府尹大人按章程办事本是无可厚非的。可若是随便抓人,万一抓错好人,对大人您的名声影响就大了。传出去不好听呐!在这天朝国都,有多少双眼睛在看着,不能行错一步啊!”

不亏是一国使者!陌璃听那楼兰使者巧舌如簧地劝说府尹先行离去,不禁感到一阵好笑。不过他也奇怪,这使者到底在怕什么?

而本来就不情愿来办这不讨好差事的府尹闻言脸都黑了。什么话都让你说完了,反而搞得我里外不是人!

要来兴师问罪的人突然反过来帮犯罪的人说话,这让府尹很是不能接受。不过想想,这也省了他许多麻烦——

“摆了,今天先回去吧!”一同前来的衙役无一不如丈二和尚般摸不着头脑,但也只好作罢。一行人同来时一样,又浩浩荡荡地离开了。

“这…这算怎么回事?”倾闻也是一头雾水。

“别问我,我也莫名奇妙。”倾涯表示他也不知道现在的情况。

青衣女子只是笑笑,“别管了,他们不会再来了!”

要想与人为敌,也要先掂量下自己是否有那斤两。况且,楼兰王室承她的情,是几辈子都还不完的。

据楼兰密史记载,康宁五年腊月,楼兰瘟疫肆行,举国上下,无人幸免遇难。有青衣仙姝自仙山紫乌而来,赠神香茵犀;以热汤烧之,治恶疮,除疾害。

蓦地,倾闻想起自己曾机缘巧合看到楼兰史册上记载着的这样一段话。

青衣仙姝…青衣仙姝…说的就是倾姑娘吗?

楼兰幸得茵犀香,而避免了亡国之难。康宁五年,距今已有百年。楼兰那段秘史只有楼兰人世代相传着,不敢上报天朝,怕被作为疫区给抹杀。当年那青衣女子冒着自身被传染的危险,救助了这样一个跟她没有任何关系的小国,甚至连名字都没留下。

楼兰人获救后,那神香茵犀便被楼兰王室所珍藏,成为了楼兰密宝。只有首次向天朝进贡时,献上了少之又少的一部分。所以,世人根本就不知道此香的存在。

陌璃叹了口气,想必听到倾荨这样说,那使者定是想到了个中关系,也联想到了倾荨便是当年那赠香女子;即使不是那女子,也必跟她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吧!

树欲静而风不止,若是被那人察觉到——

想起那人,陌璃瞳色渐深。当年,倾荨年龄尚幼,却遭有心人觊觎。她被捉之时,他为救她,受到了上古阎魔的诅咒,变成了如今的模样。

人之心,猫之身。一身不祥的黑色加上诡谲妖异的紫瞳,众人见到后,无一不尖叫连连,惶恐避开。

他已经不是人了,所以被所有的人排斥!年幼的他只想要逃离紫乌,躲得远远的,不想再被人像妖怪一样对待。尤其是那个天真纯善的青衣女孩。不敢去想她见到自己这般模样后会是怎样的害怕和疏远。所以也曾想不顾一切地一死了之。

那时候她是怎样对自己的呢,当还是没有避开像往常一样,夜间来找自己比试的她,他惶恐地想要躲起来。她只是轻轻地捧着他的头说:“其实紫色也很漂亮,我一点也不怕!”一如既往的笑靥,那之后的两人,相处方式还是与从前一样,她待他,从未变过。

如今,一百一十年过去,阎魔的诅咒快失效了。想到昨天自己回到房内,发现的那张不知何时出现的纸条,他的心里便是一紧。不久之后,自己将恢复本来面貌,为了她的安全,也是时候去见见那个人了。

那日之后,就像倾荨所料一般,楼兰使者再也没来过拾香小榭,隔日就回了楼兰。对天朝皇帝的解释,也只说是误会一场,此事便不了了之了。

可在有心人看来,这件事就成为了心腹大患,如鲠在喉。

兰陵王在长安别院——听枫苑的暖心阁中已经坐了很久。他回想起当年之事,就对那个青衣女子无什好感。若非这个不属于凡间的女子,他也不会失去至亲之人。他苦苦寻觅她二十五年,就是为了除之而后快!

他等着这一天的到来很久了。这个长久盘踞在心中的隐秘合着无边无际的仇恨一起,都快要把他吞噬殆尽了。如今,他怎能错过这个机会?!八月十五,中秋月圆夜,你我之间的账,该是时候慢慢算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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