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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作者:何露斯   |  字数:7034  |  更新时间:2010-04-04 14:08:16  |  分类:

刑侦小说

三天后柯克利文斯顿再次到来,不过这一次是单独一人,带着那些证物前来,因为他是律师,所以有权查看和调用那些证物,所以仗着这个特权他直接将证物以及他这几天的调查发现一起带过来给哈瑞费雷泽尔这个犯罪嫌疑人看。

“那,现场听说异常干净,别说是毛发之类的大东西,就是一粒外头的灰尘都找不到,如果不是我的直觉告诉我这件事不简单,简直可以定这个案子为自杀。”柯克利文斯顿似乎对威廉利普顿视而不见,只是对着哈瑞说道,举起另外一个高分子证物袋,让他看里面那个直径0.7公分、长1.2公分的银色合金三棱子弹,“这是在死者脑袋里发现的,来自他自己的手枪,手枪上只有他自己的指纹,现场没有任何扭打或者反抗的痕迹,除非是自杀,否则就是在他睡着了之后凶手开的枪——有一点大约可以用来证明他自杀的可能性不大,太阳穴上的皮肤有灼伤的痕迹,而且是完整的一圈,可见开枪的那只手相当沉稳,从容不迫地将枪口抵在头上开的枪,如果是自杀,手弯起这个角度开枪,开枪的瞬间,冲击力会使角度有所偏差。”柯克利文斯顿举右手做出那个动作,嘴角的笑似乎有些不怀好意,“本来他们还打算通过子弹射入的角度来计算凶手的身高,但是发现这行不通,因为那是现在流行的杀人方式——三点一线,直接打碎了脑壳和记忆芯片,造成了完全不可修复性的损坏,法医当场就给了个‘确认死亡’的证明。别说我没提醒你,死在安全局特工人员手下的人百分之百都是这样的,你的嫌疑还是很大。”

“这个是现场的图片?”哈瑞费雷泽尔拿起了另外一个证物袋问,一面已经自发地打开了看,还好现场没有旁人,否则柯克利文斯顿带进证物这个行为已经在犯罪的边缘。

“是啊,后面附了一份激光透视立体图,这是证明他不是自杀的一个最大的证据,根据枪击模型软件分析血液喷溅抛物线的初速度和距离,再根据地面上血迹相对缺失部分的位置,计算出了开枪的人站立的位置,虽然没有血脚印,但是位置应该没多大误差。”柯克利文斯顿抽出了真实场面图片后面的几张,黑色的背景上是简单的数字和蓝绿色的古怪曲线,威廉利普顿在刑侦科很久,对这种图片相当熟悉,凑过来看了一眼,立即就知道了这些曲线代表什么。“现在唯一的缺陷就是没在现场找到任何细微的凶手身上的东西,除非能造出一种机器,能将凶手正常代谢时落在房间里的皮肤角质细胞都一个个搜集起来。”

“从根据血迹缺失部分的形状和范围建立起的三维透视图可以得出一结论,那就是凶手的身材偏瘦,不过这简直算不上证据,我看那里没几个人能称得上肥胖的。”柯克利文斯顿拿起其他的图片看,一面看一面点头,“可惜那件沾了血的防护服没能带来——凶手穿着防护服,那是一般从事核工程或者生物工程的人常穿的防护服,血迹喷在上面都会滚下来的,那件衣服上的血迹并不多,这件衣服在本特利房间的衣柜里找到了。”“你是说,这个凶手特地备了件防护服,然后才杀人?有没有在防护服上发现什么毛发之类的东西?”哈瑞费雷泽尔怀疑的问。“擦去血迹,就能当做新品放到生化防护品店里卖。”柯克利文斯顿耸肩摊手,表示他也很无奈。“根据这个,你应该去查了近一年来情报控制中心邮递记录吧?”哈瑞费雷泽尔微微一笑问他。关于这一点,柯克有些得意地回答:“当然了,不过其中的包裹很少,大多数是信件,那些包裹没有任何问题,这都是经过控制中心警备室的负责人签名后才允许进入的。这只能说明一件事,那就是这件保质期只有一年的新防护服是当天有人带去的,要不就是他自己杀人,要不就是和控制中心的人串通好了带去给他们的人的,反正你们调查小组肯定脱不了干系。”

