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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长安一日
作者:石页虫   |  字数:5002  |  更新时间:2012-09-25 19:33:42  |  分类:

古言小说

有了二哥的加入,这一路自然缺不了热闹,赶起路来倒是比之前轻松了许多。就这样我们又赶了有一个多月的路,终于在今天到达了长安。

这一路,自然也经过了几个大的城市,然而与长安比起来还是小巫见大巫了,还未进城,就见许多往城里赶的小商小贩们有的扛着扁担,有的赶着马车排着队等着进城呢,而我们自然也得排,趁着这个时间我仔细的去看那些查探队伍的军人们,一个个耀武扬威的,倒很是神气,只不过能欺负的也就是小老百姓,撇了撇嘴便放下了帘子,一转身就见谢子轩正看着我呢,一时间有些尴尬,我冲他微微一笑便去逗子彻去了。由于谢子轩身子不好只能坐马车,之前虽然有自己的马车,奈何赶路时遇到过一场大雨,而导致的结果是我们的马车有许多陷了进去,后来众人没有办法,将坏了的马车扔掉,然后查出马车数量后又再一次的重新分配,装那些货物与生活用品什么的堪堪正好,自然谢子轩只能跟着我们坐一辆马车了。

他这个人或许是走的地方很多,所以见多识广,说起话来也是头头是道,而且每每对着人都会露出温和的笑容,让人心生亲近之意,而我也莫名的对他有着亲近之感,只可惜每每他看着我的神态让我内心有些惴惴不安,也不知是哪里出了问题,硬生生的止住了那股亲近之意。

我们随着队伍慢慢的向前移动着,待真正的进了长安城里时正是日头最毒的时刻了,我们这一群赶路的人皆是饿的前胸贴后背,因此第一站便是客栈了。

待我洗过澡,身子清爽了,才觉着自己又活过了来,好心情的下了楼一看,人声鼎沸,倒是十分热闹,不愧是长安城有昭国的第二大城市。

由于三哥是以官家的名义来体察民情的,早在城外就与我们分开从北门进城,想来他那里会风光的多,应该是官民夹道欢迎吧。而我想要亲自去会一会霍起那个老狐狸,自然就得跟在二哥身边随着众人从南门走。

小二问了我是哪位后,就说已经有人定好了包间了,于是领着我前去。小二恭敬地给我开了门待我走进去后便弓着身子离开了,我仔细看去,原来这间包房里不止二哥和谢子轩,又添了三个人,看穿着应该是长安城内的公子哥。其他三人见我一副小书童的打扮,自然是以为我走错了屋,有两个借着酒劲踉踉跄跄的走到我身边,将我围在了中间,一个猥琐的问这小哥是走错屋了吧,莫怕,陪爷们耍一耍再回去,另一个更是胆大包天,竟然伸手掐了一把我的脸,一边说着呦,还水嫩水嫩的,比娘们还娘们的话。我抬头看去,分明在他眼中见到一丝贪婪划过。二哥见状已经站了起来,所以我便一边装作害怕一边向二哥身边挪去,可是最后我却是被谢子轩拦到了身后,这是我们第一次离得如此之近,我甚至能够闻到他身上淡淡的药香味。

二哥见状,索性也装作醉了一般揽住其中一个塌塌鼻,说道:“一个小哥有什么玩头,李兄莫要急,今晚兄弟我在可是在雅居好了的,晚上有我们玩的。”

那人听了二哥的话,笑的更加猥琐,于是和二哥讨论起来楼里的姑娘哪个更骚,哪个更漂亮去了。我悄悄的扫了一眼塌塌鼻,姓李,好,我记住了。

而挡在我身前的谢子轩也同样以四两拨千斤的手法满面笑容的拉着那个吊眉梢喝酒去了,话里话外听那人姓董,好我也记住了。默默的走到二哥身边,乖巧的当他的小童,一边给他们倒酒,一边支着耳朵听他们都在说些什么。

悄悄抬起头看向二哥,此时正说着晚上要找哪一个姑娘取乐呢,啧啧,那猥琐的样子,我倒真是头一次见到,难倒是生意场上男人都这个样子谈生意?那这样子的话,还有哪个男人能得我的信任,让我心甘情愿为其相夫教子啊。不过,当我将视线转到谢子轩身上时,终于感谢了上苍一把,还好没让我对天下男人彻底死心,还有一个正常的男人。此时的谢子轩,虽然处在喧闹的场合下,也同周围的人一般饮酒说笑,但依旧儒雅高贵,每一抹微笑都是恰到好处,不至于冷场亦不至于热情过了头,在这污浊的空气之中,他的白衣显得更白,笑容显得更加亲切干净了,不知不觉间我竟看呆了过去,直到听到一声不大不小的哼声才回过神来。

我循着声音望过去,那人正用着不屑与鄙视的眼神在看着我呢,我一时奇怪是哪里做错了吗让他这样轻贱我?后来才想明白,我现在是个小童打扮,却看一个男人看到发呆,旁人看了还不知会怎样乱想呢,这样想着,难免闹了个大红脸立即低下了头去,因此没有看到谢子轩无声无息的瞥过来的眼神。

