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 首页 > 男生小说 > 刑侦小说 >夜眼 > 第七章
第七章
作者:何露斯   |  字数:5610  |  更新时间:2010-04-18 14:07:22  |  分类:

刑侦小说

柯克利文斯顿似乎好吃好睡的,虽然联邦特别行动组给他安排的住处实在不怎么样,但是阿洛伊修斯迈锡尼被两个特别行动组组员带到柯克利文斯顿住处的时候,他正悠哉地从浴室出来,拿起茶几上咖啡喝了一口,立即皱起了眉头,大喇喇地向其中一个组员抱怨:“特别行动组每年都有那么多的预算,可是这些钱花哪里去了?难道你们的钱都被丢进金融黑洞里去了,所以只能坐在这里喝劣质咖啡?”那个组员是个身材魁梧而块头结实的年轻人,他那双铁灰色的眼里闪过轻蔑的笑容:“柯克利文斯顿,你似乎忘了现在是我们在保护你,我们的经费也许就是在你这种人身上花得太多了。”

“保护我?因为你们知道下一个倒霉鬼是我,所以才对我特别保护吗?如果你们有这种预知能力,也许早就逮到了那个凶手——不,应该说,特别行动组的人都应该去研究神学,当全世界都飘扬着基督徒的旗帜的时候,你们将会被永远记在史册中的,包括你,皮尔斯派克。”柯克利文斯顿嘲笑地放下了咖啡杯,作为一个名闻遐迩的律师,他除了知道怎么打赢一场官司,当然也知道怎么样才能让一个人缄口不语。

阿洛伊修斯迈锡尼有点想笑,这个年轻人显然比较适合对柯克利文斯顿动用武力,然而偏偏利文斯顿还是个律师,若是闹起来,不知道还会有多少关于联邦特别行动组的负面报道出来。“瞧瞧,柯克利文斯顿,我需要你的帮忙。”阿洛伊修斯迈锡尼见柯克利文斯顿的确希望皮尔斯派克向他挥拳头的样子,赶紧将自己的那个问题抬出来给他。“哦,那个该死的袭击基因办公室的人的罪名?”柯克利文斯顿在椅子上坐了下来,漫不经心地问,随即看向另一个似乎比较温文尔雅的特别行动组组员:“克拉克,那个叫本谢里尔的笨蛋目前怎么样了?”克拉克麦考林没有语气和表情地盯着他面前的地板回答道:“他将在三天后出院。”“哦,他出院了。那么,如果按照平常的伤害罪来看,我的当事人大概会得到什么样的惩罚?”柯克利文斯顿又问。“赔偿医药费,三到六个月的拘禁。”克拉克麦考林还是一板一眼地说道。“但是本谢里尔提供了哥罗芳,而哥罗芳正是被用在我的当事人身上了——瞧,目前还看得出它的效果——这个行为能不能为我的当事消减一些罪过?”柯克利文斯顿微微笑了,继续问。“不能,因为他对于本谢里尔的伤害不是发生在本谢里尔正在使用哥罗芳的时候,不过本谢里尔也会因为使用哥罗芳使迈锡尼先生失去意识而得到相应的起诉。”克拉克麦考林现在简直就像个忠心的法律顾问,对顾客的问题简单扼要地回答着。

“本谢里尔有什么正当的理由来使用哥罗芳吗?”柯克利文斯顿越发显得漫不经心。“没有。即使是基因办公室的人,他们也不能在没有实际凭证的情况下滥用药物,使人昏迷,如果说迈锡尼先生是为了逃脱他们的钳制而使用武力伤人,那么显然他不该被起诉,但是他如果被起诉后判定有罪,这就是不是我们能说什么的了。”克拉克麦考林说得越发有点驾轻就熟,这让他的同僚都感觉奇怪了起来。“现在我既然在被保护中,那么我可以麻烦你们为我到现场搜集资料,以及到那位被伤害的本谢里尔那里记录口供吗?你们虽然不是警察,但是这对于联邦特别行动组来说,这只是小问题。”柯克利文斯顿翘起了二郎腿,优哉游哉地笑着说,一面看了看皮尔斯派克。皮尔斯派克看他的眼神就像他是个白痴一样,然后他踏着几乎能震落门板的脚步声离去,而克拉克麦考林依旧没有表情,跟在他的同事后面也走了出去。

