１８．蛛丝马迹（一）
夜风习习，星空璀璨，昏沉黑暗的天色下，院内突然飘起一支奇异的青烟来，并伴随着一声再也无法克制的惨叫声。
自然是宇晟了，那日点头说等舜弈公子回来再寻办法，却根本按耐不住，伤口稍微没有那么疼痛了便是又找个清爽点的时候盘坐在树下又一次运用起舜明所授的练功方法。
但是结果却是毫无改变，每一次吸纳都是将自己烧伤，看着已然开始滴血的伤口，宇晟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宇晟旋即一念道：难道是舜明教给自己的方法是错误的？
即刻又打消了这种想法，吞吐吸纳天地之气的方法都是一模一样的，怎会有误？那究竟问题出在哪里了？
在刚刚得到业火诀的时候，宇晟自认为自己的计划已经大步迈前，如今这状况，不禁让他有点颓然。
宇晟仰起头看着繁星点点的美丽的夜空，心中万般惆怅，古时候有种说法，说如果人死之后，有着强烈的思念未尽，便会化作一颗耀眼的星星，挂在高高的天空上凝视着自己思念的人。
栎儿也在看着现在努力的自己吗？
“放心吧，我会用他们的命来祭奠你。”宇晟狠狠咬着牙说道。
夜鸟轻声鸣叫，宇晟缓缓站起身，估摸着现在的时候还不算太晚，想要再去和舜明商讨一下这修炼的事情，一日不解决，自己一日不安心。
心里着急，步子也迈得快，宇晟疾疾行走在夜色下的舜府中。
突然，一道人影自一院内急速而出，那不带一丝毛发的光头，让宇晟一下认出了这人来——舜玉相。
宇晟下意识地朝一旁的树木后一闪，躲了去，之后方才心里暗骂道：我又没做贼，干嘛躲他？
再定神看去时，却发现舜玉相每走几步就要来回警惕地张望一下，步子迈得极大，声音却极小。
本是不喜欢多管闲事的，宇晟对别人偷偷摸摸的行径是没有多少兴趣的。可是这对象是舜玉相，却是忽然激起了宇晟的好奇心，在他心中舜玉相的城府绝对深不可测，这样一个人却甘愿给莫承打下手？
这样的疑问让他不由自主地悄悄跟在了他身后，连自己要去找舜明这事也是忘得一干二净了。
舜玉相之后的举动更加让宇晟坚定地决定跟在他身后要看个结果来，舜玉相每每遇到守夜人巡逻，便是躲了起来，等人走远，才警惕地四处张望一下，继续行路。
这人想干嘛？宇晟心里疑惑不止。
舜玉相一直行到了舜府的边缘，一堵高高的围墙堵在了面前，前方再也没了路。
只见他半蹲着又朝四周打探了一番，确定无人后，从一旁深深的草丛中，搬来一架竹梯来，架到了围墙上，噔噔几步便是爬了上去，爬上墙顶时，又是趴在上面，张望了一阵，之后便纵身一跃，跳了出去。
原来是要出去，这就更加可疑了，深更半夜外出，以宇晟对舜玉相的判断，他是决意不可能在大半夜做些没意义的事来。心里想着，便是顺着舜玉相架起的梯子，爬上了墙顶，怕之后有人发现这梯子，宇晟一脚将梯子踢落回了深深的草丛中。
宇晟深吸一口气，纵身跃下一丈来高的围墙。
一阵夜风刮过夜晚的街道，零落地面的残叶被卷飞起四处飘散。
抬头望去，舜玉相小小的朦胧的身影出现在了街道的一端，宇晟疾步小跑，紧贴着街道旁，只等舜玉相不放心回头张望，自己便可以找一处掩体躲起来。
跟在舜玉相身后足有小半个钟头了，他却还在走，目的地似乎离舜府是有些距离了，夜风打在身上也些觉凉意了，宇晟吸了吸鼻子，沉神紧跟在舜玉相身后。
出云城各商铺关门时间也有很晚的，途经的街道上有不少酒家和茶楼还未打烊，里面甚至还有些喧闹，舜玉相正是停下了脚步，站在了一处茶楼面前。
一个肩上搭着白帕的裹头小二恭迎道：“哟，这位小爷，喝夜茶的？快请，咱们夜里提供的……”
舜玉相出口打断道：“有人等我。”