而这个鄙视我的人,不是别人,正是我一直没有提到的第三人,不是我忽略他,而是自我进来后见到的就是他自己独自坐在窗台之上,一条腿耷拉下来,一条腿曲着放在窗台之上,不言不语的自己在那里喝闷酒,我除了暗道好生奇怪后,真的就没有什么可以形容他的了。可是这人什么时候坐到我身边来的?我竟然毫无察觉?看来我真该央求皇爷爷给我找一个武功高强者做师傅,总是这样让人悄默声的接近,怎么死的都不知道了。

这个人,剑眉星目,鹰钩鼻子,轮廓比较深刻,神情阴郁,一看就是不好惹的主儿。

我还以为这位爷会在那里耍帅到底呢,没想到此时竟无声无息的来到了我的身边。

我有些疑惑的看着他,只见他嘴角一勾,笑得那叫不怀好意,只听他说道:“那个短命鬼,可不是谁都沾得的,我劝你还是早早死了心吧。”

听了这话,我皱起了眉头。短命鬼?莫不是在说谢子轩?看来此人不是很得意谢子轩啊,可是有什么过节?而此人又是谁呢?听着他们的谈话,那个姓董的是长安太守之子,而那个姓刘的是长安玉器商的儿子,都是长安城内鼎鼎大名的人物,想来这位也不是什么简单人物,否则怎能上得了我二哥的酒席?

这样想着,我就一边笑着给他斟满酒,一边说道:“你是说那个和我家公子一起来的谢公子?”

“哼,可不就是那个短命鬼吗?”

“哦,刚刚小人只是有些问题想不明白而已。”

“哦?什么问题想不明白,说来听听。”

我一边不着痕迹的退后,一边在心中腹诽:我说大爷,你说话就说话,咱能不离这么近吗?虽然你气息很好闻,眼睛很好看,但是距离太近我不习惯好不好?

退到安全距离后,我不着痕迹的看了谢子轩一眼后,才装作神秘的跟这位“自来熟”的公子说道:“这一路过来,那位谢公子都没有一个笑模样,小的还以为他面部神经有问题呢。”

说这句话时,我是特意靠近此人的耳朵装作怕人知道似的耳语的。果然,见他嘴角挑起一抹笑容,看样子有越咧越大的趋势。

我在心里偷偷一笑,暗道上钩了后,接着说道:“可是今日看他笑着对着别人说话,我才知道原来他没有毛病啊,可是小的就疑惑了,这和之前判若两人,到底哪一个才是他啊?”

那个公子果然笑眯眯的说:“那个短命鬼最是虚伪,没想到你小子倒是看出来了。”

我翻了个白眼,照我这种说法,那不是很明显的变化吗?是个人都能看出来好不?

我装作疑惑的问道:“虚伪?”

只见那公子好心情的将酒一饮而尽后,才笑着说道:“可不是嘛,我跟你说啊,这个人可以前一秒还和你笑着,下一秒就能把你毒死,你说他虚伪不虚伪?”

听了此话,我心想您是和他有多大仇啊,这种事不遗余力的给他宣传着?

嘴里却质疑的说道:“不能吧?怎么说还有官员皇上在头顶上呢,干这种犯法的事怎么能让你知道呢?我看也是您道听途说后又上这来哄我玩呢吧?”

果然,这位爷急眼了,重重的把杯子放到桌子上,说道:“你还别不信,我手里可是有证据的。”

听了此话,我暗道或许有意外收获。于是我立即扮乖,一边陪着笑一边给他将酒斟满,亲自举起递给他,陪着笑的说道:“哟,小的有眼不识泰山,不知道这里竟然有这么厉害的主。我自小就爱听那些什么刺客,探子的故事,最佩服的就是那些统领刺客,探子的头子,没想到我走了大运,今生竟让我碰上一个。”

果然,这位听了眉毛高兴的往上挑,自觉聪明的说道:“虽然现在还没到我手,但是我是谁啊,他们早就当我是主子了。”

他以为不说出他父亲是谁就可以这么既得到敬佩又能保住秘密吗?难倒他忘了,这世界上除了他父亲手下还有其他探子吗?跟着你这个绳子我们就能揪出你的祖宗十八代来,还怕查不出你父亲是谁?这傻小子啊,被人奉承几次就找不着北了,到底是谁家的孩子啊。

不过有一点可以确定,此人不是江湖中人,就是没安好心。商人肯定是有自己的信息渠道,但有多少人有能耐,有胆子背着官府养那些人呢?

这样想着不禁又看了他几眼,突然灵光一闪,暗道这小子不会是霍起的儿子吧?