“这只是个小玩意儿,不必担心。”柯克利文斯顿拿起手边的那份报纸,向阿洛伊修斯迈锡尼笑了笑,“他们对我的保护可能也不是一无是处,至少这让我不必在警局、安全局和基因办公室之间跑腿,你知道,向警察们问口供那比他们向嫌疑人和证人问口供要更令人抓狂,尤其是当我为了基因办公室的案子而跑进跑出的时候。”

“这就是他们保护的方式?我敢打赌,如果有人想杀了你,肯定会有办法的。”阿洛伊修斯迈锡尼看了看四周,一边尝试以轻松的语调说道。“是啊,他们不过是在瞎扯淡。用保护为名来囚禁一个奉公守法的市民,这是弗里曼梅尔最习惯用的法子。”他说完看着阿洛伊修斯迈锡尼笑了,这个笑容让阿洛伊修斯迈锡尼觉得他像是已经知道了什么,柯克利文斯顿笑着看着他,又说道:“无论是安全局还是特别行动组,他们其实一直很乐于看到基因办公室的人捅娄子——过了这么久,难道弗里曼梅尔都忍得住没给你出个对付基因办公室起诉的新点子?”

“没有。”阿洛伊修斯迈锡尼越来越觉得柯克利文斯顿笑容有点让人招架不住,不过现在他如果避开那么就显得他心虚了,所以阿洛伊修斯迈锡尼坦然地看着他,耸肩回答。“那真是太可惜了。其实弗里曼梅尔大多数时候都是个热情的人,而且内心充满了正义感和积极向上的政治抱负。”柯克利文斯顿笑得有点不怀好意地评价道,说完了哈哈大笑,似乎正为自己的幽默而赞叹不已。

“你能告诉我,之前的我究竟是个什么人吗?”阿洛伊修斯迈锡尼虽然基本上相信了弗里曼梅尔的话,但是他却还是打算听一下柯克利文斯顿怎么说。

“诚如现在你手下的员工对你的评价,你是个很善于‘管理’的人,即使你忘了很多事,但是这个天赋你却还是拥有的。你还是个搏击高手,你可以回想一下你是怎么伤到本谢里尔那个笨蛋的,不过这和你真正的实力比较起来,不过是小菜一碟。”柯克利文斯顿一面看报纸上的新闻,一边解释道,不过这在阿洛伊修斯迈锡尼听来不过是应付场面的废话,不过好在下面柯克利文斯顿开始说重点:“从前在维尔克斯先生的手下,你是隶属于‘人事部’的,你将组织里大量流动的人员管理得井井有条,这一向很得拉尔夫维尔克斯先生的称赞,不过后来因为安全局对我们的一次过激行为里,一个安全局高级特工打算射杀你,他花掉了两颗子弹的代价,让你在我们的奥克斯医院里躺了一年,因为子弹射入你的大脑然后又钻了出去,所以你才会将很多事都忘掉。”

“只是这样而已?”阿洛伊修斯迈锡尼有点迟疑地问了一句,这个说法比起弗里曼梅尔给他看的那份档案实在短太多了,而且柯克利文斯顿的态度也很让人怀疑他说的这些话的真实性,“我一直以为我有个非常复杂的经历,至少这个经历说出来能让我觉得不敢相信。”阿洛伊修斯迈锡尼这次说的却是真话,在柯克利文斯顿面前,弗里曼梅尔评价他的那些花立即就成了肥皂泡,轻轻耸动就能戳破。

“不是所有的真相都是那么复杂的。”柯克利文斯顿淡淡地笑了笑,“只是证明这个真相存在的过程很复杂。”他说这句话的时候,阿洛伊修斯迈锡尼从他脸上看到了一种叫怅然的神色,然后柯克利文斯顿叹了口气:“以前就有个案子,我一眼就能看出来谁有嫌疑,可是我无法证明这个人的嫌疑,即使我因为为一些嫌疑犯辩护而声名狼藉,但是我还是遗憾我没能证明他的嫌疑——这件事唯一的好处就是让我了解到了联邦最高法院那些检察官和律师们眼睁睁地看着嫌疑犯被当庭无罪释放时的感觉。”柯克利文斯顿即使说得有点伤感,最后还是不忘记幽一默。阿洛伊修斯迈锡尼小心地问道:“你说的这件事,大概就是让认为能用工作代替你的马尔斯小姐这么想的原因?”阿洛伊修斯迈锡尼至少还记得昨天在化装舞会上克莉丝凯恩问的那些问题。

