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海豚莎莉

在美国东海岸的查尔斯顿港，有家海军所属的海洋研究所。研究所里有只三岁多点儿的海豚。它长得比一般海豚可爱而又漂亮。研究人员给它起了个名儿叫莎莉。

莎莉聪明绝顶，训练员教的动作，它几乎一学就会。

训练员发的指令，它一听就懂。训练员们常常以为它是人，而不是豚。但不久，训练员们发觉，莎莉是个不爱当兵的角色。它不肯穿戴载有仪器的钢圈；它更不愿接触带有炸药气味的装置。它不按训练员的指令行动。若是惩罚它，它便绝食以示抗议。

他们实在太爱这只小海豚了，担心这样会将它逼死。唉，人各有志，对海豚亦应如此。于是，他们便忍痛放了它，让它回归大海，去过自己想过的自由生活了。

莎莉游向大海，可它又觉得十分孤独。多年来，它已习惯于同人类交往，它只是不习惯于那些繁琐的训练而已。它不愿呆在海洋里，它还想回到有人类居住的地方去。于是，它沿着海湾，游进一条大河的入海口。由海口继续向前，沿着一条小河漫无目的地向前游去。

这天早晨，在人类所用的日历上，注明是1971年5月8日。海豚莎莉游到了一个河码头旁。这里停着一艘小船。它判断：这儿有户人家。它想看看，这户人家是什么样儿？房子离码头有多远？它出于好奇，就将扁而尖的小嘴巴伸出水面，还转动着两只圆溜溜的小眼睛四周看看。

它看到了什么？它看到了一个人。这是女主人吉恩。

她正背对码头，在岸边摘豆荚。她一点儿也没发觉，她家来了不速之客。

在莎莉的记忆中，这个人跟海洋研究所的那些穿白大褂的人没什么两样。它常跟他们交往：它见这人不理它，便主动打招呼。它发出一阵阵尖叫，表示问好。

这声问好，可把女主人吉恩吓坏了。她扭头一看，河面上冒出这么个怪物，吓得大声叫喊着，双手抱着头，跌跌撞撞奔回屋里去。

一进屋，吉恩上气不接下气，把河面上可怕的一幕讲给丈夫弗兰克和两个女儿听。弗兰克半信半疑，便奔到河边去看个究竟。

河码头水面平如明镜。弗兰克正纳闷，忽然，“哗啦”一声，莎莉又探出头来。弗兰克一见，不顾一切地迎上去：“啊哈，海豚！可爱的海豚！”他像欢迎久别的朋友，连鞋都不脱，站到水里，伸开双臂，似乎要去拥抱莎莉。

莎莉受不了这种热忱地欢迎，很快沉到水底。但它没游远。它感觉到这种热忱与友爱，没有任何恶意。

弗兰克招呼女儿，快回家把一桶鱼拎来。两个女儿欣喜若狂，争着奔回家，一左一右，抬来鱼桶，用不着爸爸伸手，“哗啦”一声，全倒进河里。

在水里，莎莉看得明白，这是主人送给它的礼物。它肚子饿了，就不客气地张开嘴巴，一口一口地吞食起来。它几乎没费什么时间，就把四周的鱼吃光了。它摆动尾部，再次跃出水面，向主人表示感谢，也向主人表白它留下作客的意愿。

弗兰克一家，当然是拍手欢迎。四个人，像着了魔似的，忘了吃早餐，一个个穿着鞋袜，站在水里。他们等着海豚再次露面。

莎莉在水中看到了码头上四个人的两腿。它熟悉这些景象。它似乎知道，这一排腿竖在那儿，就是要看它跃出水面，作一番精彩的表演。它刚受到款待，它的精神正处于兴奋状态。它“刷”的蹿出水面，又猛的栽入水中。它听到了主人们的欢呼声，惊叹声。它受到鼓舞，又跃出水面，再作个绝妙的旋转，沉入水里。这时，它听到了主人们的鼓掌声，惊叫声。于是它又一次跃出水面，这一次，它用尾巴拼命扫动着河水，为的是站在水上，将主人们多看一眼。

啊，它记住了：四个人，跟它在海洋研究所一样，成天有四个人跟着它。

莎莉觉得，这儿的四个人待它也很友好。它决定就在这儿住下来。

它在水面上时时露出自己的三角形的背鳍，以表白它留下来的决心。

弗兰克到农场干活去了，两个女儿也去上学了，家里只剩下女主人吉恩。

吉恩对这小怪物，由害怕转为疼爱了。她坐在小船边，看着它自由自在地游来游去，她不时地扔给它小鱼小虾或是面包屑。她还像对自己的女儿那样，跟它谈心，还问它从哪儿来，打算到哪儿去……