“那有人去确认调查小组其他三个人的底细吗?”哈瑞费雷泽尔现在倒更像是律师,不停地提出疑问。“你们安全局是什么地方?这三个人甚至睡觉什么姿势、做的最多的梦是什么都调出出来的,是在提不出任何疑问。最后的疑问就落在你们身上了——如果证据足够,加上这种排除法,到时候你们不承认也不行,同样要被判罪名成立。”柯克利文斯顿的眼睛里依旧带着某些像是嗜血一样的兴味光芒打量着他们两人,一面慢条斯理地解释着,随即目光转向了威廉利普顿,“至于你,利普顿上尉和子爵,你会因为你的黑色头发而得到理由充足的怀疑,但是由于利普顿家族的贵族身份,只要‘消极辩护’就行——找个知名的律师代表你们家族,提出逻辑证明,证明你和那些罪证五关和没有犯罪的动机就行。”他的语气里似乎有些暗嘲,“你们利普顿家族因为而没有卷入这一次新兴贵族们的破产之列,所以最迟后天,等利普顿家族为你聘请的律师将这些说辞准备好后,基本上你就可以完整地踏出安全局的大门。”他说完了又将目光集中在哈瑞脸上,接着说道:“因为费雷泽尔家族的破产而使得费雷泽尔家族被挤出了‘贵族’的行列,所以哈瑞费雷泽尔必须接受最严格的程序来洗脱自己的罪名。”他顿了顿,似乎在也考虑怎么继续说,“万一这些证据最后都将矛头指向你,无论你多么地无辜——陪审团都会建议给你终身监禁,或者死刑,用一个让你遗臭万年的罪名作为理由。”柯克利文斯顿口气尽量若无其事公事公办,但是眼底还是闪过了一丝微微的遗憾和无奈,虽然细微,但是最后还是被哈瑞费雷泽尔捕捉到了——即使你是最优秀的调查员,遇到栽赃这种事,也是没有办法的,而且这次你已经差不多当定了那头替罪羊,这是上头的决定。他从柯克利文斯顿的眼里看到了这句话。

你作为控方聘请的律师,最后的目的是将我送进监狱或者天堂?哈瑞费雷泽尔悄无声息地深吸了口气,抬起眼来无声地盯着他,无声地询问。“就像战争一样,调和矛盾最后可能总是需要牺牲品。”柯克利文斯顿微微一笑,似乎在回答他的这句话,又似乎在说别的,嘴角一直噙着某种让人捉摸不透的笑意,慢慢地收拾起了所有证物,小心翼翼地一一装好,放回公文包里去,这才又开口说道:“很多事,我也是无能为力的。”他说着颔首再度一笑,算是告别,转身就走了。

调和矛盾是需要牺牲品的。

哈瑞费雷泽尔坐在椅子上一直维持着这个姿势不动,已经过去了好几个小时,头脑里一直回忆着方才那句话,他一直都知道,安全局就像是一个机器,在它不断向前滚动的过程中,他们这些像是细微的螺丝钉一样的人随时会被丢下,然后在同一个职位上换上一个新的,然后继续顺利地运作,越是在这样的地方,你就越看得清楚,自己不过是个随时能被替代的人而已。不过如此。你是柯克利文斯顿提到了终身监禁,但是他知道即使这个词和他也是无缘的,作为牺牲品,是要死去后才能给予一个光荣的名誉的,而不是作为一个被终身监禁的杀人犯。

可是本特利死了,他清楚地知道自己不是凶手,难道自己也要跟着,这么不明不白地死去?让秘密永远是秘密?‘他们不相信你的忠诚,只想要你赶紧闭嘴’,这句话是谁说过的?是克莉丝凯恩。他惊觉这个时候他才又想起她,想起合作的时候看到她在灯下的安静的脸。

难道军方和安全局真的无法查出谁是凶手?也无法证明究竟谁会杀人?这不可能,除非,他们合力起来要维护那个真正的凶手?哈瑞费雷泽尔抬起僵硬地脖子,无声地张口问自己,如果真是这样的话,谁会决定让他成为祭台上的牺牲品?是拉尔夫维尔克斯?难道他在调查小组抵达那个地方的时候跑到那里去杀人?别开玩笑了。他被自己这个冷笑话几乎逗笑了,但是刚露出笑容脸上的表情却因为某个想法而僵住——这是他几乎忘掉了的‘任务’,是不是他暗中调查拉尔夫维尔克斯的事情暴露了?所以得到这个命运?可是他更多简单的法子,譬如派路西斐尔出来,直接用枪轰碎自己的脑壳,何必要做出像柯克利文斯顿说的‘陷害’这种费力的事?