“是啊,其实那件案子成功地保住了她的当事人的命,这已经让她名声大噪了,可是她却认为这是她平生的滑铁卢之耻。”柯克利文斯顿说到这个就忍不住想苦笑,“所以她就在法律事业上投注了更动的情感。”

“那究竟是一件什么案子?”阿洛伊修斯迈锡尼忽然对这么一个案子好奇了起来,立即追问道。“呵呵,最近在年轻的黑客们中间很流行‘网上攀岩’这种游戏,你有听说过吗?”柯克利文斯顿像是卖关子一样缓缓问,他随即从茶几下拿出根雪茄来,喷云吐雾,就像老奶奶总是在讲故事的时候拿起她织了一半的毛衣一样。

“听说过,因为我的上一任秘书就是因为这件事而被请去安全局喝了一回下午茶,不过因为他在刚开始的时候就被刷了下来,所以他才躲过了牢狱之灾。”阿洛伊修斯迈锡尼无奈地笑道。“辛西娅的那个当事人算是黑客中的高手,他攻击了最受国家重视的查拉特壁垒——”柯克利文斯顿慢悠悠地说道,口气似乎也有那么一点点模糊的得意,不过阿洛伊修斯迈锡尼没有听出来,因为他提到的那个名词而几乎跳了起来:“什么?查拉特壁垒?那可是联邦最保护得最严密的数据库了,那个人疯了吗?去攻击查拉特壁垒?”

“查拉特壁垒其实也没什么——”柯克利文斯顿用力地嗅了一口他的雪茄,露出一个惯常的玩世不恭的笑容,“辛西娅的那个当事人并不是因为在攻击查拉特壁垒的时候被抓住了,而是因为另一件杀人案的嫌疑,他的电脑和网路被安全局的那班笨蛋给挖了出来,所以间谍罪名成立,最后被判处了终身监禁。”

“因为攻击查拉特壁垒而被起诉,但是最后却没有判他上电椅,这简直可以算是马尔斯小姐胜诉了。”阿洛伊修斯迈锡尼咋舌半晌,这才感叹道。

“我当时也这么认为,只是后来她的当事人从海格力斯监狱逃了出来,这让她泄气了好久,他这么一逃,表示她的所有努力都白费了,因为他本来的罪名加上越狱,一旦被发现,那么就是死路一条。”柯克利文斯顿的表情有点奇怪,似嘲讽又似感慨。“他逃走了?后来呢?”阿洛伊修斯迈锡尼现在已经被这个当事人给挑起了兴趣,追问道。“后来?后来他被人发现在海格力斯监狱外的荒漠里被太阳晒成了木乃伊。”柯克利文斯顿像是揭开了某个荒唐的谜底一样挑起了两条眉毛,慢吞吞地笑着回答。阿洛伊修斯迈锡尼彻底呆住,这个结果在他看来,甚至比刚才他知道了自己的真正身份根本没他想象的那么复杂的感觉还要荒唐难解,半晌,他才忍不住有点自嘲地笑着回答道:“不是所有的真相都那么复杂,我终于知道它的意思了,说起来,我本来以为这么一个近乎成为传奇的人能以一个辉煌的或者轰轰烈烈的结局作为句点,我没想到这么一个能从海格力斯监狱里逃出的人居然会敌不过那片荒漠。”

“所以说,人类一思考,上帝就发笑,他最喜欢的就是玩一个你永远也猜不到谁是赢家的游戏——其实赢家永远是他自己,我们不过总是不肯相信这一点罢了。”柯克利文斯顿笑着将剩一半的雪茄摁熄在水晶的烟灰缸里,他的表情有点奇怪,笑容恍惚,眼神没有焦距,这一点让阿洛伊修斯迈锡尼怀疑那支雪茄里是不是有可卡因之类的迷幻剂。

“对了,我这个关于攻击基因办公室的人的罪名——”阿洛伊修斯迈锡尼将话题转了回去问。“你放心好了,只要证明基因办公室的人没有实际证据,同时让奥克斯医院提供你的医疗和住院证明,这个小问题很好解决,搞不好他们还要登报公开向你道歉——无论怎么说,他们准备对你发起的这个起诉在公开后很可能影响到迈锡尼家族的商业形象,如果你们再反过来起诉他们,那可就有好瞧的了。”柯克利文斯顿摆了摆手,好像这个案子不过是个嘤嘤嗡嗡的苍蝇一样不值一提。

