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初恋【前苏联】尼斯塔尔琴科

波加尔采夫最后一次回到这儿是4年以前。母亲苍老了许多，父亲也干巴了。现在他们在宽敞的新居房。（“知道吗，孩子，现在村里人人都盖起了好大好大的房子，所以我们也盖了。虽说我们已经老了……”）

傍晚前，波加尔采夫去看他和妹妹们出生、长大的那所房子，如今它孤零零地立在花园的一隅，窗口被木板钉得严严实实。他在那里呆了很久，返回来时天已全黑了。吃晚饭时他问：

“妈妈，你那件淡紫色裙子在哪儿？我小时候你穿过的……”

“淡紫色的？好像不记得了，儿子……”

他去干草棚睡觉。久久不能入睡，静静地躺在闷热的黑暗里，回忆起那个遥远的夏天……

她住在附近，在马路对面。他俩常常在院子里玩，骑在因年深日久而发黑的橡木大门上荡来荡去。大门威吓地发出嘎吱嘎吱的响声，随时都可能倾倒，于是她的爷爷，一位90岁的老头，在屋里冲窗外喊道：

“玛鲁霞！下来，你这该死的！”

他俩笑着，并没有下来：知道爷爷不会拿他们怎么样，他早已走不动了。

可后来，他俩不知怎么吵嘴了。他心里非常难过，尤其是当有人拿这样的话来折磨他时：“新郎，新郎！怎么不见新娘子呢！你哭呀，哭一个让我们瞧瞧！”

有一回，在过某个节日时，他发现玛鲁霞艳羡地望着他母亲穿的淡紫色的新裙子。他走过去小心翼翼地问道：

“喜欢吗？”

“嗯……要是用这样一块布给我的布娃娃玛尼娅什卡缝件裙子该多好。”

第二天他找了个机会，拿起一把剪刀，打开衣柜断然地从妈妈漂亮的裙子上剪下一大块，然后幸福地把它给玛鲁霞送去了。

又过了一天，妈妈手拿苕帚满屋里追他，一边追一边哭着数落道：

“老天爷呀！就这么一条出门穿的裙子……”

“这不是我，不是我……”

“别撒谎，玛鲁霞亲口告诉我的。”

他停住脚，呆若木鸡。妈妈打他，他却没有哭，使他感到疼痛的也不是抽在身上的苕帚。

这是他的初恋。

【品味】

初恋是人一生中最纯洁的爱情。虽然初恋大多不能以婚姻作为完美的结局，但是多年以后，人们回想起它的时候，仍然会一脸的甜蜜。几乎所有的人的初恋都是干蠢事。波加尔采夫离家多年回到故乡，第一件事就问母亲那件淡紫色裙子在哪儿？母亲茫然无回答。作为儿子的他可记得清清楚楚，为了替女友的洋娃娃缝件裙子，他竟剪了母亲唯一出门穿的紫色裙子，为此，他挨了打，但他不知道痛……

小说的构思和谋篇布局并没有什么突出的地方，但是它依然能够紧紧地抓住读者的心，因为这篇小说中所表达的纯真，所表达的爱是每一个人潜意识里最美丽的回忆之一。小说的语言清新秀丽，读起来就如一首散文诗一样优美，更是在《初恋》的顶上添花之笔。

或许每一个人在在读这篇小说的时候，都会在记忆中回想起，那一大块紫色的裙子飘飞在少年时代那青青的草地上，而大家又都会用自己的生活或初恋去补充想象，从而获得一种审美享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