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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作者:何露斯   |  字数:4182  |  更新时间:2010-03-26 12:28:05  |  分类:

刑侦小说

“见鬼的,你居然成了华盛顿金融系统的股东之一,这可是大新闻啊,我想如果你有足够多钱的话,他们巴不得你买下整个金融系统才好呢。”

通讯器里传来一声惊叹,仿佛他听到了世纪末大新闻似的,哈瑞费雷泽尔忍不住笑了:“即使我对金融一向存在敬畏之心,也知道华盛顿金融系统八成是死定了,但是如果这百分之八的股份能够让我得到扳倒那个人的机会,我想那也是值得的。”

“不是我为了打击你,你想扳倒那个人还差得远呢,最后很有可能是赔了夫人又折兵,落得两手空空。”对方语气变得凝重起来,“你委托我调查的使用三棱子弹的人我也有些眉目了,那个人自己是不可能动手去杀一个因为即将破产而狗急跳墙的人,只会派信任的人去,依照这个人滴水不漏的个性来看,他会派一个相当可靠的人,这个人就肯定是他身边最得力的人之一,我列出了名单,重点锁定其中的三个。一旦那个人洞悉了你的意图之后,恐怕这三个人之中的一个就会来打穿你的脑袋。”“恐怕不仅会打穿我的脑袋,还会把我全身都打得像个蜂窝。”费雷泽尔还是悠闲地笑,不自觉套用了摩根科长的话。“我还以为你不知道这一点呢。”对方不屑地哼嗤,“看你的样子,似乎对这趟墓地之旅兴致勃勃——我听说费雷泽尔家族的墓地都是一级的豪华。”“既然你如此羡慕,我可以破例赠送你一个墓穴。”费雷泽尔一径地打马虎眼。“得了吧,我还不想现在就动用那个复活机会。”对方一口拒绝。“呵,对于你的关心我会好好记在脑袋里的。”哈瑞费雷泽尔笑吟吟地点着头,眼角余光看到自己的女秘书露丝法瑞尔走了进来,随即就收了线。

“您的申请被批准了,这是局长签字的文件。”露丝法瑞尔放下了文件,看着他依旧轻松的脸色,不禁有些担心,他此时的样子不像去打一个硬仗,而像是要去旅行一样。“那很好。”哈瑞送了口气,拿过了文件。这时候却听到通讯器里摩根科长叫他到办公室,他道了句抱歉,起身走了过去。

“这是那个被选中的审计师给你的便条,约你下班后去‘迷迭香’酒吧见面——她可是财务科的秘密武器啊。”摩根局长递过一便条,哈瑞没有去接那张便条,反而注意到了科长的话里最后一个词。“她?财务科的秘密武器是个女人?”哈瑞诧异地低头看了眼那便条上飘逸的斜体字。“是啊,她,我甚至都没见过的。”摩根科长耸肩而笑。“也许是个可怕的女人呢。”哈瑞想了想,将便笺塞进了上衣口袋。

五点钟的时候哈瑞走进了迷迭香,在吧台边上找了个位置坐下,此时长长的一条吧台上只有两个人,其中一个是他自己,还有就是一个金棕色长发的女人,托腮的手恰好挡住了她的侧脸,从侧面看去,看得出身材曲线居然很完美。难道这就是那个叫罗莎米歇尔的女审计师?哈瑞要了杯白葡萄酒,忍不住又打量了几眼。“真巧。”正在他迟疑的时候,那个女人转过头来,丰满的嘴唇勾起一抹笑容,轻快地招呼道。

哈瑞呆住。

她居然是克莉丝凯恩维尔克斯,那个结婚不过一周的克莉丝凯恩维尔克斯。

“真巧。”哈瑞震惊归震惊,脸上还是自发地露出了诚挚的微笑。“你在等人?”她狭长而迷离的眼里是揶揄的笑,好像已经知道了他在想什么。“是啊,没错。”哈瑞很绅士地回答着,心想她是不是知道了自己等的是谁。

两人就这样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不知不觉时间已到了五点半,这家酒吧里还只有他们两个人,那个女审计师还是连影子都没有,他虽然一派悠闲,心里却早已有些焦躁不安了,他和那个女审计师约在这里见面,而维尔克斯夫人居然也出现在这里,只怕这不是巧合,他眼角不着痕迹地四处看着,心想也许那个审计师就是看到了她的存在而不愿出现。哈瑞又等了十五分钟,终于找了个理由准备离开。