阿洛伊修斯迈锡尼找不到话题,只有尴尬地沉默,他虽然并非完全不通晓法律,但是由于柯克利文斯顿这个雅典娜事务所的金牌律师在此,他即使对自己目前的这个“案子”有再多的疑问也不好意思问出口了,至少他也不希望自己被当做是怀疑他的专业水准。

柯克利文斯顿似乎也闲得很无聊,他走到门边敲了敲,几秒后,有人将门打开了,门外是个面无表情、有点肥胖的中年人,虽然是个白皮肤的人,但是脸色却似乎有点灰蒙蒙的,一双墨绿色的眼珠像是出神一样直勾勾地看着柯克利文斯顿,简直就像传说中的食尸鬼一样,不过柯克利文斯顿却似恍然不觉,只是懒洋洋地说道:“我希望和梅尔国务卿聊一聊。”门外的人没有回答,只是接通了耳上的通讯器,没有语气地说道:“丹宁先生,利文斯顿先生希望见到梅尔国务卿。”他似乎连修饰词语都不懂,干巴巴地传达着柯克利文斯顿的意思,然后也不等对方回复什么,立即就收了线,然后砰地关上门。

“联邦特别行动组果然够特别的,总是从全国各地招徕一些古里古怪的人,就跟战争年代的间谍团队似的,甚至连未经训练的锁匠、水管工也都成了他么大名鼎鼎的间谍。”柯克利文斯顿慢腾腾地回到了原来的位置,又拿起了那份报纸看,然后百无聊赖地打起了呵欠。阿洛伊修斯迈锡尼奇怪地看他,忍不住问:“你真的很想见到弗里曼梅尔吗?”

柯克利文斯顿懒洋洋地笑答:“当然想见到他,因为我想知道正在‘保护’我和你的联邦特别行动组与基因办公室交涉得怎么样了,尤金夏尔那个平民主任大概又要为之焦头烂额了吧,因为我相信这些家伙们根本就没有向他备报这件事就匆匆忙忙地出动了,也许因为这几年基因办公室逐渐变得很清闲,同时在国会要求撤除这个部门的压力下,他们亟不可待地想要坐出点业绩出来证明他们存在的价值,但是很不幸的是发生在你身上的这件事又要让裁撤的呼声更高一些了吧。”柯克利文斯顿似乎对于时政了如指掌,甚至能够猜测到各个政治事件背后的意图和目的,以及可能的结果,这让阿洛伊修斯迈锡尼相当羡慕,他自己虽然每天也看报纸,但是对于时政消息却极不敏感,往往看完后立即就忘记了,而且从不懂得去分析它们。

“我听说已经有人将尤金夏尔戏称为‘末代皇帝’,我想,他可能也不希望在他还是基因办公室主任的时候眼睁睁地看着这个部门被裁撤,然后并入科研部门里去吧。”阿洛伊修斯迈锡尼想了想,总算想出了一点前些日子在报纸上看到的消息。

“也许吧,也许认真工作的人对于自己的工作都会有那么一点热爱的,他虽然不见得会喜欢基因办公室这种乱七八糟的工作,但是从平民阶层上来接管这个部门的他肯定不甘心他自己这些年来努力为这个部门获得的好名声付诸东流。”柯克利文斯顿颇有些感慨地苦笑回答,“传言中他的接班人却是个野心不小的女人,也许即使尤金夏尔肯让步,她肯定也不会甘心的,更有传言说,她是以美色贿赂了这位基因办公室主任,虽然我从来不对什么事情感觉到奇怪,但是我还是要说,在这个乱七八糟的时代,真是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都会发生。”

他们正在开始谈论基因办公室的时候,有人打开了门走了进来,阿洛伊修斯迈锡尼看了看来人,这次不是那个一脸食尸鬼表情的中年男人,而是个衣冠楚楚、鬓发修洁的英俊年轻人,他满脸都是生动的富有活力的表情,向柯克利文斯顿笑着说话的时候,露出一口齐整而洁白的牙齿:“利文斯顿先生,梅尔国务卿打算见你。”

按“键盘左键←”返回上一章   按“键盘右键→”进入下一章   按“空格键”向下滚动

猜你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