柯克利文斯顿再度光临的时候,带来的不过是更不幸的消息,而这个时候威廉利普顿已经提供了足够的证明而离开了这里。

哈瑞费雷泽尔虽然尚未觉得感官麻木,但是却仍然明白这些天对于案情一点进展都没有,柯克利文斯顿显然在这上面花费了太多的精神,本来就有些苍白的脸更加憔悴,浅蓝灰色的眼睛里那总是显得要噬人一般的凌厉光芒也暗淡了不少。

“我最近去了你的住处,发现——”他目光静静地看着哈瑞,“我们的合作,可能已经被人知道了,因为你的住宅被人入侵过。我查过你电脑上的记录,密码被高手破解了,似乎非常熟悉操作电脑的方式,绕开了你在网路上设置的那些陷阱。我想,如果入侵你的住宅是在安全局的授权下进行,那么很快我们的合作就会成为呈堂证供,我相信你不会因此而立即将我牵涉进去,但是你却几乎没有可能找到一个合理的理由来解释你为什么入侵军方的数据库。”柯克利文斯顿声音里都透着疲惫,似乎对此本来有些不敢置信,但是现在已经不得不相信,有人挖出了他们合作过的证据。

“还有,本特利来安全局参加会议的前一天晚上,他的确曾与安全局内的人联系,通话记录在下午四点左右,也就是说那个时候本特利还在情报控制中心,接着我询问了情报控制中心的人,却查不到那边的记录,说明本特利通话后立即删掉了它,我能在安全局情报科查到通讯记录,那是因为这边的那条记录几乎算是纰漏,只删除了通话内容,却还留着通话记录,你知道,情报科和别的科不太相同,记录删除的时候看起来是没有痕迹了,但是却还有条隐秘的记录是直接存入到中央电脑里的,这样一个记录出来,对你不知是好是坏,伙计。”柯克利文斯顿难得地露出一个无奈的苦笑,叹了口气。

“你意思是说,我被自己人给卖了。”哈瑞费雷泽尔闭了闭眼,在这瞬间脑中已经飞快地掠过几个名字,但是直觉告诉他,这些人还没有办法入侵自己的电脑,那么,只剩下那个人了么?这个名字尚未从黑暗中跳出,却已经扯痛了他的记忆。“的确是这样。”柯克利文斯顿甚至都没换个委婉的说法,“我相信入侵你住宅的那个人知道安全局情报人员可能拥有的一切习惯,而且已经将他所需知道的东西挖走了,这些东西很快就会到检察官手里。”

“反正,肯定是足以送我上绞刑架。”哈瑞费雷泽尔像平常一样嘲笑地说道,但是无法否认自己的心还是猛地一沉,全身有些轻飘飘的——知道完全撇清的希望都没有了,但是毕竟他还是能保持语调轻松,“不过我想我没必要扯到你,这件事是针对我的。除了安全局调查员这个身份外,其他身份也会一一浮上水面,什么黑客、杀手牵线人,统统曝光,然后就像我从前说过的,被钉在道德的耻辱柱上。”说到这句话的时候他忽然想起了当时在迷迭香酒吧外面,他曾对克莉丝凯恩这么说过,那时候是半开玩笑,但是现在想起来,却异常地幽默且讽刺,他的很多话都曾被当成耳边风,唯独对自己命运的直觉解读精准无比。

