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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作者:何露斯   |  字数:5422  |  更新时间:2010-04-04 14:07:22  |  分类:

刑侦小说

晚上大概在七点五十四分的时候,安全局和国防部的代表已经到达情报控制中心。

这个时候哈瑞费雷泽尔正在计算时间,等到他十秒钟数完的时候,已经看到了萧伯纳部长的那张脸伴随着金属门的打开而出现,他身后的安全局长哈克柏林脑袋顶部就像他的目光一样,反射出一小片冷光来,不知道为什么,这个场景呈现在哈瑞费雷泽尔的眼里就有那么一丝好笑,于是他嘴角撇着抹细微的笑容站起来向两人问好。

“哈瑞,你怎么会惹出这种乱子?”萧伯纳皱眉的样子和他笑起来的模样实在没多大区别,这个时候哈瑞忽然发现萧伯纳部长之所以看起来那么和蔼可亲,倒是因为他这副面相的关系而非他的性子使然——其实萧伯纳部长是个极爱也极擅长挖苦人的家伙。“部长大人,这可不算是我惹出来的,我对于其中的细节一概不知,当然更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哈瑞费雷泽尔若无其事地回答道,又看了眼哈克柏林局长,哈克冷冰冰的眼睛盯着他,好像是拿看杀人犯的眼光看他,哈克柏林部长是个对待下属要求严格得近乎强迫症的人,他能够坐上安全局长的宝座这件事是哈瑞一直百思不得其解的。“哦?你不知道?”萧伯纳部长讶异地挑高了眉毛,心里对他这样的回答是一半赞赏一半恼怒,从这小子的话里听不到一丝破绽,他作为一个目光锐利的调查员,连这个普通警察都能一口断定是杀人案的案子也不下任何判断,律师如果想从他的话里捕捉点什么肯定是徒劳的,怒的倒是他那无所谓的态度,在他们两个人到达之前,安全局的紧急会议上一直在讨论如何解决此事,本来的担心都在他这样的态度下化为乌有。

“数十个人可以给你作证,证明这件事是你到来之后发生的,也能证明本特利中校和你之间事先就有矛盾。就算我们知道这完全和你没关系有怎么样?你怎么提出证明?你一向在安全局里受到器重,但是疏忽大意和骄傲自满也是你最致命的地方,这一次的事足够让你栽一个永远也爬不起来的跟头。”萧伯纳部长虽然脸上神情似乎还在微笑,但是出口来的却已经是严厉的责备。“那些人至多能证明我们这个调查小组是什么时候进入情报控制中心的。”哈瑞耸肩,威廉利普顿一直没有说话,只是淡淡地看着两个上司,萧伯纳部长似乎这个时候才注意到了他,转过脸来,语气也变得和气了许多:“你怎么也会牵扯进来?”

威廉利普顿恭敬中似乎始终带了些嘲讽地回答:“他是我的直属上司,而且我是和他一起出现在本特利中校的房间的。”哈克柏林皱起了眉头,哈瑞心想他皱眉的样子简直就像一个机器人扭曲了面部似的,哈克柏林似乎看得出哈瑞在想什么,冷怒地扫了他一眼,不过却转过了头看了看外面,冰冷地下令:“你们两个先走出来再说。”

哈瑞费雷泽尔和威廉利普顿跟在他们后面,经由升降梯到了查拉特壁垒的地上部分,天气似乎不错,从天窗看出去,漫天星辰繁得近乎拥挤,光芒虽亮,却是杂乱的。

长长的会议桌前疏疏落落地坐了不少人,大部分都是控制中心的军人,少部分是来自安全局和国防部的非军职人员,看到安全部长和安全局长,以及他们身后跟着的两个嫌疑犯,露出了各种各样的表情来,低低地喧哗着。“你们两个给我安静地坐下来,不准说话。”哈克柏林低沉却厉声地命令他们,哈瑞费雷泽尔和威廉利普顿互看了一眼,依言拉开两把椅子坐下,他们与国防部长和安全局长的座位只隔了两张椅子,而对面就是鲍勃古斯比和萧上将,鲍勃古斯比眼里闪过一丝疲惫的笑意,向他们努了努下巴,算是招呼了,而萧上将始终还是神色淡漠,这个六旬老人眼睛里的神情似乎也如同他身上的岁月一样,变成了龟裂的荒漠,平静的近乎残酷。