小二闻言一怔，旋即满面笑容，面色似多了分恐惧，赶忙说道：“啊！您就是袁大少爷等的贵人啊，您看看我这眼力劲儿，您快快请，小的给您带路。”
舜玉相面无表情地踏步跟着小二进了店，一旁的阴影处，宇晟才探出脑袋来。
半夜三更的来喝茶？宇晟赶忙摇头否决了这个想法，在他看来，舜玉相绝对不可能大半夜跑出来喝茶。
不管了，先跟进去看看再说，宇晟下定决心后，也走入了喧闹的茶坊内。
大半夜的，街道上几乎是空无一人，这茶坊内的人却是比白天还要多，各种吹牛皮、争吵、谈情的声音使得茶坊热闹非凡。
“这位客官，您喝点什么？”一旁的小二见有顾客入店，急忙热情地招待道。
宇晟却根本没听到他的话似的，四处张望，却没有看到舜玉相的身影。
怪了，人呢？
小二见宇晟似恍惚的状态，急忙说道：“客官，您可得快点了，咱店只剩下二楼还有一空座了，您再不点喝的，一会儿有客人来了，您可就没的坐了。”
还有二楼？宇晟心里一叹，原来是在二楼。
宇晟转头对着小二笑着说道：“麻烦你帮我来一壶最好的茶，送到二楼上来。”
说完便是急忙噔噔朝二楼上去。
顺着楼梯走上二楼，宇晟不急于抬头张望，这样会让自己太过显眼，而是直接在众人的喧闹声中直直埋着头走向那靠窗的空座，坐了下来。
这时，宇晟才开始用余光打探整个茶坊，人们几乎各自有伴，互相都说着话，根本没注意过宇晟这么一个平常的顾客。
眼角又是转动了几度，舜玉相光亮的后脑勺，立刻出现在了眼前，就在宇晟座位的斜后方，距离之近，让宇晟赶忙转回头来，差点连魂都惊出来，心脏砰砰地跳动极快。
但是宇晟立刻意识到，自己不过只是看到了舜玉相的后脑勺，他不可能看得见自己才对，便再一次咬咬牙，稍稍偏转脑袋，用余光看去。
舜玉相果然没有发现自己，依旧背对着自己，这时宇晟才发现，舜玉相对面坐着一个相貌不凡，眼神却似有些狰狞的年轻男子。
怎的这么熟悉？宇晟心里默道。这男子的样貌自己似乎在哪里见过，可是又想不起来了。喧闹的茶坊，让宇晟有些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于是大着胆子，稍稍向左挪动了一点位置，他们的声音，也愈发清晰起来。
首先飘入耳畔的是不属于舜玉相的略微嘶哑的声音，那男子说道：“玉相兄，我不得不提醒你万事小心谨慎。”
舜玉相不以为意，眼神冷漠地端起面前的茶水，轻轻抿了一口，道：“我的事，我自有分寸，说到谨慎小心，你们现在的做法可是和你的说法大相径庭。你们不怕被舜家发现，到时吃不了兜着走。”
男子闻言忽而一笑，笑意中狰狞之色不减半分，双眼似狼虎般凶狠，低声道：“放心，舜弈那家伙和舜龙那个老东西，都被雷动大哥给支到京城去了，舜杰又被舜龙那个老东西关了禁闭，现在舜家可以说是无人能掌大局。”
“哼，”舜玉相鼻息中轻轻一哼，冷笑一声，“你太小看舜弈了，他的才智不是雷动能比的。”
男子面色瞬间铁青，看向舜玉相的目光中夹杂的狠意意味不明，半晌之后又突然一笑，道：“那是，所以我们才要倚仗着玉相兄，里应外合，那舜家必然翻不出什么浪花来。”
总算是听出点头绪来，宇晟心里一惊，舜玉相和这男子商讨的内容，必然是危及舜家的，可他是舜家的人，怎么会做这种事？至于那个男子，宇晟觉得是越来越熟悉。
“袁少铭，做好你自己分内的事就可以了，不要对我指手画脚。”舜玉相冷冷道。
袁少铭？姓袁？宇晟一颤，终于是明白过来，为何觉得这般熟悉，这男子不就是两日前和舜明在武器店内碰到的那个袁家大少爷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