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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五、胡清扬的离去
作者:碎语听风   |  字数:2503  |  更新时间:2012-09-26 19:41:22  |  分类:

科幻小说

总有些过程是被遗漏的,总有些结果让人无法把控。

天碧蓝无云,天气燥热地让人觉得自己像是被吸干了水分的萝卜,盛夏的晌午该是弥漫着昏昏欲睡的困顿,可此时却让人冰冷。在场的人们都恍惚的意识到,这可能会是这辈子中度过的最清晰的一天,所有景象和细节都像是透过热浪被烙进了灵魂。

这是昔日喧嚣繁华的购物区,高耸的建筑物们霸住了阳光,投下成片的阴影,像是光明与黑暗的交汇。

孙纹纹有一瞬间的窒息,处在人群的正中央却仿佛又回到了末日之初,空空荡荡。身上混着的斑驳还在不断扩散着,在白色的T恤上惊心的刺目。

从她接到电话一直到她赶到这里,意识仿佛处在游离的状态,彻底摆脱了躯体。

耳畔似乎还回荡着高大胖的声音:“老大不行了。”

不行了,不行了,什么是不行了?

医护小组跪在血泊之中忙碌着,汗水从额头滴落在地上的粘稠中。更外围站立着几乎所有联盟的人,一个个在烈日下宛若塑像。

“伤的太重,无法移动。”

“多少了?”

“800毫升,你再回去取些。”

张菲脸上挂着泪,不断哆嗦着,手中散发的异能早已淡的几乎看不出色泽,却执拗的维持着一个姿势。

“胡清扬,你怎么这么沉?”孙纹纹被周围弥漫的味道搞的有些想吐,却没心没肺的笑起来:“还出了好多的汗。”

一直扶着张菲的牛彪像是被笑声惊醒,空洞的眼神中渐渐有了些微弱的光泽。

胡清扬费劲的喘着气,皮肤看上去苍白的没有了光泽。他试着动了动,却发出一声痛哼,额头上的青筋不断跳动着,只得放软了身子,放弃了。

摇摇头,孙纹纹将手放在他脸颊上,安抚着说道:“别动。”又像是被掌下的温度灼痛了一般将手缩了回来,轻声道:“知道吗?你伤的很重,非常重。”

非常重...胡清扬眨了下眼,浑身都在微微痉挛,尝试着低头,看看自己的腹部,那里被击穿了,几乎将他从中斩成两截,伤口还带着些焦灼的糊味。

“对、不起。”心虚地露出个僵硬的笑,胡清扬刚要再开口浑身却骤然一绷,鲜红不断从嘴里溢了出来,顺着脖子沾染了前襟,空气中的味道越发浓重。孙纹纹慌忙抬手去擦,只是无力的蹭了满手,却一点没有打理干净。

心慌的抱怨着:“我,不擅长干这个,你知道的。”

闻言,胡清扬止不住的想要发笑,却大力咳起来,血流的更凶了。

几道轻微的抽泣声从人群中传开,女人们用手捂着嘴,泪水在指缝中蔓延,男人们将拳头放在嘴边,用牙齿用力的咬着,他们害怕,所有人都在害怕,怕悲伤一旦爆发会变成了事实再也无法收回。

倒在地上的那个人,平日里,他们都叫他一声老大。

他组建了这个联盟,他捡回了很多人,也同时捡回了他们的命,给了他们一个建在末日之上的家跟希望,而如今,这个人快死了,可他们却无能为力。

孙纹纹打起阵阵的冷颤。

张菲双手软绵绵的垂了下来,她已经再也无力维持异能了,抬起头祈求的看着人群,似乎在寻找着奇迹,突然发出一连串的尖叫:“啊!不!不要!!”