越想越有可能,于是又开始和他攀谈起来,一边给他灌酒一边说话,没有想到这小子酒量倒真是好,到了酒席完事了都没有灌醉,自然没有套出他究竟是谁。

吃过了酒席,这帮子血气方刚的男子自然是奔着青楼去了,虽然我是小童打扮,但毕竟是一个女子,自然不能跟着去,于是乖乖的回我屋准备休息。

可是在屋子里还没消停多久呢,就听到笃笃笃的敲门声。我打开门一看,竟是谢子轩身边跟着伺候的小厮。这小厮看着我是满眼疑惑,其实是我该疑惑好吧?这么晚了,敲了门只是看着我瞧?到底是有什么事啊?

终于那小厮似乎是想明白什么了,低下头恭敬地说道:“我家公子已备好茶点,还请,还请公子移步前往一叙。

奥,知道他奇怪什么了,一定是奇怪为何同是小厮他就得低着头请我去他家公子为我准备的宴席吧?

这个自然不是我费心的事,我比较疑惑的是他怎么没有去青楼呢?这么晚了请我去是为何呢?

走出了房间,暗暗的点了点头,自然是让暗卫跟上。然后我便尾随着小厮来到了一处亭子里,谢子轩早就坐在了那里。

我环顾一周,不禁暗自赞叹没想到附近还有这种好地方。这座亭子建在水上,河流哗哗的声音不绝于耳,最难得的是此河十分清澈,里面嬉戏的金鱼看得是一清二楚,种植的荷花此时也正是开的时候,悠悠的花香不时飘来,闻一闻真是让人心旷神怡。不过在这个地方能养活这荷花,倒是挺困难的,也不知是谁这么厉害。

在往亭子里看去,谢子轩的身后是一轮圆圆的月亮,照在他月牙白的衫子上更加衬得他温蕴如玉,英俊潇洒了。

他看我来了,指了指一旁的石凳笑着说道:“请坐。”

看着我坐下了,挥了挥手遣退了那个小厮,一时间这个亭子里只剩下我们二人。

虽然这桌上皆是我爱吃的点心,抽了抽鼻子一闻,嗯,茶也是我爱喝的普洱,月色同样的美丽,但是这画面还是有些诡异了,他这是要做什么?

或许是我一直沉默着,或许是我打探的目光太过明显,谢子轩先说了话。

只见他一边递给我一杯倒好的茶一边笑着说道:“只是今日油腻的吃的太多,一时间又睡不着想找你来饮饮茶,谈谈天而已。”

饮饮茶,谈谈天?这是我多久没有做过的事了?他既然能请我来,自然是查探了我的底细,于是我也不再伪装,做回了微雨郡主,微微一笑说道:“恐怕没有这么简单吧,既然都能知道我爱吃什么,恐怕我的身份早在开封你就是知道的吧?”

说完此话,我举起茶杯慢慢的饮着,也不急着发问了,倒是听听他要说什么。

“都说微雨郡主胆识过人,智谋更是无人能敌,看来传闻不假。”

奇怪了,为何我从他的语气了感受到了一丝欣慰?我们不熟吧。

笑着放下茶盅,说道:“谬赞了,本郡主只不过能逗逗皇上开心而已,国家大事从没有参与过,若说有小聪明倒是承认,可是智谋过人倒真真是折煞我了,本郡主可不敢当。”

谢子轩一边夹给我一块我最爱吃的玫瑰糕,一边轻笑出声。待他笑过后,才听他说道:“郡主不必过谦,若你没有这份能耐,皇上自不会把山东府尹营私舞弊,上欺下瞒之事交给你来办了。”

哼,看来终于说到点子上了。

谢子轩心思深沉,肚子里的弯弯道道太多,与其拐着弯跟他说还不如直接来,因为今日他就是直接,那就直来直去吧。

于是我直接问道:“你是谁?对于此事知道多少?”

只见谢子轩起身站了起来,踱步到亭子边上,抬起头看了月亮许久才叹息着说道:“我是谁,此时你还不必知道,你只要记住一点就可,那就是我不会害你。”

“哦?你要我怎么相信你?”

“郡主难倒没有察觉到暗暗跟在你身边的神秘人自我出现后就没再出现吗?”

这倒是事实,原来那人是他派来的,也就是我当时猜到的第三方势力。

“看来郡主知道我说的是谁了,郡主可要好好想想,那人可曾害过你?”

我笑着摇了摇头说道:“倒是救过我一命呢,好,我且信你一回,看这样子你也是要对付霍起?”

只见他面上出现了讥讽之色,说道:“对付他还不用我亲自出手,你且看着就好。你想要知道的,自然有机会让你知道。”

说完了此话,谢子轩忽然转过了身,认真的看着我说道:“明日还不知会出怎样的乱子呢,你二哥身边安排许多保护的人,我身边暗中也有,所以明日你不可乱跑,跟在你二哥身边也好,跟在我身边也好,可记住了?”

我疑惑的看着他,从他的眼睛里流露出来的是真真切切的担心,看着他许久,我终究是笑着点了点头。

算了,只要知道他不会害我,他究竟是谁还有那么重要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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