２２．传承之物，名曰梦想

并不算长的卷轴上，仅有十三幅图，均是一个小人手持秘语炎之芥舞动的动作，每一个动作都如同真人在面前做出一般，让人身临其境一般。

宇晟不由自主地握紧了秘语炎之芥的剑柄，微微地动起了身子来，跟着画里的小人不自觉地轻微地动了动。

“想试试？”神妙老头笑说道。

宇晟咧嘴一笑，朝着神妙老头点点头。

不等神妙老头再开口，自己便是从剑鞘中拔出了秘语炎之芥，依葫芦画瓢样的模仿起小人儿的动作来。因为从来没有使过剑，宇晟的动作有些生疏，出剑时连剑都端不稳，摇摇晃晃，更别说劲道了，自然是完全使不出的。

可是就是这样别扭的动作，在昨晚十三个动作后，突然，宇晟感觉胸口一热，似有什么东西不停地涌进胸口，一个奇怪的感觉自丹田传来，一股极热的火焰从宇晟的嘴里喷吐而出，像极了一只喷火龙样，只是那火焰越来越弱，最后化作了一股青烟。

“这……”宇晟不可置信地看着从自己嘴里冒出的青烟，从怀里掏出那枚樱花玉石，五指上的小石头还在忽明忽暗地闪烁着，表面却是灼人的。

神妙老头欣慰地笑了笑，说道：“好了，这下被你吸入丹田的火焰气息都被这石头里的黑炎邪气给逼出来了。”

宇晟兴奋地看向神妙老头，笑着问道：“那我是不是便不用那什么暴体了？”

得来了神妙老头笑意点头的答复，宇晟难以抑制心中的喜悦，跳起来将秘语炎之芥在空中乱舞了一记。

噗！

忽然自秘语炎之芥漆黑的剑尖喷出一股黑色的炙炎，直冲上天际，在空中灼烧着，扭曲了眼前的空气，景色变得模糊起来。

宇晟不可置信地握紧了剑柄，兴奋地看着秘语炎之芥，眼中的意味，似兴奋，似感慨。

神妙老头突然感叹道：“这十三个动作看似简单，但是要体会到它的精髓却极难，我穷尽半生精力，也没能参悟它，不然，哎……”

宇晟突然觉得神妙老头倒没有那么惹人厌了，更多的是，能够感觉到他身上深刻的孤独和颓败的可怜。

“嗨，不说这个，”神妙老头大笑着摆摆手，无所谓的样子，“这秘语炎之芥的剑诀不同于那寻常功法，寻常功法，只有粗精所分，娴熟生疏之别，而秘语炎之芥剑诀，却能进化！”

“什么？”宇晟惊讶地问道。

神妙老头伸出三指，笑道：“分三阶，清、冲、太。清修是最低级的，通晓剑道精髓；冲修，感天地万物之变幻，一剑既出，呼风唤雨；而太清，就是连那老者也是没能参透，需要领悟六生轮回之道，直握生死。”

“能掌控生死？我怎么感觉像是骗人的。”宇晟的第一反应居然是怀疑，让神妙老头直觉得自己老口一张就可以吐出一滩老血来。

神妙老头无奈地摇头说道：“正是因为难以参悟，才是举世无双的存在，剑诀，也是这世间寥寥几数的奇珍异宝，更不用说这秘语炎之舞了。”

宇晟沉吟了一下，点点头，也不知是对神妙老头的话感到认同，还是对秘语炎之舞的珍贵感到满意。

急不可耐，宇晟又挥舞起秘语炎之芥，在寂静夜色下的街道上，身姿矫健地化作一个黑影，让人觉得眼花缭乱，当然，只是眼花缭乱罢了，动作却是极不规范，极不自然的。

感觉不断有剑气自胸口涌入丹田，越是舞得起劲，却感觉越发的爽快，筋骨劲道俨然不同于以往，让人感觉力量倍增，动作速率也越来越快。

一个颤抖的身影躲在小摊后面呆呆地看着眼前的一幕幕。

“嘿，我说，你看够了没？”

身后突然传来幽幽的声音，摊主觉得耳根一凉，猛地转过头去，才发现神妙老头不知什么时候走到了自己身后。

“我、我什么都没看到！”摊主紧张地跌坐在地，一脸恐惧地看着神妙老头。

神妙老头笑着伸出右手，食指探了出来，道：“好，就让你什么都没看到。”

话毕，食指闪耀出耀眼的光芒，刺入摊主的眼里，只觉得脑子被重锤一击般，来回鸣响。再睁眼时，看到神妙老头，摊主的眼神却显得极为陌生，他淡淡站起身，一手抄起汤勺，问道：“客官，吃混沌面？”

