１５．星空月夜谜
弦月当空，繁星璀璨下一个挺拔俊逸的身影倚在树下，手里捧着一卷红色卷轴。
他埋着头，每一字都用手指戳上，生怕看漏一个字一般，可为何这少年的表情如此别扭苦恼？
“去你的，什么玩意儿，完全看不懂啊！”那少年忽然扬起头，朝着璀璨夜空唏嘘长叹，双手轻轻将卷轴收起，此人正是得到卷轴急于修习的宇晟。
面前最大的难题似乎和功法无关，倒是他连字都不认得，如何谈得修行。
“哎……”宇晟又摇头叹息一气，心里默想着再去找舜弈帮忙，可是别人已经答应自己的要求给了自己卷轴修行，如今还要再麻烦别人这种事情，会不会有点让人觉得他是个贪心不足的小子。
“烦死了！”宇晟将卷轴揣进怀里，苦恼地抓了抓自己的头发。
侧目望去，发现樱的房间里的油灯还亮着，凌晨早已过去了，整个舜府一片寂静，偶得几声虫鸣。
这两天里，宇晟几乎都是抱着卷轴度过的，根本就已经把樱也是跟着自己一同进舜府这件事忘得一干二净，让她一个人在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孤独了两日，宇晟心里忽然有些不是滋味儿。
她会不会在夜里抱怨自己呢？樱一直那么安静，性格也极为平和，真想知道她如果生气了，除了会瞪大美眸之外还会不会有什么有趣的举动。
不知不觉间，宇晟已经挪步走到了樱房间门外，里面油灯不熄，隔着稀薄的窗纸，能够望见房内，樱居然是还没有睡下，而是背对自己站在油灯边上……宽衣解带！
那完美的白皙胴体瞬间暴露在了空气中，宇晟只觉得脑袋一轰，像是被扔进了一口大钟内享受着回音的刺激，热血在体内胡乱冲撞，两抹红晕如同落水黑墨，瞬间扩散到了耳根。
从来没受过这种刺激，一时间宇晟连转身都是不会了，直到樱稍稍转动身子，他才回过神来，通红着脸猛地蹲下，背靠着木门重重喘气。
宇晟心里却是不停默默祈祷：我真不是故意的，不是故意的，不是故意的！窗纸太薄了，还没走近什么都看到了！我不是故意的！
心里极为惭愧，其他的想都不敢想，赶忙起身想要逃离这个“罪恶之地”，却觉得身后房内的樱可能会发现自己，便是下意识地回头一望。
灯影下的樱并没有发现宇晟，她双手收于脑后，而后，她轻轻的摘下了脸上的黑纱……纸窗相隔，景物模糊，却见宇晟再也无法挪动自己的脚步，呆呆地望着纸窗之隔的樱，不知看见了什么，他竟是唇口微启，喉中却哽不出一个音来。
“怎、怎么会……”宇晟两眼失神，不自觉地小步后退，此时脑中没有一根神经正常颤动，皆是胡乱搅在一起，就连手脚的动作也是无法控制。
不觉中，宇晟已经退至假山旁，脚下未注意，一颗石子被宇晟后脚跟踢入了池水中，溅起叮咚水花。
房内人影闪动，樱闻声赶忙束服蒙纱，两步跨至门前，猛地拉开了木门。
月下一片寂静，只闻虫鸣夜鸟啼叫，一只小青蛙从假山边呱呱跳过。夜风徐徐而过，带起樱漂亮的黑纱，白皙娇俏的下巴如同天作之物，点缀夜色。
眼下一片祥和宁静，樱还是不放心地站到门外四处张望了一番，目光停留在了宇晟的房间，他自从得到功法后已经两天没有跟自己说话了……樱的心忽然觉得被某种奇怪的感觉收紧了，让人很不快乐，可是又说不上来这是什么感觉。
她轻轻叹息，余光又掠过了那只小小的青蛙，而后转身闭门，熄灭了油灯。