上帝就是这样地幽默,当你以为自己够了解他时,他就立即开个更大更白目的玩笑给你。

“抱歉。”柯克利文斯顿从他口吻里听出了些尖锐的嘲弄和沉沉的悲哀,垂下目光良久,有些艰难地开口,这也许是从律师业十几年来第一次觉得说抱歉是如此困难。

“你看起来一点都不担心呢。”哈瑞费雷泽尔打量着他,觉得柯克利文斯顿似乎对可能与一起被推上法庭的事更加漠不关心,如果真要算起来,他是标准的自己的同伙,而且一旦真的被推上法庭,那么他的律师生涯也要跟着完蛋。

“如果不能万人瞩目地开始,那么万人瞩目地结束,那也不错。也许只有这一刻,你才会觉得生活这个舞台还有那么一点是属于你的。”柯克利文斯顿蓦然地笑了,目光仿佛被什么光芒瞬间点亮,但是这种光芒却不是阳光般开朗耀眼,而像一种苦痛,或者藐视,“从一个只会读书的边缘人来到人群中央,却发现这丝毫不能减少孤独感,就算站在人群里,还是完完全全一个人——既然这样,我也不会在乎这种日子随时结束。”

“孤独——每个人都是孤独的。可是在你开始名闻遐迩的时候,所有人的关注,是否曾有那么一点冲淡孤独感?”哈瑞费雷泽尔终于知道他那看待世界如同看待一幕幕肥皂喜剧的态度从何而来了,孤独、缺少关注,却又不愿意用自由来换取被人瞩目,所以内心矛盾对立,所以干脆退出这种随时能引发这种矛盾激化的舞台,成为了这个世界的观众。“丝毫没有。很多人就像苍蝇,不管你是一片腐肉还是一片蛋糕,只要发出异乎寻常的味道,他们就一样会叮上来。刚那样开始的时候,我也被这种所谓的上流社会的光怪陆离所吸引,进而疲于应付,但是最后发现,他们只不过是施舍一些友好的态度,将渴望被关注的你收买了——他们转过头去,立即就能将你忘掉,这样的一个圈子,明白了它的虚伪,你还会再呆下去么?”柯克利文斯顿并不掩饰自己的厌恶和说法,说完了淡淡地一笑,似乎觉得自己说得太多了,借以化解自己过分冷厉的表情。

“可惜,柯克,我觉得这样的日子你还会继续下去——我并不打算将这件事完整地扯出来,因为这样会让我觉得自己很失败。我的好奇心像猫一样,就算躺进棺材,我还是想知道让费雷泽尔家族陷入一系列不幸的原因。”哈瑞费雷泽尔眼睛里不再有恐惧,反而是种震撼人心的决然笑容,“如果我最后真的不得不下地狱,那么还请你将这一切的答案找出来。”

“在某方面,你让我惊讶——你一直觉得自己趋炎附势,我却觉得正好相反,你是个刚正不阿的人。”柯克利文斯顿看了他许久,蓦地笑出声来,而在这笑声里说出的话依旧是严肃得近乎尊敬,对于柯克利文斯顿来说,尊敬这个词就像恐龙一样稀有。

“能得到这么一句称呼,我想已经非常荣幸了,唯一可惜的时候,它不会成为我的墓志铭。”哈瑞费雷泽尔安静地笑着回答,这个时候仿佛所有的思绪已经被隐藏到眼神深处,再也无法看到。“这不是定论,伙计。”柯克利文斯顿并不喜欢这种还没挣扎就已经引颈就戮的气氛,不等他的话尾落地已经笑着接口,“在法庭上我会尽量减小这些见鬼的证据对你的威胁,死神未必能拉走你。”

“多谢。”哈瑞费雷泽尔微微颔首,觉得隔着高分子玻璃墙不能握手实在是件很遗憾的事。

“一周后安全局特设法庭将开庭,他们如果真的掌握了那些证据,那么你的罪状将取决于你用何种方式承认或者否认它们的真实性。你明白我的意思。”柯克利文斯顿收拾了文件放进公文包,站起来要走,不过似乎还有些不放心地添了一句。“你放心吧,在安全局特设法庭上,我也曾充当过陪审团员,知道什么样的语言能够稍微打动那些自己不认识的同事。”哈瑞费雷泽尔倒是有些潇洒地挥手,“倒是让人知道了你这个控方律师跑过来和我这个嫌疑犯讨论案情,结果会很严重。”