“我的真名是罗莎米歇尔。”看着他拎起大衣站了起来,克莉丝凯恩维尔克斯叫住了他,脸上的笑意越发地深了,缓缓地吐出一句话,让他立即僵住,不可思议地回过头来看她,说不出话来,一时想不出这究竟是一场他没意识到的诡计,还是自己听错了,虽神色还在犹豫,但是藏在衣下的右手却已经反射性地抓握住了枪,无声地开了保险栓,只要食指扣下,那粒三棱子弹就会射穿她的头。

“我就是罗莎米歇尔。”克莉丝站了起来,轻轻地将长发从肩上撩开,从容地向他走来,似乎没有注意到他一瞬间动的杀机。“看起来你似乎不相信呢。”她像个风情万种的情人一样走过来,伸手搭住他的肩,无声地抬眼看着他,唇边的笑容却有些冷然,凑近他耳畔轻声地开口,“联邦国家安全局的头号调查员,哈瑞费雷泽尔,现年三十岁,我调查过你的收入记录,除了从安全局拿到的全额薪水和从家族继承来的财产,还有一部分来源不明。”他听得一惊,她居然还知道这个!能找到他的绝密资料不说,居然还能查处其中来源不明的那部分?眼前的女子究竟是财务科的秘密审计师,还是那个他在维尔克斯家的婚礼上见到的伯爵夫人?抑或是两个都是她的身份?她看着她的神色适时地住了口,微笑等着他的反应。

两人这样无声地对峙着,哈瑞心头转过无数个念头,不知道是否该相信她的话,但是这偏偏是个他必须迅速做出决定的场合!而他毕竟还是安全局久经训练的调查员,就像平时面对生死一样,在瞬间就跟着直觉做了决定,扣上保险栓,收起枪,然后极自然地揽住了她的腰,虽然自觉十分不妥,然后这样的情景下,只能借这个来掩藏彼此的身份——即使这里的人认出了他,也不过会以为是这是花名在外的哈瑞费雷泽尔在和某个陌生女人约会罢了,当然也不会去想象他的约会对象一个很有社会地位的有夫之妇。

“能在瞬间做出正确决定,然后迅速调整战略,这可不是一个普通调查员能完全做到的。”克莉丝凯恩无声地笑了,压低了声音。他听不出是讽是赞,只是扬了扬眉:“这个决定真的那么正确么?如果有人认出了你的身份,那么我们可就得被钉在道德的耻辱柱上了,尽管我们实在没什么。”“就算有人看到了,他也绝没机会说出去。”克莉丝凯恩目光冷冷地瞥了眼吧台后面的调酒师,这样轻冷而淡漠的语气,听得哈瑞都忍不住有些悚然,即使他已经习惯性面对血腥和尸体,而且能够做到波澜不惊,但是还没到那种漠视生命的程度,看到她的漠然,不由有些说不出的不舒服。“或者说,你希望等在这里,等着别人发现我们?”看着他眼底掠过的阴云,她只是玩味地笑着问,一径就是他那天见到她时候的那种仿佛恶作剧后的顽笑表情。“不想。”哈瑞摇头,目光却一直胶在她脸上,仿佛想要看出她这张有些孩子气的面具后面究竟藏了什么,然后移开了目光,揽着她向外走。