哈瑞费雷泽尔忍不住多看了两眼,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有那么一点别扭。

会议讨论的重点除了查出案子的真相,依旧不厌其烦地讨论如何协调军方和安全局的关系,即使在这样的案子里,他们仍然要严格按照军方和安全局互相监督的规定来,这一点让哈瑞费雷泽尔异常地反感,但是哈克柏林冷冷的目光随时射过来,警告他最好不要开口,哈瑞费雷泽尔和威廉利普顿互相看了几眼,都看到对方眼底的无奈何苦笑——这还是他们被规定最死的一次,不过虽然摸不清安全局长心里究竟在想些什么,但是依照柏林局长一向面冷心热这一点来看,他八成是想通过这种方式来防止更多的争议和指责落在他们头上,当然,同时也防止这两个一向胆大包天出了名的家伙添乱,这种涉及到军方和安全局双方的事,最好还是由双方高层人员来交涉比较好。

会议结束的时候,由萧伯纳部长和安全局长两人征求了众人的意见后,决定将他们两人带回奥尔良市的安全局本部,回去之后限制自由是肯定的,但是由于到那时候已经是安全局内部了,很多规定是可以含混过关的,不过按照规定,军方有权决定从最高法院选择两到三个律师来一同进入安全局,除了代表控告方,同时也算是监督安全局内部是否有徇私的行为。

晚上九点,哈瑞费雷泽尔和威廉利普顿再度登上了飞船,在来到信息控制中心不到二十四个小时后,立即又要返回。威廉利普顿也还罢了,哈瑞费雷泽尔却不那么幸运了,在他的左右各有一个安全局随同前来的特工人员——两个人高马大的年轻人几乎连眼睛都不眨地盯住他,好像他随时都会逃跑似的,哈瑞费雷泽尔干脆闭上了眼睛任由他们去盯,暗暗嗤笑,飞船上虽然具备小型逃生艇,但是无论是谁都不想在这茫茫太空驾驶着一艘氧气供应至多满足三个小时用氧量的飞艇没头苍蝇一样地逃跑。相信有很多人知道回去即使面对的是死刑,也不愿意在小飞艇上活活憋死在太空里。

早晨四点半,飞船已经抵达奥尔良市,哈瑞费雷泽尔和威廉利普顿两人甚至来不及多看两眼外面的天气,就立即被强行押入停在地下交通网路口的车内,直接送往安全局,哈克柏林一路上就再没说话。

“我该说好久不见,还是初次见面?”军方指定的律师里居然有柯克利文斯顿。哈瑞费雷泽尔震惊地张着嘴三秒,随即闭上,已经感觉到理所当然了,虽然柯克利文斯顿由于经常为杀人犯辩护而声名狼藉,但是军方也许因为最高法院与安全局走得相当近的原因而宁愿选择一个常常在审案上与最高法院意见相悖的民间律师,不过这也许是唯一的自由选择了,因为其他两个人都是联邦最高法院供职的最优秀的律师,他们都曾在法庭与柯克利文斯顿短兵相接,此时带着冷漠费劲的表情与柯克利文斯顿一起出现在安全局,这一点反而更让人吃惊。

“真是难得在这种地方看到你。”威廉利普顿向来对他没什么好感,冷淡地回了一句,随即也闭上嘴不说话。柯克利文斯顿只是笑笑:“别忘了,有谋杀嫌疑犯的地方就会有我的存在。”威廉利普顿冷冷地盯了他一眼,也不去回答他的话。

这些律师们最擅长的反而是节省时间,几乎连休息都没让他们休息,立即开始了案情的询问,因为现场的各种资料和证物以及报告都尚未送达,所以他们就趁这个机会先询问哈瑞费雷泽尔和威廉利普顿一些问题,并且要求他们说实话。