一周后安全局特设法庭开庭审理,在这样的法庭上,前来旁听的人大多数是安全局和国防部的人,以及军官。其实既然已经暗中定罪了,那么这种审讯不过是走过场而已。哈瑞费雷泽尔心底冷冷地嘲讽着,目光却依旧沉稳地顺着旁听席看去,这一瞬间他仿佛有种看到了命运的感觉,第一排的那些人他都认识,安全局长、摩根科长、威廉利普顿,接下来是一些平时说不上多少话的同仁,后面隔了几排,他看到了克莉丝凯恩,以及她身边的拉尔夫维尔克斯——这个可以用手眼通天来形容的男人甚至连安全局特设法庭都能进来旁听,还有什么办不到的?哈瑞费雷泽尔从他平静的面容什么也看不出来,他既不冷酷也得意,克莉丝凯恩也只是安静地坐在那,她的目光跟着他的步伐而移动,而她的眼底却有太多东西,悲哀、惋惜、歉疚——他却不能多看,尽管只有一秒的对视,而这瞬间他却觉得自己的内心像被铲子粗鲁地挖下了一块,血淋淋的;其余的那些面孔都或多或少有些熟悉,面对这些寂静的面孔和眼神,他连脚步都有些沉重了起来,原来即使在这么喧嚣浮华的世上,在洪流一样的人群里,他依旧是踽踽独行的一个人,只能有幻想中的温情来包裹着自己,仿佛这样才不会受伤,只要一个温暖的眼神,他就可以继续迷惑自己,可是拥有这样眼神的人都一一死去,他也不是真的漠视死亡,只不过是意兴阑珊——即使你们以为我如此坚定不移,可是我也是会恐惧的,可是我已经不能回身去依靠你们哪怕一秒,所以只有将恐惧藏在心底。

他脚底下轻飘飘的,像是踩在了最柔软的地毯上。法庭是阴冷沉暗的,这让他几乎发起抖来,等站在了被告席上,他觉得自己就像一片风里落叶。

法官敲了敲锤子,所有人起立,然后坐下,审判开始。

安全局为他提供的辩护律师是辛西娅马尔斯,一个他怎么也不会想到的人,在一周前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他狠狠地吃了一惊。辛西娅马尔斯,死去的本特利科尼利厄斯的遗孀,也曾是哈瑞费雷泽尔的初恋情人,此刻的她正迈着坚定的步子向他走来,尽管穿的套装维持着丧服的黑色,但是从她脸上看不到哀戚的神色,只有坚定和淡然,好像某种信仰从内部支撑着她一样。哈瑞费雷泽尔打量着她,她的习惯和十年前一样,留着干练而利落的棕色短发,削得薄薄的,浅棕色的大眼睛,紧抿着薄薄嘴唇,给人一种严肃谨慎的感觉,但是这些都不能减少她的美丽。看得出来大多数人对她的出现都十分吃惊,因为她作为死者的妻子出现在这里,而且是作为哈瑞费雷泽尔——这个可能杀死她丈夫的嫌疑犯作辩护。哈瑞费雷泽尔虽然明白马尔斯家族是个书香门第,出过不少名闻遐迩的著名律师,她作为一个律师出现完全情有可原,但是到现在也觉得她作为自己的辩护律师简直就像开国际玩笑一样让人不敢相信。

法官的目光在金丝眼镜上左右晃了晃,还是面无表情重新宣布了一遍‘开庭’。然后是双方律师按着圣经宣誓。“现在居然还相信圣经这个东西。”哈瑞费雷泽尔计划要嘲笑出声了,但是却克制住了自己,抿紧了嘴,面无表情地看着公诉人站起来宣读公诉报告,不过他说什么哈瑞费雷泽尔完全没有听进耳朵里去,反正他也知道那是对他的完整指控,多少年来审判这东西都退化了,完全退化了,什么时候这种消极的揣测也要用到法庭上?一件案子里的其他嫌疑人都排斥了,剩余的那个就一定是凶手?可以不将证据准备齐全而开庭审判?他脑中一直转着这个想法的,抬起头来发现检察官带着似笑非笑的表情打量他,检察官似乎对这其间的一切都已经了如指掌,所以才能笑得像是看肥皂喜剧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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