到了外面哈瑞就立即放开了她,无论自己心底如何地坦荡磊落,她的身份却是不争的事实,花名在外的他至少也不会脑袋发昏到这种程度,让勾引有夫之妇的名声落到自己头上。“你真是是罗莎米歇尔?”哈瑞从口袋里拿出根烟点上,脸色微沉,口吻冷淡地问。“我就是,你是不是要检查身份证?”克莉丝凯恩将皮草的披肩紧了紧,微笑着反问,脸上几乎算是一成不变的微笑与他是在算是旗鼓相当。“你是怎么进的安全局财务科?至少据我所知,局长对你相当好奇不是么?”哈瑞费雷泽尔不得不承认此时他的情绪已近乎烦躁,因为他感觉到自己似乎被耍了,他出现在她的婚礼上不就是因为安全局对她身份的戒备和怀疑吗?为什么现在她居然摇身一变成了自己在安全局的同僚,该死的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秘密武器不是么?”克莉丝凯恩伸手到他口袋里也抽了根烟出来,凑上去用他的烟点燃,眼神在腾起的灰紫色烟气中越发地迷离朦胧。“就算是秘密武器也不该是你吧?”哈瑞后退了一步站定,将还剩一小半的烟蒂弹进了垃圾桶。“为什么不能是我?就因为这个头发的颜色?”克莉丝凯恩伸手将金棕色的假发拿了下来,抛进酒红色跑车的后座,微微冷笑地反问,话尾被隐没在一件从头盖下的风衣里,然后听到哈瑞有些咬牙切齿的话:“你真的那么想让人知道你这个伯爵夫人正在与我约会?”他近乎粗鲁地将风衣的衣领拉起,遮住她那头异常鲜明的黑发。“你在乎的不过是你自己那名声是吗?”克莉丝凯恩低沉地笑了声,颇有讽刺意味,“你真是个矛盾的人,即使明知道被你摆在外面的,不过是你的一个虚假形象,却还是害怕它被破坏。其实你是个要躲在黑暗的地方才会有安全感的人不是吗?”哈瑞费雷泽尔不说话,深深地吸了口气,伸手将她手里的残烟捏熄,轻轻的嗤地一声,最后一丝亮光在他手指间化为灰烬,他却还紧紧地捏着手指,仿佛只有那股灼辣的刺痛才能压制住心底忽然涌起的愤怒和悲哀一样,她的话有意无意地,就像针一样忽然扎进了他已愈合的伤口里,虽然这痛只不过痉挛一般一闪而逝,却依旧很轻易地将他那张温文尔雅的面具打落。

她是猜出来的,还是从一项对他的调查中得出结论的?他心里有个声音轻轻地说,他的一切都化作了统计数据,被人冷冰冰地、公式化地计算着,然后重新拼装成一个完整的他,那感觉,就像当年那样动弹不得地被人从一间实验室推到另一间实验室,血管、心脏、一切都暴露在那些人眼前一样,如此地屈辱——现在的他热衷于调查的工作,除了病态般地想要得到那种掌控感,还有的就是潜意识中的报复吧?曾有人不经过他的点头,粗暴地强行了解他的一切,这让他痛恨至今。

“你这是干什么?知不知道痛啊?”克莉丝凯恩被他吓了一跳,慌忙掰开了他捏紧的手指,鼻中闻到微微的焦臭气息,他手指上烫出的水泡又被他捏破了,流出了血,可是他只是面色冷然地看着,没有任何反应,好像没有了痛觉。他还有痛觉么?他心底冷冰冰地反问,看到她细心地将某种冷冰冰的液体涂在他被烫伤的手指上,霍地像是被人丛梦里惊醒,用力地抽回了手,面无表情地开口:“多谢。”这样只不过瞬间的情绪流露,已让他感觉自己全身都是破绽,这种全身都布满了破绽的感觉让他语气都微微颤抖了。“你这是谢人的态度么?”克莉丝凯恩斜睨了他一眼,嗤地笑了一声,“算了,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吧,如果你想知道这些究竟是为了什么,到这个地方来找我。”她脱下了风衣塞进他手里,然后不知从什么地方拿出支睫毛膏,在黑色的衣领上写了一长串银色的字母和数字,嫣然微笑道,顿了顿,忽然凑了上去,踮起脚尖在他侧脸上落下一吻,脸上依旧是孩子气的恶作剧微笑,跳上车飞快地走了。

哈瑞费雷泽尔怔了怔,目送着这个山林女妖一样的女子离去,不由自主地按住了胸口,这样恣意的不管不顾的态度,石子一样打破了他心中的平静,尽管此时涟漪都已消退,可是这颗石子已经沉进了他的心底,多了份若有若无的重量。他又点上了烟,狠狠地吸了几口,这才平稳了自己的呼吸,然后穿上了那件黑色风衣,风衣上还残留着细微的迷迭香水味道,混合上头本来的干苦烟味,居然有了种温暖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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