柯克利文斯顿现在显然是被那两人排斥在外了,因为一来他们认为柯克利文斯顿既然是军方找来的,那么立场就相当于和他们对立的,孤立他简直就是理所当然,二来就是柯克利文斯顿经常在他们眼皮底下将杀人犯无罪开脱,作为联邦法院的律师也就罢了,重点是那些检察官和法官都无不咬牙切齿,就算不明说,他们也知道这是个给柯克利文斯顿一点颜色瞧瞧的好机会。

不过他们显然没有料到自己和哈瑞费雷泽尔还是有点交情的。柯克利文斯顿有些愉快地想着,也不去理会那两个律师,坐在后面翻着公文包里找出来的法律文件,似乎对眼前的各种问题和答案漠不关心。

如果说事情有很多隐情的话也就罢了,但是哈瑞费雷泽尔的所有动作还没有开始,本特利科尼利厄斯就已经死了,所以从这一点看来,案情却又是简单而又简单的,那天自从他们调查小组来到情报信息控制中心的时候开始,到开会再到哈瑞费雷泽尔看到了本特利的尸体,他们一直就没有单独相处的机会,在随时都有人为他作证的情况下,要说哈瑞费雷泽尔能分身去杀人,这一点可能性不大。就算他在房间内休息的七个小时的时间段内有嫌疑,这也无法成立,因为即使房间内被要求不能设置监控,但是外面的走廊里到处都是监控,如果哈瑞费雷泽尔想要躲开这些监控,那么首先还得先想个法子潜入监控室,将那些监控关掉,或者通过电脑入侵监控系统扫除记录,但是这也是不可能的,监控室任何时候都会有超过三个人值班,哈瑞费雷泽尔无论怎么样神通也无法在他们按下警报前把他们都制服。

这种逻辑性的推测在威廉利普顿身上同样适用,所以如果这一切推测的逻辑性不会被某种不寻常的可能给打破掉的话,现在就直接可以说明他们两人是完全无辜的。但是这一切还需等到现场影像、监控记录、证物以及监控数据库是否遭遇到入侵的记录来判断。

“我记得本特利科尼利厄斯在安全局的会议上强烈地反对哈瑞费雷泽尔参与军方数据库入侵案的调查,没错吧?”柯克利文斯顿等那两个联邦法院的律师都问完了,这才走上前来,例行公事一样地问。“没错,我听说了。”哈瑞费雷泽尔无视于威廉利普顿给他的眼神示意中的戒备,没有表情地照样回答道。

“听说?也就是说那天的会议上,你并没有和他照面?”柯克利文斯顿紧接着问。“那天我恰好在请假中,等到我去了办公室的时候,会议早已经结束,本特利也已经走了。”哈瑞费雷泽尔和柯克利文斯顿从一开始合作就配合默契,现在已经猜出来了柯克利文斯顿的用意,他其实就是想证明有这么一个人的存在,那个人给了本特利一个暗示,或者一个威胁,让他做出了反对哈瑞费雷泽尔参加调查的决定,然后也许因为这个原因,本特利科尼利厄斯在情报信息控制中心死了,被杀的可能性高于自杀。

“我调查过,你们已经有十年没见面了,按理说,前一阵子你们无论是在利益还是其他方面没有任何交集,也没有冲突,你觉得可能是什么原因而让他强烈反对你参加调查?”柯克利文斯顿微微一笑,接着问。随即那两个律师中的一个出声反驳他:“柯克利文斯顿,你不能问这种凭空想象的问题,这有违规定。”“现在不是在任何一个法庭上,只要没有录音和书面证词,这就不属于‘诱导证供’的范围。你们多虑了。”柯克利文斯顿很礼貌但眼神却有些鄙夷嘲笑地回答他们,回过头来盯着哈瑞费雷泽尔,等着他的回答。