没人在意她到底想要表达什么意思。悲恸欲绝的痛哭声打破了这片诡异的安静。

张菲缓慢的眨了下眼睛,一口气没上来竟在牛彪的怀里昏死了过去。

那悲鸣像是穿透了苍穹,闪电般击中了每个人,人群中响起清晰的抽气声,仿佛有什么东西碎掉了。

医务组的组长姜子豪脸色是晦暗的,他知道,从看了第一眼就知道了结果,能做的只有拖延时间,然后等待着那个结果的到来。

他的手一直放在胡清扬的脉搏上,此时它抖地让孙纹纹喘不上气。

“你们都、尽力了,我、知道。”胡清扬的声音听上去很陌生,他极力冲着身边能看到的所有人绽放着微笑,虽然看上去很难看也很艰难。人群终于反应过来,开始有人不断俯下身跪在地上放声大哭。

胡清扬作出一副被吓到的表情,目光略微有些涣散地转向孙纹纹:“帮、我个忙。”说着他费力的摸索到胸口,拽出一条链子,手指向下滑动着直到握住了坠在上面的那对戒指。

孙纹纹脸上划过一丝疑惑,她伸出手有些颤抖的在胡清扬眼前挥动了两下,逐渐睁大了眼睛。

周围几人纷纷转过身去,拼命捂住嘴巴怕哽咽的声音溢出,胡清扬...盲了。

“拜托,帮我找到,说声、抱歉。”那粘着血的莹白,在阳光下美得夺目。

胡清扬剧烈的喘息着,身上剧烈的痉挛着,脸上终于露出再难以掩饰的痛苦,一把握住她的手,竭力地仰起头:“联盟就交给你了,丫头,丫头...我...”

“狐狸...胡清扬...求你...”嘴边的话终是没有说出,因为一切都不重要了。

一时之间,联盟悲痛的哭声响彻了天际。没有一个联盟人会忘记,也不会有一个幸存者会忘记,这一天佣兵联盟第一任盟主胡清扬,离开了。

有更多其他盟里的人陆续赶来,刻意压低了的询问声依稀响起。

“为什么...”孙纹纹静静的跪坐在地上,维持着刚才的姿势一动不动,怀里的人消失了,她甚至没能来得及帮他合上半闭的双眼。

“纹纹,起床吧,我做了好吃的营养午餐哦。”

“要不哭吧,你天天不说话看着真让人烦啊。”

“活下去,好不好,不为了自己,就当是为了他吧。”

“我想让所有的人都活下来,只要还活着。”

“成立一个基地,收留那些活下来的人,让他们能够活的更久一些。你觉得呢?”

“那些消失的人一定还活着,我一直坚信。”

“纹纹,对不起。”

为什么...孙纹纹抱着自己的膝盖尽力的将自己攒成一个团,都走了...

明明是艳阳高照的季节,却让她冷的浑身哆嗦。

大厦的顶层,孙纹纹头发杂乱,眼袋明显地泛着深青,皱巴巴的衣服不知几天没有打理了,看上去很狼狈。

“纹纹,你真的不去吗?”付子瑶晃动着酒瓶,有些忧虑地看向一直在发呆的孙纹纹,眼圈有些发红:“你已经这样三天了,纹纹我拜托你...”

“去哪?”孙纹纹打断了她的话,把喝完的啤酒罐捏瘪,看着它从大厦顶层迅速的落下去,最后砸落在地上几个跳跃后不在动弹。

子遥一愣,不知为什么,孙纹纹此时反常的神情让她不太敢接话。

震动声又一次响起,孙纹纹迟疑了片刻终于接起手机,却只是安静的听着,未发一言。

收线后,又是一阵压抑的沉默,子遥打量着她的脸色忍不住问道:“怎么了?”

孙纹纹低着头,让人无法看到她此时的表情,只是说道:“改天再约吧。”

她起身显出异能速度极快的消失在了空中,快的让人来不及做出反应。

“纹纹...”子遥伸出手的姿势僵持着,心里阵阵发慌,突然意识到有些东西或许彻底的改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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