一道俊秀英气的人影与假山合为一物，宇晟呆呆倚头靠在假山上，双目直勾勾地凝视着那轮美月，心里如打翻了五味瓶，不知如何言表自己现在的心情，樱黑纱下的面目，是……
可是，毕竟隔着窗纸，也许是看错了吧！如此一念，宇晟觉得心里好受了许多，一时间许多记忆涌上心头。
对的，一定是看错了！宇晟探身走出假山后，淡淡瞥向樱安静的房间，想到了第一次认识樱，他那时便是能够感觉到她身上的孤独感，总是让人有种想要给她点温暖的想法，也许正是这样的原因，自己才会接受她呆在自己的身边吧。
既然如此，以后对她稍微好点吧……
翌日清晨。
樱看着坐在自己对面的宇晟，眼神很是怪异。
“干嘛看我？吃东西啊。”宇晟说着便是夹起菜来放入樱的碗里。
不管是不是自己太过沉默所以宇晟也不怎么理会自己，亦或是别的原因，可是他从来没有像今天这般热情过，一大早就是从舜家厨房里端来两份早餐，给自己送了来，还毫不避讳地坐在了自己房间里吃了起来。
“我好心端来的早餐，你快吃啊。”宇晟又是用筷子指了指樱还未开动的饭碗，皱着眉头说道。
宇晟的举动确实很奇怪，樱犹豫地端起了瓷碗，轻轻低下头，撩起黑纱，依旧只露出了樱桃小口，宇晟却是假装着扒饭，目光已然顺着落在了樱的黑纱上。
宇晟突然放下碗筷，便是探身前倾，一手伸了出去，嘴里道：“哎，每次你吃饭都这么麻烦，来，让我帮你把黑纱摘掉，好好吃饭。”
宇晟突然袭来的五指已经落在了樱柔嫩的脸颊上，只要轻轻一带，黑纱就会脱落。
樱却并没有意料之中的挣扎，只是淡淡地朝宇晟看来，眼里的意味让人道不明，却是让人觉得极为怜惜，似乎是感觉到了宇晟的目的，樱的眼神显得幽怨又委屈，却是没有一丝挣扎的意思。
手指已然收紧，只要轻轻一下，黑纱脱落，自己心里的石头也会重重落地，不管是什么样的结果，都是让自己无法隐忍，他想要知道！
但是樱的眼神，如同一把利刃，戳在了宇晟那并不冰冷的心上，突然一种名为愧疚的情绪如同雨落厚土，丝丝透入自己的每一寸肌肤，让他停止了手上的动作。
是啊，只是为了一己私欲，而完全忽略了樱的感受，宇晟心里不禁暗骂自己混蛋，赶忙收回了自己的手，一脸歉意地笑道：“抱歉，我只是看你吃得很麻烦，想让你轻松一点。”
看到宇晟收回了自己的手，樱的脸色稍微缓和，亦是不太自然地朝着宇晟摇摇头，示意自己并不在意。
“那、那吃饭吧。”宇晟不敢再抬头对上樱的眼睛，埋头狠狠扒饭，因此而没有看到樱眼里一闪而过的温柔。
西园三院，藏书阁。
一个金发男子靠在第五层的窗户边，任由高处大风在自己面颊肆虐，头发凌乱地在空中飘舞。
“舜弈小子，你怎么又来了。”阴影中，走出一个苍老的身影，正是藏书阁驻守长老——舜云。
舜弈闻言，微笑着转过头去，轻笑道：“舜云长老，您应该知道是为什么吧。”
舜云身形一怔，旋即苦笑道：“你果然是让人头疼的小子。”
“您说错了，是您的反应太过激烈罢了，寻常之人也是察觉得到。”舜弈笑言。
“呵呵，是吗？老实说要让我再经历一次，我或许还是会为老不尊地好生诧异一把。”
舜弈伸手，轻轻合上了窗户，阁内的阳光转瞬消失，只剩油灯忽明忽暗，气氛玄秘。
“舜云长老，所以那日，您究竟看到了什么，请告诉我！”舜弈严正道，早已收起了脸上的笑意。