“我想象不出。”哈瑞费雷泽尔淡淡地回答道,想了想又补充,“不过你也许可以去查本特利的通讯记录、在奥尔良市期间是否曾与什么可疑的人接触等等,而且等到验尸报告出来的时候,可以通过记忆芯片的碎片来恢复部分死亡前的记忆——不过这个可能需要申请。”哈瑞费雷泽尔一向精通调查,所以现在即使在羁押中,也能毫不犹豫地说出调查基本方法和基本方向。

柯克利文斯顿赞赏地吹了声口哨,笑着回答:“看来如果你没有杀人嫌疑,而且让你来调查这个案子,恐怕不出三天就要告破了。”

他们两人的对话让那两个联邦法院的律师脸色都难看了起来,这个柯克利文斯顿每次都是这副腔调,可以完全不顾严肃的气氛而随意开玩笑,而且玩笑开得让人很不舒服,但是他的一切言行却都还在规定的范围内,所以他们也拿他没办法。

“我想我们今天的询问就到此为止,接下来除了要分析各种证据外,还有就是为这些不太足够的证据中再添加一些进去。”柯克利文斯顿收拾起了文件,口吻倒是很轻松地说道,淡淡地横了那两个律师一眼,“现在如果不是各项法案出台十分频繁,律师这一行早就没落了,尤其是在大多数律师都不求上进的情况下。”

“我想你扯远了,利文斯顿。”稍矮的那个律师扫了他一眼,口气了微带些警告的意味——他看起来还是两个人中比较和气的一个,在询问过程中也没有出言不逊,而另一个则年轻气盛了一些,可能一直都是在精英教育中长大的人,所以口气不经意间对人有所冒犯。哈瑞费雷泽尔敏锐的眼光一直在他们两人的身上打转,虽然没有读心术这么厉害,但是却能轻易猜出他们可能的想法。

“好了,我想应该按照你这个思路查下去,说不定真能查出点什么来。”柯克利文斯顿嘴角动了动,露出一个微笑,而那双颜色极浅的瞳子里却仿佛流动着诡异的光芒,吸血鬼一样的邪恶感让哈瑞费雷泽尔都不禁有些后背发冷,不过柯克利文斯顿却是这样看了一眼一直不出声的威廉利普顿,随即站了起来,转身走了。

“看起来他在怀疑我。”威廉利普顿有些疲倦地扒拉了下头发,眼神里带着说不出的嘲讽意味,“你都不可能完成的谋杀,我又怎么会完成。”

哈瑞费雷泽尔想起柯克利文斯顿从前对他的怀疑,一时间也不知道说什么,也许柯克利文斯顿对威廉利普顿的怀疑不过是出于一种厌恶罢了,就像威廉一直也对柯克利文斯顿嗤之以鼻一样,但是他看着威廉利普顿那似乎有些说不出的不同的神色,忽然竟有些不敢向下想,不敢去想象万一柯克利文斯顿那敏锐到了极点的直觉再一次准确了会怎么样。他用力地咬住牙,就像要抵抗那种欲呕的感觉一样,觉得总有什么要从食道冲上来。

威廉利普顿有些担忧地看了他苍白的脸色两眼:“你不舒服?”哈瑞费雷泽尔摇了摇头,放松了身体倚在椅背上,闭上了眼睛,虽然看起来在休息,但是内心似乎弦一样被崩紧了,紧得让他连呼吸都有些困难,想集中精神考虑本特利的死,但是思绪刚集中起来就被某种莫名的紧张情绪给打散,让本来就没头绪的案情更是乱如麻。“你有想不通的事情瞒着?”威廉利普顿知道他这个状态时并不想回答问题,但是还是有些担忧地不死心地问。

“太多了,我都不知道从哪个问题捉起。”哈瑞费雷泽尔淡淡地回答,但是似乎周围有种说不出的冷意侵袭上来,让他四肢都微有些禁不住的颤抖。

这种阴冷的感觉太熟悉了,他知道自己在怕,怕那些尚未揭露出答案的东西,可惜太多理性的思维习惯让他忍不住开始分析自己怕的原因,可是分析出来了他又不敢去面对,他懊恼这样的自己,但是超越这种懊恼就像要他掬起地上的覆水一样困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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