“嗯，给我二两混沌面，放点胡椒。”

直至满头大汗，宇晟收起秘语炎之芥，将它别在了腰间，一手爽快地抹去汗水，一屁股坐在了神妙老头对面，见他背着自己又点了一碗混沌面，却没有丝毫的怒意，反而显得极为感激的模样。

神妙老头静静地吃着，仿佛很久没有这么好好地吃过饭了，他脏乱的模样忽然让宇晟能够体会到他的辛酸过往，命运的捉弄，让所有人都不得不低下原本高昂的头颅，即使是淡漠出世的自己，也有了不得不正视的羁绊，有着痛苦。

宇晟颤抖着声音开口，缓缓道：“臭老头，你这么帮我，有没有什么愿望，也许我可以帮你实现，嗯，作为报答你的酬劳。”

神妙老头闻言一怔，手中的筷子停在了空中，夹起的热腾腾的混沌又噗通落回了碗里。

“愿望……”神妙老头失神地喃喃出声，张口未言语，看着宇晟的表情却十分复杂。

远远的东方地平线上，一束晨光落在神妙老头脏乱的面庞上，他的眉目间却透出一股完全不同于他形象的英气，深邃的双眼中藏着多少故事呢？

神妙老头的嘴角微微上扬，欣慰地看着宇晟，低眼落在碗里的混沌上，幸而一笑道：“我的愿望，已经实现了……”

远远的晨光洒在神妙老头的身上，显得有点迷幻，竟是因为他的身体变得些微透明起来，宇晟惊呆了整个人，瞪大着眼睛，一手缓缓地伸去想要触碰神妙老头的身体，没有了那份疏远，却多了几分感恩，但是，他的手只是径直地穿过了神妙老头的身体。

“你……”宇晟愣住，不知该如何表达此刻万般复杂的情绪，眼里却已经莫名地丝丝浸润。

风，徐徐而来，夹杂着清晨的清新的泥土气息，却无法再拨撩起老者的发丝。

他还是个如同才翻出垃圾堆的臭乞丐，脸上却洋溢的笑容却让人心头寸寸温暖。

神妙老头的笑容是如晨日和煦，轻轻地，他的声音似是欢喜的、满足的、无怨的：“你即承载着我的梦想，今后的路途超乎想象，去相信、去感悟，将之化为你飞天的翅膀，去翱翔吧！”

地平线上，半轮初日渐出，光耀世间，沉睡的万物，纷纷睁开了疲惫的双眼，挥手告别昨日的陈旧记忆，张开怀抱，去迎接那未知的却焕然一新的今日，去畅想今日后的明日。

碗里的汤水泛起粼粼波光，碗里的倒映的人儿，却是没了踪影，空空的座位上，只剩下宇晟一人，独自背对着东升旭日，神妙老头的消失，就如同他的出现，让人那么吃惊，又那么无言。

宇晟不禁笑着摇摇头。

摊主望着初日当升，拿着笤帚打扫着摊铺周围，见宇晟依旧呆坐，担忧地上前询问：“客官，我说您没事儿吧，昨夜里就来点了三碗混沌面坐了一晚了，晨间风大，当心感冒啊。”

宇晟闻言，将目光落在了那本摆放在神妙老头身前的混沌面，竟然还是滴水未动，静静地安置在桌面上，一双筷子整齐地摆放在晚上，就真的如同没人动过一般，仿佛神妙老头从来就没有出现过。

他右手轻轻抚上腰间，只觉得一阵凉意随着他的触碰自指尖传来——秘语炎之芥。袖口中，滑落出一卷灰尘扑扑的卷轴，不知有多久没有被开启过了。

宇晟突然轻轻开口问道：“店家，你听说过神妙老头吗？”

店家闻言停下了手中的活路，忽然仰起头来，冥想了一会儿后，睁眼缓缓说道：“神妙老头，有。那都是我小时候了，听大人们讲起过，说三百年前啊，有个自称坠入凡间的神仙的老头，专给人看相卜卦，灵得很，后来人家问他名字，他说自己叫神妙，后来人们就都叫他做神妙老头。没几年就病死了，葬在出云城外以西几里的小山上，您不提这个名字，我都快忘记了。”

宇晟听到这里，忽然微微一笑，嘴里低低自语着：“臭老头，死人都这么不安分。”

看着片片白云身后那渐渐明亮辽阔起来的蓝天，宇晟轻轻仰头叹息着：“臭老头，死也要托付给我的梦想，是什么呢？”

是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