舜云意味深长地对上舜弈的眸子，那双眼里满是决意，让自己想要隐瞒的意思也是被打消了去，只轻轻叹了一口气。
“哎，那小子太过古怪，我行走江湖一百余年，驻守藏书阁五十余年，无论所历所读，都没见过他这样的情况。”
“请长老明说。”舜弈焦急跟进。
“你知道，这人一出生，便是五行之中必属一性，得功法加以修炼便可跃居常人之上，可是，天底下，还有一种人，天生具有不止一种属性。”
“你是说，凌之风？”
舜云点头道：“不错，昭东帝国大将军凌之风，便是天生拥有雷、火两个属性，也得意成就现在这般天下无敌。但是，你见过天生三种属性的人吗？”
“三！三种？？”舜弈闻言一惊，面色苍白，不可置信般言语竟然有些结巴道：“您、您是说，宇晟兄弟拥有三种属性？？”
舜云苦笑着摇摇头，缓缓探出右手，竖起了五根皱纹密布的长指，音调激动地提高了数倍，道：“是五种！”
舜弈只觉脚下一软，便是差点栽倒在地面，得平日里冷静素养，才渐渐回过劲来，稍微平息了一点，声音却是不住地颤抖：“天哪！没想到竟然会是这等逆天。”
突然笑意止不住，舜弈第一次失去了大家风范地仰头大笑起来。
“我的眼光果然没有错！竟然得此宝人，若是我以诚意打动他，或许长老的计划真的就是举手投足之间了！”舜弈语中掩饰不住的得意。
“哎！”舜云却忽然皱眉摇头重重叹息。
“长老，您为何叹息？这等好事，值得庆贺才对！”
“若是他能修得五行，一定会成为举世第一人，可惜，可惜……”
听舜云不住叹息，舜弈心知情况有异，心中绷紧弦，沉声问道：“长老此话何意？”
“他的确具备五行属性，但是，他的气息很是奇怪，生命力仿佛只有一半，他现在仅仅是具备五行属性，却是无法精进，无法修炼，若是强行修炼，后果便是身体无法承受盈余的力量，暴体而亡。”
“生命力只有一半？长老这话我实在听得糊涂啊。”舜弈不解道。
舜云也是苦笑摇头，道：“我也不知为何会这样，可他的生命力较常人却是微弱许多，仿佛一个完整的生命力被生生夺走了一半，现在只剩下另一半。”
“这！这可如何是好啊！难道要我放弃？”舜弈诧异摇头，不肯接受这个事实：“长老，那您为何予他业火诀？”
舜云长老遥遥头，道：“那业火诀乃是残卷，无法修行的，如今没有任何办法，生命力是无法修补的，他可能一辈子也无法成为修炼之人。”
舜弈闻言眼里的炙火彻底熄灭，一脸的颓丧，让舜云心里有些心疼这个才华横溢的后辈。
舜云转而淡笑道：“也不是毫无办法，有一偏招，说不定他仍能为你所用。”
舜云见舜弈眼里火焰苗头又起，接着道：“他体内有一股极其强劲的邪气，若是能够将之炼化，必定也是天下难逢敌手，只是他根本不知自己体内有此邪气，更无从说掌握了，更为古怪的是，这邪气根本不是出自他本身。”
舜弈又是重重叹息，心知此事前路已断，一脸的愁苦，沉声道：“哎，若不是水儿那次执行任务对上的正是凌之风，受了那般重伤，我也不必如此苦恼，四处寻人替补。”
舜云走到他身边，轻轻拍了拍舜弈的肩膀，推开了紧闭的窗门，阳光的活力瞬间激活了阁楼，温暖得让人倦意微起。
背身过去的舜云不知脸上是何种表情，只闻咬牙狠声：“这笔账，迟早要他们还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