莎莉似乎听得很入神，它常常将头伸出水面，眼睛里闪着活泼的光彩，有时还显出想说话的神情。

当莎莉将头伸出水面时，吉恩发觉，在它背部的鳍上，扣着一块极薄的塑料牌。她好奇地拿起来看看。不料，莎莉向水下一沉，小塑料牌脱落，留在吉恩手里了。吉恩对着阳光，睁大眼睛，仔细辨认，才看出上面有一排数字，外加“莎莉”两个字。这下，吉恩猜出了这只海豚的身世，她还知道，它的名字叫“莎莉”。

吉恩不希望任何人来领走莎莉。她将塑料牌扔了。

当傍晚丈夫和女儿们回来时，她只说给小海豚起了个名儿叫莎莉，绝口不提号码牌的事。丈夫和两个女儿都说“莎莉”这名儿好。她们奔到河边，齐声呼唤着“莎莉！莎莉！”

果然，莎莉听到呼唤声，从远处游回来，一次又一次地跃出水面，向弗兰克一家致意。

弗兰克的两个女儿，离不开莎莉。做母亲的理解女儿的心愿。她索性将晚餐搬到小船上，这样，他们一家就能和莎莉共进晚餐了。

星期天，弗兰克趁两个女儿在家，让她俩做帮手，在码头边为莎莉造了个房子。这房子是只木笼子改装的，有扇门，能开亦能关。莎莉很聪明，这木笼子一沉下水，它便知道这就是它的家。它能用嘴将门打开，将门关上。它出去玩时，常常游得很远，但过不了多久，它又会回到笼子里来。

莎莉在弗兰克家呆了才一个多月，跟弗兰克的两个女儿就越来越亲密了。当姐妹俩在河里学游泳时，它在她们身旁转着，每当她们向下沉或是游不动时，它便用嘴顶着她们，将她们向岸边推。弗兰克夫妇坐在岸上看着，一点也用不着担心。

没几天工夫，姐妹俩便学会了游泳。这时莎莉便和她们玩起了新花样。它陪姐妹俩在河中玩耍，常常轮流让姐妹俩骑在它的背上，它破浪前进，让姐妹俩享受只有海洋动物园里海豚训练员表演时，才能享受到的那份快乐。

弗兰克家有只可爱的小海豚，这消息不胫而走。

来拜访的人络绎不绝，每当有人来，莎莉用不着弗兰克叫唤，它只要看看岸边一排人影，便知道该如何表演，该表演多久。有时，为了让更多的人看到它的演技，它会从河这头，一直向前飞跃，直到不见岸上有人的影子为止。

1972年4月，一支法国海洋考察队得知弗兰克家有这么一只机灵的海豚，特地开来了一队人马，为莎莉拍电影。只有两三天时间，莎莉就跟潜水队员和水下摄影师混熟了。每天清晨，它准时和大家相会。有时，摄影师来迟了点儿，它就将头探出水面，尖叫几声，似乎责备他们不该不遵守时间。

到了水中，它把考察队员们都当着是自己的同伴，跟他们抢橡皮艇玩，有时用嘴顶着橡皮艇，向前飞快地游去。最令人哭笑不得的是，它的一番好心，往往使潜水员和水下摄影师和照明师无法工作。每当潜水员们下潜时，它就奋不顾身地游过去，把潜水员们拖出水面，有时用牙咬衣裳，有时用头顶屁股，非让潜水员爬上岸不可。

原来，这可爱的小精灵是担心潜水员们在水下淹死啊。

一个月后，考察队员们回去了，队员们依依不舍，有些小伙子还流了眼泪。莎莉虽不会表白自己的惜别之情，但弗兰克一家人都看得出：莎莉闷闷不乐，常常呆在笼子里不出去。

为了给莎莉解闷，弗兰克一家决定带它到附近一座小岛去旅行。

莎莉对这次旅行很感兴趣。当弗兰克一家乘着小汽艇驶向小岛时，它一直在小艇旁奋力游泳，一步也不落后。弗兰克怕累坏了它，有时将汽艇开得很慢。每当这时，莎莉就游在船头，然后跃出水面，再来个侧转身，以表示它精力充沛。可是，当汽艇驶近小岛时，莎莉却沉入海底不见了。弗兰克将汽艇停下，等到天快黑时，也没见它回来。全家人用望远镜在海面上轮流搜索，也没看到它的影子。

