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作者:盛文林   |  字数:1774  |  更新时间:2012-08-20 17:04:50  |  分类:

文学名著

第8章沙漠纪德

作者简介

安德烈·纪德(1860—1951),法国作家。1947年获得诺贝尔文学奖。1869年11月生于巴黎,他父亲是巴黎大学法学教授,叔叔是政治经济学者。纪德在诺曼底孤独地长大,在早期已成为多产作家,代表作有《人间食粮》《背德者》《窄门》《田园交响乐》《借题发挥集》等。纪德死于1951年2月,因为他是保护同性恋权益的代表,天主教于1952年将他的作品列入禁书。

多少次黎明即起,面向霞光万道、比光轮还明灿的东方——多少次走向绿洲的边缘,那里的最后几棵棕榈枯萎了,生命再也战胜不了沙漠——多少次啊,我把自己的欲望伸向你,沐浴在阳光中的酷热的大漠,正如俯向这无比强烈的耀眼的光源……何等激动的瞻仰、何等强烈的爱恋,才能战胜这沙漠的灼热呢?

沙漠

不毛之地;冷酷无情之地;热烈亦诚之地;先知神往之地——啊!苦难的沙漠、辉煌的沙漠,我曾狂热地爱过你。

在那时时出现海市蜃楼的北非盐湖上,我看见犹如水面一样的白茫茫的盐层。——我知道,湖面上映照着碧空——盐湖湛蓝得好似大海。但是为什么——会有一簇簇灯心草,稍远处还会矗立着正在崩坍的页岩峭壁——为什么会有漂浮的船只和远处宫殿的幻象?——所有这些变了形的景物,悬浮在这片臆想的深水之上。(盐湖岸边的气味令人作呕;岸边是可怕的泥灰岩,吸饱了盐分,暑气熏蒸。)

我曾见在朝阳的斜照中,阿马尔卡杜山变成玫瑰色,好像是一种燃烧的物质。

我曾见天边狂风怒吼,飞沙走石,令绿洲气喘吁吁,像一只遭受暴风雨袭击而惊慌失措的航船;绿洲被狂风掀翻。而在小村庄的街道上,瘦骨嶙峋的男人赤身露体,蜷缩着身子,忍受着炙热焦渴的折磨。

我曾见荒凉的旅途上,骆驼的白骨蔽野;好些骆驼因过度疲惫,再难赶路,被商人遗弃了;随后尸体腐烂,叮满苍蝇,散发出恶臭。

我也曾见过这种黄昏:除了鸣虫的尖叫,再也听不到任何歌声。

——我还想谈谈沙漠:

生长细茎针茅的荒漠,游蛇遍地;绿色的原野随风起伏。

乱石的荒漠,不毛之地。页岩熠熠闪光;小虫飞来舞去;灯芯草干枯了。在烈日的曝晒下,一切景物都发出劈劈啪啪的声音。

黏土的荒漠,这里只要有涓滴之水,万物就会充满生机。只要有一场雨,万物就会葱绿。虽然土地过于干旱,难得露出一丝笑容,但雨后簇生的青草似乎比别处更嫩更香。

由于害怕未待结实就被烈日晒枯,青草都急急忙忙地开花,授粉播香,它们的爱情是急促短暂的。可是太阳又出来了,大地龟裂、风化,水从各个裂缝里逃遁。大地坼裂的面目全非;尽管大雨滂沱,激流涌进沟里,冲刷着大地;但大地无力挽留住水,依然干涸而绝望。

黄沙漫漫的荒漠——宛如海浪的流沙,在远处像金字塔一样指引着商队。登上一座沙丘,便可望见天边另一沙丘的顶端。

刮起狂风时,商队停下,赶骆驼的人便在骆驼的身边躲避。这里生命灭绝,唯有风与热的搏动。阴天下雨,沙漠犹如天鹅绒一般柔软,夕照中,像燃烧的火焰;而到清晨。又似化为灰烬。沙丘间是白色的谷壑,我们骑马而过,每个足迹都立即被尘沙所覆盖。由于疲惫不堪,每到一座沙丘,我们总感到难以跨越了。

黄沙漫漫的荒漠啊,我早就应当狂热地爱你,但愿你最小的尘粒在它微小的空间,也能映现宇宙的整体!微尘啊!你忆起何种生活,你是从何种爱情中分离出来的?微尘也想得到人类的赞颂。

我的灵魂,你曾在黄沙上看到什么?

白骨——空的贝壳……

一天早上,我们来到一座座高高的沙丘脚下蔽日。我们坐下;那里还算阴凉,

悄然长着灯心草。

至于黑夜,茫茫黑夜,我能谈些什么呢?

海浪输却沙丘三分蓝,

胜似天空一片光。

——我熟悉这样的夜晚,似乎觉得一颗颗明星格外璀璨。

品味

提到沙漠,人们很少有欢快的情感,也少有浪漫丰富的想象。然而法国作家纪德在他的散文《沙漠》里却唱了一曲悦耳、激昂的大漠之歌。

作者在开篇即直抒情怀,表达自己对沙漠、对大自然强烈的热爱之情感。作者用“黎明”、“霞光”、“绿洲”、“棕榈”这些美好的事物来表现对自然的神往,把强烈的爱“延伸”到“光源”中,尽管这里是“不毛之地;冷酷无情之地”,但作者那狂热的爱,依然紧紧追随着大漠之魂。

接着作者又写了一连串意象:大漠中的海市蜃楼、大漠风暴中的飞沙走石,荒凉路上的累累白骨,寂寥无声的凄凄荒漠……这些构成一幅真实的大漠图——这样的大漠给人以雄浑、悲壮之感,并且在作者饱含情感的笔下又显得生动而且有生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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