莎莉哪儿去了？这时只有吉恩心中有数。

她从望远镜里看到，在离他们四五千米远的海面上停着一艘海轮。海轮的船舷上除了船名，还有一排号码。那号码，跟莎莉身上挂着的那块塑料牌上的号码一样。她仔细观察了那艘渔轮，看到了船头上那些穿白大褂的人在忙碌着。她敢断定，那是一艘训练海豚的科学船。她还敢肯定：莎莉已听到了过去同伴们的呼叫，它去和它们团聚了。海豚喜欢群居，它又回到它的群体里去了，它再也不会回来了。

吉恩见丈夫和女儿们还在痴痴地等待着莎莉，便不得不叹口气，将自己的发现和自己的判断讲给他们听。女儿们一听，哇地哭出声来。

弗兰克劝道：“孩子们，别这样。真正热爱动物的人，应该站在动物的立场，为它们设身处地的想一想。海豚喜欢海洋，不喜欢小河；海豚喜欢群居，不喜欢独居……”

大女儿边哭边问：“那你说说，莎莉为什么会在咱们家呆这么久？”

吉恩说：“不用奇怪，孩子，动物也需要度假。它是到咱们家度假来的，现在度完假，又该回去了，不是么？”

小女儿抽泣着问：“它下次还到咱们家度假么？”

弗兰克高兴地说：“会的！肯定会的！现在该我们度假啦！”

弗兰克将汽艇靠岸，租了个房间。将全家安顿下来。尽管他装出兴高采烈的样子，招呼妻子女儿们去吃海虾，看夜景，可大家总是提不起劲来。失去了莎莉，全家就像丢了魂似的，谁也没心思度假。第二天，弗兰克不得不开着汽艇，带着她们回家了。

回家后的第三天，孩子们仍然沉浸在失去莎莉的苦闷中。一放学，姐妹俩就呆坐在河岸边，望着平静的河水，回想跟莎莉嬉水时欢乐的情景。

她俩正痴痴地呆想着，忽然，贴近水面处闪过一道白光，那是海豚仰泳时，肚皮朝天显出的灰白色。姐妹俩一惊，不由睁大了眼睛，还没等她俩站起来，“哗啦啦——呼——”海豚莎莉从水里窜出来，摆动尾巴，摇动头颈，像跳舞似的，直往岸边移过来。姐妹俩顾不上脱去衣裳，一齐扑到水里，跟莎莉紧紧地抱在一起。

莎莉回来了，弗兰克家又充满了欢声笑语，一日三餐，都在小汽艇上吃，为的是跟莎莉共同进餐。

在这小河里，毕竟只有一条海豚，而海豚的习性是喜欢群居。没有伙伴的海豚该是多么孤独。而人，毕竟代替不了海豚。弗兰克深思了很久，不得不向全家宣布自己一项痛苦的决定：为了莎莉的幸福，要把它送到一个海豚饲养中心去。那儿有三十多只海豚，数目虽少，但莎莉在那儿，总算有了伴儿。

他希望每个人都要爱护动物，但不要爱得太自私！他说这番话的用意是显而易见的。妻子吉恩表示赞同。两个女儿没表示反对，但提出一个请求：要让她们经常去看望莎莉。

弗兰克一家，用渔网罩着莎莉，将它送到了海豚饲养中心。这儿条件很好，可利莉却一直闷闷不乐，它常常不吃不动，呆呆地沉在水底。看得出，它很想“家”，很想念它的亲人。它明显地一天天地瘦了。

饲养中心的管理人员束手无策。他们只好通知弗兰克一家把它领回去。

弗兰克一家，像迎接贵宾似的，又将莎莉接回来。一进河口，它就跃出水面，腾跃翻滚，无比欢乐，两个小女孩扑到河里，骑在它背上，像骑着骏马，奔驰在草原上……

弗兰克看着欢腾的海豚和欢乐的孩子，深有感触地对妻子说：“让我们给它更多的自由吧！”

点评

海豚是一种本领超群、聪明伶俐的海中哺乳动物。海豚的大脑是动物中除人以外最发达的。有惊人的听觉，还有高超的游泳和异乎寻常的潜水本领。它们十分乐意与人交往亲近，总是表现出十分温顺可亲的样子与人接近。

本故事讲述一个家庭与一只海豚的相处故事，情深意切，让我们看到了一幅多么珍贵的人与动物和睦相处的画面！正像故事中男主人所说的：真正喜欢动物，就要从动物的需要出发，给动物以自由，不能太自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